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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被撕裂的缠绵-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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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根手指就那样接触到了女人的皮肤,温热而光滑,那是她的脚踝,脚踝被透明的丝线缠绕着,十分性感。东方墨很喜欢女人的腿,他以前的老婆就曾经拥有一双这样的腿,他也因此而追求了她。

不知为什么,他脑中再次想起了背离他的那个女人,除了她,东方墨还真没碰过另一个女人。突然,沙发上的女人咯咯咯地笑出声来,笑声为东方墨增添了莫大的勇气,于是乎,那五根手指颤抖着从脚踝往上摸……

就在此刻,只听一声巨响,东方墨觉得背后冷风飕飕,下意识站直身体,转身看去——不但门被猛然踢开,他那粉红色的美梦,也被无情地撕裂开来。

两名警察破门而入,东方墨一脸无辜地眨动着眼睛,软绵绵的烟卷还夹在嘴唇中微微颤动。

东方墨有口难辩,就这样,他从一名教授,沦落成了一个嫖客,而且还是个一无所获、偷腥未遂的可怜的嫖客。

第三章 一念之错(1)

“我问得可能有点儿过,那个嫖客羞答答的还难为情了。”一个实习警察对年轻警察说,接着又转过头看着东方墨,“搞这种笔录确实有点儿黄色,一些细节都要写得清清楚楚。我说大叔,你好意思干,怎么还不好意思说呢?”

“可我什么也没干,真的。”东方墨耷拉着脑袋,一只眼镜片碎了,满脸通红。

“嗯,嫖客被抓之后通常都这么说。”年轻警察点点头。

“可我是被陷害的!”东方墨忽地吼出这么一句,“不信你去问问那女的!”

这句话把俩警察一起逗乐了,年轻那个说:“陷害?这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真的!”东方墨终于逮着了理儿,一脸认真地说,“对,你们去问红霉素,是他们合起伙来陷害我!那个女人呢?”

“什么红霉素?你……”实习警察指着自己的脑壳,“你这里出问题了还是染上病了?”

“红霉素是一个人,我朋友的绰号,他脸上有块红色胎记。”东方墨手舞足蹈,“你们有没有发现他,额头上有块朱红色,他肯定也在那些小屋之中。”

“哦,红霉素。”实习警察记录着,“那人家为什么要陷害你啊?”

“嫉妒!人心叵测,对,这就叫人心叵测啊,他们嫉妒我!”

俩警察少不更事,居然又被逗笑了,“呵——嫉妒你,还有人嫉妒一个嫖客?”

……(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好说歹说,东方墨被罚了五千元人民币,才没有被拘留,或许犯这种事儿不至于拘留,警察们更注重说服教育。公安局大楼临近繁华街道,车来车往十分喧闹。东方墨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重获了新生。

叮叮咚咚咚……他吓了一个激灵之后,才想起是手机铃声。

“喂。”声音轻柔而含蓄,东方墨终于从嫖客回归成教授的身份。

“大哥,是我。”

东方墨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一紧,他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十分警惕地问:“你——是——谁?”

“是我啊,大哥,你回头看看就知道啦……”

东方墨猛地转过身,看见了她,是她陷害了自己,损失五千块钱无所谓,可自己的名声差点就毁了。东方墨一下子理直气壮起来,他快步朝女人走过去,厉声问:“红霉素在哪儿?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想诈骗我?”

女人摇摇头,“不瞒你,我是……别人给了钱,我就为其服务,辛苦钱啊,大哥,我什么也不知道。”粉色假发不见了,女人身上多了一件宽松的外套,遮住了曲线,看起来低调了不少。

“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大哥,”女人有些为难,吞吞吐吐地说,“我的包包不见了,我想打车回家,可没有钱了……”

东方墨叹口气,掏出两百元钱递给她。女人笑了,脸上的浓妆都花了。

“谢谢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算了,你赶紧回家吧。”

东方墨脸上露出了男人对女人的怜悯。可当他转过身,刚走两步,就想到另一个问题,于是又转身问身后的女人:“对了,我电话号码你是怎么知道的?”

