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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花满裾-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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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诚知他与凌依情同姐弟,也不与他计较,自起身前去迎接。

凌依收回若有所思的眼光,回头却发现凤子沂没有起身,而是古怪地看着自己:“子沂,你这样瞧着我做甚?”

凤子沂想了想才道:“你二人之中,我与你相识在先,三年相交,如何能不知……”

他早看出这个能干爽朗的女堂主对其当家之人颇有情意,未料及此人便是沈诚。

“不能当做不知道吗?”被凤子沂看出来心事,她全不是太在意,沈诚常年在通州,琉璃堂其实是她在一手打理,一年中只是趁着他出府办事时,才有机会相见,若说日久生情谁也不信,可她早在与他相识之初,便已失落了自己的心,全心全意为他管着琉璃堂的事务。

清风躲在门口不断张望,见凤尘晓在沈诚的陪伴下往这边走来,跑到凌依身旁拽住她:“这女人每次一来,我就要遭殃,姐姐,不如我们走吧,大街上最近都在架花楼子,我陪你去看,可好?”

凤子沂拽他过来,认真地问:“她长得不美吗?”

想起凤尘晓的容貌,小清风也有些失神,他不好意思地道:“那倒不是,不过我怕她打我,我可不敢跟门比结实。”

凤尘晓进门时正好听到这句,不由一乐,看到凌依后又脸上一热,毁门之后来了几次琉璃堂,看到那新门只是避开不提当日之事,却也不该,便低低地道:“那日鲁莽行事,还未曾给凌姐姐赔罪,莫怪莫怪。”

凌依扯扯清风,将他推到凤尘晓面前:“他叫清风,来,这个是我新认的妹妹,也是你的姐姐呢,快叫人啊。”

清风涨红了脸,不敢去看她,低低地叫了声“姐”便飞也似地跑了。

凤尘晓咬住唇才忍下笑意,从没有机会当什么姐姐,这么别扭的小孩第一次见。

沈诚对凌依使个眼色,先往门外走去,凌依不明所以,又听凤子沂问道:“三妹妹今日怎么得了空?我以为大哥不让你出门呢。”

却见凤尘晓正色道:“今日前来,便是想同二哥说些话。”

凌依这才明白沈诚的意思,敢情这兄妹二人要单独说话。

恻恻

清完了场;屋子里静悄悄地,凤子沂斜倚着几案笑,他当然知道她为何而来,却不点破:“好了,现下没一个外人,三妹妹要同我说什么?”

“我……”凤尘晓在原地转得几转,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凤子沂轻轻叹口气,起身拉她坐下,替她斟上杯香茶:“这是自海外带回来的香茗,你且尝一尝,别有风味。”

茶盏中的茶水竟是淡淡的红色,是她从未见过的;闻着有股异香。她只得浅尝了些,可心中有事竟完全辨不出味道,还要说些什么,凤子沂已道:“是为了我不让沈诚给你再送那些消息而来吗?”

既然他这么直接,她也无需犹豫:“是,不知是何缘故?”

凤子沂手叩着桌面,慢慢地道:“若他只是送了一品花韵的帐册去,我自不会阻拦,可他却是引你踏足险地,那些个郡主、郡马与你并无关系,我岂能任得你们胡闹?”

“非是胡闹,二哥怎会有此想法,想那暮璟公子他……如今作势倾心与我,对这种捉摸不透的人,定不会有真心,大哥又受此人所迷惑,我怎会甘心任他捉弄,只是想多知道一些真相,又何来危险之说?”她一脸认真,想要说服他。

凤子沂整日与凤家人做惯了戏,何谓真何谓假一眼就看得出来,眼前她给的理由太过牵强,也许这只是一部分理由:“原来是为了这个,你放心,且不管他有何图谋,大哥若是逼迫与你,还有我呢。适才我正打算要去见大哥,说清楚这些事,到底咱们是商家,跟官家少些来往也无妨,他最是疼你,放心吧。”

