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感-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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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说:“我替哥们儿还车去。”
碎花小鳄沉默了,只想着快点到达目的地。
接下来,194专心致志地开车,不再说话。
碎花小鳄更不懂了。他不泡她,那为什么要免费送她呢?
很快就到了“这地方”。
碎花小鳄不想留麻烦,下车的时候把10块钱扔在了车上。走到酒吧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194还没走,他从车窗里伸出手来,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轻轻晃了晃。
这是什么意思?
碎花小鳄在心里骂了句:“你妹!”
汉哥已经到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正在玩手机。
碎花小鳄没有走过去,而是去了卫生间。卫生间里很凉,有个中年女人在对着镜子化妆。镜子很小,只够一个人使用。本来碎花小鳄想照照镜子的,却被这个女人占了。她只能等,同时消消汗。
这个女人短发,方脸。
碎花小鳄盯住了她。她穿着虎纹旗袍,黑色高跟鞋,屁股很大,有点儿撅,让人忍不住想上去踹一脚。
碎花小鳄感觉她很像在配电室墙根下消失的那个女人,虽然衣服不一样,但发型和脸型很接近。
这个女人专注地化着妆,根本不看碎花小鳄一眼。
她的包放在洗手台上,散落着一堆化妆品,看来,她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碎花小鳄说话了:“大姐,你去过弗林学校吗?”
中年女人终于从镜子里看了碎花小鳄一眼,然后操着一口东北口音说:“啥?”
碎花小鳄审视着她的表情:“东郊那个夜校,你去过吗?”
中年女人继续画嘴唇:“我都不知道有这个学校。”
碎花小鳄想了想,又说:“你今天早晨在哪儿?”
中年女人停下来,转身看着碎花小鳄:“你是干啥的?”
碎花小鳄说:“早晨我好像在弗林学校看见你了。”
中年女人说:“我去那里干啥?酒吧我还忙不过来呢!”
碎花小鳄说:“你是这里的老板娘?”
中年女人的脸又转向了镜子:“老板。”
她不是那个女人。
碎花小鳄轻轻退了出去。
汉哥还在玩手机。他的侧影像一幅精美的画,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那是专门为他布的光。白T恤,黑牛仔裤,蓝色运动鞋,黑色男式腕表,一杯柚子汁。
碎花小鳄轻轻拍了他的肩一下,他竟吓了一跳。
碎花小鳄笑嘻嘻地坐下来,问:“你在玩什么?”
汉哥说:“我给她发个短信。今天是周六。”
碎花小鳄说:“她?”
汉哥说:“她。”
碎花小鳄有点儿不自在了:“对不起。”
汉哥说:“没关系。你喝什么?”
碎花小鳄说:“拿铁咖啡吧,冰的。”
汉哥把服务生叫过来,要了杯拿铁咖啡。接着,他小声说:“昨天夜里我去了,又走了。”
碎花小鳄这才想起两个人的约定,她说:“哦,昨天晚上我遇到点事儿,脑袋很乱……对了,就算我没想你,你也可以随意想我啊,有什么区别吗?”
汉哥摇了摇头:“不,只要是灵魂伴侣,肯定是互动的。你还不明白?我真的去了,只是身体留在了家里。我看见你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一直是那样。”
碎花小鳄心中一冷——就是说,不论她去干什么,他的魂儿都可能跟着她,随时掌握她的一举一动。那么,她上厕所的时候呢?想想好尴尬。
她又想到,为什么她的魂儿不能随时跟着他呢?如果可能,她什么都不想做了,天天在床上打坐,闭上双眼,让灵魂出窍,跟着他,看他工作、吃饭、打球、上网、睡觉。
她说:“我去哪儿你都能跟着我?”
