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第2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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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绯玉年少一战成名,在军中素有威望,他一说,本还面带茫然之色的众将士都有了定夺。
“废话!”祁煜风心急火燎,深知不能再拖下去,“还不快放箭!”
“谁敢?!”颜朝大喝,“若祁云澈有损伤,蒙国必与大祁开战!”
两方人马争执不休,更开始有所涌动,场面越发混乱难以控制,大多人不知是否该听从煜王的话行事。
他们都知,此时听命于他,明日,他就会君临天下。
置身漩涡之中,死士们已来到祁云澈身边,却又见汐瑶与他始终僵持着,有些不知如何行动。
忍住心口的巨痛,他抓住汐瑶的手,“跟我走!”
跟他走?
离开这里?
曾几何时,这是她最期望的话,对她来说最动听的情话。
可是……还能再重新开始吗?
不断有人推挤着他们,他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捏碎,绝不松懈一丝一毫!
而她却攥着那根刺入他心的玉簪,血流不止……
“七爷,再不走就晚了!”毕宿向他恳求道。以他们十几人之力,怎可能在层层禁卫军中强行突破?
祁云澈不为所动,紧锁汐瑶的深眸越发的浓黑,复而再道,“跟我走!”
强迫、命令、请求……统统皆有!
跟他走?
四下乱成了一片,不知道多少羽箭与他们相对,走……和他去蒙国,请求她的杀父仇人庇护么?
“不!”涣散的眸光霎时凝聚,汐瑶撕声拒绝,奋力挣脱,将他从自己身边推开!
玉簪随之断裂,一半在她手中,一半留在他心口。
汐瑶被推离,在祁云澈的视线里与他越来越远。
她看着他,再看着他,眷恋的,痛恨的……终于在这时,他宁若镜湖的俊庞有了恐慌,他害怕失去。
却,注定失去!
深深的相视过后,绝然转身!
……
太庙前,所有的一切都乱了。
众人推挤往来,抢夺,喊杀,争执,还有为将将崩天的天烨帝哭丧的……
汐瑶刚离开蒙人相护的范围,几方人马立刻向她移动,都想将她先行抢夺!
她是忠臣良将之后,她是祁云澈心爱之人,她还有了他的骨肉!
颜朝一行人护住祁云澈,片刻不怠的向出宫的方向移动而去。
冲破三万羽林军,与雷格领来的五百精兵相撞,没有多余的话语,兵刃相接,血光四溅,转眼厮杀成一片。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要祁云澈死!站在势高处的大臣们又慌了……
劝的劝,喊的喊,有的干脆背过身去,先为皇上哭丧再说。
冷绯玉与陈月泽无法出手,只能为之捏一把冷汗!
五百精兵虽训练有素,却不敌能以一敌百的暗部死士,两边杀得浑然忘我,血染太庙前。
祁煜风气急败坏的叫喊,三万羽林军在亲眼所见群臣与诸王激辩之后,到底没有听从了哪一个的命令。
他们是皇家的直属大军,眼下皇上崩天,应当以大丧为先!
祁明夏得了他投来的眼神,那当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只是不过……为何他要出手呢?
混乱中,他忽然望见慕汐瑶,她——
不再多想,祁明夏有所意识,拨开挡在面前碍眼的大臣,直径向她行去,她竟是真的冲着自己来!
却就在此时,让祁煜风看出端倪,他当即命侍卫拦住他们,然……哪里拦得住?
几乎是扑到祁明夏身前,抓住这一刹的机会,汐瑶对他耳语,“让祁云澈走,我助你登基,我有皇上密旨!!”
但见她神情与之前判若两人,他微有动容,莫非先前都是在演戏?!
她说要助他登基?
为何是他!
重重怀疑在心中泛起,可祁煜风已在顷刻间近身,根本没给他细问的空余。
汐瑶看了出来,听着远处激烈的杀声,她咬牙道,“信我!”
信她,她助他得这祁氏江山,君临天下!
