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男-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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焐笔蠹烈丫窃豆诺氖铝耍衷诘纳笔蠹敛⒉缓信刂嗟奈O粘煞帧:凶颖趁娴某煞直砟阕邢缚戳嗣挥校恐饕煞质莣arfarin哦,warfarin。一种抗凝血剂。也就是说,是阻止血液凝固的药物。现今的老鼠不是死于砒素中毒,而是死于眼底出血。”
可是,能杀死老鼠的药物不可能对人类无害,而且我服了整整一盒。
“如果大量摄取,就算人类也可能会死。这是理所当然的。任何药物都有致死量。不,不止药物,连食品也有致死量。盐是一茶碗,酱油是一升,哪怕纯自来水,喝个五升也会死掉。不过,依我个人看法,与其喝将近十公升水,还不如把水灌进水桶里,把脸伸进去死掉舒服得多。”
医师唇角上扬,笑了起来。
“虽说不知道warfarin的致死量是多少,不过,一盒怕是办不到。若是一盒就能致人于死地的剧毒,就不可能从药店轻松买到了。”
我好像又被医师驳倒了。无论怎样念念不忘想死,却总是死不成,只落得被医师嘲笑。或许当自杀愿望消失,我重获生存希望时,死亡才会初次来临。
“你是个浪漫主义者哪。”医师皱起眉头,露出明显的嫌恶表情,“到底要我重复几次,你才会听懂我说的话?不管你是想死还是想活,这和你实际的生死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死亡都会降临,这就是‘现实’。即使你觉得有些事情顺你的意,或是不顺你的意,那也都是你自己的幻想。”
可是,我从心底期望着死亡,现在也正打算自杀。这也并非现实吗?
“看到你的行动,我想起了一个笑话。知道吗?想要自杀而服了安眠药,但为慎重起见,事先打开房门。”医师漏出窃笑,“我说啊,自杀未遂者被人厌恶的理由有两个。一个是企图凭借自杀未遂来支配别人。典型的例子是叫喊着分手的话就去死,用剃刀割手腕给人看的家伙。我尝试了自杀这种一般人做不到的行为,所以别人必须听我的。想把如此荒谬的逻辑强加于人。”
医师在椅子上挺直后背,稍顿片刻以营造效果。
“还有一个理由是,自杀未遂者误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存在。我不但尝试了自杀这种一般人做不到的行为,而且可能由于上天巧妙的安排,从痛苦和死亡之中平安生还了。有某种声音告诉我要活下去,所以我是特别的存在。因此他们仅仅表情装得很阴郁,实际上怀着洋洋自得的心情,愉快地讲述着自杀未遂的体验。这只能说是脑筋不好。那种事情即使存在天意,也和他或她的想法无关,不过是统计性的偶然罢了。因为偶然幸存下来,就把偶然误解成了必然。就好象碰见熊时的应对办法似的。”
自杀未遂者和熊有什么关系,我猜不出来。
“喏,山里碰到熊的话要装死,不是经常这么说么?很久以前就如此流传,据说实际装死活下来的人也很多。那是当然的。因为倘若装死失败,不就被熊吃掉了嘛。我在熊面前装死了,可是不管用——没有人能作出这样的证言。只有成功事例的报告是当然的。自杀的场合也同样,自杀成功的人不会说我并非特别的存在,因为已经死掉了啊。”
说到这里,医表情显得很愉快:“又想起一个笑话了。你要是听过的话,中间叫停。是这样的——”
某个日本观光客在洛矶山脉游玩的时候,碰见一只凶恶的灰熊。观光客刹那间想起了日本自古以来对付熊的办法,决定装死。他就势仰躺在地面上,两手交叠在胸前,闭上双眼,屏住呼吸。
于是灰熊说:“Is it Zen?”【注3】
医师扬声大笑,但我丝毫不懂到底哪里有趣了。
我不想再听无聊的美国笑话,正准备结束面谈时,医师露出少见的严肃神色问道:“最近你像是又在磨剪刀了,找到新的少女了吗?”