汉哥说:“跟现实一样,你在那儿,我才能找到你。假如我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我上哪儿找你去?熄灯之后,你肯定在床上,于是我才看到了你。”
哦,要是她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就无法跟随他。
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午夜之后,他肯定在家里睡觉。既然是灵魂伴侣,她应该在冥想中去一趟他家,那样的话,就能看见躺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样了。
她说:“我稀里糊涂就跟你在想象中撞上了,并不知道具体的操作方法。如果我想去找你,应该怎么做?”
汉哥说:“这个不用教,只要你想就一定能做到。第一,你必须深深爱着对方;第二,必须全神贯注地进入冥想。如果我不爱你,我的魂儿不可能找到你。如果我是为了监视你,同样找不到你。”
碎花小鳄想去窥视他的女人,这种动机已经让她不专注了。
她不甘心,又说:“你能看到我们寝室另外两个女生吗?”
汉哥说:“跟做梦一样,除了你,你四周的环境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也就是说,我的灵魂世界里只有你。”
看来行不通。
想了想,碎花小鳄又说:“假如我去你家找你了,你来学校找我了,怎么办?”
汉哥说:“谁的意念更强烈,会把对方拽回来。”
碎花小鳄想到了父亲,她说:“如果我和你有一个死了,我们的魂儿还能相见吗?”
汉哥笑了:“我们谁都不会死。”
碎花小鳄说:“我想见见我爸……”
汉哥说:“生死是定数。不管是你的亲人还是你的爱人,只要他死了,就说明你们在尘世的缘分已经到期,不可能跨越阴阳去延续。”
碎花小鳄有些悲伤:“我懂了。”
汉哥说:“昨天夜里你没有想我,等于把我拒之门外了。”
碎花小鳄说:“你没进来?”
汉哥说:“那倒不至于。只是你非常模糊,就跟我们不是灵魂伴侣,我单方想你是一样的,你在我的感觉中甚至都没有五官,所以,一两分钟我就离开了。”
碎花小鳄说:“抱歉,其实我睡得很晚……”
汉哥又说:“今天你不来,我也正想着给你打电话呢。昨天夜里,你跟谁一起睡的?”
碎花小鳄说:“饭饭和季之末啊。”
汉哥说:“一张床上睡了三个人?”
碎花小鳄说:“我们寝室三张床!”
汉哥说:“不,我是问你床上那个人是谁?”
碎花小鳄打了个冷战:“我啊。”
汉哥说:“另一个呢?”
碎花小鳄几乎叫起来:“哪来的另一个?只有我一个人!”
一个服务生朝这里望过来,汉哥小声说:“嘘……”
碎花小鳄急躁地说:“你说啊,你看见什么了?”
汉哥说:“我看见是两个人……”
碎花小鳄的身体紧绷着,盯着汉哥,颤颤地问:“左边还是……右边?”
汉哥说:“你的右边,靠墙。”
碎花小鳄依然盯着他:“男的?”
汉哥说:“应该是女的。你不知道谁在你的床上?”
碎花小鳄继续盯着他问:“她长什么样?”
汉哥说:“太模糊了,只能看到她侧身躺着,脸贴着你的脸。”
碎花小鳄要疯了。
昨晚,照相机在她的床上,右边,靠墙。毫无疑问,躺在她床上的是那个照相机里的女人!
汉哥被蒙在鼓里,他不知道他的女人跟他一起来了碎花小鳄的寝室。
正是这个女人,一直在干扰碎花小鳄的大脑,让她无法安静地进入冥想,跟汉哥的魂儿幽会。她在碎花小鳄的床上不离开,也许就是为了阻挡汉哥。
碎花小鳄突然问:“昨天夜里她在家吗?”
汉哥愣了愣,说:“她?哦,当然在。”
碎花小鳄说:“她在干什么?”
汉哥幽幽地笑了一下:“小东西,什么意思?”
碎花小鳄说:“你来我们学校的时候,她在你旁边躺着?”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别扭,汉哥眨眨那双迷人的眼睛,想了想才说:“嗯,她睡得早。”
碎花小鳄说:“她姓什么?”
汉哥说:“姓李。”
碎花小鳄说:“叫什么?”
