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指-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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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电话接过来。”
话筒传来了一种嗡嗡的回声。香港的无线通讯总是不好,总有这么多杂音。难道中国上空总是有太阳黑子吗?一个单调的声音在问:“宇宙出口公司吗?”
“是的。”
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香港的电话已接通。请你说吧。”邦德不耐烦地说:“请把线路调整清楚。”
那个单调的声音说:“好了,线已接通,请说吧。”
“喂!喂!宇宙出口公司吗?”香港方面的人说。
“是的。”邦德回答。
“我是狄克逊。你听得清楚吗?”
“听得清楚。”
“那封关于装载货物的电报是我发的。还有芒果、水果,你知道吗?”
“知道了。“邦德看了一下记录。香港方面要求运一些水雷去炸掉三艘共产党国家的间谍机帆船。这三艘机帆船把澳门作为基地,阻截英国货船,并上船搜索从中国逃出来的难民。
“必须在十日前付款。”
这就是表示:这三艘机帆船,估计在10 日前会开走。即使不走,船上的火力会增加一倍,或者会采取一些其他的紧急措施。邦德扼要地回答:“照办。”
“谢谢,再见。”
“再见。”邦德挂断了电话。他又从桌上一架绿色电话上拿起听筒,拨通了Q 分局的电话,和那里的值班军官通了话。这件事不成问题。早晨有一架英国海外航空公司的大不列颠号客机起飞,分局将会负责把装水雷的箱子运上飞机。
邦德坐下来,掏出一支香烟点燃。他想起了在香港码头边那间空调不灵的小办公室,似乎看见了第279 号情报员白衬衫上的汗迹。那个情报员和他很熟,就是刚才自称为狄克逊的那个人。现在,279 号情报员可能在和他的副手谈话:“事情谈妥了。伦敦方面说可以办到,我们只要再仔细检查一下日程表就行了。”
邦德咧嘴微笑着。他们那些人做这种事比他厉害,他可不愿意和当地人对抗。那儿间谍也太多了。香港工作站可能正在捅一个大马蜂窝。不过,局长决定,应该让反对党看一下,香港的情报组织并没有完全垮台。
三天以前,当局长第一次告诉他,已经轮到他值夜班时,邦德很不高兴。
他曾提出种种理由来推托:关于各工作站的例行工作,他知道得不够多。他在00 组已经干了六年。本来是很熟的工作站的工作,现在已经全部忘记了。
这种工作交给他,责任实在是太大了。“你马上会习惯各种情况的。”局长毫不同情地说:“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还有值班组的同事,或办公室主任,要不就直接找我。”局长目光锐利地看着邦德,“007 ,事实上,前几天我曾经和财务部门的人争论过。他们的联络官员认为00 部门的人员编制是多余的,说这种工作已不合时宜了。我没有和他们争辩。”局长接着温和地说,“我只是告诉他,他错了。(邦德可以想象到那种场面。)不过,你现在回到了伦敦,担负一些额外的工作,对你是没有害处的。你要振作精神,不要泄气。”邦德对于这番话并不介意。这一个星期已经过了一半。到目前为止,他只不过了解了一些常识问题,或者,把例行的事务转交给有关的部门。现在,他有点喜欢这个宁静的房间,在这里他可知道每一个人的秘密。偶尔还可以见到局内餐饮部的一个美丽女郎把咖啡和三明治送来。
第一个晚上,有个女郎来替他送茶。邦德严肃地瞧着她:“我不喝茶,我讨厌这种东西。这简直是泥浆,而且大英帝国的衰落,这也是一个主要原因。好姑娘,替我送杯咖啡来。”
这个女郎吃吃直笑,连忙跑回餐饮部,到处传播邦德所说的话。从那以后,他每次都喝咖啡。“一杯泥浆”的说法也传遍了这幢大厦。邦德喜欢这种漫长的值夜工作,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在这里他可以有时间来实行一项计划:编写一本徒手格斗手册。这项计划他已经构想了一年多。他连书名都已经想好了:《适者生存》,它是情报工作策略和方法条列丛书之一。
邦德并没有把这项计划告诉任何人。不过,他希望,如果他完成了这项著作,局长将会同意把它增加到情报教材中去,因为书里有篇幅专门论述情报工作的诡计和技巧。
邦德从档案室借来了一些最新的教本和一些必要的翻译著作。这些书大多数是从敌人的特工人员或组织方面缴获来的,有些则是由兄弟组织,如美国中央情报局和法国情报处赠送的。现在邦德面前放着一本译著。它的书名很简单:《防卫》,是苏联报复与暗杀组织——锄奸团,发给它的特工人员阅读的。
那天晚上,他已经看到了这本手册的第二章《擒拿术》。今天,他要继续看,用半个小时的时间看完了平常动作如手腕擒拿、手臂擒拿、头部擒拿部分。
半个小时之后,邦德把这本手册推开了。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子边向外面眺望。俄国人的那种枯燥无味的文章,简直令人厌恶。过分的强硬会引起不必要的报复。十天以前在迈阿密,邦德不是遇到过这种情况吗?他当时处理有什么不对吗?他现在是不是变得软弱,还是因为太疲惫了?
