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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心理罪4:城市之光-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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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否认命运的存在么?周老师临终前的牵挂是廖亚凡,廖亚凡出走前最后的等待是杨展,杨展亲手枪杀杨锦程,而杨锦程正是害死周老师的元凶。

冥冥中,真的有一双翻云覆雨手,心不在焉的摆弄着芸芸众生,让我们毫无缘由的爱,莫名其妙的恨。让我们在轮回的漩涡中彼此依赖,彼此杀害。

我们,都抵不过它的心血来潮。

临走前,方木看到廖亚凡把手上那枚小小的钻戒除下,放进那个骨灰盒里。镶嵌其上的钻石在阳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芒。很快,那点光芒就滚入狭窄的缝隙,消失在那些白色的灰烬中……

第六章 子宫

在中国辽阔的版图上,C市只是毫不起眼的一小块。然而,这一小块却不得不裹挟在历史前进的洪流中,跌跌撞撞地向前奔跑着。随着城市化的发展,一些低矮陈旧的楼群慢慢被洪流带走。

如富民小区里这样的住宅已经人去楼空。园区里的所有楼体上都用刺目的红色喷上大大的“拆”字,加之断水断电,即使在熙熙攘攘的清晨,富民小区内仍旧空无一人,宛若战后的废墟一般。

一个原住民匆匆穿过满是碎砖和瓦砾的小路,直奔某栋楼房而去。一条觅食的流浪狗在成堆的建筑垃圾中没精打采地寻找着,见到他,也不躲避,反而略带兴奋地摇摇尾巴。

空荡荡的园区里,一个单调的女声刺刺拉拉地重复着听不大清楚的话……他站在七号楼下,扭头看看悬挂在楼顶的高音喇叭,嫌恶地啐了一口,骂了一句脏话之后就沿着户外楼梯爬了上去。

他惦记着家里那扇刚安好不久的防盗门,刚转入四楼,他就看到自家那扇墨绿色的铁门。它看上去厚重、可靠,最重要的是,安然无恙。他满意地拍拍它,掏出钥匙……

突然,他意识到余光中出现了一个原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在他右侧本是一条空荡荡的走廊,此时……

他转过身,被眼前的东西惊得目瞪口呆。

一个巨大的水囊被悬挂在走廊的顶棚上。他之所以认为那是水囊,因为仍有淡色的液体从中滴落下来,在水囊下方形成两平米左右的一摊,看上去略带浑浊,似乎杂质颇多。

他感到有些恶心,更多的是好奇。向左右看看,他小心翼翼地向水囊走去。

水囊应该不是日常用品之一,他不知道它的用途,更不知道它的容积,只是震惊于它的巨大。他慢慢地绕着水囊,一边观察,一边揣摩它为什么会被挂在这里。

水囊的表面大概是橡胶所制,被里面的液体撑得鼓胀光滑。他转到另一侧,突然意识到水囊里应该不仅是液体,因为在某些表面有古怪的隆起。

他大着胆子沿着那些隆起一路抚摸下去,整个人也由直立变为半蹲。忽然,他怔住了,似乎对自己手上的触觉难以置信。随即,他就跪趴下去,急切地向水囊底部看去。

几乎是同时,正在楼下园区里觅食的流浪狗听到一声凄惨的尖叫,它吓了一跳,本能地向那尖叫声发出的地方望去。≮我们备用网址:≯

七号楼的走廊里。他跌坐在那摊不明液体中,手蹬脚刨地试图站起来,却再次摔倒。他不敢再去看水囊底部的古怪隆起,战战兢兢地转身爬行,直到离开那摊液体,脚底不再湿滑,这才连滚带爬地冲下楼去。