汉哥说:“很平常的一个名字。”看来他不想说了。
碎花小鳄说:“没必要藏头露尾吧?我又不会雇凶杀人。”
汉哥说:“她叫明亮。”
碎花小鳄说:“她是干什么的?”
汉哥说:“老师。”
碎花小鳄说:“你有她照片吗?我想看一眼。”
汉哥说:“我手机里没有。她不怎么拍照。”
碎花小鳄说:“我猜猜她长什么样——短发,方脸,对吗?”
汉哥说:“短发,没错儿。她那叫方脸吗?我不知道什么算圆脸,什么算方脸。”
碎花小鳄又说:“她有没有绛紫色的裙子?”
汉哥说:“你为什么问这个?她的衣服太多了,满满三衣柜,我估计她自己都说不清她有什么颜色的裙子。”
碎花小鳄说:“你仔细想想,见没见过她穿黑色T恤?或者白色皮鞋?”
汉哥说:“你见过她?”
碎花小鳄撒谎了:“有一天晚上,我想象去了你家,恍恍惚惚看到一个女的,穿着黑色T恤,绛紫色裙子,白色皮鞋。我想确定一下,我的魂儿是不是真的去了你家。”
汉哥笑了:“不可能。”
碎花小鳄说:“为什么不可能?”
汉哥说:“你的魂儿并不是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你知道我家在哪儿吗?”
碎花小鳄摇摇头。
汉哥说:“你说一下你看到的我家什么样?你没去过我家,如果你的描述跟我家一模一样,那就太神奇了。”
碎花小鳄支支吾吾地说:“只有你,你是清晰的。”
没等汉哥说什么,她又说:“那你也没去过我们寝室啊?你怎么知道我在109?”
汉哥说:“我去过。在你报到的前一天,我和你妈一起去了学校,帮你办食宿手续,我们一起给你挑的床。”
碎花小鳄说:“哦。”→文·冇·人·冇·书·冇·屋←
汉哥又说:“你一说我真想起来了,她好像有一条绛紫色裙子,挺长的。至于黑色T恤和白色皮鞋,她肯定也有。我记着,她的T恤整整装了半衣柜,怎么可能没有黑的呢?她的鞋子有几百双,鞋盒上都贴着照片,不然就找不到想穿的,怎么可能没有白的呢?”
她有黑色T恤,她有绛紫色裙子,她有白色皮鞋。
这个女人不是藏在灿烂的云朵之上,而是阴暗的地面之下。她藏得太深了,不露一只手,就如同把自己活埋了。尽管如此,碎花小鳄还是察觉到,她离她越来越接近了。
汉哥看了看表,说:“你还喝点儿什么吗?”
碎花小鳄用下巴指了指那杯咖啡,还是满的。
汉哥说:“该吃晚饭了。你回学校吧,我回家。”
碎花小鳄说:“再聊会儿。”
汉哥说:“今天是周六,本来下午我要陪她去打网球的。我刚才给她发了短信,说跟你在酒吧坐一会儿,晚上陪她吃饭,再去看电影,所以……”
碎花小鳄很意外,她以为汉哥和她见面不会让那个女人知道,没想到他这么透明。
她说:“我不想离开你,就今天,好吗?”
汉哥又看了看表,丝毫不急躁,说:“好吧,那我们再待一会儿,你吃点东西吧,省得回学校吃了。”
碎花小鳄说:“我不饿。”
她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拖住汉哥,直到那个女人找来。她要和她在公共场合见个面。她要看看她敢不敢来。
汉哥说:“两轮轿车要完工了,你周末去学学驾驶吧。”
碎花小鳄做出为难的样子:“这个礼物太贵了。”
汉哥说:“要不,我拆开送给你,今天送你一个方向盘,小意思吧?明天送你一个轮子,小意思吧?后天送你一个发动机,小意思吧……最后你再组装到一起。”
碎花小鳄说:“谢谢你,汉哥。只是我们学校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