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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寂寞梨花落-第184章

小说: 寂寞梨花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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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我捏紧双拳,逼着自己张嘴,逼着自己发出声音,心上犹如有一把锥子无时无刻不狠下利刃。我想让自己说,想让自己说的坦荡,想让自己说出来好过一些,可是说出口的代价很沉重,沉重到失去我所珍惜的一切。

半夏见我又不吭声,狠狠地一跺脚,起身欲走。“你再不说,我就把陈曦叫来让他听你说”

“半夏”

她转过身,瞥眉道:“怎么样?肯说了吗?”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割舍(二)

第二百三十四章 割舍(二)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半夏,你听着,我知道你讨厌我,你甚至有些恨我对不对?因为你觉得,我是来抢走廷曦的,所以你排斥我。”

她愣在原地,不言不语,呆呆地听我说话却像是受了蛊惑般点了点头。我不想看她,转过身背对她,顿了顿,接着说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要走了呢,我会离开,而且永远不会再回来,一辈子都不会再和陈廷曦有任何瓜葛牵连,你会高兴吗?”

她举步向我走来,步子有些摇晃,目光盈盈,带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你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儿?”

我摇摇头道:“你别管我去哪儿,总之会走,走的很远很远就是了。你是希望我离开的吧,至少我走了,你会快乐些,你会靠他更近些,可以毫无顾忌的站在他身边陪他历经风雨。我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所以现在我要走,也是必须的事。”

看着半夏离我越来越近,不知为何,心底没来由的慌乱,只好眼观鼻鼻观心。伸手欲给自己倒杯茶润润喉,却发现双手颤抖不已,以免半夏看出此时我的异常,我只好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缓和不平整的心跳。

“你要走,为什么要来告诉我?陈曦不会让你走的,我看的出来他很需要你。”

我苦笑一声,想也不敢多想当廷曦知道了我的不辞而别,他会如何?会加深对我的恨意,还是会选择彻彻底底的把我遗忘?

无论他选择这两种方式的任何一种,对我而言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与他之间的万道沟壑不断奔涌,直到看不见彼此,直到忘却所有红尘往事,直到将我们埋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半夏,今日我来,只是想问你一句,想我走,还是我留?若然是想我走,那么好,我们便继续谈下去;若然你要我留,那我们便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就此告辞。”

她似乎纠结了很久,无孔不入的寒风贯穿了我的骨头将我冰封,我与她四目相对,彼此都想从对方的目光中探寻到一丝一毫的端倪。可惜,她的双眸太过清澈,容不得一丁点杂质,所以那一闪而过的窃喜与欢欣,我看的清清楚楚。

至于我,始终经历过太多的人和事,半夏想要从我眼中看出什么,那全凭我自己所想给她看什么。譬如现在,我给她看淡然冷漠,悲喜藏在心底,流露出的,不过是伪装之后的假意。

“你且说说,要我做什么?”

她咬着下唇,嘟嘟囔囔了片刻才低声问出一句。我立刻缓过神来,收回冷冽的目光转而化作一丝伤怀,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跟前来说话。

她局促着坐在我身边,肩膀不小心挨着我亦是颤颤巍巍的躲开,低着头一直盯着手中不断搅动的娟帕,似乎很想听,又觉得自己不该听。

“山上关押的那个女子是我的姐妹,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她会被抓,总之她没有歹心。我要走,必然是要带她一起走的,我知道你有办法救她出来,更知道你会帮我逃出军营。你在这里的日子不短了,想必哪条路是捷径,哪条路守卫不算森严,你比我清楚些……”

“什么?你要我瞒着陈曦偷偷放了那个女子?还要我帮你们逃走?不行,这不可能,我帮不了你,你走吧,快走”

话还未说完,半夏慌忙地拒绝,一只手拉起我的袖子想要把我赶出去。我既然已经说出口,就没想过这样无功而返,今日半夏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我气急,用力甩开半夏的手,她窘迫地站在我面前,被我甩开后又伸出另一只手强行拉住我。我不知她哪来的这么大力气,纠缠一番后,我索性一侧身坐定在榻上,不动不移。

“庄姑娘你到底想怎样?你这不是害我吗?要让陈曦知道我放你走,他会杀了我的你快回去吧,等他醒来就不好交代了”

“我走了你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做他的妻了吗”

我厉声一吼,一口气没有缓和过来,连连咳嗽。半夏瞪着一双大眼,惊恐不定,钳制我的那只手缓缓滑落,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清。

她摇摇晃晃地倒退一步,使劲咬着下唇,眼中噙满一层雾气,虽然她极力隐忍,却还是没能止得住决然落下的泪珠,一滴滴沿着她的眼角划出一排透明的泪痕。

我莫名的心酸,是我说错话了,纵然这是事实,可是怎么能够这样毫无顾忌的说出口呢。这对她来说,是一个一直在溃烂的伤口,我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用力的戳下一刀,我……怎么可以这样?

“我没要做他的妻,我知道不能取代你,我知道我在他心里什么也算不上。可是庄姑娘,你走了陈曦会多伤心你知道吗?你走了我没有办法能够安慰他,你走了,他活着和死了是没有区别的,你懂吗”

两个女人,同时深爱着一个男人,然而我们爱的方式各有不同。我选择伤害他,用伤痛给他留下不忘的印记,而她选择永远站在他身后,需要时给一个拥抱,不需要时,她可以消失的很彻底。

果然啊,卑鄙如我,说来说去抵不上人家半分半毫。早就该让出这个位子了,我既然不珍惜,老天早就该剥夺了。

“半夏,我和廷曦有个女儿,她在裴煜那里。我必须要回去,如果我不回去我不知道我的女儿会怎么样你明白吗,一个做母亲的心情,我不能抛下我的孩子,我晚一日回去,她就多一日的危险,半夏,让我走吧,我不属于他了。”

逼到最后我只能说出事实,也许是因为我无力反驳半夏,我走了廷曦会有多伤心我不敢探究,我走了谁能安慰他我不知道,我走了,他是行尸走肉还是活的风生水起,都与我无关。所以我不想去懂,更害怕去懂,半夏句句说中要害,我还能回答什么?

