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我给你的爱-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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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跑着回来了,他跑起来的姿势很怪异,有点一瘸一拐的。我问他的脚怎么了,父亲一个劲地说:“没啥,就是崴了一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崭新的百元票子和几张零块的。“我去储蓄所给你换了个整票的,这样带着安全。这些零钱你也带着在路上花,别饿肚子。”
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大冷的天,父亲却跑得大汗淋漓,只为了找个储蓄所给我“化零为整”。
火车徐徐开动,我看到父亲一直站在那里,父亲渐渐地小了,小成一只不停地向我挥着手的“蚂蚁”。
那不停地挥着手的“蚂蚁”,在我的心底沉淀着,慢慢沉淀成一滴墨。
我这一走就是几年,回来的时候,父亲明显老了很多,背也微微地驼了。
记得更小的时候,老爸最爱举起我,放我在粗粗的树干上,看我摇摇晃晃的样子,就咧着嘴大笑。老爸,是我的菩提树,一直呵护着我随心所欲地长大。待我真的长大了,却经常不在他的身边,偶尔在周末陪陪他的时候,他也会说:“去吧,该干吗干吗去。累了,就回家。”然后就看见他拖着不再健康的身体,在黄昏里缓缓地踱来踱去。心不自觉地跟着悲凉起来,不敢想象,这个在站台上,不停地向我挥手的蚂蚁,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地消失,像一滴墨水离开一张纸,让我的世界变得一片空白呢!
父亲在黄昏里的背影是萧瑟的,但就是这个微微颤抖的背影,包裹着我所有的幸福。冬天,我在父亲的背影里取暖;夏日,我在父亲的背影里乘凉。
一个慢慢远去的人,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是我生命中的一滴墨,浓浓的,饱含深情。
蘸着它,能写出一段感动灵魂的诗;蘸着它,能绘出一幅浓墨重彩的画。
其实我爱你
◎夏柒月
你终于醒了。
那天妈给我打电话,未张嘴说话先哭了出来,说你被车撞了,在医院抢救呢。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能惹事呢?我公司的事情一大堆,上司知道我要请假,脸黑得跟包青天似的,我今年的奖金又泡汤了!
都是因为你。
坐在飞机上我就和自己细数你的种种劣迹,对了,我还要买当天昂贵的机票回家看你,以姐姐我在上海三年没打过一次出租车的吝啬,我本来该买最慢最便宜的火车票的。
去年过年我在公司加班没回家,给家里打电话时,妈和我说话,你在那边瞎生气,怎么又不回来了呢?姐太不像话了。轮到你接过话筒,却只知道对我傻笑,注意身体,姐。
我嗯嗯啊啊应付你,就像小时候一样。
你的童年真惨,五岁发烧烧坏了脑子,从此只会跟在我屁股后面一边吸溜鼻涕一边傻笑,姐,肚子饿了呢。姐,这是什么。姐,姐……
不要怪我从来不肯亲近你,我肯认你是我弟弟就已经很不错了。上学那会儿,你每天在我学校门口等我放学,一看见你那哈喇子流到衣襟上的蠢样,我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人人都知道我好强,门门考第一,可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一个白痴弟弟呢?
我还记得我十五岁生日那天,一如既往没有蛋糕,我闷闷不乐地坐在台阶上,你走过来说,姐,我今天要给你送礼物。
妈给你洗过澡后,你笑嘻嘻地跑来,姐,给你。
我接过那个玻璃罐子,心里升起丝丝暖意,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听我尖叫一声,把你的罐子猛地一扔,天,你知道什么叫礼物吗?
你这个笨蛋,居然给我抓了一玻璃罐的虫子!
