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梨花落-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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庖蝗耍乓簧戆岛旃朔危反岷诿保Ь慈床籹hi身段的与我爹交谈片语。
哥哥拉我躲在假山之后,作了“虚”的手势,我即刻不敢出声。
“王宫人不必再说,请你回宫奏明皇后,小女子夫,自小身子虚弱,不能侍于太子殿下,望皇后另择佳人。”
我身子一软,徒然地跌坐在了地上,哥哥握住我的手,却感受到他的手如这地面般冰冷无力。
“庄将军可想好了,此事乃天赐良机,既有皇后在背后撑着,还怕令女受委屈不成?且皇后已允诺,庄子夫当得太子妃之位。如若将军执意不从,奴才也没法子,只好照实了禀明皇后,到时只怕将军就要福祸不知了。”
爹的脸色已极难看,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我在暗处听得心惊胆颤,又不敢放肆冲了出去,慌乱中只能紧紧握住哥哥的手,好似一个不小心就丢失了,再也寻不回了。
“皇后这步棋走得甚好啊,太子娶得我女,既是得了老夫的兵权又稳了太子的储位,此乃一举两得之事。老夫若是从了,亦等于归附了太子,若不从,他日太子登帝位,要除掉的第一人,既是老夫罢。”
爹颤抖的声音从喉腔中发出,我听着如天塌地陷般的痛苦。我如何会不懂得呢,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拥兵百万,朝廷上谁若拉拢了庄氏,亦等于站稳了半壁江山。皇后此举确如爹所说,鱼与熊掌兼得。
“奴才的话已说完,权衡利弊,请将军早做决断,切莫误了选秀之日。”
那官人说完便作揖离去,留下爹一人凄然苦笑。忽然过了一阵清风,吹起了爹的袍角,我竟无奈的发现,爹的鬓角有了几根若隐若现的银丝。泪水不知觉的顺着脸颊滴落在了我与哥哥紧握的手上,哥哥无语,眼神似无助又似怜悯。我却对他嫣然一笑,心里苦得已说不出。
终究是要做出决断的,爹亦可为了庄氏浴血沙场,如今,已轮到我庄子夫来背负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我缓缓起身,一步步的朝着爹走去,路总归是要走到头的,即便我再不愿也不能停留。
“爹,让我去罢,子夫愿意。”我低头,无论如何也无法抬起头看着爹,我只是怕,眼泪不能停歇,既是改变不了,何必让家人徒增悲伤。
“子夫,爹会想法子,我知你不愿,爹怎可拿你一生去换我这条老命?”
爹的声音已有些许颤抖,那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对于即将步入深渊的女儿发出的愧疚。我摇了摇头,俯身双膝着地,地面与膝盖的碰撞发出了一声干裂的声响。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痛亦不觉得。
“爹,女儿的一生不是只能换来你的命,还有娘,哥哥,乃至整个庄氏,不是吗?爹不必自责,子夫心甘情愿。”
接连磕了三个头,额上瞬时一阵冰冷,轻轻将那刺眼的红抹掉,却闻得一阵腥味,我顿感晕眩。幸得哥哥及时上前将我扶起,我微微屈膝,向爹行了退安礼,默然走远。
五月初八,一场浩大的选秀典礼拉开了序幕。
我坐于轿中,手里紧紧握着的是爹在临行前送我的紫玉佛,他说,如此,定能保我平安。想到此,泪水奔涌而至,紫玉佛,是我爹随身之物,每每征战定会戴在胸前,他常言,佛能救赎于世间众人。我却有一问,为何佛不救我于水火,是遗忘了世上还有庄子夫一人,还是我真正该受得这苦这痛呢。
