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裾-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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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你不是明珠身边的丫鬟吗?以前在莳花苑里我们见过的。”她打赌楚云根本记不得她见过谁,那时苑中的世家小姐挺多,她又不常带楚云在苑中行走,只是窝在一角侍弄花草,努力做到不惹人注意,楚云除了服侍她之外,基本上很闲很闲。若那日,她带了楚云一起上山,怕会又多一条冤魂。
楚云只对邬家小姐比较熟悉,实在想不起有没有见过眼前这名带笑的女子,便歉意地笑笑:“奴婢记不得了,这位小姐有何贵干?”
“多日不见明珠,倒有些相念,我有样东西想托你带给她,成吗?”
楚云微一犹豫,按说她现在已经不在郡马府,管不了这件事,可又不知该怎么跟此女说清郡主的身份。凤尘晓不待她回答拉起她的手将她拉到轿边:“你跟我来,我正随身带着,拿一下就好。”
一手作势去掀软轿的帘子,另一手却悄从头上抽下一根细簪,按凤子沂所授之法快速在楚云背部一处穴道上扎下,然后紧张地看她有何反应。
楚云立刻头晕目眩,站不稳当,便要不支倒下。凤尘晓只得顺势将她推进轿中,自己也坐了进去,轿子里面空间虽小,却还挤得下二人。
她只是临时起意,并没想过头一次做这种事,一颗心似要跳出胸腔,她连声吩咐轿夫速速起轿离开这里。
坐在轿子里的楚云勉强抬起一丝力气:“你……你想干什么?”
“不干嘛,楚云,你看着我!”
楚云浑身无力看向她,望入她眼中发现那里如同一个漩涡,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凤尘晓知道这次她成功了,楚云必定已被迷魂之法困住心神,凤子沂曾说要快,不能犹豫,于是开始她抓紧时间提问:“两年前郡主是不是到莳花苑里去学种花草?”
“是,郡主不想在府里呆着,说要出去散心。”
“你还记得她怎么又回郡主府的吗?”
时间隔得太长,楚云半天才呆呆地道:“郡主那天突然说要回府,邬小姐拦都没拦住。”
“告诉我,你为何会在这驸马府,你不是郡主的丫鬟嘛?”
“郡主有孕,脾气变了好多,不喜欢看到我,便撵了我回这边。”
郡主?那位是明珠郡主的话那她是什么?
楚云直着声继续道:“郡主不喜欢我问她花草的事,说最讨厌就是花草。郡主不喜欢喝桂犀露,她讨厌花香味。郡主不喜欢……”
原来是那个假郡主怕楚云起疑,或者根本是见她起了疑心才撵走她。
“那郡马呢?郡主身边的楚月去哪了?是不是和你一样回了驸马府?”
“楚月?不见了,我们回府就没再见过她,没有人知道她去哪儿了……”
不见了?府里怎么可能不追究?除非是有人不让追究,楚月她从小服侍自己,扮起郡主来易如反掌,再说扮个丑女而已,他们做足了准备,还怕没有办法?从那日她在莳花苑里看到暮璟公子,在莳花苑外碰上来劝她归家的楚月,之后身死被人冒充,做得天衣无缝无人知晓,恰在左文华归朝之前。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预谋的?凤尘晓苦苦思索这个问题,复又失笑,就算她把自己的猜想一步步地证实又有什么用,显而易见,左文华便是那主谋,她已身死且被人假冒,事实已无法改变。
连连问了楚月几个驸马府的问题,幸好爹爹娘亲无事,女儿与夫君恩爱有了身孕,二人还是很欣慰的。
轿中颠簸,她不知道还能控制楚云到几时,但见她虚弱无力,又怕她为此精神受损,不忍继续问下去,抬手将她眼睛合住,轻轻道:“待你醒来,会忘记刚刚所发生的事,楚云,两年未见,这样对你我实是迫不得已。”
又将楚云送回驸马府附近,唤醒她道:“你且在这里站一站,立时三刻便会醒来。”
楚云浑浑噩噩地下了轿子,站得片刻忽然清醒,眼前已空无一人,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摇摇头进府去。
凤尘晓乘着软轿继续往另一个目的地行去,一路上无心看那枝头新绿,往来繁华无与她无关,只有满腹说不出来的难过和愤恨。三年冷淡夫妻,她早不复当初少女情怀,若时光重来,她断不会求皇舅舅赐婚。只是没料到同床共枕的夫君会如此恨她,恨到与人合谋杀她的程度。
两年前正是在这草长莺飞的时节,她安安静静地呆在莳花里,还想着他从西疆回来便将楚月给左文华收房,转瞬间却被无声无息地害死,连尸骨都不曾落下。他那边意气风发,回到郡马府又没了碍眼人存在,到如今“贤妻”有孕,享尽天伦之乐,这算不算得上杀人放火金腰带?
