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第6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时实在可怜,朕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
那么你就忍心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吗?我无声地质问他。
“朕只是想将她安排到庄德妃的宫里当差,并不是成为朕的妃子。”权禹王慌忙解释说。
算了……我不想再听他解释什么,听了这么多我已经太累了。我不管他到底对皇后许诺什么,皇后撤柩后,我要将幺娘赶出宫去,哪怕出宫后再把她杀了也好。
我一方面准备操办邵禾登后位事宜,一方面等待皇后七日之后撤灵柩,还有再过几天端豫王就要护送九珍回宫了。终于等到皇后撤柩的那天,我欲找来幺娘,被告知她正在先皇后居住的寝殿收拾其生前的贴身遗物,我没有叫宫人跟着我,独个儿来到那间寝殿。
皇后死后,这里一片凌乱,不少东西还来得及打理。殿里更是静静的,大部分人都在外间守护着皇后的棺木。
我脚步轻轻地拐过月牙门,终于来到放置床榻的最里间。然而眼前的一幕却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幺娘跪在地上,靠在权禹王的怀里,权禹王的手停留在她脸上,似乎正要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大脑突然血气上涌,接着是一片空白。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清醒过后的我立刻转身,跌跌撞撞地只想要离开。此时权禹王被惊动了,在后面喊了一声:“奴兮!”
我根本不理会他,径直往回走着。权禹王跑到我前面,扳着我的肩膀不让我走,粗喘着说:“幺娘她刚刚哭晕过去,朕只是情急之中扶了她一下……”
“你刚刚明明在抚摸她的脸!”
“她哭得太伤心了,朕,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一时……”
权禹王这个解释并不能让我开心起来,我挥开他,不管不顾地向前继续走。
“奴兮,朕与她真的没什么!”
“够了!”我回过头,声嘶力竭地喊道:“够了,我听够了你的狡辩!即便你所有的解释都是真的,但你是皇上,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和那个女人单独在一起?你的侍从呢?没有你的命令他们在哪?!”
权禹王语塞,对于这个问题他根本无法回答,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我恨你,我恨你!你带给我希望,却在此刻狠狠地折磨我的心!我恨你!”
“奴兮,算是朕的错,是朕的错,再给朕一次机会好吗?”权禹王痛苦地求道。
“机会?好啊。”泪水从我的脸庞止不住地流下去,我瞪着发肿的眼睛对权禹王说:“你曾说过许我一切,那么现在我向你要一件最后的东西——幺娘的命。那个像尤妃一样的人,杀了她。”
看见权禹王还要说什么,我狠狠地打断他说:“我不要你告诉我这对不对。我只要你带着她的命来见我,否则……不要再来找我……”
这次权禹王没有再追来。回想自从幺娘出现后他一切的不寻常,我更加坚定了那并不是我的多心。他变了,他真的变了……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心违背了自己的解释和承诺。
而我输得一败涂地。幺娘确实不足为惧,我输给的是他心中永藏的尤妃。
有一天我看见了尤妃的画像……长得像幺娘,甚至稍有福态,神态祥和。
就因为那样姿色平平的女人……那不就是真正的爱吗?他爱她的人,不会因为她的容颜老去而减少丝毫。
而看起来才貌俱全的我,却怎么和她比……真是可悲。
那夜权禹王果然没有再来。
我清楚地记得,那夜外面的风吹得很紧,仿佛在哀嚎。我蜷起身体将锦被裹得紧紧的,浑身却还在不停地微微发抖。
第二日早早便醒了,虽然心中已悲伤至极,但因为今天是九珍回来的日子,却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我没有要梳头姑姑伺候,自己拿起梳妆台上的黛笔,一点一点细细地描绘着眉毛。我神情麻木地按着顺序一件一件用着桌上做工精美的瓶罐,最后拿起色彩鲜红的印纸在唇上反复抿了几次。
眼见着镜中的自己渐渐明艳,我的心却并没有随之高兴起来,脸上似乎还显憔悴之色,不由得用指沾着唇红在两颊上又抹了抹。
早上只稍稍用了点膳食,宫人正收拾碗筷见我起身要走,便提醒我道:“太后娘娘,离帝姬回来还有一段时间呢。况且若是真到宫门了,肯定有内侍过来传告的。”
我无力地笑了笑,说:“早点去等着罢,反正也没有什么事。”
等着有些时辰,我在外面吹着冷风,突然想到如果此时善善还在,我也不至于如此狼狈,至少有她和我一起说说话,一起高兴地等九珍归来。
后来终于见到内侍小跑着来传告,我慌忙整理心境,心情激动地等着九珍的轿子出现。
果然过了不一会儿就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这边来,而且越来越近,直到看清了前面正是端豫王。
到了夕霞门,端豫王率先下马,过来拜见我,我急忙让他起来,对他说:“辛苦你了。”
我又看向九珍的轿子,九珍被扶着走下来,我定眼一看,不由得睁大眼睛,这真的是我的女儿九珍吗?
