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梨花落-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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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想到……纵然是上次那一仗,裴煜也定是把所有罪责都推向廷曦,是廷曦首先兵发南宁,他裴煜纵然是一纸诏书昭告天下要叛乱那又如何?说到底,他根本没用实际行动,他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不就是要天下所有人都对他忠心,要每个人都觉得他是拯救者,既然别人都践踏了他的土地,试问此时此刻还能不反击吗
他要的是天下人对他信服,他不过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他是被逼无奈,是廷曦逼他造反,他若不为刀俎就要为鱼肉,届时造成的所有灾难,所有祸端,统统都可扣到廷曦头上。
只要廷曦发兵,那么一切便可归于尘土了,裴煜早已想好了所有退路。
兵者,诡道也……
不愧是裴煜啊不愧是名满天下的南宁王啊纵然是要举兵叛乱也要为自己找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天下百姓会认为他理所当然,反倒是廷曦,自作孽不可活,本该就是这样的结局。
南宁王为了天下众生甘愿赴汤蹈火,这天下该是他的……绕了几十年的圈子,终还是绕回了他的手中。
廷曦回过头看我一眼,我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对不起,我先出去了。”
不敢再多停留,哪怕半刻我都无法承受。我听不下去了,我甚至已能猜到孙秀接下来会怎么鼓动廷曦,而廷曦又会怎样一步步陷入他们的陷阱里。
我慌忙地站起身,双脚发软却仍是固执地提裙奔跑,与廷曦擦肩而过时,看见他虽是一脸诧异,却难掩目光中流露的忧心。
匆匆忙忙地跑出帐篷,我弯下身喘了几口粗气,一颗心提在嗓子眼忐忑不安。再转身看向帐篷,只见两个人影摇曳的烛光下昏昏迷离,只是那一声高过一声地大笑刺激着双耳,我清楚这是廷曦的声音,他还沉浸在虚幻的喜悦中,而我此时,却已是泪流满面。
迎面扑来的寒风刮过脸颊,引起针扎般的刺疼,咸涩的泪水顺着唇角溢进嘴里,那股无可抵挡的苦涩灌入全身,犹如潮涌般袭来,无法停歇,不休不止。
其实不该哭的,我知道裴煜的计谋一旦得逞,廷曦只要跳入了这个陷阱里就不会再有翻身的一日。我知道这一场仗快要走到尽头,更知道如果我肯说一句话,哪怕只是拉住廷曦的手告诉他,不要相信孙秀。
可是我不能,不能这样做。我只能默默的哭,我只能在别人眼中强颜欢笑,甚至不能让廷曦看出端倪。如果是裴煜是制造这个陷阱的人,那么我无疑就是亲手推他下去的人。我可以残忍,我真的可以不管不顾,不闻不问,我做得到,而且能做得很好。
只是……不管不顾,不代表可以不伤不痛,不闻不问,不代表可以对一次又一次的残忍一笑置之。我终究是学不会麻木,哪怕到了血流干那一日,哪怕是闭上眼的最后一刻。我想,我也不能逃脱这痛楚,身上的一根发丝,一缕呼吸,都是带着痛在存活。
“你怎么了?”
轻如一片羽翼般的声音飘入耳朵里,我立时醒悟过来,抬头才发现半夏站在我面前,见我满脸泪痕,随即伸手从袖中掏出娟帕递给我。
我伸手接过,她的娟帕有股兰花清香,我忍不住深闻了一瞬,好似能让我在痛苦中找回一时的理智。
“没事,我有迎风落泪的病根。”
她撅了撅嘴,无奈地耸肩。“你刚才跑得好快,转眼便看不见人了。”
我将帕子递还给她,颇有些尴尬地对她笑了笑,四目相对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头顶之上的那片夜空高挂一轮苍白的弯月,朦胧的白雾宛如一层披纱将她缠绕其中,我竟有一瞬看的痴迷,在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子面前,我无端端的生出一种失落,甚至是悲悯。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她有些羞怯,仍是笑着:“夜深了,早些睡吧。嗯……要我给你安排帐篷么?”
