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火-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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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与之成反比的,却是他们那薄弱的防御力。真正的前沿阵地,还是需要依靠地面部队去固守的。
尽管这颇具讽刺意味的天才想法遭到了部分中高层军官的反对,但最终还是得以执行。爱德希尔侯爵的话,在第五军团向来就是法则。
随着谷地出口愈近,一种闷雷般的震颤的声浪也愈加清晰响亮起来。撒迦伏低了上身,将速度挥发到自身所能达到的极限,整个人宛如一支离弦的长箭般划开气流,远远望去竟似在临空飞掠!
终于,在斩马锋刃的轻鸣中撒迦脱出了谷底的暗影,那奔涌的雷声于刹那间轰然大放,回荡在他的耳边,隆隆不休。
出现在远端的,是一道自夜色下横戈数里的巍然土堤。高达三丈有余的堤身修筑得极为坚固厚实,尽头一直延伸到南北两端怪石嶙峋的奇峻山体之下,赫然便是堵旷野中难以逾越的巨型坚墙。
如雷般跌宕滚涌的声浪,来自于长堤上仿若蚁群涌动的摩利亚士兵。一捆捆白羽长箭在低吼声中自堤脚传上,无数张强弓开合颤响,那点点抛射而出的金黄色亮芒就像是空中繁星纷落,密密麻麻地在黑暗中拖曳出无数条炽烈轨迹,形成了一场庞然无朋的毁灭火雨。
战场上的气氛,无疑是紧张而狂热的。并没有人注意到直掠上堤顶的撒迦,高举的粗糙铁盾,手中的箭捆,满地滑腻的鲜血,脚边同袍仍然温热的尸体。。。。。。这一切的一切,都将人,变成了野兽。想要生存,你就必须激发出每一分体能,去让己方的这台杀戮机器运转得更快一些。那高空中密集散落的敌军齐射,那被箭羽划得鲜血淋漓的手掌,那酸软到似乎随时便会断折的手臂,都已经不再重要。
以杀戮遏止杀戮,才是每个摩利亚军人心中恒古不变的生存法则。
自堤顶直望下去,眼前赫然是一片拒马的海洋。绞满了精铁蒺藜的巨型木扎无边无际地排列在旷野上,宛如人工植起的荆棘丛林。几千具身着轻甲的步兵尸体杂乱无章地横卧其间,僵直地凝固着千奇百怪的姿势,绝大多数的躯体都被射得像个刺猬。
摩利亚弓箭手所身处的,是一条半人深的战壕。这粗陋的掩体并不足以令他们完全避过敌方箭袭,在每次起身抛射的时候,总是会有一名同袍伸臂以阔盾相护,无一例外。
这看似简单的攻防方式,却在此时此处牢牢占据了至关重要的先机。极远方蜿蜒游至的数条光蛇就只能在几里外的开阔地带集结汇聚,丝毫不得寸近。虽然被迫加入这场弓箭手之间的对战游戏令人恼火,但试图强攻的其他军种早就已经尝到了苦头,其中也包括了部分高阶法师。
无论是从炎气的凝聚穿透力,还是以抛射准头而言,摩利亚弓箭手都要高出对方不止一筹。敌军弓箭部队尽管配备着全身精甲,并在竖盾拼成的坚壁后连番齐射,但还是在如割麦一样仆倒下去,凄厉的惨呼声此起彼伏,平添了几分黑暗中的血腥气息。
沿着战壕,撒迦缓缓行向土堤中段所在,偶尔间会挥动手腕,格档下尖啸袭至的箭矢。斩马在他的手里,轻盈得有如一支羽毛。
不远处,几个高级军官正在卫兵的环侍下远眺着敌军已然矗起的大营,低声商议着些什么。撒迦凝视着其中一人,悄然加快了步伐。
无意间,那名参将军衔的中年人偏首望向这边,恰逢一波齐射箭矢耀起漫天辉芒,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正在靠近的黑发年轻人以及那柄六尺长刀,英挺而成熟的面容上神色骤然大变!