原来印象中的小女孩,已经长成这般气质出众的婷婷少女了么看来我真的是有好几年不曾见到自己的女儿了。
九珍穿着带有淡黄色香石竹花纹的月牙色锦袍,外面披着红色的兔毛边斗篷,手执花鸟绢宫扇,简单发髻上插着的玉质金钿步摇正随着她的抬头环视而微微摆动。
此时九珍看到了我,眼中满是惊喜,本想向我奔来,想了想还是仪态端庄地走到我面前,行了跪拜大礼,柔声说道:“九珍拜见母后,愿母后长乐安康。”
我慌忙拉起九珍,禁不住红了眼圈,哽咽道:“这是谁家的女儿,出落得这样懂事。哎,母后看见你这样子真是高兴得不知再说什么了……”
九珍这时抱着我流泪道:“母后,女儿也想您。请原谅女儿这几年没在您身边尽孝,善善姑姑去世时不知道您有多难过呢……母后,您别哭了,都是女儿的错……”
我和九珍互相为对方抹了眼泪,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好意思道:“看咱们俩这样让端豫亲王笑话。”不由得转头再次对端豫王感谢说:“真是谢谢你,将九珍教导得这样好。”
端豫王低声回道:“太后若是这样说,就实在太见外了。”
我明白他的心意,这么多年来他一定是在尽心尽意爱护九珍。
我对端豫王点了点头,然后拉着九珍的手带着她往尔玉宫走去,一路上不知疲倦地询问她在那边的情况。
我曾经一度以为,因为我后来又生了三个孩子,我对九珍的爱没有以前那样专注了。可是我今天看到九珍,我知道不是那样的。
不会再有一个孩子能超越我对九珍的感情了,因为九珍就像我自己的生命那般重要。她是与我同甘共苦而来的,她曾经带给我继续活下去的勇气。现在依旧如此,她的再次出现为我抚平了多少心中的伤痕啊。
因为端豫王进宫以及九珍的归来,权禹王于情于理今晚都会在后宫设置迎宴,不过由于皇后刚薨,所以宴会也办得极低调。
我没有理由阻止这次宴会,也没有理由不去参加,而在席上我自始至终都在与九珍说话,没有看一眼坐在我左边的权禹王。
“母后,您似乎清减了些,这些年您过得不好吗……”九珍心疼地说。
九珍的话权禹王和端豫王都听在耳里,我慌忙掩饰道:“怎么会呢,母后衣食无忧的,若真说清减了,还不是因为一直思念你。”
九珍有些羞愧地低下头,然后说:“女儿愧对母后……不过女儿这么多年在那边并不是闲玩的,女儿向十二皇兄和他的妃子们学了不少东西。女儿学会了弹琴、书画,诗也读了不少。十二皇兄的妃子们有才艺的不少,其中皇嫂教我刺绣,戈烨教我骑马,对了,云妃的歌舞跳得好看极了,就是戈烨的生母……”
端豫王在下面苦笑,对九珍说:“帝姬若是在自己的母后面前说这些,恐怕就贻笑大方了。若论琴棋书画,造诣赶得上你母后的人恐怕少之又少。且不说……”端豫王神思有些恍惚,“多少年以前你母后跳的扇舞,那才是美轮美奂,艳若天人……”
九珍惊异地问我:“母后,您会跳舞?可是女儿从来没有见您跳过呢。”
是啊……那支扇舞改变了我后来的命运。怎么能再拾起来呢,一碰触便全是伤痕累累的回忆。
我略有哀伤地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的身骨恐怕再也跳不起来了。不过说起那次宴会,端豫亲王弹奏的一首《广陵散》才真正让人惊为天曲。九珍,你该感谢亲王能把这么的曲子传给你。”
我和九珍及端豫王说着话,权禹王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
“母后,女儿今晚就把此曲献给您好吗?”
我向她微微地点头示意。
九珍在琴面前完全变了一个人般,神情是那样认真肃穆。她抬起那柔软的双手,低眉缓缓地弹奏起来。
的确是那久违的韵律……虽然弹奏的是同一支曲子,但却与端豫王的不尽相同。只是那神态、那手势、那弹奏出来的感觉无一不让我感受到端豫王的气息。这便是他教育出来的女儿,像他一样优秀。
直到九珍弹奏完毕,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沉思里。
“母后,母后?”九珍唤我,紧张地问:“母后,女儿弹奏得还行吗?”
“当然,”我率先鼓起掌来,“当然,每次听这支曲子,总是能让母后想起许多事情来。勾人心绪,这不正是弹琴时人皆追求的境地吗?母后以你为傲。”
九珍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头自谦道:“不过女儿弹奏时自己倒没什么特殊感情。十二皇兄跟我说那是因为我还小,以后肯定会感触越来越深的。”
我看了一眼坐在下面的端豫王,正是,这也是为什么端豫王和九珍弹奏同样的曲子给人感觉却不相同的原因,端豫王饱经沧桑,而九珍涉世未深。若是端豫王弹奏,恐怕更加的人心魄吧。
这期间权禹王和端豫王互相说了些祝贺和敬酒的场面话,更多时他默默举杯饮酒,也不知他那波澜不惊的神色下面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者他还在思考我给他出的问题,或者他现在已经在想着没有身份出席宴会的幺娘。
若不是九珍不明所以,一直在滔滔不绝的讲话,宴会想必会非常尴尬吧。
我对九珍说:“女儿,今天就睡母后的寝宫,咱们母女俩一个被窝好好说说话好不好?”
我说完这话,能感觉到权禹王向这边投来的目光。
“好啊,女儿有好多话想和母后说呢。”九珍欢快地答应道。
之后便再无他言,只一心地听端豫王回答他人的问话和下面压抑的舞蹈。
不知不觉被妃嫔敬了几杯酒下肚,神智就有些恍惚起来。我知道自己恐怕是醉了,便支起胳膊轻轻按压额头,希望自己清醒起来。
权禹王在此时终于发话了,对左右吩咐说:“太后怕是醉了,扶太后回去。”
“哀家不胜酒力……”我知道自己再撑下去说不定会失仪,于是站起来,走路轻飘飘的,“你们继续欢饮,哀家要先退了。走之前哀家最后敬端豫亲王一杯,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朵颐的照顾。来,端豫王,哀家敬你一杯。”
端豫王慌忙举起杯子,担忧地看着我。我走近他,与他歪歪斜斜地碰了一下杯子,将酒一饮而尽,想不到此时身子已软得支撑不住,险些要倒了下去。
端豫王手慌脚乱地扶住我,就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