轿子还未停,便听绾儿在轿外说道:“小姐,绾儿有些害怕。皇宫可是个牢笼,一进便不知何时能出。”
我心下一紧,绾儿一席话将我从悲伤拉回至现实之中。是了,宫里只存在着两种人,一种是风光无限,受尽恩宠,但却不得长命,一种是平淡度日,谨言慎行,最后只能是老死宫中。
我掀开轿帘,徐徐说道:“绾儿,别怕,皇宫再是个吃人的地方,有人死便有人活不是吗?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做死的人呢,你要相信,我们可以活,而且可以活的很好。”扯出一个许是比哭更难看的笑容,想是给绾儿宽心,却宽不了自己的心。
下了轿,才见一路上全是待选的秀女,其中不乏我认识的几位官宦之女。粗略一算,竟是有上百人之多,我心下哀叹,其实能选上的只有正妃一人,侧妃二人,庶妃五人,而太子正妃之位也早已内定于我,如此一来,未选上的秀女只能是待嫁闺中,受尽白眼讥讽。
“皇后到,众人回避。”
宫人尖细的声音传来,我顾不上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与事,着了绾儿下跪接驾。一袭红绸儒裙拖着地纱缓步朝我走来,那绸上绣着腾空而起的凤凰与娇艳欲滴的牡丹,一丝丝镀金丝线,闪着夺目耀眼的光,似是要灼伤人一般。
“你就是人传昭阳美人的庄子夫?果然生了一副绝代惊世的模样,本宫很是喜欢。”
我应声答着,不敢抬头相望,然这声音却隐藏了无比的高贵与皇室风范,也许这就是一国之母应有的做为与修养,我想着,不知多年后,我是否也会有这一刻。周围瞬时感到有无数双眼盯着我,有嫉妒,有羡慕,甚至还有那不易察觉的悲悯。
接下来一月,既是授礼,学仪,验身等一系列的关卡。人数每天都在减少,剩下的也不尽然都是佼佼者,因为这个皇宫处处存在危机,当你以为平安闯过时,其实是越陷越深。终于,到了那一个众人期盼的日子,六月十八。每个人皆是一副焦急不安却又暗藏欣喜的表情。
我默然地看着,结果早就注定,我连体会这样心情的机会亦没有,只能等着奉旨上殿,接住那卷明黄的圣旨,我既是太子妃。不能反驳,不能拒绝,只能安然接受一切的安排,早在我一脚踏入皇宫的那一刻起,我已经没的选择了。我只有等着,等着,可能是等荣宠,也可以是等冷宫,可能是等新生,同样也是在等死亡。
当我与其他秀女跪于大殿上时,我才终于得以看见太子的容颜。
一双剑眉之下承载着深邃似看不见底的眼,颧骨微高,薄唇紧抿,浮出一抹淡淡的浅笑。阳光自窗外打进殿内,映在他的身上,似乎整个人都沐浴着一种区于凡尘的帝王之气。如此一人,竟是荒淫之徒,古话:相由心生。然,他似乎是一个例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秀女庄氏贤德兼备,聪颖敏慧之性,实有母仪风范,即册封庄氏为太子正妃,望尓携众妃嫔,共为皇室开枝散叶,莫辱正妃之名,钦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秀女秦氏、肖氏封侧妃,居于正妃之下。秀女袁氏、陶氏、宋氏、刘氏、康氏封庶妃,尔等七人,谨遵正妃之命。钦赐。”
宫人终于一气呵成的读完了圣旨,我木然接过,握在手中却似钻心般难受。待一切事毕,已近未时,踏步走出中宫,抬头却睁不开眼,日光生生地刺痛了我的眼。我忽然很想落泪,可以肆无忌惮的大声哭喊,亦可以卑微隐忍的无声啜泣。但,我什么都不能,连落泪都不是我的权利。这偌大的禁宫里,我拥有的只是这具行尸走肉的身体和太子妃的虚名。
仅是,如此而已。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三章 初遇
第三章初遇
转眼入宫已有一年之久,我自从册封礼上见过太子一面,之后再未相见。其实不见亦并不代表是坏事,起码,我可以安然于宫中,不用置身在风口浪尖之上。只是绾儿总提起成亲当晚所发生的事,替我不甘。