——那水囊底部的隆起虽然模煳,但他还是分辨出那是一张人的脸。

从墓园回来后,廖亚凡有了很大的改变。不仅很少化妆,头发也尽可能地保持整洁妥帖。家里不再是啤酒罐、烟蒂满地,每次方木下班回家,都能察觉到房间里有打扫的痕迹。

关于过去的种种,无论是周老师还是杨展,在廖亚凡心中,想必都已经做了一个了断。那颗狂躁不堪的心,正在慢慢平复下来。

生活正在渐渐步入正轨,方木理应感到高兴。然而,他总是高兴不起来。对于前方的下一站,他虽然模模煳煳地有所预感,却总有些本能的逃避。

这天早上,方木在一阵焦煳味中醒来,一抬头,就看到在厨房里来回转悠的廖亚凡。他披上衣服,拉开厨房的门,说道:“怎么起得这么早?”

正端着一碗水的廖亚凡吓了一跳,手中的水也泼洒出来。

同时,方木也看到了炉灶上的一锅粥,白米间混杂着大块焦黄的锅巴。

廖亚凡端着水碗,有些不知所措:“没弄好……煳了。”

方木笑笑,接过她手里的水碗,又舀起一勺粥尝尝。

“没事,还能吃,就是有点煳味。”

廖亚凡脸色通红:“我给你做别的吧。”

“不用。”方木放下勺子,“加水没用,放一段葱就行。”说罢,他转身向阳台走去,一抬头就撞上了几件潮湿的衣物,显然是刚刚才洗好的。

方木看看那些还在滴水的衣物,其中,有几件是自己换下的内衣裤,不免有些尴尬。

拿了一根葱,方木又回到厨房,切了一段,插进粥锅里。转头看看,灶台上还摆着搅好的鸡蛋和几根香肠。

他转头看看廖亚凡,笑笑说:“你受累了啊。”

廖亚凡的脸更红了,她摆好煎锅,开始炒鸡蛋:“快去洗漱,马上开饭。”

牙刷了一半,方木的手机就响了。几分钟后,他已经穿戴整齐,边擦着嘴边的牙膏沫,边对廖亚凡说道:“我没时间吃了,得出个现场。”

一直干劲十足的廖亚凡嗯了一声,似乎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只是不停翻炒着已经成形的鸡蛋。

方木有些不忍,又加了一句对不起啊。

廖亚凡没回话,伸手关掉了煤气。

现场位于铁东区临山路富民小区七号楼内。小区虽然挺大,但是行将拆迁,住户甚少,所以围观的群众寥寥无几。

中心现场在七号楼的四层楼道里。方木刚登上四楼,就被眼前那个巨大的水囊惊呆了。几个警察蹬着梯子,正在试图把它从晾衣杆上解下来。杨学武抱着肩膀,眉头紧锁,旁边是拎着检验箱,无所事事的法医。

“这是……”方木大张着嘴,“这是什么?”

杨学武闻声转过头来,见是方木,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唿。

“你也觉得奇怪吧?”杨学武重新面向那个水囊,“所以我把你叫来了。”

“里面是?”方木指指那个水囊。

“人。”杨学武简短地答道,忽然又笑笑,“真他妈有创意。”

说罢,他走到水囊边,冲还在解绳扣的警察问道,“怎么样?”

“不行。”那警察摇摇头,松开双手,用力揉捏着左手指,“系成了死扣,而且还浸湿了,根本打不开。”

方木凑过去,看到水囊上方被一根手指粗细的尼龙绳扎紧,并缠绕在不锈钢晾衣杆上,系得死死的。

杨学武想了想,转身问负责拍照的同事:“证据都固定了?”

后者拍拍相机,示意已经固定完毕。杨学武一挥手:“先把里面的液体抽出来,然后拿工具,把晾衣杆锯断。”

警察们应了一声,分头执行命令。

方木绕着水囊转了几圈,又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的确,水囊底部的凸起显示里面除了液体,还有一个倒悬的人。无论他是谁,都不可能再有唿吸了。

方木站起身,向四处张望着。偌大的居民小区里,除了来回走动的警察和几个看热闹的民众外,再没有其他人。

死者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凶手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处理尸体?