陷入迷思中的她坐在轿子里象与世隔绝,满心只想着她该如何回报左文华这一番倾心相待,怕拆骨揭皮不足以泄心头之恨!左肩铅华印记不知何时跟着发热,阵阵焦灼刺得皮肤发痛,可她浑不在意,也许这铅华与她心意相通,恨便恨了,难道她不该吗?
待终于到了座落在南北大街上繁华地段的一口花韵,她才回过神来,手足冰冷地离轿进店,魏娘眼尖地迎上来,又惊又喜:“尘姑娘,你可来了,沈诚说你这两日会来,我还不信,你……这是在哪儿受了惊?”
看她脸色不好,也顾不上再寒喧,拉她进内堂坐下,又让人沏了茶来:“快,喝口水缓缓。”
提起沈诚,又想到他昨晚未完的那句让她莫要误会,终于有些暖意,心情平复之后左肩铅华印记也不再发热,倒真似明白她一样。
“辛苦魏娘了,这里比不得通州,一切可好?”
“你来了便好,现在店中所用的货品大都是以前通话的存货,我这边正招着人呢,虽然从通州那边带过来几个,却没想到京城到底识货的人多,做的快跟不上卖的了。”
“真没想到,看来京城是来对了。”
“那是自然。”
想问沈诚何时会来,又觉问不出口。她走到门边打量外堂的情形,果然是更胜通州,想到以前还是明珠郡主的时候,偶尔偷偷出来逛街,有些店里的货品好是好,可是并不方便让她停留,略一思索道:“不若将此处用做接待贵客的地方,有些人客也许不想在外堂抛头露脸与别人相争,尤其咱们是想卖得贵些,自然是让那些不常逛街的高门大户女眷,甚至是皇家贵女也都闻风赶来,到那时有个接待人客的静室也好。”
她说的这些是魏娘没想到的,脸上放光恨不能立马去干,看得凤尘晓心中又好笑又羡慕,但愿她有一日修得正果,如魏娘般只要挣钱就开心。
说完正事,魏娘才劝她道:“尘姑娘你成日似有卸不下的重任,其实做人呢最重要就是开心。对了,前几日有位谢小姐来店里,原来在明德镇同我也有一面之缘,见你还未来便留下个名贴,要你来京后去找她。”
姓谢的小姐,她一下子想到谢婉佩,真是想不到她还在天锦,定是见到一品花韵所售之物知是她才找来,就不知同那嘉子峤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明珠
天锦城内很少有不知一品花韵之名的闺阁小姐,不论你是名门闺秀,还是小家碧玉,谁不知道京城里近日开了家绣坊,专卖些不可思议的玩意。一品花韵能做得如此成功,这么快便在天锦掀起一股哄买之风,谢婉佩功不可没。
去年她进京时带来的少少饰品颇受欢迎,嘉子峤带进宫中的几样也被抢空,后来还曾派人到通州去买些回来送给父亲那些得宠的嫔妃,自然,这都是得了谢婉佩这个未来的十皇妃提点。谢婉佩虽久居通州小镇,可谢老太爷曾任圣上老师,外祖又是贺国公,甫一进京便备受瞩目,不多时宫中又传来将她指给了十皇子,愿意与之结交的人不在话下。她又年少贪玩,脱离了谢老太爷的管束,成日便与京中淑女们游园赏花,可算是把过去十几年未曾放松过的日子给全部讨了回来。
“一品花韵”刚一开业她就得到消息,领了一拨拨的人前去捧场,这些人是见惯好东西的,乍见如此奇巧之物,个个赞叹不已,可着劲儿地往回买,直把魏娘给喜得合不拢嘴。
