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官-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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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商晟辛苦打下的天下不会与旁人分享,凭你姐姐颜白凤偏偏是想与商晟共拥天下之人,与商晟谋天下,甚于与虎谋皮!”
颜鹊无言以对,或者说是被花少钧的气势震慑的不知所措——锦都王温文尔雅,有君子之风,但首先,他也是王者。
花少钧又道:“海都主祭,地位特殊,任谁都不可能对通神灵者毫无敬畏,况且傲参从头到尾都没有搅入这场争斗,傲参自知海都兵少势微,自保尚恐不足,何言它图,他也已看清无论谁胜谁负,封国将成过去,天下的臣民只有一个君主,帝之下,不再有王。故我敢言,待天下底定,胜负已分,傲参必会自请削去王爵,以全身家性命。殿下若想救凤都,就该奉劝凤都王学学海都,淡然处世,不欲不争,这天下,不会有她的份!”
花少钧有理有据,却偏偏是连嘲带讽,激怒了颜鹊。颜鹊抄起细君,愤而起身,剑指花少钧道:“花少钧,既然你这样看不起凤都,看不起我姐姐,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谈!”
颜鹊的声音引起楼下守卫小小骚乱,却即刻被子车灭制止了。
花少钧仰视颜鹊,却不落下风,凌然道:“我说这些,是有求与殿下,故投桃报李,凤都王若不迷途知返,今日我之言,三年之内必将实现!”
颜鹊心中愈想愈惊,却不服软,讥讽道:“锦都王,你自身难保,不觉得预言他人祸福太过可笑吗?既然你料事如神,也用不着我帮忙,还是自救吧。”
颜鹊发了狠话,脚下却寸步未动,毕竟花少钧分析得丝丝入扣,合情合理。
花少钧不愠不怒,坦然视之——他以言语激颜鹊,是要打消后者心中对他挑拨离间的顾虑,果然,自觉被轻视而愤怒的颜鹊一点也没往离间计上想。
如若颜鹊真能说服颜白凤,那至少是先去了玄都一支助力。不过以颜白凤的固执,花少钧暗自摇头,也不做太多希望。
颜鹊虽是置气,却识得轻重,花少钧所说,他不得不忧,二姐青羽病逝时他不在凤都,如今只剩白凤一个亲人,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了。
颜鹊想通各中关节,不说心服,却问道:“商雪谣怎么办?”
花少钧听颜鹊如此问,心知已将他说服,只是凤都殿下心服口不服,而花少钧对小自己六岁的颜鹊就像哥哥对待弟弟,无意争个谁是谁非,心下一笑了之。而说到商雪谣,那实是花少钧一纸书信就能将颜鹊请来锦都的原因。
花少钧道:“他是商晟的妹妹,不会有事。”
颜鹊想也是,便不为商雪谣担心,又问道:“你怎么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托付于我,毕竟我是凤都王的弟弟。”
花少钧轻笑道:“与君子相处,唯一个‘义’字,与小人相处,唯一个‘利’字,而我与你,唯个‘信’字。”
颜鹊好剑,自然也有些士人习气,“信”之一字,何其之重,士人为信,可倾其智,舍其命,花少钧一字千金,正中下怀。
“信?”颜鹊轻嗤,“锦都王,恐怕你信错人了。”他转身就走。
花少钧摇摇头,却忍不住发笑,颜鹊若真要走,如何无影而来,便如何无踪而去了,哪用得着“走”这么磨磨蹭蹭、拖泥带水。
“若我以锦都‘百花杀’相赠,殿下以为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了一篇朋友推荐的文章,很轻松,相较之下觉得自己的文字沉闷了些,鉴于某人有看了好文章就爱往人家文风上拐的恶习,偶也很想写轻松,但是,把这篇一以贯之的完坑先,O(∩_∩)O哈哈~
