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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大宫-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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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脚下被长长的裙角绊住,我整个人就扑通地倒在小水洼中。

我就倒在水洼中没有起来,半晌的沉默,突然哇的爆发痛哭出来……

声音是那样的刺耳那样的难听,是许久不曾表现的脆弱无助。

花溅泪这时追了上来,看到我这副样子手足无措起来,“小姐,您这是……”

这时有一女子惊诧的声音传来,“奴兮,你这是怎么了……”

奴兮,已经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我抬头一看,竟是茗婕妤。

她拉我起来,看着浑身湿透的我,怜惜地说:“唉,你怎么弄得这样狼狈?”

我动容,只因为那句“奴兮”,我扑进她的怀中,哭着说:“姐姐,静梳姐姐……”

她没有介意我沾湿了她的衣裳,宽慰着我,轻轻拍打我的后背,“奴兮,我在,我在这呢……”

我换了件干净的衣服,走出来时发现茗婕妤正在为我泡茶。

她见了我,回头一笑说:“不好意思让你穿我的旧衣服了,因为最近也没做什么新衣……”

我摇了摇头,坐到她对面,端起茶一小口一小口抿着,慢慢平静下来。

她看着我,却没有问我为什么哭,而是笑着说:“妹妹几日不见,长得越发标致了。”

我把头埋得低低的,她应该知道我和皇上的事的……却还是叫我妹妹。我为此而觉得感激。

她还是平常那副轻松的样子,打趣说:“想当初咱们俩拜的把子,怎么妹妹现在反而不想认我这个姐姐了吗?”

“不……”我低声回答,“奴兮最近都没有来看姐姐……”

她抓住我的手,摇了摇头,“奴兮,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了解你的苦处。帝贵妃表面尊贵,实际上多少辛酸只有自己知道。我在宫中一无是处,帮不了妹妹,只能尽量不给你添麻烦就好了,怎么还会责备你呢……”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可是内心却是满满的感动。

“不过……”她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奴兮你今天这样的失态,很容易让人起疑心……也幸好今儿个雨大,也幸好看见的是我……但是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了吧,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

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现在其实不过才十五岁的孩子……可是无论多么委屈都要憋在心里。记住,在这宫里活着才是首要的,只要活着以后就有希望……”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笑了笑,“我说是缘分你信吗?只因一首《将进酒》……”

“只因一首《长干行》。”

我们相视而笑。

我环视四周,发现虽布置得雅致大方,但是却未免简陋了些。

“姐姐受委屈了。”

“我是一直无宠的妃子,能有此般光景我已经很知足了。而且我怎不知妹妹虽然没来看过我,确是暗中嘱咐那些下人,吃穿用度从没短过我,否则我又怎能守得现在的一份安宁。”

我看着她,突然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姐姐,我能让你受皇上的宠幸。”

她一愣,然后摇了摇头,“谁不知道妹妹宠冠后宫,即便受妹妹照顾,有幸获得皇上一两夜的宠爱,又有什么意义呢。当初也曾自顾自怜过,想我身世好容貌好,偏偏摊上了这不中用的身子……可是后来也渐渐想通了,像我现在这样过着清闲无争的日子也未尝不是好事……”

我看着她,心想她还有选择的权利,然而我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了。

她打起精神,“不说这些让你我烦恼的话题了。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合奏了,今日我弹古筝,你弹琵琶,如何?”

我起身接过琵琶,试拨了一下,回答:“好些日子不弹了,不知道生疏了没有。”

她掩嘴而笑,“若是弹错了,可要罚酒一杯。”

我们互相打趣着,让我想起少女时也常这样打闹玩笑,真是许久没有那样开心了。

晚上吃过饭后,我走到书案,花溅泪很机灵地随上去为我磨墨。

我举起笔,一边画画,一边看似很随意地问:“花溅泪,今天你看见什么了?”

花溅泪连忙摇头回答说:“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我突然抬起头,很肯定地说:“你什么都看见了。”

花溅泪低下了头。

我继续作画,淡漠地说:“你不会忘记今天的事的,那么也记住本宫现在和你说的话。本宫从来没做过对不起圣上的事,一切不过是某人在一厢情愿罢了。”

也许这样说很绝情,但是,保住了我自己,就是保住了他。背叛从来不是一个人在独思相守,而是两个人心意相通。

花溅泪低眉回答说:“是。奴婢记下了。”

我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舒了一口气,收了笔,“画好了。”

我将笔放回架子上,将画递给下面的花溅泪说:“赏给你了。”

画上画的是一名赏花的美貌女子,本也没什么稀奇,只是那女子手中拿有一支沾有水珠的花儿掩住了嘴。

花溅泪接过去展开一看,神色一凛,跪拜叩头,“谨遵小姐教诲。”

十二皇子大婚那天天是阴沉的,但是新娘子那幸福的微笑却足以驱散天空上的乌色。

新娘子穿着喜气的大红色曳地长裙,头戴耀眼的珠钗凤冠,美若天仙,与十二皇子站在一起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儿璧人。

新娘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娇羞,而十二皇子则相对低沉许多,他们在《百年好合》的喜乐中共拜天地。

皇后转过头笑着对我寒暄说:“他们俩真是郎才女貌。”

