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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颜倾三世-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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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起来。

“以后自己小心点呢。”她轻轻叹气,手指握着一块白色丝绢,细细地替他揩起颊边未的鲜血,动作轻柔。

“阿颜,”他的身体蓦然一僵,猛然将她拽进怀里,一把按在胸前,哑声道,“跟我走吧!”

“什么?”她脑子一热,挣了开来,螓首微抬,难掩满眼的惊诧之色。

“我……”羽樽回过神来,自知失言,神色带着深深的失落,“带你走,这句话……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便想亲口对你说的,只是连年征战,一直苦于没有这个机会,再回首……竟已百年身。”

神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她有一种直觉,这个人的身上,有着太多无法解释的谜团,她看不懂他,可是头一回看到他那样的表情,她心底竟然有些隐隐作痛。

与此同时,她脑海里还有另一个问题在盘旋,——凭什么你要我走我就得走啊?她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因此很不委婉地说了一句:“无名无分的,我干嘛要跟你走?”

刚出口,她就肠子都悔青了,他们俩个,好像什么都没有吧,好像还没到那地步吧?好像也不是很合得来吧,好像还是国籍不同、阶级对立的敌人吧……什么时候严肃到论及终生大事了?

羽樽一愣,随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轻笑:“要不,什么时候,给你个名分?”

“我们什么时候好到那种程度啦?!”

“你确定,我们不是那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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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神若那小子,又偷偷溜出去啦?!”怪物般屹立了千年的神迹之塔,一间古老的祭祀神庙内,髭须皆白的星斗大司命,听了自己埋在神殿内的眼线叽里呱啦汇报了一通神主大人的行踪,一张老脸显得越来越阴沉。

如果神若此刻在他面前,星斗老鬼一定会毫不犹豫将手中的竹简径直敲到神若头上,谁让那小子从来没有让他省过心的!以至于害得他年过六旬,看起来却比虚无子那个一百多岁的妖道还要催老,这还不都是神若那小子让他心力交瘁的缘故?!

“神若你小子给爷爷滚出来!!!”星斗越想越气,胡须一根根翘了起来,像朵饱满的积雨云一样飘进了恢弘大气的神殿之内。

他迎面撞见奉衣圣女神璎,劈头盖脸问了一句:“那个小崽子究竟死哪去了?!是不是嫌这阵子神迹的乱子还不够多?!他还要来添两脚?!难道他忘了自己是个将死之人吗?!”

普天之下,只有这个老气横秋的家伙敢对神若出言不逊,他是三朝元老,在整个神迹都是赫赫有名的。

大概是神殿内孤寂如死水的生活实在太过寂寞了吧,老鬼对神若格外关心,生怕他出任何意外,所以就常常做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举动来。

当然,星斗也只能在私下里放肆放肆;在人前的话,他是大司命,只是神主的幕臣而已,资历再老,二人关系再好,该守的规矩还是一个都不能废。否则,就凭他那把老骨头,烧一千遍都不为过。

神璎圣女正坐在案旁,俯首悠闲地钎着花,闻言抬起眼来,朝千重帷幕的里间使了个眼色,语气轻轻道:“还能在哪儿,道是累了,这会子寝宫里头睡觉呢。”

“我不信!”星斗吹胡子瞪眼地吼了声,“他就没那么安分过!”

神璎还来不及拦住他,刚伸手道了一声“哎,别……”,老鬼已经乌云一样风风火火掠进了神主的寝宫之内。

稍顷之后,里面传来一两声惨叫,星斗顶着两只熊猫眼游魂一样飘了出来,哭得是稀里哗啦。

“您老这是怎么啦?”神璎掩口发出一声惊呼,无辜的双眼睁得大大的。

星斗老头颤抖着手指指着寝宫里头,无比悲愤地怒吼道:“……竖子打我!!”说罢高一脚低一脚地逃出了神殿大门。

雪白的帷幕随风扬起,造就了千重殿门的神秘旖旎,一个白衣如雪的年轻男子缓步走了出来,眉目沉静美好。

浩荡的天风柔软地托起他的广袖衣袂,使得他整个人笼罩着一种飘渺如仙的气质。

“神主万安,”神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记福礼,笑嘻嘻道,“方才司命大人在告您的状呢。”