邦德站了一会儿,观看着月亮在云堆里奔驰,然后,他耸耸肩,回到他的办公桌前。他判定:自己就如治疗精神病的医生对其他病人的精神错乱感到不耐烦一样,他对于各种暴力的行为,已经感到厌倦了。邦德继续阅读他那不喜爱的文章。上面写着“用拇指和食指掐住下唇,通常也可以处理吃醉了酒的女人。然后用力拉扭,可将这个女人带走。”
邦德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好一个“拇指和食指”的猥亵敏感!邦德点燃一支香烟,凝视着台灯的灯丝,想着其他的事情,他希望这时能传来一个信号,或者电话铃响起来。如果局长到得早的话,再过五小时即在九点钟以前,他有东西值班主任或向局长报告。
他心头总是萦绕着某件事情。这件事情他曾打算有时间时要进行查实,可到底是什么事?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噢,对了,“食指”——金手指,他要看看档案室有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资料。
邦德把绿色电话拿起来,拨通了档案室。
“先生,不必再打电话来,我查到后会打电话给你的。”档案室值班人回答。
邦德放下了电话。
在火车上,那是一次奇异的旅行。他们一起吃了三明治,喝了香槟酒。
然后,在内燃机隆隆前进的韵律中,他们在狭窄车房里久久而缓慢地调情。
那个女郎似乎在肉欲上感到饥渴。她在晚上两次弄醒他,一句话没说,只是抚摸着他瘦削而结实的身体,第二天,她又两次把窗帘拉下来,以遮蔽明亮的光线,用手抱着他,说:“詹姆斯,爱我吧。”就好象个小孩子在要一块糖一样。
甚至在现在,邦德似乎还可以听到车上悦耳的铃声、车头传来的响亮汽笛声和车站上那种单调的喧哗声。那时、他们躺在铺上,等待着情欲的轮子开始奔驰。
姬尔·玛斯托顿曾说:金手指对于自己的失败并不介意。他叫她告诉邦德,在一个星期之内,他将会回到英国去,很愿意在那里和他打一场高尔夫球。没有别的,没有恐吓,没有谴责。他说他希望姬尔乘第二班火车回迈阿密。邦德劝她别再回去,可她说她并不怕金手指,他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况且,那也一份待遇很好的工作。
杜邦先生对邦德十分感谢,把那一万元美金报酬塞到他手中。邦德收下后,决定将这笔钱送给姬尔。“我不需要这笔钱,”邦德说,“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用它。但是你可用它来应付急需,以备万一。何况,如果你离开金手指,也需要钱。如果这是100 万元,就更好了。我永远不会忘记昨天晚上的今天。”
邦德把她带到火车站,在她嘴唇轻轻地吻了两下,然后离开了。这不是爱情。当他乘的出租汽车离开宾夕法尼亚车站时,邦德想起了一句话:“有些爱是一团烈火,有些爱是斑斑铁锈,不过,最美妙,最高尚的爱是情欲。”
彼此都没有遣憾。他们犯下了什么罪吗?如果犯了,它究竟是哪一种?不贞洁的罪?邦德独自笑了起来。一位圣人奥古斯丁曾经说过:“啊,上帝,把贞洁给我吧。不,最好不要给我!”绿色的电话机响了。“先生,有三个叫作金手指的人。不过,其中两个已经死了。剩下一个是俄国人,住在日内瓦。
他在那儿开了个理发店,当他替顾客理发时,他把情报悄悄地放进顾客上装的口袋中,他在斯大林格勒失去一条腿。先生,还要什么吗?关于他,还有更多的资料。”“谢谢,不用费神了,这个金手指不是我所要找的那个人。”
“先生,我们可以在早晨和刑事调查部档案室联系一下。你有他的照片吗?”
邦德想起了他照的那张底片。本想去把它放大,但他嫌麻烦。把相貌描下来,也许会更快一些。“投影析象仪室有空吗?”“先生,有空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你效劳。”
“谢谢,我马上就来。”
邦德告诉总机,通知各部门负责人知晓他的去向,然后走出办公室,搭乘电梯下楼到达在一楼的档案室。
夜间,这幢大厦总是异常寂静。在这种寂静之中,夹杂着机械声和轻柔响声。一间房中传出打字机噼啪响声,另一间房中传出无线电收报机急剧的跳动声。此外,还有通风系统发出嗡嗡的声音。这种情形使你感到,好象是在一艘停泊在港口内的战舰上。
档案室的值班军官已经到了投影析象仪的投影室,他对邦德说:“先生,你可以把那个人的主要面貌特征告诉我吗?这样可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幻灯片。”
邦德于是把金手指面貌的特征叙述了一遍。然后,坐下来,观望着那光亮的银幕。
投影析象仪可以画出一个嫌疑犯大致的照片,利用它你可以把在街上,或火车中,或驶过的汽车中瞥见过的人的相貌拼显出来。它根据幻灯的原里工作。操作机器的人,把各种头部的形状和大小闪现在银幕上。当某一种形状被确定时,它就留在银幕上。然后,再把各种发型和脸部其他的特征,如眼睛、鼻子、下巴、嘴唇、眉毛、颧骨、耳朵先后出现,逐一加以认定,最后,形成了一个人面貌的全图。该图与目击者所能记忆的形象极为相近。最后,被拍成照片,保存入档。
把金手指那副特殊的长相拼凑起来花费了一些时间。不过,最后的结果是一副非常相象的单色片。邦德对肤色、头发和眼睛的颜色方面提出一些修改意见后,这项工作就完成了。
“在漆黑的晚上,我可不愿意遇见象这样的人。”那个档案室的人评论道。“等刑事调查部的人来时,我会把这照片交给他们去查找。到吃午饭时候,你就可以到得答案了。”
邦德回到七楼。这个地球的另一边,已接近午夜了。东方的那些工作站将要结束一天的工作了。邦德又处理了一些信号,填写了值日的记录簿后,已是早晨八点钟了。
邦德打电话给局内的餐饮部。叫他们送早餐来。他刚刚吃完饭,红色电话就呜呜地响了起来。局长!他今天为什么提前半小时就打电话来?
“局长,是的。”
“007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在你下班以前,我想和你谈一谈。”“是,”
邦德放下了电话。他穿好外衣,用手理了一下头发,告诉电话总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