“好久不见了,马蒂斯叔叔。”撒迦就连半眼也不瞥向围拢过来的卫兵,唇角边绽出笑意,但一双眸子却冷若寒冰。
中年参将木立许久,在其他军官的诧异眼神中剧烈地哆嗦着嘴唇,迈步上前。他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抚摸撒迦的脸庞,可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了手臂:“撒迦。。。。。。”心情激荡之下,他就只是哽咽着唤了一声,两行清泪就已垂落下来。
空中隐隐有利啸声传来,卫兵们纷纷扑上,想要以盾牌护住参将,却尽皆被无声横掠的斩马刀身扫飞出去。
漫天射落的箭雨之下,撒迦右臂连挥,两人周遭的空间里顿时布满了森冷的刀光,每一支袭来的箭矢均寸寸折裂,“扑扑”落满了一地。
马蒂斯直直地注视着撒迦,仿佛是想把他刻进骨子里:“这些年以来,你。。。。。。还好么?”
撒迦平淡地道:“还行,你看起来好像过得不错。”
“我一直都在盼着和你重逢的时刻,总算是天见可怜,终于活着等到了这天。”马蒂斯渐渐平静下来,从腰侧抽出佩剑,反转剑柄递出:“你是来拿我这条命的罢?”
“错了,我没有这个打算。”撒迦断然摇头,道:“边云所有的人里面,除了父亲,我最了解的人就是你。再加上威卡大叔死在戈壁里的那一次,我记得所有发生的事情,包括你说过的每句话。如果没猜错的话,当时你想发动‘战神死契’护着我冲出妖兽群,可是却被威卡大叔抢了先。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又怎么会以那样卑劣的方式背叛边云?这点我相当好奇。”
马蒂斯沉默下来,挥手示意四周军官离开:“你想知道些什么?”
“背叛的理由,只有这个。把你从绞刑架上放下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很想问你。可惜普罗里迪斯就在旁边;所以我不得不选择沉默。”撒迦轻描淡写地道:“那时我虽然是个孩子,但并不傻。”
马蒂斯久久凝视着他,正想要说话时,忽听得旁边有人在低呼:“魔法师!天哪,成千上万!”
“或许,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先缓一缓。”
撒迦望着远端敌军阵营间高高腾上半空的无数身影,淡然提议。
第三章 夜战
“这些该死的巴帝人想要做什么?”长堤之上,一个摩利亚弓箭手怔怔地看着敌方密如蝗群的法师部队,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弓身。
空间中的气流开始变得异常,大量火元素自夜色中现出初始形态,宛如一颗颗赤色流星般低啸飞掠,数以千万计地投向交战双方之间的高空,逐渐凝结成一朵庞然火云。
马蒂斯缓缓横伸右臂,感受着正在加强的风力,沉吟许久,忽沉声喝道:“给我把巨弩营调上来。”
“大人,巴帝人的攻击绝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我们的弓箭射程要比魔法所能达到的远得多!”不远处有高级军官在恭敬地提醒,“依我看,这帮家伙可能是想要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派步兵部队从山那边攻过来。”
“这一次,恐怕没那么简单。”马蒂斯远眺着仍在源源不断汇入敌军大营的数道光蛇,面沉似水。
当五百余张丈余宽阔的巨弩机架被陆续抬上堤顶之后,所有注视着它们的摩利亚士兵眼中都现出了奇异的爱惜之色。这些以坚木机簧绞成的杀戮机器开有三道加箭槽托,每一寸部位都保养得光润如新。在成人腰身粗细的弩尾处,无一例外地系着粗犷的赤红缨穗。每次巨弩因击发而产生的强烈震颤,都会带着根根赤缨疯狂地抖动起来,宛如,在跳着一支狰狞的死亡之舞。
随着纷杂急促的脚步声,大捆大捆的特制弩箭被抬上堤来,重重地顿在每一架机弩的侧旁。令人牙龈发酸的钢索绞合声响陆续炸起,比刺枪短不了几分的巨型箭矢被一一插入槽托,卡上弩弦,于月色下森然斜指苍穹。
高空中的那朵火云正在变得越来越庞大,色泽已经转成了阴沉的黑红。上万名敌方魔法师轻盈地悬浮着,组成了另一片涌动的暗色云彩。而在他们下方延绵数里的大营里,从头到脚包裹着一指厚钢甲的重步兵犹如水淹巢穴的蚁群般汹涌而出,在旷野中集结出一个扇形的攻击阵列。远远望去只见枪尖如林,旌旗如海,浩浩茫茫竟似难觅边际。
“呜!”
