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春色宫墙柳-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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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笑着点点头,正要说句什么,忽而门上帘子一掀,有个模样娇俏的姑娘侧身进来,道:“老太太,宫里来话,传大爷入宫。”简玉衡怔了怔,道:“是哪里传?”
姑娘道:“奴婢并不知道,您还是自个去问问罢,传话的宫人还站在门口候着呢。”老太太道:“你赶快去,大晚上的来传话,许是有急事。”简玉衡做了揖,道:“孙子告退。”简夫人起身,直送他到大门口,又命丫头们取了白铜暖炉,往他怀里搁着,叮嘱道:“天寒地冻的,可别受了冷。”
简玉衡恭谨道:“母亲不必忧心,我去去就回。您早些歇息,别等我。”才到了东华门,望见黑黢黢的宫墙高耸,有太监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道:“是御医院的简大人吗?”简玉衡忙翻身下马,应道:“正是在下。”那太监道:“可劳烦您白跑一趟了。”简玉衡不知是何意思,路上问那传话的太监,也是一问三不知,眼下又突然冒出人来,且都是没见过的生面孔,心里不觉警惕了几分,问:“公公是哪里当差的?又怎会知道我要入宫?”
那太监手里提着一盏瓜皮宫灯,笑道:“简大人无需多问,眼瞧着要下雪了,你赶紧回去罢。”说完,转身便沿着宫墙走了。再看那传话之人,亦是没了踪影。简玉衡纳闷,第二日问过许多同僚,皆说不知此事。
皇帝数日未入翊坤宫,尔绮心急如焚,寻了海安道:“定是我鲁莽惹得皇上生气了,宫里头沸沸扬扬的传纯主子与简大人的关系,皇上难免心存芥蒂。”海安笑道:“你好生养着病,别瞎操心。皇上让内务府追查造谣的宫人,慎刑司已关了几十个宫人了,可见皇上还是相信咱们主子的。许是年下政务繁忙,才没来罢了。”劝过尔绮,海安回到东屋,见青橙立在窗下誊写经书,心里微微一沉,强笑道:“主子,晚膳想吃什么?”
青橙却问:“外头是不是下雪了?”
海安应了声“是”,又道:“瞧着天色,总要下到明儿去。”青橙嗯了一声,道:“你让厨房备着铜锅子,皇上前头说想吃涮锅,大雪天里涮羊肉正好。”海安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许久才硬着心肠道:“皇上不一定会来,听说这些天都爱去舒主子宫里用膳。”
青橙手上停了停,浓稠的墨汁滴在宣纸上,如红梅盛放一般浸染开。侍书的宫人见了,禁不住“啊”的一声轻呼,又连忙屈膝道:“奴婢失仪,请主子恕罪。”青橙眉心蹙了蹙,随即舒展,淡淡道:“无碍。”她搁了笔,扯过快已写满的宣纸揉成一团,随手往地上一扔,道:“都收了罢。”海安见她面露阴郁,便不好再说旁的,只是静立。
午后飘雪越下越大,宫人们疾奔在路途几乎连眉眼都睁不开。景仁宫的下人房忽而喧闹起来,不足片刻,又立即沉静无声。洛晴匆匆忙忙的往寝殿走,娴妃才午歇起身,正是慵懒无神,瞧她慌张无措,不禁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洛晴使了眼色,周围伺候的宫人皆福身告退。待只剩下两人,洛晴方道:“主子,可不好了,厨房的蔡公公被内务府的人抓走了,说是有人告发他造谣生事。”
娴妃神情微凛,轻斥道:“越是如此,越是要镇定,别人还没来查,你自己倒先露了马脚。”洛晴定了定神,道:“主子说得是。奴婢是怕,若是照这样查下去,恐怕迟早要查到咱们头上。到时候…”娴妃圆眼一瞪,道:“话可别乱说!”