“可这跟让我了解这些真相有何相干?”她有些无力。

在暮璟公子和凤尘晓不相配这个认知上,凤子沂和沈诚是有共识,不同的是沈诚似乎十分确认暮璟公子之异,并不完全如他这般,纯是为了尘晓才有了猜忌。在他看来,暮璟公子有何图谋不要紧,只要不会伤到尘晓便好,何必要查探得那么仔细。

“因为我觉得沈诚有些古怪,即便是他也对你有意,并且为此对暮璟公子有了成见,好像也没必要让你也知道得这般详细。说到这儿,我倒想知道,你对此事为何这么上心,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他盯着她若有所思:“说起来,你在郴州之时便对那暮璟公子颇为关注。”

没想到让他误会沈诚不怀好意,而且被人觑到心事,着实有些尴尬,何况凤子沂对她太好,凤尘晓低头看着茶盏内红色的香茗,接不上话来,她也不想过种瞒着所有人过活,可实是无奈。在凤尘晓心中,沈诚是她重返这世间遇上的第一个人,救了她不说,如今又全心全意地待她,自是与别人不同。只得低低地道:“沈诚他是好人。”

凤子沂看她那委曲的样子,有些不忍,她从外面回到凤家后,变了许多,与他也没有以前亲近,微酸道:“我知道沈诚此人是个磊落君子,以他的才智,早在救下你的时候,便已知你的身份,若是一般人,我定会认为他是瞧上了凤家的财势,当然他不是,凤家的财势在他眼中不值一提。在郴州你与他见面那次,我与他尚互不知对方的真实身份,但感于他救过你,我才出手相助。后来派人查探,居然查到了琉璃堂那里,这次才又来天锦正式相见。他是个好人,这是毋庸置疑的,可那暮璟公子呢?你做何解释?”

对着凤子沂不放松的逼问,她有千言万语,却不能告知于他,只是看着茶盏在心中默默地道:“暮璟公子却是坏人。”

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绕,便道:“二哥还记得我流落在外的那些日子吗?”

她在来时想得很清楚,每次一提到凤尘晓当初离开凤家,不论是凤家人,还是凤子沂本身的反应,都说明跟凤子沂有极大的关系,果然不错,凤子沂马上无比内疚地道:“自然记得。”

他总也忘不了是他帮着她离开凤家,以致于她后来流落在外,吃苦受累。

“那时我孤苦无依,蒙沈诚相救,心中一直是感激的。”

凤子沂心中发痛,怅然道:“是,我总在问,为何那时我没能早些找到你……”

他忍不住轻轻握住她的手,若不是她没在凤家,他自不会滞留在那里尴尬受气,若不是她来到天锦,他也不会跟过赶来,她不在眼前,他便会想起她失踪的那些日子,没由来的一阵惶恐,只有亲眼见到她,才会心定。

看他这般难过,凤尘晓又有些不忍,实是无意让他内疚,但被他握着手很不习惯,上次与他两手相握便被凤栖臣看到误会,这次便主动抽了出来,拉着他的袖子轻轻摇道:“二哥曾说过,只要是我想要的,想做的,你都会给我找来,都会给我做到。原来却哄我呢,算了,便当我今日没有来过,没说过这说话,唉。”

看来她不会说话,本来是想凤子沂对她是有求必应,却没想到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半日,无功而返。又想到凤子沂要露面去见凤栖臣,又感头痛,这两人见面定会起争执。

凤子泊闻言身子一震,正色道:“我说得出自然做得到,只是担心你会因此受连累,也罢,是我的不是,今后再不拦着你们,可有一点,你要记得,凡事先告诉我,别把二哥当作无用之人搁在一边,有事可先来找我,那沈诚终是外人。”

她听了外人一词有些想笑:“除了凤家那些人,任谁也不敢当二哥无用。你看,我从来没有问过你在外面是何身份,从哪里得来那些得力的手下,也从没在大哥面前提起过,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秘密,这样不是很好吗?”

