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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囚界无边-第16章

小说: 囚界无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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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彪哥恶声恶气问歪脖:大副,这屋里有人只看戏不出力吗?

歪脖小声说:有,还有一个。

彪哥明知故问道:哪一个?哪个敢这样大胆!老子说过了,集体活动必须全体参加,谁搞特殊化老子不客气。

说着,彪哥冲歪脖一摆头说:你来执行条例,犯到哪儿办到哪儿。

从来狗仗人势的歪脖,此时面对一个干瘦老头,踌躇不前,怯场了。

出乎人们意料,老万头不等歪脖动作,主动起了身,先走到被垛跟前把纸壳钟向前拨了一下,指在七点半的位置,又随手从旁边的饭盆里拿起一把硬塑料饭勺。只见他贼亮贼亮的眼神从众人脸上扫过,用魔术师的手法,将勺子做了交代,接着以两个指头捏住勺柄的根部,慢慢搓,慢慢搓,不一会儿,勺子像一片脱水的叶子,齐根儿耷拉下来。

众犯禁不住一齐惊呼。彪哥张了张嘴,差点跟着叫出声来。老万头把变形勺子往饭盆里一扔,若无其事地坐下,继续看他的报纸。

仓里又变得一片沉寂,彪哥的脸色更加难看。显然,这次较量的结果,已经不利于彪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仓里鸦雀无声。正不知如何分解,一个看守走到门口,叫道:175号——万金贵,出来见律师。

老万头并不像其他嫌犯那样,马上立正报到,而是不紧不慢把手里的报纸叠好,又将纸钟的指针拨到八点,才跟着看守开路。

有个好事的家伙出于好奇,斗胆将脑袋伸到窗口说:报告政府,请问现在几点了?

看守看看腕上的表,答道:八点过两分;

那家伙情不自禁地说:噫,这老头,可真牛逼……

后边的话没来得及说,被彪哥一个扫堂腿给踢了回去。

21

沈白尘按通知规定的时间走进会议室,发现里边只有两个人,所长张不鸣和老看守于笑言。还有一只狗,不是新上岗的细虎,而是已经退役的黑狼。

看见沈白尘,张不鸣非常热情地起身来迎,握着他的手可劲摇着说:小沈?你好啊……昨天就知道你来了,刚出差回来事多,还没来得及去看你……生活都安排好了吧?咱们这儿条件艰苦,比不上市里,有什么困难尽管说话,别客气……像咱们这样的基层单位,能够及时补充你这样的新鲜血液,真是求之不得,有幸有幸……

沈白尘被超长时间的握手弄得有点尴尬,他已经听说张不鸣是个平易近人的所长,但对他平易近人的程度,还是估计不足,除了机械地回答是是是,别的话也说不上来。

于笑言在一边看着,也跟着点头打招呼,可能是因为黑狼的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他的情绪好了许多。

大约比预定时间超过了五六分钟,管教们方才陆续到场,张不鸣不愠不火,咧嘴跟这个那个笑着打招呼,态度比被招呼的部下们还要殷勤十分。沈白尘暗中寻思,要是碰到紧急情况,这样的首长如何能够保证手下令行禁止?

会议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张不鸣喝了口茶,正色说:先通报一下新嫌犯的情况。昨天来人当中,有两个特殊人物。一个是魏宣,他的案子在被拘前已经被媒体爆炒过,现在还被记者紧盯不舍,所以大家要注意,不能让他随便接触人,随便说话。另一个是万金贵,这个人身份特殊,案情特别复杂,涉及的关系极其广泛,上上下下都很敏感,得特别看住喽。此人年岁大了,身子骨看着也很单薄,生活上多关照。

老纪不吭声,用笔在本子上画小人。

戴汝妲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指甲锉专心锉指甲,看样子打算把形状整理好,为上指甲油做准备。

于笑言呢,找了张纸巾,用茶水蘸湿了,给黑狼清理眼屎,完了又把它的两个耳朵眼儿擦了又擦,还一边跟它说话:瞧瞧你,脏成啥样了?

