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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三界宅急送-第13章

小说: 三界宅急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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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经过时,他总忍不住多看两眼。那是一条夹在两家商店之间的,铺满野草跟碎石的弯弯小路,朝北延伸,卢卡知道,顺着这条路,翻过一个山坡,就会看到一排长长短短的木栅栏,快朽烂的木桩上缠绕着生锈的铁丝网,草草地阻断了前路。翻过这个并不严谨的障碍,继续沿着小路向前,通往的地方就是三岔林。那个被传说与危险包裹得不见天日的,所谓的魔鬼之地。

其实他去过的,好多充满冒险之心的孩子都去过,只是一片普通的橡树林而已,唯一发生过的可怕的事,是他逞强好胜,与小伙伴比谁爬树厉害,结果差点摔死的经历。

卢卡把帽子朝下拉了拉,拢着手朝前头跑去。

玛索裁缝店的主人,是玛索夫人,她跟她的丈夫玛索先生,都偏爱各种浓烈颜色,裁缝店被他们刷得大红大绿,绝不会走错门。

“玛索夫人!”他砰砰敲门,“我是卢卡,来拿大衣的!”没人应他。抬头,二楼的灯是亮的,依稀还有人影晃动。

卢卡更重地敲门。噼啪一声,空中响起了玻璃破裂的刺耳声音,雪一样碎落下来的玻璃碴里,一大块黑黑的物体像个沙包般坠下,眨眼间,嘭一声落在离卢卡不到三米的地方,溅起的雪与土之间,门口那排木栅栏被这个高空抛物压垮一大片。

身形矮胖的玛索夫人,脸朝下躺在雪地上,血从她一动不动的身体下流了出来。BOX焦躁地大叫,卢卡半张着嘴,石化了半晌,慌忙朝玛索夫人跑去。可是,刚一迈步,一阵奇怪的动静从头顶压了下来——

已经破掉的窗口里,又有个影子冲了出来,但不是坠落,而是像只瞅准了目标的秃鹰,轻捷而凶狠地扑下来。

而一步之遥的卢卡看到落在玛索夫人身体上的,不是别的,而是她的丈夫时,他不禁后退,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玛索先生干瘦的身体,裹在染着血迹的冬衣里,像只守护着食物的饥饿狮子一样,赤脚踩在玛索夫人的背上,用发绿的眼睛狠狠瞪着卢卡。

幻觉么?卢卡真的看到一双发绿的眼睛。与平日判若两人的玛索先生,突然张大嘴巴尖叫了一声,一屈腿,作势就要朝卢卡扑上来。

“不要!”卢卡吓得变了声音,一把抓住了头。

呼啸而来的北风里一片安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卢卡从手指缝里朝外看,惊了——玛索先生不知何时,头朝着他这边,趴在地上,死了般没动静,背心上,深深插着一把金色的剪刀,卢卡诧异而恐惧的目光,沿着玛索先生的身体朝后看去……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You are my super star!”钟小魁在林七七完全不着调的歌声里醒来。

车窗外是不太明朗的天空,不太宽阔的街道两旁,各种形状乖巧的房屋落在雪地上,像顽皮孩子随手乱扔的玩具,裹着厚衣裳的男男女女抱着纸袋,从各个店铺里进进出出,狗儿们在雪地上兴奋地奔跑,吠叫。

普罗旺斯的冬天,其实跟任何一个地方的冬天,也没有什么不同。这个叫默纳的小城,许多了些许萧条。

马莉欧今天戴了黑色的假发,长而直的头发以及齐刘海成功掩藏了她的年龄,老妖怪变成了小萝莉。她一边开车,一边笑咪咪对着反光镜上的林七七道:“丫头,你这歌声应该留到晚上在发挥。”

“为啥?”林七七凑上去。

“避邪。”马莉欧的樱桃口刻薄地说。

林七七郁闷地缩回后座,对着手指咕哝:“第一次来法国,我只是比较兴奋而已……”

“高兴可以用很多种方式来表达,比如可以请大家吃饭啊送我们礼物什么的。都可以。”钟小魁打着呵欠。

“难得的度假之旅,我不会跟你吵架的!”林七七撇过脸去不理钟小魁,探过身子问副驾上的姜南海,“十三叔,还有多久才到我们住的地方呀?”

