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火-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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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窗已齐齐爆开,戈牙图像是突然间变得又聋又瞎,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与他同来的那些黑衣汉子腰间都佩着战刀,但没有一人去拔。女法师们早已经看完了壁画,正聚在一起闲聊着什么,看到无数宫廷侍卫大举涌入之后,其中一个甚至还掩住小嘴,慵懒地打了个呵欠。
“都别动。”似乎从古至今的所有解救场景里,都会出现这句话,但令所有侍卫愕然不已的地方在于,混乱中出声大喝的竟是他们的国王。
“我说,都别动。”千百道目光的交汇处,赤身裸体的斯特鲁维以生平最为冷静的声音重复,随即望向了戈牙图,“你们的大人,想要我做什么?”
解释?辩驳?欲加其罪何患无词的道理就算个小孩子也会懂,况且找上门来的根本就是全大陆最嗜血的暴徒。没有谁会希望未完人生的每一天都将在死亡阴影下度过,比起教廷的权柄或者摩利亚的武力来,他更畏惧这些连人都不算的野兽。
“我们带来了一个小小的邀请,而你,可以选择接受,或者拒绝。”戈牙图淡淡地说完,四下扫了一眼,拧起了眉,“顺便说一句,撒迦大人能够包容你们犯下的过失,甚至是敌意,不代表我也有那个气度。你的回答,将决定这个屋子里所有人的头颅,会不会马上飞起来。”
言语略顿,他比了个古怪的手势,狞笑,“别怀疑,我们是裁决,我们有能力让这景象比群交更刺激一千倍。”
“呛啷”连声脆响传出,侍卫中已有人哆嗦得握不住手中的兵刃,紧接着便是整个包围圈潮水般地退却。看着眼前的一切,洛汗王不由得沉默,苦笑,然后开口。
裁决人所谓的邀请究竟是什么内容,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还想活下去,至少,先活过这个晚上。
“不得不说,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吃惊。”走出皇宫之后,同行的奔雷副队长难得的笑了笑,望向戈牙图的目光中隐约存在着激赏,“飞龙大队,也许真的会成为我们的好对手。”
族人争先恐后的奉承声中,地行之王的神情却有些阴郁。
面对过狮群,就不会再觉得豺狼有多少可怖。那个月夜遭遇巴托恶魔的恐惧,挣扎的勇气,以及竭尽全力后的痛苦与沮丧,直到如今还在他的血液里肆虐奔突,煎熬着战栗的灵魂。
他想要阻止那名男子永堕黑暗,正如对方曾经对自己的守护一样。但一条微不足道的爬虫,能做到的仅有被漠视而已。
“快走罢,还有其他地方要去。我们这边不算有难度的,怎么着也得多分担一些。”戈牙图低垂了头,嗓音中透着奇异的平静,“这会儿,恐怕许多兄弟都在拼命。”
巴帝,利奇奥里行省东区,一级教会圣主大堂之外。
一样如墨的夜色,不一样的杀戮。
暴雨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晚上,空气中的土腥味早就被冲淡了,但一种更浓烈更黏腻的味道却充斥在每个人鼻腔里,回旋于肺叶深处。无论自身流淌已久的,还是正从他人躯体上劈斩释放的,任何一点一滴或是一小蓬一大股血液,都在雨水冲刷下瞬间稀释,但却以更快的速度凝聚,涌出,喷溅。
足以容纳几千人的晨祷广场不仅完全发红,更是在发黑。脚踝深的血洼当中,到处都是倒卧的尸体和零碎的残肢器官,还有一口气的活人几乎全都在疯狂挥动着冰冷的兵刃,于歇斯底里的厮杀惨叫声中力图把敌方或自己变成同样冰冷的肉块。已经不能再算是战斗的战斗更像两群饿疯了的深渊魔物在相互撕咬相互吞噬,即使再有效率的自然界杀手在这种绞肉机式的屠戮速度面前也只能望尘莫及。