神若轻一挑眉,那眼神杠杠的仿佛在说:“是吗?谁让那个老鬼偷窥我换衣服的?他逃得快,我还嫌自己下手太轻了,想再来补上两脚呢。”

神璎早就形成了一种跟他用“眼神”交流的习惯,一瞧神若的神色,就知道那家伙心里在打些什么主意。

她顿时嘴角抽搐,望着神若走出神殿通往广场的背影,暗自咂舌:神主大人还是这样不拘小节,从来都不知道尊老爱幼这四个字怎么写……

“秦淮镇那边的事大致一了,那些家伙也该通通回来了吧?”明庶风起,热烈而磅礴的大风中,一望无垠的广场上,白衣神主张开双臂独立垣前,此际微微抬首,仿佛嗅到了空气中隐隐传来的血腥气息,他皱了皱眉,忽然露出了一个意态不明的的冷笑,红色泪痣清冷如梦,声音放得很轻:“这个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第二十五章 兵败(二)

毓雅夫人正枕着巨狮雪籁在一处懒洋洋地晒太阳,她的忠仆赵射走过来道:“夫人,一切都按我们的计划进行中,只可惜……五大世家的人终究不容小觑,不止干净彻底地拔除了公爵设在秦淮楼的情报据点,而且就在一夜之间,便将整个秦淮镇控于鼓掌之中……依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要采取一些新的措施?”

“那不是我该管的事,羽樽自会想办法收拾残局的。”毓雅夫人好死不活地剔着水晶指甲,美目噙着刀锋般雪亮的笑意,“我的目的,从头至尾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十年之约’的最后期限到来之前,不惜一切代价救回我的女儿,其他的任它天崩地裂,我也懒得插手。”

赵射恭谨地应了诺,忽道:“此番……公爵似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劲敌,除了南藩王,中铭王,西将军,还有某个远道而来的神秘人物,就连羽樽的蕹灵军团都给人破了阵仗,似乎有些元气大伤呢。”

“哦?”毓雅警醒地睁开眼睛,“那人是谁?”

赵射想了想道:“根据咱们的情报看来,应该是楚王族的。”

“呵呵,”毓雅道,“楚太子的老婆都被人抢了,想不动怒只怕也难,当今楚皇是个狠角色,他那个儿子,不对,本应该是个侄子,却生生打败了他所有的亲生儿子登上太子之位,想必是比那个名义上的老爹还要狠上三分哪!这人心机城府不可小觑,让人不得不防。”顿了顿,“不过话说回来,羽樽难得遇见棘手之人,前有南藩王,现又添了个楚太子,挫挫他的锐气也好。”

赵射点头道:“是,最好从此以后,一蹶不振呢!这些年来,他给我们的压力着实不小,没了他,整个朝堂还不是我们的事?”

“一蹶不振?”毓雅夫人伸了个懒腰,不以为然道:“赵射,你太天真了,能让他一蹶不振的,除了那个人,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人。”话锋一转,“就拿此番来说,虽然表面上看去,他好像一败涂地了,可是真的是这样吗?依我看,他真正的力量不曾伤及一分一毫,云字辈又不完全听命于他,他应该很高兴借别人的手为自己除掉了一个劲敌才对,须知他可是一向都不怎么看得惯阿薇的作风。”

赵射眼中精光游曳,显然毓雅夫人剖析得极其有理:“那我们?”