“对,很好。”看她脸上绽出绝美的笑容,凤子沂暗自猜测,莫不是她流落在外时有何奇遇?不然为何变得如此神秘,再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凤尘晓了,一时间有些迷惑,他喜爱的是那个从小便看着长大的纯真的尘晓,还是如今愈发美丽却神秘的尘晓?

适才打发沈诚与凌依离去,不知二人去了哪里,琉璃堂占地颇广,她出得门来,对着一片花树犯起了愁,正在犹豫要不要就此离去,听得旁边一道“嘘嘘”声,却是清风躲在一道影墙后叫她。走过去笑着问道:“叫我嘛?”

他点点头又问:“你站在那里发什么呆?”

她转身指指那片花树:“在看这些花,我来了几次居然没发现,这些花居然是绿色的,还以为全是叶子呢。”

清风骄傲地道:“好看吧,这是我凌姐姐种的,她可本事了,什么都会。”

原来凌依竟有这本事,她倒没看出来:“好看,她如今在哪儿,倒要问问她如何栽种。”

“肯定和当家的在石林树海里,我带你去。”清风自告奋勇。

“你不怕我了?”

他脸一红,别扭地道:“你走不走?我可先走了。”

说完先行一步,凤尘晓微微一笑,从容地跟了上去。

原来那么一大片花树后方,竟是别有洞天,一大片的山石与树木组成个奇怪的园子,道路错综复杂,一眼望去看着到处是路,却又不知该走向哪里,怪不得叫石林树海。

清风慢下来道:“你可跟好了,这里不能乱走的。”

他带着凤尘晓左走右转地好一段路,前面一阵水声,再转过一丛竹林,清风叫起来:“那不是姐姐嘛。”

只见郁郁葱葱地树林尽头,一片小小瀑布从一座极高的山石上泄下来,聚到用石块砌成的园形池子中,池子中间却是个小小凉亭,凉亭与池边有一排露出的石桩铺了条路,凌依与沈诚两人在亭下相对而坐,面色凝重似在商谈要事,听到清风的声音,均望了过来。

晓,沈诚立刻起身相迎,那一刻,凤尘晓分明看到了凌依眼中的不舍与微凉,那是深情却被人无视之后的深深无奈,尽管凌依只表露出那么一点点,可她曾有过刻骨的体会,自然一眼便明了。

凤尘晓驻足不前,清风已笑着往凌依处跑去,唤了声“当家的”与沈诚交错而过,又冲着前面叫道:“姐姐,我们一起上街看花楼子去,好不好?”

凌依拦下他的冲势,笑道:“现在还不到时候,花朝盛典那日,姐姐再带你到皇城里去看更好的。”

沈诚走到凤尘晓面前,只见伊人站在那里,身后是翠绿的青竹,她又是一副恍惚的心思,不由心起怜惜,顾不得有人在场,握住她的手问:“是不是凤兄说了什么?他是好意,你别太放在心上。”

她不敢去看凌依是何表情,低着头道:“二哥没说什么,我是来同你道别的,要走了。”

匆匆离开了琉璃堂,凤辰照旧在巷口等着她,见她神色有异,想问又问不出来,闷着头走在轿子外,偷偷摸着袖笼中的一方丝帕,那是有次小姐失落在外,被他捡了回来,珍藏在怀,从来不敢让别人知道。

忽然听轿子里小姐叹了口气,又唤了一声:“凤辰。”

吓得他袖中的丝帕差点掉出来,忙恭声道:“小姐有何吩咐。”

她长久沉默之后却只说无事,让凤辰一头雾水。

独行

凤尘晓彻夜难眠,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纱幕外隐约可见梧桐为她准备好的出行的纱衣,因着要去的地方太过庄重,不能大红大绿,所以她挑了通体的凉丝衣,外面松松地套上层烟纱散花裙,正是时下京中少女时兴的打扮,不至失礼。看着普通,实则上面绣的花却是用自海外运来的乌金丝线一点点缀成小小的花朵,若隐若现,当清晨第一缕晨光照在纱衣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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