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春色宫墙柳-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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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道:“永琮,快给皇阿玛请安。”
永琮肉嘟嘟的小手握成拳头,眼里还掬着泪花,道:“皇阿玛万福。”皇帝心头一软,用指腹抹了他小脸上的泪痕,朝嬷嬷们骂道:“真是一群糊涂奴才,竟敢大晚上带着七阿哥淋雨!”嬷嬷们扑通扑通往地上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皇后道:“事已至此,臣妾也没有旁的话了,就请皇上权当看在永琮的份上,饶了他的嫡姐。”永琮咯咯笑着喊了一声“皇阿玛。。。”,如同帮着皇后求情似的,叫皇帝无法拒绝。
风雨肆虐,偶尔有冷风从窗缝中钻进屋,拂得人脸皮子都要皲裂。皇帝摸了摸永琮的脸,语气软了三分道:“永琮乖。。。”又道:“朕累了,你们都回去吧,长公主的事,朕会容后处置。”皇后面上稍有霁色,抱着永琮屈膝,道:“臣妾谢主隆恩。”
待皇帝回寝屋,青橙已重新躺回床榻。
他身上已经有了凉意,脱了端罩,躲进被窝里,青橙被冷气一扑,不由“咝”的一声打了个寒栗。皇帝左臂枕头,侧身道:“吵醒你了?”
青橙索性转过身,与他面对面,道:“那样大的动静,想不醒来都难。”
皇帝心情沉郁,闭着眼道:“朕看在永琮的份上,对皇后一忍再忍。。。”所以连害死高皇贵妃之事,他也压下去没有追究,此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连青橙都不知道。
青橙知他心里不好受,暖暖的掌心捧在他脸颊上,柔柔的摩挲。她温言道:“我倒有些同情皇后了,要是你把皎儿送到外头去教养,让我见不着,我会比死了还难受。”又笑着安慰道:“好了,算了罢,见你生了大气,长公主只怕已经后悔了。她还是个孩子,今后仔细看管就是了。”皇帝缓缓睁开眼睛,黑幽幽的眸子深深的注视着青橙。
他道:“朕是怕你怪朕偏袒嫡女,连皎儿受伤都不管不顾。”
青橙湛然一笑,道:“不管你偏爱不偏爱,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皎儿受了伤,我知道你比我还要难过。我只是难过皎儿疼,而你不仅难过皎儿疼,还难过长公主争宠无情。”稍稍停了停,又道:“好在皎儿的伤不重,而长公主也还年纪小,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我刚才说不能原谅长公主,大半是因着还在生气。现在我不生气了,我觉得可以原谅她。”
她花语解心结,皇帝顿时柔情泛滥,将脸颊贴在她脸上,喃喃道:“后宫之中,唯你能解朕烦忧。”青橙往他怀里挤了挤,安稳入睡。
眼瞧着到了年下,皇后、七阿哥却纷纷病倒了,两人染了风寒症,刚好躲过众人议论长公主咬二公主之事。病虽不重,但皇帝每日都会往长春宫探望七阿哥,他心里永远都有一道坎,就是当年二阿哥永琏生病时,他没有用足够的时间去陪伴他。
所以皇帝,真是特别特别的在意永琮,恨不得替他病,替他痛。
皎儿倒是好得快,脸上的疤痕没得两三日就结了痂,不过七八天就全好了,只是每日还要坚持涂抹去疤痕的膏露。自皎儿受了欺负,永璋就与长公主生了嫌隙,既不与她说话,也不邀她来翊坤宫玩了。大阿哥帮着永璋,两人拉帮结派孤立长公主。五阿哥受愉妃指使,事事以永璋为瞻。只四阿哥,待长公主还同平时一样,并不刻意薄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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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一章:皇帝胸口真是很闷
快过年了,天天下着鹅毛大雪,宫里有皇后、娴妃预备除夕大宴,青橙倒落了空,与尔绮慢慢琢磨着翊坤宫小宴。 厨房的几个厨子、嬷嬷年前才得幸在主子跟前回话,自是机灵嘴皮子快,想尽了法子讨好。穿着灰锻宫袍的切菜嬷嬷道:“大雪天的,就该吃热锅,再配些羊肉牛肉白菜粉条,主子想吃什么就涮什么,又随意又暖和。”