“是。”我简洁地回答。
医师移开视线,嘟哝着:“喀嚓、喀嚓、喀嚓,剪刀男来了,第三名牺牲者出现了。鲜血流淌,痛苦满溢,人们恐怖,震怒,害怕,或是觉得有趣……”
“你想说停手吗?”
“不,我没想那么说。”医师迅速恢复了平时的嘲弄口气,“你照你喜欢的去做就好。照你想做的那样去做就好。只是,你恐怕完全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呢。”
【注1】女儿节祭祀时用的小丸状甜点。
【注2】将冰糖在水中溶化后煮干后,加入小麦粉制成的甜点,五颜六色,状如星星。
【注3】此句意为:这是禅吗?
第七节
翌日早晨在床上醒来时,我也没感觉到任何痛苦或不快。很久没在周日迎来这样舒适的早晨了,往常大都因为前一天自杀未遂而起不了床。
不过,杀鼠剂的效力却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表现出来。
上完洗手间起身时,我瞧了眼抽水马桶,不禁大吃一惊:马桶被染得通红。一瞬间我惊慌地想是不是出血了,但没有那回事,是给杀鼠剂上色的红色色素经过代谢,变成尿被排泄出来。
除此之外,身体状况与平时无异,十分舒畅。这一来就能利用今天和明天,也就是周日和文化节两天时间,调查樽宫由纪子假日的行动了。
上午十点,我往肩上挎上挎包,在学艺大学站下车。
如果樽宫由纪子假日出游,无论是经由涩谷去往市中心,还是远足到横滨,应该都要利用东横线。
我进了家紧邻车站的咖啡馆,在窗边的座位坐下来,决定盯着检票口。这家咖啡馆有个古怪的店名“奥弗兰多”,店里可以喝到还算不错的咖啡。
可能是厌烦了只叫一杯咖啡泡店的客人,看上去五十来岁的店主走过来,堆出满脸笑容,建议无论如何请尝试一下敝店自制、引以为傲的鲜肉派。
我对这种邀请手段抵抗不能,立即同意了。不久送上来的鲜肉派,加入了充分的番茄酱,不愧是店主唯一亲自推荐的美味。
大口吃掉最后一块鲜肉派的时候,我看到从检票口出来了一个眼熟的少女,就是和樽宫由纪子一起放学的女孩子。看来我估计得不差。
离席买单时,我赞美了番茄酱。店主很高兴地说那可是秘传的调味汁,听口气要由得他说下去,连制法和秘诀都要详细传授的样子,我赶紧逃走了。
在咖啡馆旁边的书店里装作浏览杂志等候时,樽宫由纪子步伐安闲地朝车站走来了。
她今天的主题像是“爱丽丝漫游仙境”,水手服领的淡蓝色衬衫,外披开襟短外套,穿着百褶裙,用爱丽丝发带束起头发。挥手迎接她的朋友也穿着蓬松的翻领马海毛毛衣打扮了一番,但一和樽宫由纪子并肩而立,就只令人觉得像扮演向导角色的白兔。
两人伫立闲谈的当儿,我去了车站,在售票机上匆忙买了去往涩谷的车票,先行通过检票口,登上通向站台的台阶。在学艺大学站,因为站台两侧有上行和下行的电车出发和到达,少女们无论去哪个方向都有对应的电车。
在站台上等候时,爱丽丝和白兔边聊边过来了。我对她们在说些什么很有兴趣,但必须避免接近。
少女们乘上了去往涩谷的电车。因为车厢里不那么拥挤,我从另外的门上车,远远注视着两人。尽管有座位空在那里,两人却站在车门附近,聊得很热络。樽宫由纪子朋友的话占压倒性多数。
电车到达了终点涩谷站,滑行进如梳齿般排列的站台中的一个。车门打开,乘客们拥向站台里面的检票口。我裹在人群里,不时伸长了脖子窥伺前方,追逐着两人的背影。
两人下了八公犬铜像旁边的台阶,穿过十字路口的人行横道,进入假日涩谷人流如织的街道。
我保持着不至于迷失程度的距离,继续观察。
这是少女们非常普通的假日出游。