“陈曦的女儿?他知道吗?”

半夏有些迷惑,我看了看天色,就快天亮了,再过不久廷曦就要醒来,他的睡意本就浅。必须要快,趁着现在月黑风高逃出去,否则我很难再找到机会。

“半夏,不要再问了,知道多了对你没有好处。总之我发誓我所说的一字一句都是真话,你就算是为了廷曦你也要放我走啊那是他的女儿,你试想一下,如果有一日孩子出了事,他会怎样?比起失去孩子,他更愿意离开我半夏,时间不多了,求你……”

她还在犹豫,我实在坐不下去了,站起身拉过她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帐篷。帐外驻守的士兵困乏的很,闭着眼沉沉昏睡,发出的鼾声震耳欲聋,半夏不敢出声,我拉紧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跨过那一个个倒地而睡的士兵。

她尖细的指甲刺入我的手掌里,我咬着牙没有回头,固执地拉着她左拐右拐,靠着记忆,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上次关押金凤的山林。

黑屋子前仍然有两个驻守的士兵,看样子是才与人交替,精神十足,看不出有丝毫困意。我与半夏躲在草丛中,好在夜里风大,即便是发出了声响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只会让人以为风吹草动。

“庄姑娘,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快快回去吧。”

我咬牙道:“为了我的女儿,怎可后悔?半夏姑娘,别无他法了,那些士兵定会听你的话,只要你说句,是廷曦叫你带走屋中关押的女子,他们即便怀疑也不敢多问。纵然要问,也会等到第二日天亮时前去禀报,那时我已经走远,他们想追也追不到。”

“你走了,陈曦若问起我,我要怎么脱身?”

我吸了吸鼻子,忍住鼻中酸意,闭上眼伸手拂上藏在衣襟里的玉石链子,拇指摩擦着石面上每一道纹路,从冰凉到温热,渐渐腐蚀我的心。

缓缓解下链子放于掌中,痴痴看了良久,心上一狠拉过半夏的手强行让她包握在掌心。心忽然感觉一瞬空荡寂寥,失去了此生的唯一,拥有不再是我的权利。

“廷曦若责问你,你便将这链子交还给他。告诉他,我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也不回。还有……告诉他,我们有个女儿,她叫鸢萝,是他的亲生骨肉,与裴煜毫无关系,我没有背叛过他,无论是心还是身体,纵然此生再无相见之期,我也无悔与他有过海誓山盟。”

眼泪滴滴下坠,飘荡在悲凉的空气中,苍白的月色像是一张望不到边际的罗网将世间万物网罗其中。一种强烈的窒息感令我喘不过气,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满脸泪痕,怎样也抹不干,擦不尽。

“我会替你把话带到的。”

半夏牢牢的握紧玉石,对我莞尔一笑,眼中闪着盈盈光亮,斑驳的光影洒在她的脸颊上,衬出一滴晶亮的珠子。看她不慌不乱的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小屋,我躲在草丛中注视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成全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成全

第二百三十五章

她走上前去与士兵说了几句,不知是说了什么,那士兵连连赔笑,忙不迭地为半夏打开门,两人一起走了进去,片刻后,便看见手铐枷锁的金凤踉踉跄跄的跟在半夏身后走出了屋门。

她们径直向我走来,我恨不得立刻站起身来拉起金凤就跑,可是却隐隐听见半夏不停的咳嗽,再看一眼那两个士兵,果然是一直注视着半夏,似乎还想跟上来一探究竟。在门前来回渡步许久,直到看见半夏绕了一个圈没了影,两人对视耸了耸肩,转过头说起了笑。

我一直蹲在杂草堆中,不敢动一分一毫,只是静静地等着,看柔滑如丝的月色划过暗夜,看头顶上那一颗颗稀松的星子忽闪忽灭,似乎眨眼又匆匆阖眸。双腿已有些麻木发软,脚心像是针扎一般,轻微刺疼。我不知道半夏带着金凤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们要去多久才能回来,可是莫名的,心不是慌乱,反而安定。

‘悉悉索索’地杂乱声隐隐传来,两个摸黑钻入杂草堆中的身影闯入我的视线。我稳住一瞬间砰砰乱跳的心,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向她们靠近。

“跟我来。”

半夏让我牵着她冰凉的手,一步步前行,我侧过身去拉金凤,才发现她手腕上的枷锁并没有去掉。隐隐能看见几道泛红的血印子,沉重的锁链拷在她白皙的皓腕上,好似一个不小心就能轻而易举地折断。

我忽地心酸,歉然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金凤没有吭声,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牵起我舒展开的广袖,低着头跟上我们的脚步。走了一段路,直到感觉彻彻底底的走出守卫士兵的视线范围,我们方才舒了一口气,急急站起一直蹲行的身子,酸楚布满全身,腰间传来阵阵刺痛。

放眼望去是一片荒芜人烟的山坡,满山云雾绕满山间,即便是在墨色暗夜中,这氲氤而起的雾气仍是那样明显,遮住所有障碍,看不清前方是路还是崖。

盘旋在高空的乌鸦不时发出几声哀嚎,我浑身立时冒起鸡皮疙瘩,握着半夏的手下意识的抓紧,她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随即悄然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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