方木看看身后的几扇门。这是一片老式住宅区,像这样的户外走廊,现在已经不多见了。方木想了想,用一张面巾纸盖在手指上,轻轻地推了推身边的门。纹丝不动。再换下一扇,仍旧如此。看来这几户住宅已经人去屋空。

再推下一扇的时候,眼前突然递过一副手套。方木转过头,是米楠。她却并不看他,而是靠近窗户向里面张望着。

“发现什么了?”

“没有。”方木边戴手套边说,“只是个推测。”《|Zei8。Com电子书》

无论死者在被装入水囊前是死是活,这种处理尸体的手段都是极其费时费力的。凶手把死者悬吊在这里,绝不仅仅是为了抛尸。那么,死者也许和这片住宅小区有关系,或许,就住在身后的这些住宅中的某一户中。再进一步讲,第一现场也许就在这里。

米楠不再说话,又递过一副脚套,示意方木穿戴好。

“你那里有什么发现?”

“承痕客体不理想。”米楠指指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提到了几枚足迹,都不清晰。”

走廊里喧嚣起来,水囊里的液体被抽干,足足装了两大塑料桶。一队警察分成两组,一组托住水囊,另一组用钢锯切割晾衣架。十几分钟后,不锈钢晾衣架被锯断,水囊被慢慢抽离出来,平置在地面上。杨学武指示尽量保持物证的原貌。于是,一个警察找来一根细铁条,穿进绳扣里,连拧带挑,终于把绳扣打开了。

所有的人都围拢过来,迫不及待想看看水囊里的景象。

水囊的开口被穿入的尼龙绳扎紧,展开后,一双青白色的赤脚先露了出来。脚腕处被黄色胶带缠绕,双脚中间被同样质地、规格的尼龙绳缠绕了几圈,另一端牢牢地扎在水囊开口处的尼龙绳上。这样,死者就无法在水囊中挣脱,只能倒吊在水囊里。

再展开,一具浑身赤裸的男尸显露出来。看年龄,死者应该不超过50岁,双手被同样的黄色胶带缠绕。因为水囊高度的限制,死者无法充分伸展身体。因此,这具僵直的尸体呈现出蜷缩状。

法医上前进行检验。杨学武低下头查看死者的面部,尽管因为浸泡,死者的面部有些肿胀,但五官及轮廓仍清晰可辨。杨学武的眉头渐渐皱起来,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随即,他又蹲下身子,反复端详着死者的脸。

方木察觉到杨学武的异状,凑过去,刚要开口,就看到杨学武猛地站起身来。

“富民小区……富民小区……”杨学武看着一片荒芜的园区,口中喃喃自语着。

突然,他转身面向方木,脸上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方木,我知道这家伙是谁了。”

同样的清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喧嚣与味道。

他并不喜欢这种氛围,无论是医院还是消毒水,都让他心生不快甚至憎恶。然而,他没有选择,女人只能住在这里,他只能这般忙碌。

推开那扇熟悉的房门,果然,那个护士也在。

“南护士你好。”

南护士回过头,略施粉黛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倦容,她笑笑,随即打了一个哈欠。

“你来了……啊……对不起。”

“昨晚没睡好?”他把手中的保温瓶放在床头柜上,随口问道。

“嗯。”南护士收拾好体温计和血压仪,看看他,“你也一样啊,眼圈都黑了。”

他笑笑,伸手在脸上搓了几下:“她怎么样?”

“还不错。”南护士转头面向依旧沉睡的她,“没什么变化。”

听到这些,他有些黯然,嗯了一声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别灰心。”南护士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这种患者的恢复期本来就很长,只要能坚持下去,她肯定会好起来的。”

他抬起头,报以一个微笑。

“说老实话,她已经是我见过的患者中状况最好的了。”南护士的脸忽然红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有了你,她实在是很幸运。”

他转头看看床上的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一遍遍摩挲着。

“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南护士忽然觉得自己成了多余的人,说了一句好好照顾她,就转身向门走去。

接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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