我愣了愣,抬眼间她目光中闪过一丝忧虑,双瞳如婉转的水波般荡漾,生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还未等我开口,半夏忽而转过身,边走边说:“是我多虑了,你定是要与陈曦住在一起的。我先回了,明日见。”
说完,她一步亦不停留地跑向远处,一点一点的淡出我的视线,墨色很快将她吞噬其中。我茫然地站在原地,她娇小的背影在这一瞬间竟像是一道惊雷般劈如我的脑海,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奈何却无法挥去这如烙印般的影子。
我的存在,对她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可以感觉到她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恶意,那双清澈无染的双目在看向我时,总有那么一瞬间让我周身不寒而栗,这彻骨的寒意,因何而来,我岂会看不明白?
夜里风大,我身上穿的衣裳不够厚实,冷风呼呼从衣袖领口灌入,我冷的直打哆嗦,刚一转头,便看见孙秀低着头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我赶忙走上前去,伸手拦住他的去路。“孙军师请留步,可否借一步说话?”
孙秀抬头见是我,先是一怔继而松了一口气,含笑点了点头。我仔细看他的长相,上颚微高,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眯起来略带审视的目光,肤色黝黑,暗夜下透过远处的火堆能依稀看见双颊上星星点点的麻子,修剪整齐的两撇八字胡衬得他这个人越发阴险。
他伸手从容不迫地拂了拂宽大的衣袖,拱手道:“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他果然还是有所忌讳,即便是我已经表明了来意,他仍是不会顺着我的话往下说。我要他换个地方说话,他却执意要留在这里。其中意思,不用细想已然明白。
我心底来了火气,却也不得不极力隐忍,既然他偏要如此,我便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左右看了几眼,周围守夜的士兵来来回回巡视,手里举着明晃晃的火把,燃烧的火焰像是要灼伤我的双目。路过我身边时,有意无意地扫过余光,对我放不下戒心,反倒是对这个孙秀没有多加顾虑。
“孙军师,你我亦算故人,你……认不得我了吗?”
我对他微微一笑,装出来的神色自若连我自己都要骗过去。再看他先是愕然一瞬,继而点头笑道:“认得,自然是认得的。”
“认得就好……王爷……”
“姑娘小心隔墙有耳。”
他忽地大吼一声,目光中极易捕捉到一丝慌乱,我淡然地笑了笑,在心底按捺忐忑不安。我没有其他办法能让孙秀听命于我,我也知道孙秀对我怀有戒心,所有的事和人我都没有办法掌握,既然如此,我只好使用卑劣的手段让他相信。
之所以要故意提‘王爷’二字,是因为断定孙秀会因此慌神,更知道他不会让我说下去,当然,我也不会傻到如此,真就脱口而出。我只是在试探他的戒心有多深,换句话说就是要知道他到底防我到了什么深度。
不过还好,孙秀虽然有头脑,可是在面对我抛出的烫手山芋时不能保持纹丝不乱,反倒是立刻制止了我。这样一来,至少让我知道,孙秀这个,不好控制,可是一旦控制便很好操纵。
“是,孙军师跟我来。”
我轻笑着转身,料定他孙秀会一步不差地跟着我走,细细聆听随之而来的脚步声有些凌乱,时而停下,我也不管不回头,不过片刻,便又无可奈何地追了上来。
走着走着,绕了一条崎岖的小路,借着路边生长的杂乱野草挡住别人的视线,我与他寻到(文)山后一片树林,幽暗诡异地山间(人)漂浮着袅袅白雾,飞过头顶的乌鸦(书)惨叫声不断,我浑身起了密密(屋)麻麻的鸡皮疙瘩,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在参天的大树下。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三十一章 真相大白(四)
第二百三十一章 真相大白(四)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我与孙秀二人对立,各自背靠一棵树,光秃秃的枝桠残留着几片凋零的枯叶,阴风从四面八方而来,肆意吹打着干裂的脸颊,引起一阵火辣辣的刺疼。脚下踩着一堆厚厚的树叶,吹过的冷风卷起叶子四处飘散,‘悉悉索索’地声音贯穿耳朵,阴森恐怖的气氛无声无息在蔓延。
“侧妃,你为何在此?”