高亢凄厉的号角声悠长鸣响,这数万重甲兵猛然间同时以枪顿地,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齐喝:“杀!!!”
雷霆般的巨大声浪自地面上猛烈跌宕,隆隆直冲天际。长堤之上摩利亚士兵人人变色,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这一吼之威下战栗不休!
马蒂斯瞥了眼身边神情恬淡的撒迦,带着些许欣慰的笑容高举了手臂,冷冷挥下:“目标,敌军法师部队,两次齐射。”
一字排开的数百架机弩宛如黑暗中沉默踞伏的兽群,在整齐划一的角度调整之后,骤然于强大的后座力作用下怒跃而起,啮出了血口中的支支獠牙!
此时此刻,适逢第一颗喷发着熊熊烈焰的硕大火球自云层中坠落,巴帝国的法师们狞笑着将原本就已经催动的风系魔法“咆哮之洋”提升到了极限。
强大的风力推动下,那颗几乎有桌面大小的火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倾斜的轨迹,轰然坠落在距离长堤不到十丈的空埕上。待到片片拒马的残屑在硝烟中纷落散尽,出现在地表的,是一个直径丈余的深坑。
接二连三的火球开始于空中肆虐横行,它们带着灼热的高温,相继在狂风中砸向空无一人的旷野,爆裂出道道四溅飞射的火舌。
是的,就只是旷野而已。“咆哮之洋”的威力,正在逐渐减弱。因为超过两千名巴帝法师,已于瞬间丧命。
那些仿若长矛的可怕巨箭几乎有近半射空,但剩余的每一支都贯穿了两名以上的法师躯体。当它们挟卷着狂吼的风声于视野中现出狰狞形体时,你会绝望地发现,这根本就是一种无可沛御的强悍力量。对于防御力薄弱且毫无防备的魔法师来说,它直接意味着死亡的降临。
“快,圣光防护!圣光防护!”一名胸前佩着银叶徽章的高阶法师狼狈地闪过迎面射来的巨箭,惶声大呼起来。身边此起彼伏的沉闷坠地声,瞬息间爆裂开来的残碎肢体,以及漫天纷扬如雨的血肉骨屑,这所有的全部交织成了一场充满浓烈血煞气息的噩梦。
当亲眼目睹着旁侧同袍被一箭掀飞了胸腔以上的小半边身体时,他当场便尿湿了裤子。面对着摩利亚人突兀且凶狠的远程攻击,想要将反攻维持下去,魔法屏障已是唯一有效的自保方式。
数量上的优势,使得“圣光防护”的罩体结成几近于飞速。第二波呼啸袭来的箭雨在光罩上撕扯出无数斑驳的裂痕,但却无一能够穿透屏障,纷坠于尘。
马蒂斯凝视着那团重新开始流转的火云,神色渐渐阴骛下来:“炎气超过六阶的,全体集合。”
风势再起,激涌如潮。
霹雳价又是一声震天的敌军齐吼,几枚火球顺着风向斜斜砸落在长堤之上,顿时人体焚烧的焦糊气味顺着腾起的赤焰弥漫了四处,巨弩折碎的呻吟声连成了一片凄惨的海洋。
大约近百名摩利亚军人稀稀落落地排开,其中有军官,也有下等兵。每个人的视线都凝注在马蒂斯身上,神情肃然。
越来越多的火球越过了旷野,直接在堤体上轰出深深的疮痍,或是落入人群中掀起大片泥沙混杂的焦黑残骸。长堤就像是一条横卧在旷野中的巨龙,身躯上爆起着无数焰芒,几已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绝大多数的士兵都在军官的指令下开始后撤,堤顶上就只有被选出的这支队伍依旧伫立着,沉默而坚定。
马蒂斯探臂而出,一分分拉开了架筑着三支长箭的巨弩机簧。随着金黄色的炎气掌缘涌出,漫过钢索,覆满弩箭表体,汗水开始大滴大滴地自他的额头划落下来。
“就把它,当成是你们手里的强弓。”马蒂斯将弩弦拉成满月,双足已浅浅陷入地表,“这或许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