凤尘晓一向喜静,可跟谢婉佩见面后便被她日日请了去参加各种场合的春宴。春意渐浓,城内到处一派新意,今日聚会是为着何家的玉兰,明日相请却是那罗家的海棠,日日均有不同的名堂,美名其曰花宴,这春日开花的何其多,这些花宴会岂不一直延续下去,永盛不衰。
谢婉佩再与她相见时,得知她是凤家小姐,连连唏嘘,早说了她看着不简单,只是对她为何会隐性埋名去那明德镇很是好奇:“尘晓,你可真能瞒,我成日被爷爷管得紧,如果能象你一样出门在外那该有多好。”
“在外面不一定就是好的,不过明德镇那段日子我会一直记得。”
那是她重生之后第一个定居之所,小镇里民风纯朴,日子过得甚是悠闲。
胭脂更是想弄明白为何有人放着大小姐不做,要在外面辛苦谋生,又羡慕她居然可以闯出这么一片天地,身为一品花韵的幕后老板,凤尘晓简直成了她心中的传奇。
“你看你现在无限风光,嘻嘻,我们都知道,暮璟公子对女子只是温和有礼,从没有主动向人示好过,那些个官家小姐知我与你相熟,天天下贴子邀咱们相会,还不都是存了想一睹你真面目的心思,如今都也服了,这容貌,唉,我看了都动心呢。”一年未见,谢婉佩只觉她似乎更美,更沉静。
提起暮璟公子,凤尘晓有些烦闷,这几日她跟着谢家小姐挨个赴会,早受够了被人打量的目光,不就是初至天锦那天被他接了一下,便被城中人传做是暮璟公子属意的人,实在是无妄之灾。
“你看我现在无限风光?你若知道当初我离家的原因就不会这么说了。”看着她一脸好奇的样子,凤尘晓平静地道:“我自小与人订亲,嗯,可是前年被人退婚,一时想不开,自觉无脸见人,才宁可流落在外也不愿意回家面对亲友。”
就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被人退婚的女子吧,这样定可免去城中那个传言变成事实。
谢婉佩无法置信,在嘉庆朝,一般人家的女儿被退婚是件很严重的事,将来再找夫婿的机会很渺茫,可她就这么平静地说出来,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胭脂在一旁道:“凤小姐,怎会……”
“这是真的,不要怀疑。”她恶意地加上一句,郁结的心情突然有些放松,这样一来,城中人会怎么传?说她被人休弃,而且是未过门就成了弃妇,换做任何一个有头有脸的男人都不可能再跟她有可能了,好,很好,她今生本就没有再嫁人的打算,凤家的打算左右不了她,趁此机会断了大哥的念想也行。
连日聚会下来,凤尘晓跟城中一半数得上的女子混了个脸熟,其中有些她以前还见过,不过那时候人家是不会与丑女相交,现如今她的容貌、家世样样出色,坐着不动也有人主动攀谈。今日是在高廷尉家的别苑相聚,听说这里的山樱别有异族风情,凤尘晓还带了凤采儿和凤岚汐两姐妹来,凤采儿不日便会出嫁,最近被关在家里学礼仪,甚是气闷,若不是凤尘晓相邀,轻易不得出来。
春风柔且轻,春日亮且明,苑中的山樱树下摆开一列长席,供女客们歇息。女儿家聚在一起不光是为了赏花逗乐,也常谈些出色的男子,近日世家子弟罗为活跃,城中女子甚至为他们排名安号,谈论间也少了几份矜持。
徐文藻的名字便是凤尘晓从这些女子谈论中听来的,初时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