这片密林掩盖住苍白的月色,唯一的亮光被剥夺,留下稀松的光影斑驳在孙秀的侧脸,他低沉着头,无法看清此时此刻面容。
也许是为了提醒我什么,所以‘侧妃’二字,灌入我耳朵里意味深长。我极力平复着内心的恐惧,手心里冒出粘稠的热汗,我抓住衣裙使劲揉捏。
“在这里的理由,与你一样,只是为王爷办事。你是聪明人,不用我说明白。”
我咽了咽喉,掩饰颤抖的声腔,一句话说的平淡无奇,不知道孙秀有没有看出端倪,可是我已有些心慌意乱。
他迟疑了很久,一直不吭声,我不禁问自己难道说错话引起他的怀疑了?正欲再说什么,只见孙秀跨着步子朝我走来,我下意识地倒退一步,一脚踩在干枯的树叶,发出‘滋滋啦啦’地声音。
“侧妃,王爷不必要您来冒险,仅靠孙某一人便可,陈廷曦已中计,毋须劳侧妃多做什么,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我松了一口气,干咳一声。“王爷既然派我来,我岂能在陈廷曦还未灭亡时独善其身?孙军师的好意我心领了,一日见不到他死,我便不会走。”
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好在这里阴暗无光,我连孙秀的脸都看不清楚,他应该也看不见此时我的样子有多可疑。要想取得他的信任,必然要说些让他听得过去的话,他既然把我看做贪生怕死的小人,我便要证明给他看我不惧死亡,纵然要死,亦要死的有价值。
而对于他来说,陈廷曦什么时候兵败,昭阳何时攻破,宸德皇帝何时灭亡才是有价值的事,越是奉承裴煜,越是表面了我的忠心,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功夫,他会做,我亦不见得做不来。
“既然侧妃心意已决,那孙某必定奉陪到底”
这样一番言语,像是在对天盟誓一般,只是我心里清楚,我全无真心只有假意,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我要知道所谓的计,为何计?
“孙军师刚才说陈廷曦已中计,那么意思是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攻打南宁了?”
孙秀点点头,“是,陈廷曦现已完全相信南宁现在就是一座空城,他手下的八万军马要打南宁的五万人,在他看来定是一场胜仗。不错,若我说的是真话,那陈廷曦便会赢,可是王爷英明,只要我说这样一句假话,便能将陈廷曦覆灭,那我孙某何乐而不为呢?”
我极力克制着眼泪奔涌,平复急促的呼吸,还要强颜笑道:“是,王爷才智过人,陈廷曦岂会是他的对手,一旦陈廷曦发兵,那我们便等着手刃这个狗”
“这说起来,陈廷曦也并非无能之辈,若非有我在此给王爷通风报信,想必那一次围困,王爷很难脱身。”
孙秀说的坦然,似乎就是在说一件与他毫无关联的事,只是语气中隐隐带有一丝不屑,我探究不出,究竟是因为对廷曦的计谋失败,还是因为裴煜终究还是要靠他度过一次难关。
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镇定,追问道:“难不成是那次陈廷曦被困清幽谷?据我所知陈廷曦身受重伤,还被王爷困在谷中,只是不知因何缘由他竟然能逃得出来?”
“侧妃有所不知,当日战事万分危急,两方分不出胜负沿路一直从南宁城外追打至玉山脚下,陈廷曦本是占上风却在进入山谷后落败还被王爷困在谷中,进退不得。那时我也以为,陈廷曦必然活不成,谁知道这竟然是他的诡计咳咳……咳咳……”
孙秀说到气处,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