洛晴自知失言,连忙道:“主子英明,奴婢谨遵教诲。”娴妃原本只是不想让皇后与纯贵嫔联手,顺便让皇帝对纯贵嫔生出间隙,却未料到,皇帝竟牟足了劲要追查到底,且亲自过问,连走门路的地方也无。她早已生了忧心,只不想竟来得这样快。屋外风雪肆虐有声,天色暗沉沉的压下来,如同夜幕。
娴妃细声道:“你去预备着,待我醒过神,要往寿康宫走一趟。我连着告了两日的假,太后该念叨了。”洛晴听她言语自若,似乎极有把握,便暗暗舒了口气,落下心中大石。
次日,皇帝散了朝,巧好雪停了,便换了身家常江绸月白袍子,裹了黑色玄狐罩端,坐了暖轿往寿康宫请安。太后才吸了水烟,正是精神抖擞,见了皇帝,就笑道:“来得正好,哀家有话要跟你说。”皇帝躬身请了安,道:“老佛爷今儿气色倒好了许多。”
太后道:“娴妃过来伺候哀家,哀家觉得身子舒坦。”
娴妃坐在几尺远的案桌旁,手里用小银锤敲着核桃,目光和润,似乎并不知道有人在说论她。皇帝远远看去,黯淡的雪光透过薄纱窗照在她的侧脸,衬着案上两簇粉白堆瓣的牡丹花,姿态娴静安逸,倒有些遗世独立、岸芷汀兰之感。半会,她忽而抬起头来,朝皇帝粲然一笑,眼波流转,袅袅婷婷,竟让他移不开目光。
太后揣摩着皇帝神色,嘴角不由掬起了笑容,却故意支开娴妃,道:“你煮的枫露茶最有味道,去给皇上端一壶来。”娴妃莺声婉转的答应了,起身隐至后院。皇帝直望着她的背影不见了,方恍然悟神。太后道:“听说你为了整顿后宫,把人都抓到慎刑司去了。”
皇帝道:“自朕登基,一直以仁义宽待后宫诸人,不想那些狗奴才既不知好歹,数次得寸进尺,朕出此下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太后起先还笑着,此时却渐渐没了笑意,道:“眼瞧着到了年关,难道你还想血雨腥风不成?!”稍停了停,便道:“依着哀家的意思,此事至今儿为止,已经查到的那些奴才各自去内务府领十杖也就完了。”
皇帝道:“如此实在是半途而废,儿子。。。”
太后冷笑道:“你当哀家不知道呢?不就是为着宫人们传言纯贵嫔与御医院的太医举止暧昧么?你虽护着她,却也要讲个是非道理。你喜欢纯贵嫔,哀家也不拦着,但若她真是举止得体,又怎会传出如此荒唐之言?更何况,悠悠众口,岂是你想堵就堵得住的?”皇帝从不忤逆太后,又怕青橙越发不得太后心意,便道:“好好好,儿子听您的就是。”
一时娴妃端了枫露茶上前,太后已是笑容满面,道:“你先呈给皇帝罢,让他尝尝鲜。”娴妃“嗳”了一声,轻盈的将青釉白底鸟雀纹瓷碗递与皇帝手中,也不知是谁失了神,那茶碗径直往皇帝身上泼去。
众人皆吓了大跳,娴妃惊得满目泫然,连连道:“臣妾失礼。。。”皇帝却一把捉住她的手,笑道:“没事,只是泼湿了袍子罢。倒是你,烫着了没有?”