半个巴帝国的中高级神职人员都已被召集到了这里,此刻却只剩下了四成还不到。站在圣主大堂塔楼顶端的亨德利主教第七次施放出大型祈祷术之后,望着雨幕下昙花一现的圣洁光辉,不由得呕出了一口血来。几近枯竭的魔法力和急怒交加的情绪,让这位以博学卓识著称的上位者剧烈地发着抖,无论是谁在此刻看到他恐怕都会联想起一头被逼到死路上的畜生,而绝非一个人。
砰然一声大响,又一团魔法照明弹在空中爆开,杀戮中的广场被映射得有如白昼。
还是那八名敌人,他们还是在向圣主大堂的正门前冲。用尽一切方法阻拦的神职尽管在人数上要多过百倍,却在这支尖刀般的队伍面前不断溃散,又不断集结,再溃散。。。。。。
短短一天时间里,巴帝境内的三处光辉之炬安放地,连续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由于圣主大堂已是这个国家最后可能遇袭的目标,亨德利主教紧急调来了临近几个行省的大批教会人员,共同守卫塔楼之上的炬体,同时向光明总殿求援。
没人能想到突袭者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这么肆无忌惮。尽管只是八人,但这些蒙面劲装的恶魔却有着主教生平仅见的强横武技,以及如若一体的可怕协作力。战斗从一开始就处在压制与反压制状态,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教会方面反倒在大范围远程攻击上束手束脚,随着多处魔法陷阱被轻易瓦解,最前端的一名蒙面人已距离圣主大堂不到百步。
“博特罗格将军,您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异端大肆屠杀众神的仆从吗?”骤起的高呼从塔顶远远荡了开去,风雨声中显得分外凄厉。
整整一个编制的巴帝步兵师团早就在晨祷广场外围布起了阵列,却始终都在漠然充当着旁观者。听到亨德利的喊声,军列中一名上校立即大吼回应,“主教大人,我们也想帮忙,但实在没办法啊!光明律令上写着,二级以上教会即享有自治权,不受各国军政机构管辖。教会所在地永属光明域界,地方驻军不得擅自闯入!要不,您把这几个异端赶出广场,我们马上杀他个干干净净?!”
“希尔德,你确实够狠。。。。。。”主教惨笑,颓然靠上了身后矗立的光辉之炬。
对于巴帝军方的援助,他原本就没有抱什么希望,毕竟直到今天,希尔德大帝也没有正式接受有关炬体安置的总殿御令。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已是变相的抗争。
只有这支光辉之炬,才是主教最后的倚仗。他完全有把握在任何变故发生之前就触发炬身上的魔法阵,让方圆数十里的地域都沐浴在天国光辉之下,几何级增长的圣力增幅,也足以让全体神职抵挡住一支正规军的进攻,但那八名蒙面人带来的却不仅仅是死亡,还有着厄运。自从他们出现以后,一股若有若无的诡异波动就笼罩了整个空间,光辉之炬就此变成了纯粹的装饰品,任凭主教如何催动法力也毫无反应。
广场上的博杀还在继续着,似乎不到一方全灭,就永远也不会结束。沉默下来的亨德利逐渐发现,敌人能够以寡胜众的最大原因并非实力,而在于他们所携的利器。
单刀,弯匕,双剑,长枪。。。。。。八个人掌握着八种完全不同的兵刃,进退攻防之间却是出奇地互补和谐。很多次主教都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它们才是真正的操控者,在战斗中引领着各自的主人作出最直接有效的反应。那股彻底压制了光辉之炬,让圣光结界无法喷薄成形的气机,也正是自这些武器上源源散发,相融生成。
如此特殊的杀人工具,他觉得自己应该在哪里见过,或听说过,却偏偏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他的潜意识里,光辉之炬就是尘世间的神迹,是无与伦比的力量之源,可现在这个炫目光环笼罩下的产物却一下子与垃圾靠近了距离,甚至连一次攻击都没有挨上就失去了效用。