尔绮道:“热锅当然不能少,但清爽的凉拌菜、去油腻的莴笋萝卜、还有小主子爱吃的糕点、酥酪都要备着。”青橙点点头,想着底下人过年过节都不能放假,便道:“再备三四桌子流水席,热锅、鸡鸭鱼肉之类也尽管用着,摆在偏殿耳房里,到时候各处的宫人嬷嬷都可上席用膳。”每年除夕,各宫的厨子几乎都要抽调到御膳房帮衬,像翊坤宫是妃子宫殿还算照顾周全,若像没什么恩宠的殿宇,别说底下人用膳冷冰冰的,由御膳房统一分例,就连主子都吃不上几口热饭热菜,更别说什么坐席吃膳。
故而宫人们听闻青橙如此吩咐,皆欢喜如意,连忙跪地叩首谢恩。
内务府送来了永璋、永瑢年时穿的新吉服,青橙拿出去年的一比,发现几乎大了一倍。等两兄弟散了学,又叫了他们试穿,不料袖口处竟然短了半寸,青橙一笑,道:“长得可真快,才量的尺寸,等衣服做好,却又长高了。”说完,也懒得送回内务府重做,命海安取了针线布料来,亲自改袖口。
皇帝已封了玉玺,不再处置政事。往天坛祭祀回来,先往太后宫里请了安,再往长春宫探望了永琮,方到翊坤宫歇息。才至廊下,青橙就已笑眯眯的钻出了厚帘子,朝他盈盈而笑。皇帝抓住她的手往屋里走,道:“外头冷透了,没事别出去,小心把脸蛋刮伤了。”
青橙道:“没事,今年内务府采办处贡的牛油特别好使,被风刮皲了,晚上厚厚的往脸上涂一层,第二天自个就好了。”
屋中暖气逼人,皇帝站了一会就觉热,遂脱了棉袍子,换了件绣龙纹宁绸棉夹袄。皇帝盘膝坐在炕上,挥手宣来背书小太监,捡了本平素爱看的,随手翻着。他道:“朕欲往东边去瞧瞧,一方面谒陵祭祖、联络蒙古部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体察民间兵丁疾苦。”
青橙怔了怔,停下手中针线活计,抬头道:“你先前不是说,过完年就带我出宫住几月吗?我跟永璋、永瑢都说了,一直盼着呢。”
皇帝合起书本,道:“国事紧要。”稍一顿,又笑了笑,狡黠道:“届时你随扈出宫,并没多少差别。此番东巡不似你上回随驾微服,朕答应你,你想带多少东西就带多少东西,想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让永璋、永瑢和皎儿都跟着,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大清的好山好水。”嘴上说是国事,实际上就是大帮子人出去玩,也不知要耗费多少银两人力。
青橙嘴巴一撇,还是不高兴。圣上出巡,人多口杂,皇帝绝不可能只带她一人。他以孝治天下,肯定要侍奉着太后随驾。再有皇后,是大清国母,在外人面前,皇帝对她半分不敢亏待。再论娴妃、舒嫔等,要伺候太后起居,自然也要跟着。这还不算,说不准还要带上蒙古公主及其她妃嫔,她们都是王公大臣之女,皇帝要笼络人心,人前岂能薄待她们。
她心里头打的那点子小九九,皇帝心知肚明。
皇帝笑道:“你放宽心,到时候朕给你单独安排一架船舫,离朕的御船最近,你想见朕的时候,往窗户外头喊一声,朕就过去了。”让她独自用一艘船舫不算大事,若说离御船最近,喊一声他就来了,可就是逗她了。青橙斜横他一眼,叹气道:“算了,你自个去吧,舟车劳顿,我又不爱坐船,不如呆在宫里。”
一听她说不去,皇帝急道:“那可不行。”
青橙道:“有什么不行的?你又不缺人伺候。”皇帝腆脸笑道:“你不在朕身边,朕浑身都会不舒坦,这一去可要小半年了,你舍得吗?”青橙一副满脸不在乎,道:“我每天照顾皎儿吃喝拉撒,一天一天过得可快了。别说小半年,一年两年只一晃眼就过去了。现在我想起怀永璋的时候,还恍若隔日呢。”又笑:“你记得给我写信就成了。”
皇帝手指一下一下叩击着乌木小炕几,生了闷气。
尔绮端茶进屋,见两人沉默不语,气氛不对劲,不敢多留,奉了茶就急急退下。青橙将针线扔回篮子,扭身坐到皇帝身侧,莞尔道:“我是说笑的,你别当真。”又拉了拉他的袖口,道:“呆会用晚点心时,我就同永璋永瑢说,看他们想带些什么东西,再例个名册给内务府,咱们先筹备着,等明年起驾时,也不至慌乱。”
皇帝横眼睨了她半响,才用力捏了捏她的脸颊,道:“真不知道当年只会说“臣妾不敢”的小常在跑哪儿去了,如今胆大妄为,还敢让朕受气。”青橙知道他消了气,往他身上腻歪,笑道:“那你是喜欢“臣妾不敢”的小常在,还是喜欢“胆大妄为”的纯妃娘娘呢?”
