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三世-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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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樽,如今你已是孤军深入,秦淮楼这个老巢,只怕端地是不稳了,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我们给你选得这个好日子,你可还满意?”锵地一声,神铭蓦然翻转琴案,琴腹暗格弹开,刷地拖出一把寒光四溢的剑来。
“的确,我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他的好兄弟原来这么多的,竟然连九世子你也来了。”羽樽长袍飒然,风雅流丽地站起身,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把通体晶蓝的长剑,轻轻一绾,剑花四落如雪。
第十九章 雨夜(一)
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笼罩了通往秦淮镇的诸般古道,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两路人马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赶来,沉甸甸的铠甲浸透了雨水,宛如锋利的刀劈开了雨幕,向着秦淮镇的方向迅猛靠近。
在这些人当中,其中一路是刚从雪原战场上匆匆赶回的西将军神延,率领自己的神武锐旅,不惜冒雨赴援南藩王,唯恐救之不及;还有一路来自于天空之城。
“太子殿下孤身一人跑到这个鬼地方来,如今强敌环伺,他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等纵死个千百回,恐也难赎其罪!”铜钱般大小的雨水打下来劈啪作响,一袭红色劲装的女子骑在一匹疾驰的骏马上,一路疯狂地扬鞭赶路,背后的血色披风如旗帜张开,显出这位巾帼英雄英姿飒爽的风采。
只不过,护主心切,巾帼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岂有此理!明知太子旧伤未愈,一旦复发后果不堪设想,陛下之前也一再交代过,要咱们寸步不离地看着,偏偏这么大个人眨眼之间就没了,如若不是南藩王千里传信,我们还不知道要在成禄一带无头苍蝇似的找多久!事已至此,你们倒是说句人话呀,平素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怎么现在一个个都哑巴了?!”
“赤钰!”女中豪杰的身后,紧随一骑是个高大英武的男人,身着紫色劲装,坐在马上仍比别人高出许多,头盔下的脸容刚毅无比,显得颇具男子汉气概。他实在忍无可忍道:“你的嘴巴就不能消停一下?普天之下,就你担心太子的安危!我们这些人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出入疆场同生共死,哪一个不是愿为其效死命的?!”
此人话未落音,女爵赤钰的一鞭已经不顾头脸地挥了过来,“劈啪”一声锐响,凌厉而狠辣,周围的雨水仿佛硬生生被那一鞭撕裂了,水珠飞溅。然而那男子也不是好惹的,闪身一避,长鞭落空,发出清脆空洞的回音。
赤钰见状气急败坏,怒目扬鞭指着那个男人大骂道:“我呸!骆越你个不长眼睛的王八蛋,当真以为姑奶奶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坏主意吗?你究竟是太子的人还是皇甫大人的狗,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太子给你小子留着脸不点破你,别人就半点风声儿都听不见,你个吃里爬外的狗东西,从今往后最好离姑奶奶远点!”骂完狠蹬了一下马肚子,骏马再度飞驰而去。
骆越被骂得狗血淋头,干瞪着眼望着那女子的背影,眼睛里仿佛都要喷出火来。
“这个臭娘们,就会紧张太子殿下一个,偏心眼得很哪。”十二爵中有一人用一种很痞的调调搭了一句腔。