PS:(厚脸皮滴)偶很喜欢对颜鹊声如古剑的描写,嘻嘻,不过同时也很郁闷,为啥酱紫滴灵感不在偶描写主角的时候起火花,好吧,鹊鹊也是偶滴爱,用在他身上也不浪费。
再PS:跟朋友聊天说到方言,不知道鹊鹊那个让偶有爱滴声音是不是也是方言(众:你是作者啊,你怎么会不知道?鱼:偶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想象下,比如操着粤语滴鹊鹊跟讲四川话滴花少对话……场景诡异无比,尼亚加拉大瀑布汗…_…|||
最后PS:亲绵还记得“百花杀”是鹊鹊最想得到的那把剑吧?呵呵。
百花杀 八(总54)
百花杀,戮尽百花而不凋春。
传说剑之成,风云裂,天地缺,剑气纵横,桃花浴血。铸剑师感应天地澎湃、自然浩荡,怒而挥剑,劈风斩雨。时花海烂漫,如茵如席,花树蓬勃,如云如盖,剑气所指,至精至纯,至绵至厚,百花倾心如飞蛾扑火,舍芳魂而不惜红颜腰折。风消雨驻,却似经历了一场屠杀,枝头齐齐不见伤痕,只余一地残红,三春未过而花事荼蘼。然剑气凝天地菁华、聚日月灵气,落花数月不枯不蔫,经夏尤艳,风吹花舞,散撒的天地是春,花已谢而春未残,世人神之。
传说固不可信,而颜鹊看到百花杀时的震撼却不逊于亲眼目睹“戮尽百花而不凋春”的奇景——剑长四尺,宽有寸余,脊微隆,无纹饰,茎腊一体,圆茎,圆首,无格,通体纯黑。
那黑色——颜鹊抬头正碰上花少钧的目光,不禁一个激灵——如他的瞳孔。
花少钧不知颜鹊所想,笑道:“殿下何不一试?”
颜鹊将手搭上剑柄,用掌心摩挲,慢慢的握紧,再握紧,直到没有一丝空隙,仿佛粘成一体。他闭上双眼,净心吐纳,之后缓缓睁开眼睛,提了口气,将剑握起。可以感受到古剑不只是重量的沉重,那是从水底泥沙下提起一断埋没的记忆,克服了水的冲刷,泥沙的阻隔和时间的遗忘,重见天日。
握剑的右手已经开始发烫,热而麻的感觉一直冲到肩膀,最终不可遏止的撞向心脏,颜鹊提剑挥舞,如龙翻巨浪,鹰贯长空,酣畅淋漓,只是不知雀跃的是人,还是剑。
“锵”一声,金石相击,颜鹊以剑拄地,剑入磐石三寸。
花少钧从旁递过剑鞘,道:“从今日起,百花杀就是殿下的了。”
颜鹊抬头,却略显狼狈,他也不掩饰,喘着粗气笑道:“锦都王,我似乎是中计了。”
“殿下何出此言?”眼中却满是赞赏。
颜鹊用力将剑拔出,收剑入鞘,看着手中宝剑,眉间纠结着不甘与失落,却仍不得不实说道:“我驾驭不了它。”
花少钧一笑:“当世若论剑法之精湛,能出殿下之右者鲜有,如果殿下都不能驾驭,还有谁能驾驭?”
颜鹊神情洒脱,“锦都王,你不用恭维我,你我虽只对过一招,但我知道你的剑法与我其实伯仲之间,”凤目微黠,“你驾驭得了它吗?”
花少钧微笑:“不能。”
颜鹊叹气:“那我也不能,激怒一只不驯服的野兽,是极危险的。”
“我不想这把剑落入一个只会用剑杀人的人手中,引来天谴,祸及无辜。如果猛兽不能被驯服,还是不要醒来的好,我相信,殿下是能让它安静沉睡的人。”
花少钧欣喜颜鹊有此领悟,当托此人,便道出原委,颜鹊却嬉笑道:“所以我说中计了嘛,本该是你谢我,反倒又成了我帮你,锦都王,你人情可是欠大了。”
花少钧爽然笑道:“殿下不愿意吗?”
颜鹊横剑当胸,眉梢一挑:“乐意之至。”
人有贪痴,即使不能驾驭,据为己有,已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翌日清晨花少钧便将璟安、倾之带到马场,见过化名赵却的凤都殿下——新任骑术师傅,并命“赵却”携两位小公子出城踏青。
“赵却”将倾之抱上马,倾之回头问道:“爹爹不一起去吗?”