我上大学后,妈给你在咱家附近的残疾人福利厂找了个工作,做咸鸭蛋。
黄沙,黏土,粗盐和精油加水混合,搅成泥状,均匀地糊在新鲜的鸭蛋上,然后一个一个摆进腌制的大瓮,密封,3周后取出,剥去泥沙,蛋黄油香的咸鸭蛋便做好了。从此无论是用白水泡,用开水煮,加油爆炒,咸味都再也不能完全去除。
有时候我会想,你这个傻子怎么会如此聪明?居然把我当作咸鸭蛋一样腌制了。
大学第一个学期放假回家,我用打工赚的钱给你买了一身衣服和一个毛线帽子,你骄傲得不得了,当天就穿着跑去福利厂炫耀,逢人便说:“我姐买的,名牌,你有么?”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而你给我的回报,就是不停地叫妈给我快递你做的咸鸭蛋。傻瓜,快递的钱比鸭蛋都贵了。妈只好表面上瞒着你说寄了,私下偷偷把那些鸭蛋送给邻居吃。那都是你从厂里买回来的啊,你的零用钱就用来买鸭蛋了。
后来我再回家,你问我鸭蛋好吃吗,我说不好吃,早就吃腻了,别给我寄了。
你很失望,低着头默默地走开了。
大学毕业后,我攒了一点钱,把你接到上海,去一家有名的医院检查你的脑子。你害怕医生,死活不肯配合。急了就在医院的走廊里大喊大叫,我一个人拼命地拉你。此时你已长成一个男子汉,身高一米八一,健壮结实,一抬胳膊就把我撞倒在地。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我一次次爬起来,披头散发地哄着你,羞得满脸通红。
最后我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打上你的脸,给我安静一点!
你被吓住了,像小时候跟在我后面一样怯懦着叫了我一声,姐。
几年前妈就和我说过,你挣的工资她都存起来,加上家里的存款,准备着以后有一天她和爸不在了,送你去疗养院。
妈问我,好一些的疗养院,要多少钱一年?她怕你以后没人管,流落到外面受苦。
我嘻嘻哈哈打马虎眼,妈摇摇头:“你倒是关心一下你弟弟的事情啊。”
你听了,转过来说:“姐关心我的,妈,这电视就是姐给买的。”
我瞪眼:“看你的电视去!”
飞机一落地,我就直奔医院。
你那时还没醒,医生说,有可能醒不来了,问还治不治,要治,每天的住院费是一大笔钱。
我斩钉截铁,治!
接下来的日子,我跑遍了亲朋好友,向有钱的借钱,向有人脉的打听好医生。妈在你床边哭,让我和你说几句话。
你躺在白被单里,脸色苍白,眼睛紧闭着。其实你长这么大都没怎么变样子,我看着你熟悉的脸,觉得你随时都会突然坐起来,跟在我后面叫我,姐,你说带我出去的。
想到这里我摇摇头,继续出门奔走。我不肯和你说话,因为心知有可能这就是最后一句话了。谁要和你告别啊,这些天我一滴眼泪都没流,不能给你这个傻子机会破我的防线。我还要硬挺起来去别人那儿借钱呢。
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但是为了你,我也这么过来了。
所以这次你若不醒来,都对不起我。
也算你争气,那天早晨我前脚回到医院,你后脚就睁眼了。我冲上去骂你,笨蛋,搞什么睡这么久?!
医生瞪我,你怎么这样,自己弟弟都不爱。
妈笑出了泪花,“不是啊,她最疼弟弟了,小时候他发烧烧坏了脑子,她抱着医院的床哭得惨啊,才七八岁的小孩子,哭得气都喘不上来,而且这次他住院,也都是他姐姐到处凑钱……”
你听见了,突然转过脸,吃力地问我:“那你现在是不是没有钱买房子了?”
“笨蛋!”我骂你。
其实我才是笨蛋,我七八岁时就为你哭过了,现在干吗还要忍得这么辛苦?
我一放纵你就慌了,“你别哭,姐,我还能给你挣,我们厂又涨工资了!”