如果说有什么是天底下最可笑,却又让人笑不出的笑话,那无疑就是这个了。
随着最后几簇照明术的光芒,在磅礴雨势下悄然湮灭,铺天盖地的夜色已沉甸甸地压下,将晨祷广场再度吞没。一如温室中的盆栽被移进了原始丛林,教会一方愈发岌岌可危起来。黑暗中的杀与死,对于他们来说是那样陌生狞然的事物,每个人都企盼着眼前能再有光,却同样深知这不过只是奢望。
这批连照明魔法都已经无力维持的守方精锐,根本在以血肉之躯阻挡着突袭者前进。圣主大堂里几乎是空无一人了,包括司门员、诵经员这样法力微薄的低阶神职,均投入到了这场酷烈战局之中,为信仰献身,为信仰死亡。
或许是绝境中精神力量的漫溢发放,一名断了双腿倒在地上挣命的老神甫渐渐停住呻吟,在满世界的风雨杀声中唱起了赞诗。没过多久,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加入,融合。苍凉低荡的高歌很快穿透了雨幕,远远传到广场外围,上万巴帝军士无不动容。
“没想到,真正的虔诚之心,居然是我不曾拥有的。”主教沉默良久,干涩地笑了笑,跪倒在光辉之炬前,“你们快走罢,去总殿,把这里发生的一切禀告教皇陛下,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同在塔楼上的几名圣堂武士虽然看不清彼此的反应,却同时抽出了腰间长剑,像钉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非得这样么?那好吧。。。。。。”主教如若自语般轻叹着,抬手,按上炬体。
一声巨大沉闷的滚雷在天穹深处炸响,紧随而来的电光瞬间照亮了整个世界,也将他脸上每一条皱纹中镌刻的平静安详映得清清楚楚,“仁慈的父,请作出指引,迷途的羔羊已寻不到回归的路;至高的父,请降下责罚,尘世间的罪恶在孳生,您的子民无力抗衡。。。。。。”
这不是什么祈语咒文,而是最纯净本源的灵魂呐喊。精神上的强大刺激,让主教体内所剩无几的法力重新凝聚流转起来,沿着手臂源源汇入光辉之炬的表层。仿佛神明终于听到了他的祈祷,也可能是燃烧生命的拼死一搏打破了桎梏,由降临天使石化而成的炬体逐渐发出细微裂响,片刻后从塔楼顶端骤然喷发的白色光柱像是一柄直插云霄的神圣巨剑,将天与地之间的黑暗阴霾轻易撕裂。
所有看到这一幕,感受着这股威势的巴帝士兵,都在不自觉地后退。还没等他们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数股更庞然辉煌的圣光遽然从铅云深处先后射落,将大地笼罩。
交战中的神职尽皆放声欢呼,已不足两百人的总数却首次稳住了阵脚,并随即发动反攻。以塔楼为中心,一片极其广阔的光域正在急剧扩张,肉眼清晰可见的点点银芒不断向着教会人员身上融去。哪怕是劈断的骨骼都开始在这种奇异力量的滋润下迅速复合,相当于无数个辅助魔法的强大效应,更是让众人衰竭的体力一跃达到峰值的数倍。
“让我上去!”反扑的怒潮之下,一名执弓的蒙面人忽然拎起身边同伴,拧腰发力,向正前方的圣主大堂掷出。
这一小队突袭者之间可怕的信任感与默契程度从他低吼出声的刹那开始,便得到了近乎完美的体现:第一时间从不同方位抽身出来的其余六人,以同样狂暴凌厉的势头在那名弓手周遭荡开了大片空埕。当后者疾冲起跳之际,他们亦随之动作,完全处在劣势的人数却通过兵刃的每一次劈斩每一次格档组成了一条无懈可击的防线,似乎只攻不守的杀戮节奏已到了划上休止符的时刻。
被掷出的蒙面人用的是一把截铁刃,即将撞上大堂外墙时他只抬了抬手腕,这一人多长的巨型兵器就犹如切豆腐般插进了墙体,剩下小半露在外面。轻轻巧巧地腾身之后,他站上了截铁刃长达尺半的柄部,随即屈膝,双手交叉合拢。
电射而来的那名弓手在空中长吸了一口气,单足踏上他的手掌,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