“慕汐瑶!”祁煜风只听到她对祁明夏说那两个字,信她?
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跟前,凑近她的脸,他阴毒的威胁,“莫要跟老三说些不该说的话,否则就算你是功臣之女,就算你在众人前演了一场和祁云澈恩断义绝的好戏,本王还是可以杀你和你肚子里的孽种!”
他早就看穿了她的把戏!
汐瑶对他戏谑的冷笑,“真可惜呢,煜王殿下,悉心布局这么久,今儿个您是一点儿好处都捞不到了。”
祁煜风大怒,用力将她推给了近身的心腹!
转身,他正欲煽动羽林军连同他的精兵一起围剿蒙国诸人,祁明夏先他一步,上前高声道,“住手!难道你们真的想在父皇驾崩之日血洗皇宫?!”
血洗皇宫,以何为名?
厮杀暂且静止。
可,雷格等人哪里能轻易放过?!
抓住了这一时机,冷世忠怒声质问,“反了吗!以我定南王之名,众将士听我令——让!”
他再看向纳兰鹤与袁稹,“是否将云王斩杀在此之后,就该轮到我们这些素日在朝中处处对立的人了?”
再然后呢?
可是真的打算和蒙国开战?
现下祁国连储君都没有!谁来指点江山?
纳兰鹤与袁稹相视了一眼,哪个不是老谋深算?
沉寂半瞬,袁正觉忽然高声,“以我左相之名,众将士听我令——让!”
祁煜风还想说什么,得袁正觉凝眉,他便再心有不甘,也奈何不得了。
皇位还未坐上,他……不能不让!
别难过,我陪你吃肉
落日时分,整个燕华城笼罩在阴郁的氛围中,皇宫里不断有只言片语的琐碎传出,哪怕仅有的少许,足够让天子脚下的百姓噤声。爱耨朾碣
这一次,和从前的都不一样。
未时三刻时,原本该在祭祖大典上的云王与蒙国的使节一同骑马从皇宫里狂奔了出来,没有任何停留,直奔出京城,再无返回的消息。
有亲眼望见的人说……云王殿下是受了伤的。
紧接着,左右神策军从城外大营纷沓而至,城门就此紧闭,天黑后严禁百姓外出,违令者杀无赦轺!
至此,纵然还未有那件消息传出,可是京师戒严意味着什么,众人心中了然。
晚霞染尽了皇宫上方的天空,竟是叫人胆战心惊的血红。
窒息的静…胺…
……
后宫,赤昭殿。
这座宫殿格外安寂,香炉里焚着珍贵的龙涎香,满是汐瑶熟悉的味道,让她跌宕的心绪逐渐恢复平静。
偏殿的一间不大的小厅里,两盏宫灯已然亮起,她神情平静的坐在软榻上,面前,一位老御医正在专心致志的与她把脉。
祁煜风就在她抬眼可见之处,他背着身,负手而立,挺拔的背影与她的心爱之人有几分相似。
有那么几个出神的瞬间,汐瑶都要误将他当作那个人了,不愧是血亲的兄弟。
只是眼下,祁云澈到了何处呢?
他……脱险了吗?
心里刚止下思绪,再回神来望向跟前的老御医,见得他表情变化不定,且是愈显急色,汐瑶兀自好笑,“可是我身子有哪里不好了?关御医不妨直言。”
她身体里有毒,从前又中过毒,至于而今……
祁煜风闻言转了过来,冷声问,“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何了?”
听到‘孩子’二字,关御医更加紧张,汐瑶则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祁煜风蹙眉,凌厉的眼风毫无怜惜的剜了过去。
她不以为然,连话都不屑与他多说。
满脸汗颜的转向他跪下,关御医颤巍巍的说道,“回禀煜王殿下,慕小姐她……她并未有孕。倒体内有某种隐毒潜藏于血脉之中。”
“你说什么?!”伸手将那老骨头捞到自己眼前,他那张紧绷的俊容充满了杀气,连声音里都是骇然的怒,“你可是看仔细了?”