嗯,你该给我挣,因为那房子,也有你一间。
我才不送你去疗养院呢,你欠我的,你得给我洗一辈子碗。
你却只懵懂地看着我,孩子一般的眼神。
好吧好吧,其实我爱你。真的。虽然,你只是一个傻弟弟。
不识南风的家
◎包利民
2000年的时候,大学毕业两年的我终于放弃了家乡的那份半死不活的工作,怀揣着梦想,奔向了繁华的大都市。是的,除了梦想,我的行囊别无他物。
我整日奔波于钢筋水泥的城市之中,饱受白眼冷遇,频繁地更换工作,努力地向着梦想靠近。有许多次我走到了绝望的边缘,可一想到最初的壮志豪情,便咬咬牙挺了过来。
那时我租住在城市边缘的一所房子里,那是一座古旧的平房,在众多的平房之中,它毫不起眼地立在那里。就是这样的一所房子,还被一堵横墙从中隔开,成了南北两间屋子。南北各开一扇门,毫不相干。我租的是北边的屋子,因为它便宜些。入住后我才明白,这个背阴的屋子有着其独特之处:夏天闷热难当,因为没有穿堂而过的凉风;到了冬天却奇寒无比,因为没有透窗而入的暖暖的阳光。虽然它恶劣至此,我却是有些喜欢它,因为只有躲进这个所谓的家,才没有世事的艰险纷扰,它成了我心灵的憩息之地,别的,都不重要。
那一次,我经历了从家乡出来后最大的挫折和打击,甚至将心底赖以温暖自己的梦想也打碎了。绝望之中,我打电话给大学时的一个女同学,当初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我向她倾吐了所有的心绪,决定要返回家乡的小城。第二天,她竟然奇迹般出现在我的门前,带着八月里阳光的味道。
那一整天,她都坐在床上听我讲这几年的经历,脸上带着微笑,眼神中漾着感动,还有深深的理解。日已夕暮,淡淡的斜阳透过窗户映在她的脸上,心底便莫名地有了几分感动。我问:“你看我住的这个小屋怎么样?”她一笑说:“嗯,你这才是真正的不识南风的家呢!”她没有劝慰我,也没有给我任何鼓励,自始至终,她一直都是在听我诉说。然后,她便连夜踏上了回去的列车。
第二天黄昏,我正在收拾行装,忽然接到了她的电话。在电话里,她轻轻地说:“在你那个不识南风的家里,知道最能感动我的是什么吗?不是你的经历,不是你的脆弱,而是那一抹红红的晚霞!”那一瞬间,→文¤人··书·¤·屋←正有斜阳印在窗棂上,我忽然就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她说:“也许只有在你的这个家,才能看见那么美的夕阳了!”
放下电话,我静静地坐在满室的晚照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适意与淡远。在这样静美的时刻,还哪会有尘世的纷扰入侵我一颗红红的心?以前从没注意过,这个没有人愿意住的房子里,竟会有着这么美丽的斜阳,一如别人的房子里有着暖暖的阳光。
那个黄昏,我一直坐在窗前,直到夕阳落尽夜幕长垂。是的,我的房子虽然不识南风,虽然没有一窗正午的阳光,却有着最美的斜阳晚照。就像我的生活中虽然没有温暖没有成功,却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最美的东西。
当夕阳再度临窗,我已鼓起了足足的勇气,在如此美丽的斜阳之中,我没有了任何退缩的理由。
开满莲花的朝圣路
◎凉月满天
我们班的小安离家出走了。在距离高考还有三十三天的时候。桌上留下一张皱巴巴的明信片,明信片上是丽日下大昭寺的金顶翘角飞檐,旁边有四个字:“我安,勿念。”旁边还有一张练习纸,写了一行字:“我一定要找到你。”
谁安?谁勿念谁?谁找到谁?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只有小安的同桌欲言又止。
我把他带到办公室,从他嘴里得悉一个秘密。
原来小安以前还有个同桌,叫阿杰,两个人是好朋友。放眼课堂,这所重点高中的重点班里面气氛紧张,学生们个个摩剑擦枪,耳朵里只有不停的沙沙的书写声,和哗啦哗啦的翻课本的声音,触目所见,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