姜南海看了看他万能的MEPAD上的地图,说:“半小时。啊,在这白雪皑皑的季节,在散发着木质清香的小餐馆里享受红酒与松露焙鹅肝,人生多曼妙啊!”

“还有茴香酒,酱汁鸭脯,再来一个羊奶乳酪面包,啊,实在忍不住了!”马莉欧猛踩一脚油门,甲绿色的小甲壳虫硬是被开出了F1塞车的气场。

只有钟小魁像个局外人般缩在一角,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拉着一张晚娘脸道:“请问,你们是来度假的么?”

另三个人一致点头:“对!我们是来度假的,但你是来工作的!”三五秒的沉默之后,钟小魁深邃的目光凝固在寒冷的空气里,终于撕心裂肺大喊起来,“我不要!”

在来普罗旺斯之前,在他向姜南海严正声明了他有很多寒假作业之前,十三叔明明是拍胸脯保证过的,这次的CASE,他跟马莉欧还有林七七都会一起参与进来,所以钟小魁完全不必担心这次的工作会耽误他太多时间。

可是,为什么一踏上普罗旺斯这块法兰西乡下地方时,姜南海的保证就像被北风吹起来的狗毛一样,轻飘飘就不见了呢?钟小魁这么想着,同时也在心里坚定地呐喊:小爷我死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唱歌的!那张被他揣在怀里的,都快皱成一片咸菜的快递单上,明明白白写着:

寄件人:小跳驴

收件人:阿特洛波丝

收件地址:法国?普罗旺斯?默纳城?阿特洛波丝的耳朵

Deadline是,尽快。

这次快递的货品,是一首歌。没错,真的是一首歌。

钟小魁没有见到寄件人,这次的CASE是姜南海直接交到他手中的,而对于那个寄件人,姜南海说是个外国中年男,国籍不详,直接找到他填好单子,付了一整箱欧元,把一个只存了一首歌的MP3交到他手里,并且嘱咐说,这首歌,一定要亲自当面唱给收件人,收件人表示听到了之后,才算是送到。你们PKD那位最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唱歌不错,就让他去吧。

已经有客人点名要他送货了,自己在快递界已经这么有名气了?五音不全的钟小魁想哭。加上姜南海狐狸一样的笑脸,马莉欧那个妖艳怪阿姨的萝莉头,以及林七七那个聒噪又肤浅丫头的跑调歌声,在钟小魁心中幻成八个字——卧薪尝胆,忍辱负重!

钟小魁把耳机塞到耳朵里,听MP3里那首“货物”,其实他已经听了许多次,陈旧的男人歌声,老唱片一般缓慢转动——

Regrets I’ve had a few

But then again too few to mention

I did what I had to do

and saw it through without exemption

I planned each chartered course

each careful step along the byway

And more much more than this

I did it my way

这首歌的名字,叫《MY WAY》。

甲壳虫在小路上逆风疾驰,度假的人依然兴奋又八卦,工作的人依然窝在后座上,面无表情地听着歌。

远方的远方,是什么人,在等着这首歌?



当预想中的大餐变成了几片干硬的大麦面包跟白开水时,林七七跟马莉欧看向姜南海的目光怨毒起来。

荷赛尔旅馆是姜南海预定的落脚处,来之前,他开口若悬河地描述这家旅店是多么多么的有风情,多么多么的温馨别致,多么多么的物美价廉。可是,当他们真正来到这座梦幻小旅馆前时,迎接他们的只是一座被几根黄色警戒线围得水泄不通的三层小石屋,大门紧闭,人烟全无。

一个**搓着手,从屋旁走出来。一群当地人缩手缩脚地站在警戒线外,窃窃私语,神情里有遗憾也有恐慌。

“没多久前,才有个外来的老家伙被发现心脏病发死在三叉林里,现在又轮到麦克……”

“听说麦克是被一把剪刀戳死的!”