娴妃面露绯红,羞涩的挣脱了手,道:“臣妾没事。”太后瞧在眼里,道:“娴妃,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去里头伺候皇帝宽衣。”皇帝起了身,笑道:“儿子先告退一会。”太后笑道:“去吧。”进了里殿,司衾宫人上前伺候衣物,皇帝扬了扬脸,吴书来会意,让宫人将龙袍放在桌上,悄然而退。
皇帝道:“朕总觉你今日似有不同。”
娴妃替皇帝脱下外袍,换上宝蓝色贡缎便袍,扭着胸前的云纹龙扣,道:“臣妾日日都是这样,是皇上心境不一样,所以才觉不同。”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脾气道:“你说得有理。”她倾身仔细侍弄衣物,他闻着她发间幽幽散的淡香,忽而情动,不由重重往她腰上一揽,若不是太后还在外头等着,恨不得立刻压她至榻上,宠幸了她。
回到景仁宫,洛晴急忙让宫人备好热水,伺候娴妃洗头沐浴。屏退了众人,洛晴才低声道:“主子,这香料咱们还是少用罢,奴婢怕有损身子。”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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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章:舒嫔气得咬牙切齿
水雾缭绕,娴妃懒懒的倚靠在沐盆上,道:“此香是用依兰花、蛇床子配着多样草药调制的,对身体并无多大害处,再说,咱们用完后,就立即沐浴洗净了,想来没事。 ”她紧阖着双眼,仿佛累极了,道:“等我肚中有了胎儿,便可再也不用了。”
洛晴见她神情疲乏,遂缄默不语。
这一日,停了大雪,阳光暖而不灼的映在人身上,明媚却温和。御花园里花枯枝萎,假石亭台厚雪堆积,颇有颓废景象。陆嫔邀着王贵人、鄂贵人在石径中闲散,说着家常琐事,打发时辰。王贵人道:“前头那事闹得沸沸扬扬,也不知万岁爷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陆嫔拢了拢暗红缕金的兔毛斗篷,道:“我听说为着那事,内务府关了几屋子的宫人,我估摸着万岁爷心里还是在意的,只是不能摆到明面上。”又低了低声,道:“这些天,万岁爷都没去翊坤宫,也未翻那位的牌子,倒白白便宜了舒嫔,让她钻了空子去。我还听人说,舒嫔的榻上功夫可是了得!”说罢,和王贵人“哄”的笑了起来。
鄂贵人年纪尚幼,面子浅,听她们论起闺阁中的事,便臊得煞红了脸。陆嫔瞧见她的模样,就拿她玩笑道:“你还年轻,得跟舒主子学着点,才讨得万岁爷欢心。”鄂贵人脸上越发红了,忸怩着低声道:“我已经数月没见过皇上,陆主子说笑了。”王贵人道:“别说是你,我上回见万岁爷,也还是去太后宫里请安时匆匆碰到过一次。”
三人正说着,忽而有叮铃欢笑之声传来,道:“皇上说开春要带我去承德行宫赏玩,我思量着自己一人去没多少意思,便又跟皇上说,得宫中姐妹们一齐去才有趣。”
诚贵人眼露精光,问:“皇上怎么应你的?”
舒嫔展眉一笑,道:“皇上自是高兴,还夸我贤德呢。”身侧一众的小贵人小常在纷纷露出钦慕之色,啧啧有声。她们都是十六七的姑娘,个个清纯活泼,穿红戴绿,行在荒芜白雪之中,越发夺人耳目。陆嫔转过假山,迎上前去,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是舒嫔妹妹。”舒嫔知道陆嫔有皇后做靠山,资历又深,倒不敢太过得罪,便福身行了一礼,道:“陆姐姐好。”陆嫔忙回礼,其余众人也各自依着品阶行礼。
王贵人笑道:“明年若是真能随扈出宫走一走,可是托了舒主子的福了。”舒嫔听着有面子,难得客气道:“王姐姐是宫里的老人,皇上顾念旧情,定会带上姐姐一起。”王贵人顺势道:“到时候可要劳烦舒主子在圣驾面前多说几句好话了。”
舒嫔春风得意道:“那是自然。”
连王贵人都巴结上了,其她人更不愿错失机会,便纷纷陪笑奉承。舒嫔帷幄其中、如鱼得水,甚是洋洋自得。正是欢笑喧闹间,从裙袍脚下突然窜出一只明黄小狗,吓得众人哗的大叫,四处避开。远远儿又有人唤道:“狮子,不要乱跑,快过来!”
循声望去,只见有女子一身霞影色烟笼宫裙,外罩着翠绿色织锦羽缎斗篷,面色漠然沉静,孤身立与枯木底下,遥遥而望。众人忙屈膝行礼,唯陆嫔站着没动。青橙微微点了点头,既不过来,也不寒暄,只是兜了兜手,道:“狮子,快过来,别走远了。”
陆嫔向来不服青橙,总觉她还是自己宫里不得宠的小常在,见她无意理会众人,以为是端着架子,便冷笑道:“故作清高!”声音不大不小,青橙明明白白的听在耳中,只懒得计较。舒嫔附和道:“平素在咱们面前是这番模样,在皇上面前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也不知谁叹了一句,道:“有什么法子,皇上喜欢呀!”
四周顿时寂然无声,谁都不再说话。舒嫔却倏然转身,一巴掌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