此人相当年轻,一袭黑色劲装,名叫青诀,很早就颇受太子赏识,在职位上封了个诸爵之首,奈何众人早已见惯了他那吊儿郎当的习气,因而根本就没什么威望。好在青诀也是个看得开的人,丝毫不计较这些争名夺利的方面,每天叼着茅草四处逛游,照样过着风生水起。
另有两人,同样款式的劲装披风,却是一律白袍飞扬,面容冷峻,跟他们那时常面瘫的主子一样,有一抹让人敬畏的杀气,只不过这乍一看,还真是英姿勃发。
“太子会做无谓之事么?”青诀轻轻一笑,继续冷嘲道,“先不说桑屹无痕那两个孽障一早就赶过去了,加上咱们五个,十二爵就有七人到场,这在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用来对付魔王也差不多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太子身边不是还有个损人的拜把兄弟嘛,我就不信南藩王敢让人伤他半根寒毛,真有个什么好歹,咱们陛下可就有的是借口出兵神迹了,这些年来,养精蓄锐的,一直按兵不动,老头子早就寂寞得活不下去了。”
在这些人的后面,是一支全副武装的精锐骑兵,骑兵后面跟着成千上万的步兵,纵是雨夜行军,竟然毫无阻滞之色,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磨练的。厚重的层层雨幕之中,他们的铠甲泛着金属的冷光,那是一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肃穆萧杀之气。
假如见到他们的人足够聪明的话,就绝不敢撄其锋,因为这些人,长久以来便是久负盛名,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叫做翳鬼,司征伐,如地狱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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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中的秦淮镇仍是车水马龙,只是在这个必将载入史册的夜晚,却透出一股子令人胆寒的冷肃杀气来。
凡是听到秦淮楼那一街,有关神迹跟雪国动起刀兵的风声,镇上的人们早就打烊的打烊,上炕睡觉的睡觉,睡不着的统统恨不得一板砖拍死自己……唯独那重华客栈的掌柜,尚且掌灯在打理账簿,时而咧嘴大笑。
这些天来秦淮镇着实大大热闹了一把,源源不尽的兵马涌到此间,这些兵一来他就得花销啊,他这客栈一天到晚都没消停过,生意好得不得了。
掌柜的看着日进斗金的账簿,喜得眉毛都要飞到天上去了,唯一苦恼的是店里那些不争气的小二纷纷都在闹革命,说是自己二十四小时工作要他加工钱,不然他们就要甩手不干了。
这些没出息的狗东西,要钱不要脸……掌柜正忿忿不平,外面忽然有人大喇喇地踹起门来——绝对是用踹的。
那一声声不要命的巨响,掌柜的觉得自己的肉都要被踹掉了,忙“喔唷来啦”地应着,心里骂着那人祖宗八代,径去开了门。
“爷们别处去吧,今儿小店已经客满……”掌柜的话未说完,就见一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朝着自己猛地轧了过来,然后就可以看到重华客栈的门楣轰然崩塌,门槛也被碾得粉碎,直唬得那掌柜的魂飞魄散。
“天!”那掌柜的跌坐在地,仰头望着已经驶进了自己店里的那辆巨大马车,就像一只蚂蚁在痴痴望着一座大山:白色骏马,蓝色的帘幕低垂,黑色的钢铁轮轴,顶盖都快要抵到客栈的楼板了,俨然一座移动的女子香闺。
马车之后,不出所料跟着大队的随扈,骑马的开路的不一而足,男男女女加起来有好几百个,一律衣着不凡。
一个长相粗犷的随从将一袋金稞子丢到柜台上,吩咐道:“准备几间最好的上房,再备一处厢房够数的院落,好酒好菜给爷们端上来,再吩咐小二喂好马,爷们高兴了,赏钱不会少了你的!”
掌柜的盯着那撒出来的金锭子,眼睛都直了,可是碍于楼内实在人满为患了,一时苦着脸木在当地。
“还不快去!”被那个大力士一掌掴在柱子上,重华客栈的顶梁柱立马整个儿抖了三抖,掌柜的吓得目瞪口呆,连忙揽了那袋金锞子一溜烟跑到后院去了。
他要找自己的婆娘商量,要不要把那幢原本自己想要年底搬进去入住的新房腾出来给这些贵客,先赚他个盆满钵满再说。
“桑屹,”马车内一个娇娆的声音道,“你过来。”
一袭月白劲装的少年跃马落地,走到马车前面听命道:“公主有何吩咐?”