想起当日,我仍是不悲不喜,我本就把生死荣华置之度外,宠与不宠,与我又何干。自小就知道宫中人势力,哪家主子好,阿谀奉承的人自然说好,像我这种未得宠就失宠的,虽是正妃,那些个见风使舵的人明里暗里没少排挤为难,我也见怪不怪,别人待我好,我受着,别人若是犯我难,我也承下。
太子册妃,理应先与正妃同房,而后再是侧妃、庶妃。那晚,宫里的姑姑为我梳妆,挽起了凤女凌云髻,插上金丝八宝攒珠钗。描绘美人妆,着墨色远山眉黛,扑了嫣红的脂粉,抿上朱红色唇纸,妆毕。立于铜镜前,婢女在旁唏嘘不已,昭阳美人,的确不虚此名。
我由喜娘牵至太*,艳红的盖头遮住我的视线,头上繁重的金钗步摇压得我抬头亦显累。我只知跟着婢女喜娘,一路跌跌撞撞,终于步入了洞房。喜娘在离房前嘱咐千万不可擅自摘下盖头,毁了寓意。我点点头,门“吱呀”一声的关上了。
我也不知究竟是坐了多久,浑浑噩噩似过了很长,又似一会儿。外堂已静默无声,我的困意早就袭来,想睡又不敢睡,看样子已经过了亥时。
“太子妃,夜深了,太子派人传话您不必等了,先歇着吧。”
我如当头棒喝,哭亦哭不出,笑亦笑不出,伸手扯下盖头,思绪混乱不堪。洞房花烛,原是每个女子最美好的夜晚,被心爱之人掀起盖头,寓意此生唯他所有。而我呢,替我的夫君做了这件无论如何都不能假手他人的事,抬眼望去,桌上摆着两杯合huan酒,我走去拿起一杯,仰头饮下,瞬感辛辣呛鼻。
“太子,身在何处?”
“太子他……已歇在了肖侧妃的寝宫。”我极力让自己站稳脚步,身体却还是不听使唤的颤抖。
“本宫累了,都退下吧。”
宫人婢女一一退去,眼泪终是掉了下来,似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接着一滴。我忽然大感可笑,哭罢又笑,笑罢又哭。我终是支撑不住倒在了床榻上。恨吗?我亦说不上来,他是太子,众人都不可违逆他的意思,我又能怎样呢,事已至此,我已没有回头的路,尘埃亦落定。
时过境迁,一年之后我早已看得云淡风轻。当时的怒火,无奈,麻木都在时光的磨合中被吞噬,彼时已心如止水。日子还是照旧的过,每天做着与昨日相同的事,我乐此不疲,绾儿常说我性子越来越静,有时可两三天一句话也不说,甚至更久。
外人传言,太子妃大婚之夜独守空房,未同房便失了荣宠。绾儿起初也与嚼舌根的婢女争执,许是看我无动于衷,终也是学我一般沉默不语。然世人如何说,亦伤害不了我分毫,只要有我庄氏家族在一日,正妃之位就不会禅于他人。
我坐于梨树之下,此时梨花正开得好,微风一过,梨香既能醉人。我捡起一朵飘至脚边的梨花,良久,竟盯着花儿发呆。
“寒食不多时,几日东风恶。无绪倦寻芳,闲却秋千索。玉减翠裙交,病怯罗衣保。不忍卷帘看,寂寞梨花落。”
我闻言一震,惊骇之余匆忙丢了梨花,拂袖站起寻得出此诗句之人。梨花随风飘落在他的头冠上,肩上,他亦不拍落,嘴角上扬至一个令人心醉沉迷的角度。一袭白袍,未有多加修饰与点缀,只在腰间挂一青色玉佩。风华正茂的男子,有着与太子截然不同的感觉,若说太子似骄阳,那他就是清风,即便是惊鸿一瞥,那眼里所流露出的暖意亦可感化所有人。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人,站在梨花雨里,不可触碰不可亵du,那样遥不可及。
“女子莫怪,我只是感慨此景而发,并非刻意冒犯,多予包涵。”
被他一句道歉竟还弄得我不知所措,心如鹿撞,面上却依然要处惊不变,闻言不乱。
“公子请自便。”
我唤过绾儿,扶手离去。着实奇怪,他并未称我太子妃,甚至不知我名,却又可出现在禁宫,且不以奴才自称。我疑惑此人,干净得不沾尘埃,难道在这深宫侯门真还有这般脱俗之人吗。
“太子妃,该去给皇后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