他们俩一时来气,一时说笑,海安在外头听着,只觉嗓子眼都要吓得吐出来了。
皇帝起身趿鞋往书房走,摇头道:“女人真无聊。”青橙随在身后追问,道:“无聊归无聊,你先回答我。”皇帝任由她像鼻涕虫似的黏在左右,自顾自的打开砚台,铺开宣纸写大福字,又道:“朕初遇你时,觉得你胆怯小心,但举止大方得体,善于画画,还能说诗论文绣荷包,字也写得好看。如今你每天跟朕说的话题,无非是永璋、永瑢、皎儿,要么就是吃醋、吃醋、吃醋,你就不怕朕嫌弃你呢。”
青橙振振有词道:“胆怯小心是因为怕你,可你自己总是叫我不要怕你。再说写字画画论诗文,那是我失宠时候打发时辰用的,并不是真有多喜欢。如今照顾永璋永瑢皎儿,忙都忙不过来呢,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再说吃醋,以往吃了那么多次,也不见你嫌弃啊。”
皇帝心思在青橙身上,手上又写字,果然不尽人意,遂干脆丢开笔,转身坐回炕上假寐。青橙以为他累了,就搬开小炕几,取了羊毛毯子,盖在他身上,道:“你困了就睡一会罢,等天黑了,我再叫你起来吃膳。”他出宫祭祀,肯定没用好晚膳,青橙特地想将晚点弄得丰盛些。皇帝嗯了一声,阖眼歇下。
夜里永璋、永瑢过来了,给皇帝请了安,四口子围着热锅涮羊肉。永璋忽的站起来,道:“额娘,我想陪皇阿玛喝两杯酒。”皇帝一乐,暗暗赞道:“好孩子。”他在翊坤宫用晚点,近十年里吃酒的次数不超过十次。青橙总说在外头吃得多,在翊坤宫就不许吃。
他倒想瞧瞧,她该怎样拒绝她的宝贝疙瘩儿子。
青橙莞尔一笑,道:“永璋长大了,知道陪皇阿玛用膳了,真不错。”又朝伺膳的太监道:“去温两壶桂花酒,再取三只和阗白玉梅花小酒杯来。”皇帝阴了脸,道:“不是说不让喝酒吗?”青橙不可置否,笑道:“永璋想喝嘛,少喝点就是了。”
皇帝胸口真是很闷。
一时太监取了银脚温酒器,将小火炉放在廊下,待酒温热了,就呈入屋中。永璋先给皇帝敬酒,又给青橙敬酒,一副小大人模样,青橙越瞧越觉喜欢,不免多喝了两盅。
三人喝得酒醉微醺才撤席,永璋、永瑢跪了安,海安伺候青橙、皇帝洗漱了,换了寝衣,伺候两人睡下。皇帝趁着酒意直往青橙身上拈来弄去,青橙咯吱窝痒,边推他边咯咯大笑。她欲迎还却,皇帝愈觉起了兴致,一番蹂躏啃咬,就直奔主题。
他用力凶猛,顶得她差点要断气了。
除夕大宴与往年差不多,前朝设在乾清宫,后宫设在养心殿,另在寿康宫设有小宴。宫里只青橙孩子多,她一手抱着皎儿,一手牵着永瑢,身侧还跟着永璋,一齐给太后、皇帝、皇后敬酒。嘉妃、愉嫔还算好,有四阿哥、五阿哥两位皇子膝下作伴,而旁的妃嫔看了青橙,都是又嫉又恨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表露。另外大阿哥还专门指了他的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