蓝色流苏被车内两个随侍宫女挑开,一袭粉藕色宫装的楚沫公主端坐其中,约摸十五六岁年纪,珍珠面幕垂下来遮住了她那张巴掌大的脸,她朝着桑屹招了招小手。
桑屹怔了怔,仿佛看到了一面招魂幡,慢腾腾挪过去待命。
“桑护卫,”楚沫似怨似艾道,“你不是说太子哥哥在这儿吗?我千里迢迢跑来看他,途经好几个潦水积重的地方,这脚疾都犯了好几次了,几乎无法下地,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他怎生还不来见我?”
桑屹稽首道:“太子皇命在身,此事不能儿戏,想是有要事缠身,现在没法分身相见吧?我等在此稍候几日,一定能够等到他的。”
楚沫点点头:“嗯。”
好不容易哄好了那个被宠坏了的家伙,桑屹正暗自松一口气。
“本宫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此番连日行程,可把人给累惨了。”楚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如水的眸光透过珍珠面目的缝隙,定定地笼罩在桑屹脸上,“那么,现在请桑护卫护送本宫回房吧。”
其他人装聋作哑望天中……桑屹环顾四周,发现一大片躲闪不及的目光,握拳放在嘴边,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道:“属下遵命。”
楚沫欢呼着扑入他怀里……
桑屹大为震撼:公主当这是禁卫森严的皇宫里吗?做什么都可以瞒天过海。也许是怕桑屹死的还不够彻底吧,楚沫临了还要搂着他的脖子加上一句:“要一直陪着我睡喔。”
此际,桑护卫头上,悲怆地群鸦乱舞。
第二十章 雨夜(二)
“咱们这是去干嘛呀?”这场倒霉的雨越下越大,两人都没有骑马,苏小繁在路边买了把油纸伞撑在手里,紧跟在楚湮的后面径往出镇的方向走去。
“喂,你再往前面就出了这个镇子了!”眼见前面灯火渐熄,人际寥落,苏小繁忙追上去,不由分说将他扯到伞下遮住道,“大冷天的,什么事值得这样拼命啊?”
“送亲途中,你也见识过雪国蕹灵军团,觉得怎么样?”楚湮随意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他的面容被冰冷的雨水淋过之后,显得苍白潮湿,映衬着周围酒楼里的烛火,冰雪般冷绝。
“嗬!”苏小繁反应空前激烈,咬牙切齿,“他们是一群恶魔!”
对于这支西界大陆上最为神出鬼没的军团,她实在难以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厌恶,毕竟她的弟弟至今生死未明,而且眼睁睁看着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一夜陨落其手,由不得她不满腔怨恨。“我觉得他们好像是毫无痛感之人,完全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更加不会顾惜别人的性命,简直就是一群嗜血的魔鬼!”
“魔鬼?”楚湮冷笑一声,带了丝讥嘲,“说的也是啊。”随即解释,“他们是雪国乃至整个西界最勇敢的死灵军队,需要顶级术师方能驾驭,而雪公爵就是这样一个厉害角色。假如,现在这支凌厉无匹的军队,已经连夜赶赴此地,甚至已经先一步将秦淮镇团团包围了,你认为秦淮镇内的神迹之军,如今生还的机会尚有几分?”
苏小繁倒抽了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
“我收到了内部消息,情形大致如此。”他倒是镇定自若,“其实不用此人透露,我也能猜到几分,羽樽为了报一箭之仇,这一次定然是玩真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老底都给搬出来。”
“一箭之仇?”苏小繁正暗自纳闷,这些年来她一心扑在商途上,对于国与国之间那些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有所疏忽。
只大概知道,神迹轩君刚即位的那几年,为了显示自己的雷霆手段,不断地南征北伐,穷兵黩武,期间倒也打过不少胜仗,有一回甚至俘虏了雪国檀君。
后来雪檀君不堪屈辱,自杀于神迹之塔的地下囚室,至于后事,却在屡战屡和间不胜了了。由此想来,雪国人心底里还是潜藏着仇恨的,只是碍于双方国力今非昔比,因而选择了一再隐忍。
然而国仇家恨,终是最难忘却。此番雪王族的佼佼者羽樽,不惜出动大量军队劫持远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