关御医抖得厉害,眯着老眼不看直视他,“微臣……微臣……”
“关御医好歹是侍奉过先皇和太后的老人,煜王殿下又何苦为难他。”
汐瑶移眸扫向祁煜风,淡淡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当比谁都清楚,中毒是真的,身孕是假的。”
“你——”
“先别急着发火。”
对着人人都要畏惧三分的阴毒煜王,汐瑶神色如常,大有同他谈笑风生之嫌。
“由始至终我都没说我有身孕,此话是宝音说的,那时情况危机,她会有此一举,殿下你理应心中有数才对。”
她一脸的爱莫能助,反还宽慰他,“祁云澈走时对我有多念念不舍你也看到了,我想就算没有孩儿,我对殿下一样还是很有用的。”
“慕汐瑶,你果真有种!”
她旁敲侧击的为自己的小命争取时日,祁煜风是听出来了,“你放心,本王有言在先,绝对会留你一命!”
“我的性命只能留到殿下登基大典那一日吧?”
汐瑶由笑转为疑惑,“恕我大胆一问,倘若最后皇位不是殿下的,不知我能活到几时呢?”
祁煜风挑眉看她,狠厉的眼色里都是绝对,“休要以为我不知你在打什么主意!本王不会给老三这个机会!不管你手里有没有父皇的密旨!”
慕汐瑶随祁云澈回京的第一日,父皇只召见了她一人。
祁煜风早就在揣测那日父皇会与她说什么话,今日在藏墨阁时,她句句都针对他,肯定说父皇最不待见的儿子就是自己……
除了想要激怒他,事后联系在太庙前她对老三说的那句‘信我’,推敲起来只有一种可能!
听他自个儿猜了出来,汐瑶顿觉没趣,讪讪收了目光,小手凑到嘴前打了个呵欠,既是如此,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祁煜风怀疑的看着她,又问,“谁给你下的毒?是什么毒?”
“让你知道了又如何?”汐瑶不领他情,这人情,他也给不起,“我自己都不知是何毒,只晓得暂时死不了。”
这是实话。
在藏秀山庄那天,她确实得知许多事。
赛依兰在拿出毒药时,只告诉她,倘若她一心一意跟着祁云澈就不会有事。
可说了此话后,她又神色诡异的改口道……或许会没事。
也就是说,她的生死与祁云澈息息相关,但又并非绝对。
所以体内的毒不是生死相依。
想到这里,汐瑶无所谓又无奈的笑了笑,继续对祁煜风道,“你且放心,虽我与冷绯玉、陈月泽关系素来要好,也不至于我人没了,他们就会同你拼个你死我活。”
皇上刚去,朝中各个派系为了新君一事,定又会有一番更为激烈的争斗。
冷家为了阻止祁煜风登基,除了拥戴祁明夏别无选择。
而纳兰家站在哪一边,此时还很难说。
就算汐瑶不立刻将密旨拿出来,眼前这人也还有场恶仗要打。
加上祁明夏深谋远虑,需不需要她的帮忙还是另一回事。
她是忠臣之后,又在祭祖大典上不惜伤了祁云澈表明立场,若祁煜风急着要她的命,无不是给冷家抓住把斌。
终归,她暂且死不了,但也活不了太久。
祁煜风的心思,她能猜测一些。
“殿下若没有要问的,大可离开了,不送。”罢了,汐瑶不给面子的赶人,“哦,晚膳时候到了,烦请殿下命人为我准备,若可以的话,最好再派两个信得过的宫婢来。”
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奴才了,她人被囚禁在赤昭殿,没理由事事亲力亲为吧?
“我是不会想逃跑的,不过为了防止殿下戒备的人想来看我,建议殿下多派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守门。”
一股脑儿的说完,祁煜风没有一掌拍死她可算天大的恩赐了。
他虽欣赏慕汐瑶,但也十分的讨厌她!人都将要行出了,又转身来道,“本王很好奇,你用玉簪刺老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