“真可怕。唉。”

零星的雪花里,荷赛尔旅馆发黄的外墙在低温中越发死气沉沉。没有人不承认麦克是个好人,终日笑眯眯地叼着烟斗,在属于他的荷赛尔旅馆里忙碌,谁家有点小麻烦,找他总没错,就是这样一个人,在钟小魁一行人来到默纳城的半个月前,被发现死在旅馆后头的葡萄园里,一把金色剪刀,深深插入了心脏。

警方封锁了现场,经营了十年的荷赛尔旅馆一夜之间成了凝固在寒冬里的坟墓。那个例行巡查的小**发现正处于低气状的钟小魁一行人之后,简单询问了几句,然后跟他们说,城里的旅馆很少,除了荷赛尔,另一家在挺远的地方。由于天色已晚,晚上又有暴风雪,热心的小**把这几个外国人领到了另一处民居,交给了一位年逾花甲的银发太太,这个五官中透着些许东方人轮廓的老太太略有犹豫,但还是答应了暂时收容他们。

“有什么事找我。”小**递了张名片给姜南海,全队人马只有他懂法语,“这位白太太刚来默纳定居不久,好像懂一些中文,不过她耳朵不太好使,你们注意一下。”

他们集体道谢。“有困难找**”这话真是全球通用。

暖气充盈的客厅里,老太太端出了茶跟烤甜饼,放到小茶几上。

“如果你们是来旅行,还真没挑对时候。今年的冬天比平常都冷。”老太太喝了口茶,讲一口地道的中文,宽大厚实的衣服上,绣着精致的中式花纹,近六旬的人,收拾的干净又精神,“我祖父是中国人。你们叫我白太太好了。来,喝茶,很好的普洱呢。”

暖屋,罩着花边灯罩的台灯,厚而绵软的圆地毯,整洁的白色家具,一个和善的老太太跟好吃的甜饼,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

“夏天来多好,很多薰衣草。”白太太往姜南海的杯子里添茶,看了看外头渐暗的天色,又说,“今晚有暴雪,明天等天气好些了,再让雷蒙送你们到别家旅店去,那家设施比荷赛尔好多了。”她看着窗外已渐密集的雪花,淡淡说,“麦克连床单都不会给客人换的,上次有个客人跟他吵架,说掀开床单发现了一堆蟑螂。幸好你们没住那里。有些人哪,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说着,她收回稍许冷漠的目光,转过头,叹气,“不过,死了也怪可惜。”

“我明明建议过住尼斯的地中海宫的,可十三叔说住五星酒店就丧失了原生态之美,一定要住乡下小旅店!”林七七小声跟马莉欧说。

“你每次都这样!”马莉欧指着姜南海的鼻子骂,“剩下来的钱也从没见你分给我们!我会跟BOSS投诉你!”

“去啊,我正好跟BOSS描述你挪用公款买了三个LV的事实。”钟小魁抱着热乎乎的茶杯,无言地喝。所谓同事,无非冤孽!

“哈哈,虽然听不清你们在说什么,但家里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白太太掩着嘴笑,起身往厨房走。

“对了,白太太,请问默纳城上是不是有个叫阿特洛波丝的人?”钟小魁叫住她,大声问。

“什么?”白太太摇摇头。钟小魁撕下一张纸,刷刷写好,递给她。

白太太接过纸一看,背脊一下子打直了,回头反问:“你找阿特洛波丝?”

钟小魁点头,在纸上写:“但我连这位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知道是住在默纳城上的人。”

白太太的眼神变了,狐疑地在钟小魁包括姜南海他们身上来回扫描。姜南海他们肯定地点点头。

“找这个人?!”白太太又从头到尾把他们打量了一番,目光锁在钟小魁身上,“孩子,你真是来找这个人?”

“嗯。有些东西要捎带给这位。”钟小魁如实回答,继续写,“您知道这个人住哪里?”

白太太的手不自禁地在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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