我微微笑着算是回应。

种种的繁冗礼节过后,新娘子被宫娥搀着送入洞房,十二皇子则留下为每人敬酒。

他先后敬了太后,皇上,皇后,殊贤妃,然后来到我的面前。

我抬头看一身喜红的他,是我不熟悉的身姿,只因他平日里极少穿着红袍。

我注意到他的右脸颊上有一道淡红色的印痕,是那日我长长的指甲留下的痕迹。

他斟满了酒递给我,我接过去时我们的手却无意中碰触到了,他的手轻颤了一下,我紧紧地抓住了酒杯才不至于使它落地。

我在心中低低地叹息了一声,但脸上却挂着笑将那酒一饮而尽,祝福道:“祝你们幸福美满。”

他盯着我,慢慢地喝下去另一杯,说:“也祝……娘娘……永远幸福……”

我脸上微笑着,淡淡地回答:“会的。”

他终于又去给别人敬酒了,我看着他的身影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安婕妤突然讨好似地笑着说:“臣妾听闻贵妃娘娘小时候和十二皇子一起长大的,现在一看感情的确很好呢。”

殊贤妃脸色突然一变,在场的人也都很诧异地看着我们。

我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回道:“小时候总算一起读过一阵子书,我有了好姻缘,自然也希望他能家庭美满。”

皎婕妤趁机转移话题对殊贤妃说:“听说那个新娘子是十二皇子的表妹?那可真是亲上加亲了。”

殊贤妃接话说:“正是,蔓玉小时候常被带进宫来看我,与颛闵也玩得投气,长大了自然就情投意合了。”

于是众人又纷纷点头,交口称赞这桩好姻缘。

在宴会上又热闹了许久之后,众人方才散去。

安婕妤跟在后面哭求道:“娘娘,饶了臣妾吧,臣妾是无心说那番话的……”

我本是快步走着,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恨地的说:“无心?好个无心!你的一个‘无心’却给本宫带来了大麻烦。”

她又想辩解什么,我又冷笑着说:“婕妤前几天是不是还曾抱怨过本宫独占龙床了?”

安婕妤一惊,心虚地回道:“臣妾……没有。”

我哼了一声,“有没有你心里有数。你自己好自为之罢。”

安婕妤听了这话浑身一颤,抱住我的腿,求道:“臣妾下次不敢了,娘娘你就原谅臣妾这一次吧……”

她是知道的,得罪了我,不用我亲自下手,自然有巴结我的妃嫔们冷落排挤她。

我冷冷地推开她,转身走开。

安婕妤悲恸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娘娘,臣妾不过是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您就这么待臣妾吗……连以往的情义都不顾了吗……”

我只是那样瞬间的犹豫,但是很快又恢复了以往冷漠的神情继续向前走去……

我坐在梳妆镜前,皇上在后面为我一枚枚摘下首饰,直到最后浓密的秀发顺着散落开来。

他抚着我的发丝,缠绕在指上,放在嘴边吻了吻,“你这头秀发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啊。”

我笑着转身说:“那么臣妾就把这发丝剪断,让它陪着君上好了。”

“这秀发只有长在爱妃的身上才如此惹人喜爱,剪断了还有何韵味。”

然后他搂着我,只是静静的,良久感叹道:“年轻真让人羡慕。”

我心底一惊,脸上依然平静着说:“君上春秋正盛,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他低头凝视着我,揣测着,突然问:“跟了朕,奴兮你觉得委屈吗?”

瞬间的恍惚。我……

我紧紧地攥住胸口,但是慢慢地又松开了,“不……君上对臣妾恩宠无比,臣妾很幸福……”

皇上的眼中深情更浓,将我抱紧了些,叹道:“朕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以前,时常会感到疲倦……在这宫中住得也有些腻烦,不如过些日子我们一起去南郊的行宫轻松几日如何?”

我有些麻木地点了点头,回道:“全凭君上做主。”

(云奴)

这几日福祉宫忙乱起来,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

十二皇子要大婚了,新娘是他舅家的表妹。谁都说这是一门好亲事。

大婚的前几日他依然来我这边,却对婚事只字不提。

我在他炽热的怀中,却渐渐有悲凉的感觉涌上心头。

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我宁愿你亲口告诉我。

那天雨下得很大,他回来时浑身湿透,我吃了一惊,却并未多问,只是很心疼地服侍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我为他扣上脖前的纽扣时,发现他的右脸颊上有一道细长的划痕,仔细看,脸上似乎都微微红肿。

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抚,他皱了一下眉,别过头去。

那一刻,突然又感觉自己离他好遥远。

我尴尬地笑了笑,问:“今晚您想吃点什么?我叫厨子做。”

“今晚你自己吃吧,我就不来了。”

我又愣了一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是呢……皇子要忙的事很多……”

突然又觉得自己失言,慌忙掩住了嘴,忙,忙什么呢……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让我生生的忍住了。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把我拉入怀中,轻柔地吻着我的额,“对不起……”

我强颜欢笑,扯出一个笑容说:“我没事。”

我看着他离开,顿时瘫软在地上,泪水再也止不住倾泻下来……

那是一个不眠夜,我在床上不知叹息了多少次。

那是个女人的痕迹,是谁,是帝贵妃那保养精致的指甲吗……无论多好的女子,只是成了你父皇的妃子,你还在想着她还为她而痛吗。

那么我又算是什么呢……

他大婚那天,我因为身份低微而无法参加,听着外面热闹的吹打声,自己的屋子里反倒更显得阴暗冷清。

我叹了口气,吩咐侍候我的宫娥说:“都下去睡吧。”

她们低眉退去,我和衣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夜更深了,迷糊之间却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然后带来一股浓郁的酒气。

我一惊,慌忙起身,却看见十二皇子站在床边,月光背着他流泻进来,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隐约看清他袍子上刺眼的红色。

他脱了鞋袜,背对着我躺了下去,低低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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