首先是洋服的观察与研究。隔着橱窗眺望店里的洋服,评价说这件不错,那件很棒。
“亚矢子穿这件不错哦。” 棒槌学堂·出品
透过空气传来这样的声音。我注目看时,樽宫由纪子指着的那名为亚矢子的少女,穿着过于保守的连衣裙,让我禁不住心生同情。她要是选择稍微可爱一点的衣服就好了,这身打扮和樽宫由纪子站在一起,不止是不起眼,连一旁马海毛的毛衣也显得相当合适了。
由于洋服靠零用钱买不起,少女们决定向父母缠磨要求。接下来是在杂货店购物。店里是十来岁少女的乐园,我与这桃源乡无缘,完全是个不合时宜的人,当下待在店外等候。
少女们会把个性的铅笔啊,印有可爱花样的手帕啊,满满装着玻璃球的广口玻璃瓶当作梦想,用一千元纸币找的零钱就能获得幸福。但再过五年,她们就只会梦想蒂芙尼和爱马仕了吧。甚至和她们同样年纪的少女中,不用信用卡就买不到幸福的女孩子也必定不在少数。
等了约一个小时,两人拎着茶色的纸袋从杂货店里出来了。
之后,两人在她们评价很好吃的摊子上排队买了司康饼,边走边吃。在书店翻阅绘本和艺人写真,在唱片店试听J…ROCK和J…POP的CD。回到涩谷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我对少女们可爱的世界感到厌烦,似乎快要发低烧了。我闯进了不属于自己的领域,少女们看起来简直像外星人那么奇妙。
因为实在疲劳不堪,我没有继续追踪下去,从涩谷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第二天文化节,我又呆在学艺大学站旁边的奥弗兰多里。这次要了最初的咖啡和鲜肉派,在临窗的座位坐下。我不知道樽宫由纪子会不会连续两天外出,但就算白跑一趟,毕竟也吃到了美味的鲜肉派。
将近正午时,我看到了樽宫由纪子从商店街的大街上走来。如果说她昨天的主题是维多利亚时代的少女,今天的主题大概就是哈克贝里·芬历险记。她身穿针织开衫加牛仔裤这样便于活动的服装,脚登轻便运动鞋,头发也束到脑后。
樽宫由纪子服装之丰富令我颇为艳羡。为了尽量降低被记住的可能性,每次调查我都更换衣服,但毕竟拥有的洋服绝对数量很少,安排起来煞费苦心。如果调查这样延续下去,不久就会几乎没有衣服可穿,不得不把那套黑色西装扒拉出来了。
今天樽宫由纪子是独自外出。她在东横线的自由之丘站下车,径直走过车站周边热闹的街道,步向住宅区的方向。
我正暗想她到底要去哪里,已经到了住宅区正中的电影院。这似乎不是上映好莱坞电影的封切馆【注】,而是单家上映比较受大众喜爱电影的迷你剧场。莫非樽宫由纪子是电影迷?
樽宫由纪子登上通往入口的台阶,进入了装饰有红褐色砖筑外墙的建筑里面。我对电影毫不关心,作为调查的一环,我决定确认一下台阶下张贴的海报即可。
上映中的电影名为“地铁中的扎奇”。我当然既没看过,也没听说,读了说明书才知道,这是部制作于我出生之前的法国电影,为纪念原作者百年诞辰重新上映。我拍了海报上附带的照片,那圆圆的眼镜下隐藏着锐利的眼神、略微发福的外国人就是原作者吗?也有可能是导演或主演演员。
不管怎么想我都觉得,这部电影若是医师来看也就算了,对我来说肯定是无缘的晦涩之作。就算进去看了,只怕也会打起呼噜,被其他观众怒目而视,结果落荒而逃。
但电影院附近别无能消磨时间的场所,即使等在自由之丘站前,假日车站人流汹涌,也不见得能找到樽宫由纪子。
我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