女人尴尬地又笑了笑,才回答道:“被抓时,你的名片散落了一地,我顺手拾起来一张,原来你是大学教授啊,还是艺术家……”

东方墨的汗登时就下来了,嘴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他生硬地转过头,迈开大步朝前走去,身后的女人跟过来几步,声音不高,但足可以传进东方墨的耳朵里。

“我叫朵朵花,这钱算我跟你借的,大哥,你是好人,后会有期,下次我不收你钱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东方墨肯定不会推掉当夜的饭局,那么早回到家里无事可做,不得不仰靠在沙发上看无聊的电视节目打发时间。如果没回来这么早,九点一刻的时候,他或许也就听不见电话铃声,然后因为寂寞而鬼使神差地接了那个电话,并且接受了朵朵花“感恩性质”的特别服务。

“嫖客”事件过去了一个星期。在这七天的时间里,前三天,东方墨如坐针毡,上课时心猿意马,下课后立刻躲进自己的画室里,什么也不想做,只是紧紧盯着画室那扇白色的门,每当有人敲门,他都吓得要死,真担心门开的一瞬间,出现一张头戴警帽的严肃的脸。

接下来的后四天,东方墨才逐渐缓过神来,他心想:或许这世界上很多道貌岸然的男人都和自己一样因为偷腥而被抓过。上个月,和自己争夺教授名衔的那个机关算尽的家伙就问他借了五千块钱,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哭腔,而且背后还夹杂着妇女泼妇般的咆哮……

这样想着,东方墨的心倒是平静了。

这几天,他还找过一次红霉素,红霉素反复解释自己绝对没有陷害他的意思,那一夜,几个朋友唱完歌,喝完酒之后分别回了家,东方墨或许因为酒喝得太凶,所以没了记忆。红霉素临走时找了个陪酒小姐照顾喝醉了的东方墨,那女人还算是敬业,一直坐在沙发上等待东方墨醒过来。

红霉素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江湖,他说他们现在虽然不是亲戚了,但哥们儿绝对讲义气,特意挑选了一个最有气质、最美艳的陪酒小姐照顾他。东方墨对于此话并不怀疑,事实如此,朵朵花确实很漂亮。红霉素得了理继续追问那女的是不是服务得不好,如果不满意,可以找那个小胖子经理投诉。

东方墨当然没傻到把进公安局的事告诉红霉素,于是便草草地结束了谈话。

一个星期就这么熬过去了,东方墨又成了一个令人羡慕而受人尊敬的艺术家,人前人后也敢挺起胸抬起头走路了。话说这一天,东方墨气宇轩昂地从学院大门走出来,下雨了,一场秋雨一场凉,他撑起黑色雨伞,刚走下几节楼梯,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东方墨优雅地掏出纸巾擦了擦鼻涕,多愁善感地注视了一会儿路旁的小树,秋风缠绕着冷雨,使得枯黄的叶子不无留念地脱离了高傲的枝头,在瑟瑟秋风中上演它们最后一场死亡之舞。他呆呆地看着,脑中浮现出了一幅凄美绝伦的画作,对,他要画一幅关于秋风和落叶的水墨画,名字就叫——《死亡之舞》。

于是,他掏出手机,把当晚的饭局给推了,打了辆车就朝家里赶。

可当东方墨坐在温暖舒适的书房时,刚才的灵感却荡然无存,手里的毛笔都沾上了墨,却不得不投进洁净的笔洗里,笔洗里的清水瞬间被黑色晕染了,污浊得犹如外面沉闷的天空。

东方墨坐在一把紫檀圈椅里,他身穿宽松的绛紫色仿古睡袍,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宅门里的老爷。