花少钧道:“爹爹这几日公务甚忙,抽不出空来。”
倾之瘪了瘪嘴,没再说什么,却是一脸的不情愿。
花少钧见状笑了笑,哄他道:“改日闲了,爹爹亲自教你骑马。”
倾之听了,顿时眉眼笑弯,嫩声道:“爹爹说话算话。”
花少钧忍俊不禁,“好,君子一诺千钧,决不食言。”
“赵却”旁观,心下好笑,什么“一诺千钧,决不食言”,真是骗小孩的招数。可他瞥见花璟安,花少钧的大儿子,却见他一言不发,只安安静静的上了马,咬着嘴唇瞧着父亲,再看花少钧,虽言语安慰着小儿子,眼神却是安抚着大儿子。最后,璟安默默点头,花少钧才释然。
颜鹊心想:昨晚花少钧该是跟他说了什么吧。也对,毕竟十三四的孩子已经不好骗了,不提前说好,反而要出岔子。
倾之年幼,尚不谙骑术,与“赵却”同乘一骑。“赵却”上了马,勒马缰向花少钧拱手,“王请放心,属下一定照看好两位公子。”
花少钧颔首,“赵却”两腿轻夹马肚,马儿摇摇脑袋,缓缓走开了。
“爹。”一直很安静的璟安却突的喊了出来,眼眶中已盈满泪水,幸而“赵却”、倾之在前,璟安在后,以使倾之看不到哥哥的异常。
花少钧上前紧紧握住璟安的手,却只笑道:“可别再欺负弟弟了。”
“嗯。”如同父亲用力握住他的手,璟安也用力的点了点头。
“去吧。”花少钧拍马轻喝一声,马蹄嗒嗒,跟上前马。
璟安扭身看着父亲,舍不得回头,花少钧对他微笑,心中默道:璟安,凡事只要踏出了第一步,第二步也就不那么难了。世事难料,也许如今走一步,你我父子便远一步,不过你已经长大了,即使将来的路只能由你自己来走,父亲也不会担心。璟安,照顾好弟弟,照顾好自己……
“师傅,我们今天去哪里?”倾之扬起小脸问道。
颜鹊心下懊恼,锦官城附近的地形他早摸熟了,不过要说哪座山哪个林子叫什么,他却不清楚,早知道,该问问花少钧的。
颜鹊以绝对诚实的表情扯谎道:“现在不能说,等会儿就知道了。”
“嗯。”倾之点了点头,也不见疑,倒是对新师傅预备的惊喜满心期待。
颜鹊见倾之乖巧,心下喜欢,却又瞥见花璟安那厢愁云惨淡,想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作罢。忽然间心里也难受得紧:对于花少钧和两个孩子,这已算是生离死别了吗?
已近春末,却忽的料峭轻寒,颜鹊打了个哆嗦,将怀中的倾之搂的更紧。倾之也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那怀抱坚实温暖,只是比起父亲来,却差远了……
慢催马,缓缓行,凤都殿下渐渐回过味儿来——不能被花少钧那张谦如君子俊如美玉的脸骗了,他就不信锦都王还真能坐以待毙,做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思及此处,颜鹊豁然开朗,不由神清气爽,马蹄轻快。
送走璟安和倾之,花少钧回到书房,却见子车灭早领来了裁缝师徒,等着要他试穿明日迎驾的朝服,见他回来,师徒两人便忙了起来。
“真是,怎么又瘦了,按上次的尺码做的居然肥了。”
“肩膀还行,抬手,袖子长点儿。”
“明子!尺子!”
“好了,转身。”
“得多纳几个褶,真是,又瘦了……”
“这块玉佩不行,明子,换墨绿的!”
……
老裁缝一面吆喝着小徒弟,也顺道把花少钧吆喝了,合锦都上下,恐怕也只有他老人家敢跟锦都王如此讲话。花少钧只是笑着任由老人指挥,时不时应声“好”,“随您”,“朝服肥大些也无妨”。
老裁缝姓荀名俭,年已七旬,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他自二十五岁第一次入宫为锦都王族缝制吉服,到如今已整整四十五年,也算是“元老”了。老人家脾气甚怪,年纪愈大就愈怪了,他一辈子没成亲,无儿无女,也不收徒弟,八年前收了个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