修丽一脸的官司。所长外出期间,在她治下出现嫌犯自杀事故,虽然没造成严重后果,她还是觉得很没面子。

其他人好像也都在各行其是,整个会场松松散散。沈白尘手上拿着笔,没有东西可记,就在本子的最后一页练开了硬笔书法,用正楷小字一遍遍写着同一句话:这所长是个软婆婆。

“软婆婆”根本不在乎部下的表现,和颜悦色地说:老纪,过些天上边会派专人来办理万金贵的案子,你负责来盯这事,行不?

纪石凉手里的活没停下,嘴上应道:行,所长发了话,还有什么不行的?不过我得把话说在头里,这儿不是小尾巴村,他万金贵得给我放老实点,要是再给我搞那些花招子,小心我废了他半边功。

张不鸣一听这话,有点不放心了,说:我说纪老二,你可别给我没事惹事啊,要收拾他上边有人,他不过是在咱们这儿寄存几天而已,用不着你操他的心。

纪石凉顶撞道:上边有人,又是上边有人。我倒是想知道,你说的这上边的人,到底是收拾他的,还是庇护他的?不用咱操心,就把他关到上边去,别在这儿装神弄鬼。他要是碍着我的眼了,我才不管他上边有人没人,一切按咱看守所的规矩办。

张不鸣看到纪石凉情绪真的挺大,不像是开玩笑,愈发不放心,就收回成命道:算了算了,万金贵的事就不劳烦您的大驾了,还是归我处理,省得你越帮越忙。什么叫咱看守所的规矩?到了你手里,都成了你纪老二的规矩了。

纪石凉听了这话,反而很开心,说:啊,所长您老人家这么抬举我,老纪我受之有愧呀。您的意思是我另搞一套,我倒是想知道都表现在哪儿了。

这回戴汝妲又搭上话了,看表情一本正经,听起来仍然像插科打诨:关于另搞一套的问题,我得给老纪提点意见,你总是对冒犯你的嫌犯使绊子,也不管对方处在什么样的心理状况下。

张不鸣装作吃惊的样子问:怎么着?我外出期间,你又下绊子整人来的?'Zei8。Com电子书下载:。 '

纪石凉大笑,并不回答所长的问题,只顾跟小戴戏说:哦,我知道了,你是指昨天入监的那个魏宣吧。那小子在银行柜员机上冒领劳动人民血汗钱几十万,问他一句他还歇斯底里大发作。其实我也没把他怎么着,就是给分配到了一号仓呗,这很正常。旦旦呀旦旦,我看你这思想意识问题大了,就知道心疼靓仔……

戴汝妲嗔道:去!又耍贫嘴!

眼看两个人又要打情骂俏,张不鸣赶忙喊了暂停:魏宣和万金贵的事情先说到这儿,一切按我说的办,大伙儿听明白了?

底下其他人三不六齐地回答:明白了。

张不鸣接着说:下边讨论内务,主要说说陈山妹自杀的事情。

说完张不鸣看看修丽的脸色,小心试探道:修副所长,要不你先介绍介绍情况?

修丽绷着脸,说:有什么可介绍的,这种事儿原先也不是没发生过。嫌犯想不开,不想活了,找路子寻短见呗。

纪石凉可不怕得罪修丽,说:女监管得太松了,不能因为她们是女人就碰不得,那里边有的主儿,人都敢杀!

修丽说:人都敢杀,也得看为什么。这回自杀的陈山妹,要不是丈夫连连施行家庭暴力,还想强奸她女儿,本本分分的一个农家妇女,她杀的哪门子人呢!