他把眼镜放在条案上,条案是黄花梨的,花梨、紫檀,木之上品,都是新近才换上的。半年前,身处人生低谷,自己还不知道被误诊,老婆离他而去,把家里的钱和家具搜刮一空,只留给东方墨一张床。人死的时候总要有一张床,这一点,东方墨还是感激那个女人的。或许是这个缘由,东方墨添置家具时,唯独没有换掉那张有特别深意的粗制的床。

一时间,东方墨感慨万千。

命运真是一个喜欢捉弄人的东西,如果把命运比作一个弹簧,上帝之手把它压到最扁,突然调皮地一松手,弹簧就猛然地蹦起来,只有四个字可以合理概括这种现象——物极必反。

东方墨呷了一口香茶,站起身来,踱到对面的多宝格前,那里面摆满了琳琅满目、奇形怪状的旧物。他随便取下一把紫砂小壶摸了摸,款识是明代的,不知真假,反正是别人送的。

一个人生活,时间就是难熬,他又提起笔构思许久,仍没完成那幅《死亡之舞》。

快九点了,洗完澡,他打开巨大的液晶电视,来回切换着频道,直到他听见了手机铃声。手机还在大衣兜里,大衣就搭在沙发背上,连身子都不用动,东方墨就把手机握在了手心。

“喂?”东方墨打着官腔问。

“大哥,是我,朵朵花呀,你还记得我吗?”清脆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但语速并不流畅。

“怎么,怎么是你!”东方墨全身一哆嗦,紧张地问,“你……你想干什么?”

朵朵花听出了东方墨的紧张,她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个不停。这个女人绝不是普通的陪酒小姐,首先她很聪明,或许在肠道酒吧那一次邂逅,她就感觉到,东方墨已经注意到了自己。

“大哥,我就是想问候一下。”朵朵花发现东方墨没有挂电话的意思,于是顿了顿,又说,“大哥,你借给我的钱,我想还给你,我这人不喜欢欠人家的情……”

“不,不用了。”

“大哥,你不喜欢我?”朵朵花的声音低下来,显得有些伤感。

“不,不是。”东方墨乱了分寸,他也只能这么回答。

“大哥,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朵朵花仿佛找到了他的要害,“大哥,我给你服务一次吧,就一次,我们就两清了,以后走在大街上,见了面,你不认识我,我也装作不认识你。”说到最后,朵朵花的声音都发颤了,十分忧伤。

在东方墨脑中首先出现的是一双光滑圆润的腿和厚实的臀部,画家的想象力本就丰富,可以想象,此刻在他脑中是一幅多么诱人的情色画面……

如果你是东方墨,或许也拒绝不了朵朵花的一番“盛情”。

东方墨昏了头,他居然把自己家的地址告诉了朵朵花,或许他真被吓怕了,觉得只有待在自己家中才是最安全的。

关掉了电视机,把搭在沙发上的大衣挂回衣架上,而后他又发现茶几上的烟灰缸插满了烟蒂,他端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自嘲地笑了,来的那个女人只是为他服务的,自己的家再乱,她也没资格介意。想到这,他又把烟灰缸放回原处,重重地坐下来,还把脚搭在茶几上。

这似乎是个无比休闲的动作,可从这一刻起,他的心不再安宁,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半个小时如此漫长,东方墨没喝多少水,却跑了十几趟厕所。

终于,砰砰砰一阵敲门声,东方墨霍地坐起来,心脏怦怦乱颤着,他不得不做个深呼吸,咽下一大口口水。

第四章 一念之错(2)

他不是不着急去开门,是因为找不到拖鞋了,拖鞋被他踢进了沙发底下,可当时就是想不出它们藏在哪里。没办法,好在地上铺着木地板,他就光着一双脚去开门了。

东方墨眯着眼睛趴在门镜上向外看,没看见女人的脸,因为楼道里漆黑一片,他轻咳了一声,明知故问:“你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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