“先别急,还是先静观其变吧。”毓雅抚着雪籁的颈毛,幽幽道:“我原想跟神迹七皇子联手,搅了他们神迹朝堂的局,再来搅了雪公爵的局,让那小子为我所用,谁知他竟是个不开窍的,死死守着那个‘永不叛君’的荒谬承诺,一心一意为他们神迹着想呢。”

“这也怪不得他,”赵射道,“十年前轩君反叛时,曾给他们西世家的后世子孙统统灌了一剂毒药,不听话只有死路一条,想来他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说的也是。”毓雅又有些懒洋洋起来,关于这个纷乱如麻的局势,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道得明的。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毓雅又问道:“杜薇西那小子呢?”

赵射道:“受了重伤,抬回去了。”

毓雅嗤地一声笑:“有时候我是真的搞不懂那小子,当初青儿把他不知道打哪个贫民窟里领回来的时候,我一看,这小子长得就不像个人样,不是说他不好看,身上就是有股子邪气,比他主子羽樽还邪门。后来的事实也证明,我这双眼睛总算没有看错,他待在我们杜家原本就是错的,正因为有了他,我们家才三天两头出事,今天这个摔断了腿,明天那个又被马车轧了,他倒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偏偏青儿那个死丫头,对这小子比对自己亲生爹妈还好,我实在搞不懂。”

赵射呵呵笑道:“青儿小姐心善哪。”

毓雅说到自己死去的女儿,也不禁感慨万千,一时有些郁郁。

赵射又提醒道:“这回我听说,原本南藩王是不想跟他动手的,觉得他无非是个毛孩子,杜少将做出了一些非常异于常人的举动……”

“异于常人?”毓雅眯起眼来。

“具体的,小的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南藩王被惹毛了,下令格杀勿论,云字辈损失不少,那些被活捉的要想营救出来,只怕也是比登天还难,按照以往一惯的做法,救不出的话,那就只好斩草除根了,让她们统统死在牢里。”

毓雅听到这里叹了口气:“你说这人要是不长大,不生老病死多好,小时候好像都是情同手足的,一到官场战场,那就是你死我活的敌人,亲兄弟也得分个阶级大小,官大一级压死人哪!就拿杜薇西那小子来说,我是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的,血腥的战场上也好,阴谋算计的朝堂上也好,跟着羽樽混了这么多年,也渐渐变得心如铁石了,对于同伴的伤亡连半滴眼泪都不会掉,他们这些人,都是无心之人哪!”停了一拍,侧头问道:“你说,这无心之人,他也会死么?”

“不会。”赵射想了想,颇有几分认真之态道,“他们的求生意志比谁都强,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会让自己轻易走上死路。”忽地想起什么来,补充了一句,“再说了,此番唐门神医早就到了碧落城内,有那位在,纵使他真的咽了气,恐怕也得从阎王爷那里扳过魂来。”

“哦?”毓雅夫人的眼底显出了一丝丝的兴趣,眉梢高挑,觑着雪籁道,“瞧瞧,这些人都高聚一堂了,我们明儿是不是也去碧落凑凑热闹呢?顺便好好看一下,那个女孩究竟是个什么样儿,你说好不好呀?”

第二十六章 兵败(三)

“厉总管,还是行不通吗?”一辆豪华马车内,长风郡守备夫人端坐其中,掀起帷帘望着熙熙攘攘的城门口,前面就是“碧落城”,三个鎏金的大字耀人眼眸,高大的城门与雪国王城无二,城池占地面积达数十万公顷,辽阔得令人咂舌。

城门紧闭着,城上甲胄齐全的铁卫虎视眈眈地瞵视着这一片天地,不容许任何贼人趁虚而入。

“这些直娘贼,愣把眼睛瞎了的,无论咱使多少钱,他们就是不让过啊,反倒取笑人来!说咱那两个钱他们压根不稀罕,咱那是一两个钱吗?!”此刻的厉总管可完全不像那个在秦淮镇的大街上耀武扬威的厉总管了,手臂上还绑着绷带,活脱脱像一只被扒光毛的秃鹫,耷着脑袋,垂头丧气地立在一边。

“这也难怪啊,”守备夫人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神色灰暗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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