于笑言上次为了黑狼,得罪了修丽,想必是要往回找找,赶快出面替她说话:这事不能怪老修,女犯们本来就神经质,爱冲动,不好管。

戴汝妲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忽然站到修丽一边,真心还是假意也不好判断:依我看,这事不光不能怪修副所长,还应该表扬她,要不是她有经验,抢救得力,陈山妹的事不知还得闹多大。说不定到年底,咱们全所的奖金都得为这事儿泡了汤呢。

纪石凉听见戴汝妲这么说,也跟着起哄:要是这么着,我建议张所,赶快替修副所长请功……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会场煮成一锅粥。

张不鸣坐在那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人家说什么他都不制止。

听着听着,修丽脸色寡白,忽然站起身,大声宣布:我已经五年没休过年假了,从明天起,我按规定休假十四天。

说完不等所长表态,修丽从桌子上拿起大盖帽,戴到头上,又正了正,将制服的前襟扯得熨熨帖帖,从戴汝妲跟前正步走过,径自拂袖而去。

沈白尘参加的第一次工作例会,就这么结束了。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象。

22

陈山妹彻夜不眠,两只眼睛盯住对面的墙,眨都不眨。往事像流水一样,从黑夜的银幕上淌过,一切都像正在发生着,让她身在其中。

矿难发生的时候,陈山妹正在村办的灯笼厂里做工。

扎灯笼是小尾巴村人祖祖辈辈相传的手艺,据说有皇上的年月,村里人扎的灯笼,都贡奉到内官的后花园里去了。跟老祖宗比,小尾巴村现在的灯笼也不逊色,出口欧洲和美国,听说也进了总统住的宫里府里,专司喜庆的事情。

当初陈山妹挑了这个工来做,图的就是喜庆。丈夫柱子在井底下挖煤,钱赚得不少,可心里不踏实,每天每夜只要柱子当班,她的心里就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陈山妹在厂里负责质检,每个灯笼出厂,都要被她装上灯泡照一照,看看有没有破绽和瑕疵。她的敬业在工友们中间有口皆碑,但工友们谁都不知道,陈山妹内心有个不向人言的愿望,就是用灯笼红色的光芒,照耀巷道里漆黑的路,让丈夫不至于在八百多米的地底下,迷失了回家的方向。她点亮每一盏灯笼,都是给柱子照路用的,所以她总有使不完的劲头。

然而陈山妹的灯笼终于失去了功效。这一天,当她得知矿井发生了瓦斯爆炸,不祥之兆如闪电霹雳而下,她手中的红通通的灯笼立刻惨淡无光。她扔下工具疯了似的奔往矿区,已经有许多女人在井口焦急等待消息。

不知等了多久,陈山妹与另外三个女人被点了名,领进办公室。一个又黑又胖的大个子男人接待了她们,陈山妹认得那是村长万爷的亲信,人称黑七。

黑七二话没有,上来先跟她们核对每个人丈夫的姓名和年龄,然后对她们说:可以证实你们的丈夫遇难,尸首已经被挖出来了。

连哭的时间都没给她们留,黑七紧接着又说:矿上决定给每个死人赔付二十万元,条件是尸体归矿上处理,全家人搬离矿区,搬迁安置费用由矿上另外开支。你们要是同意,就在这个协议上摁个手印,马上去财务室领钱。

四个哭成泪人的妇女,有两个抹着眼泪,当场摁了手印,跟着马仔领钱去了。另一个执意要领回丈夫尸身,在房子当间满地打滚,大哭大恸。黑七用脚踢她的屁股,狠狠往她身上吐痰,骂她臭不懂事,不知好歹。然后把她撂在一边,任其嚎啕,回头来问陈山妹。

陈山妹觉得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嗡嗡作响,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黑七的问题,却知道这么大的事情,她是不能做主的,必须要问婆婆。

于是,黑七立马带着陈山妹回家,去见她的婆婆。

山妹的婆婆,打从二十多岁起就守寡,独自一人拉扯着三个孩子,中途有两个夭折了,只剩下柱子这一根苗。艰难困苦把她熬成了一把骨头,六十多岁的年纪,已经弯腰驼背,瘦骨嶙峋,看上去倒像八十岁的老妪。

婆婆听说儿子殁了,当即昏死过去,被山妹掐佳人中唤醒之后,开口就骂:黑七,你个丧尽天良的东西!怎么想得出这样黑心的主意,叫我家柱子死了连尸身也留不下呀!

黑七阴阴地笑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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