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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画骨香-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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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无邪的少女,虽然手上曾经沾满鲜血,却依旧保持着一颗真挚善良的心,她性情乖张暴戾,然而遇上了那样“美好纯净”的他,竟是那样的信任和爱重,不惜削足适履般隐忍自己的杀戮和脾气,局促笨拙的表现作为普通女儿家的矜持和教养,委曲求全只为能跟在他的身边。

云皎望着外面的大雪纷飞,恍惚想起了江上初见时,萧萧小心翼翼的递给霍斩言一枝桃花,明眸皓齿,笑容灿烂,宛若天际织锦的晚霞。

她曾是江湖上一抹肆意流走的春风,遇上了霍斩言心静止水的沉默如雪,于是漂泊的风儿终于找到可以停脚的渡口,不再想要流浪,她想从霍斩言那里获得温暖和安宁,她想在他单调落寞的世界里留下绚烂多彩的痕迹,不成想,却是被他困住飞翔的翅膀,陷落在这冰天雪地的阴暗中,他的寒冷太巨大。

望着云皎愤愤不平,一副伤心得快要死了的表情,云初末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唇角:“你还要不要看,实在看不下去的话,不若现在就离开长空之境吧?”

云皎还是很生气,微微扁着嘴,很是不乐意道:“要!”

虽然讨厌鬼现在的表现是有些气人,不过她还是很想知道关于那只骨笛的故事,霍斩言和萧萧之间,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为什么霍斩言的手中,会有萧萧人骨做成的笛子?

或许云初末先前说得很对,霍斩言对萧萧还是有些情意在的,不然怎么会在死前将那只骨笛作为陪葬带在身边?明知道不是云初末的对手,还是冒险前来抢夺,精于算计的江月楼主,怎么可能会做这样不划算的事情?

云皎抬头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云初末想了一下,漫不经心答:“先跟着那个女人吧。”

“那霍斩言这边怎么办?”云皎指了指霍斩言。

云初末望着她的眼睛在笑,温凉的语气道:“你若是不放心的话,就留在这里看着他好了。”

“不要不要……”云皎赶紧抱住了他的胳膊,生怕云初末会突然消失,把她撇在这里似的。

云初末鄙视的斜睨了她一眼,望着门外的大雪淡淡道:“走吧。”

☆、蹁跹惊鸿影(五)

三月的龙虎山,丹峰环碧水,候鸟映湖光。

一骑快马穿过山谷,越过河流,马蹄声落,红尘奔腾之间,溅起水花一片。

萧萧单手策着马辔,美艳绝世的容颜里尽是焦急,她紧紧蹙着眉,在口中默念着:“快点,求求你再快点!”

此时,她的脸上已有几道刮痕,发髻也被风儿缭乱,原本鹅黄的衣衫上脏乱不堪,然而系在腰间的锦袋里,却隐约露出圆鼓鼓的一块。

这就是麦药郎口中的火云芝,生长在龙虎山最为偏僻险峻的山峰上,一百年才有可能成熟一次,这种灵芝药性刚阳,受不得寒气侵袭,但又因灵芝本身的特性,只适宜生在潮湿阴暗之地,所以很难长成。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在某个地方长出来了,经过百年的风吹雨打,冰封雪冻,也极少有能够撑到成熟的。

多年来,无数人慕名来到龙虎山想要寻找灵药的踪迹,然而真正见到火云芝的人,却寥寥无几,究其原因,左不过有两种:一自然是火云芝极其珍贵,实在物稀难寻;这二么,火云芝大多生长在陡峭险峻之地,而前来寻找火云芝的那些又大都是惜命之人,谁会闲着没事做,为了一棵灵芝去冒那生命危险?

离开苦寒沼泽后,萧萧几乎翻遍了整座山峰,最终在悬崖中央的瀑布旁找到了一棵,这个性情乖戾偏执的姑娘,忍着噬心的疼痛和重伤,连夜狂奔了几百里都没皱一下眉头。然而在摘下火云芝的时候,才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歇斯底里般自语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上天不忍心看着你死的……”

得到火云芝之后,剩下的便只有天狼血和菩提子了。

少林寺的那四位禅僧,皆是上一任主持的师叔,武功修为深不可测。以萧萧现在的状况,若是豁出性命拼死相搏,可能还有些胜算,然而她却选择了离龙虎山最近的天狼峰。

她记得临行前麦药郎的嘱咐和承诺,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天的时间,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在霍斩言殒命之前,尽快赶回苦寒沼泽。甚至萧萧还在想,若是最后她实在打不过少林寺的那四位禅僧,在死之前祈求他们把药材交给麦药郎,看在她这个魔教妖女也懂得救人的份上,那些人说不定会心软,救护霍斩言一命。更新最快最稳定

她在途中换了三匹马,连续奔走了数个时辰,终于赶到了天狼峰,此时已近深夜,天狼峰上星辰万点,仿佛触手可得,一轮盈满的明月悬挂当空,阵阵的寒风中,不时还传出几声凄然惨烈的狼嚎之声。

萧萧下了马,徒步朝向峰顶走去,遥望远方的天狼峰上,一块巨石突兀的延伸出来,在月光下显得孤寂冰冷,像极了一匹仰天长吼的雪狼。

她此行要寻找的,便是雪狼。这种狼长年生活在天狼峰顶,因生性残暴凶猛,所以又被人们称之为“天狼”,据说,一匹雪狼可以轻易捕杀一个武林高手。

黑暗之中,萧萧只能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以及令人心悸的狼嚎,她感觉有些发冷,所以抱了抱双臂,借此来维持自己的体温。

大和尚的那一击着实不轻,将近百斤的铜锤直接砸在后背上,若不是她内功深厚,恐怕在当时就已经毙命,之后连大夫都没来得及看,便带着昏迷的霍斩言辗转奔波到苦寒沼泽,现在又出来寻找能够救他一命的珍稀灵药。

夜晚的寒凉让她清醒了不少,萧萧捂着胸口咳了两声,喉间有些许血腥涌上来,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她放轻了步子行走在幽暗阴森的树林中,只感到五脏六腑在隐隐作痛,每呼吸一下都像是撕心裂肺般,十分艰难。

那一击,只怕是伤及肺腑了吧?

萧萧自嘲的心想,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未曾这样狼狈过呢。

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几声簌簌的声响,萧萧敏锐的竖起了耳朵,隐约听到野兽低沉压抑的喘息声,她顿住了脚步,下意识的握住了自己的短剑,警惕的找寻着声音的来源处,甚至她都能感到,那丛灌木之后,一定有着和恶魔般阴森冰冷的目光。

然而,对峙了一会儿之后,四周又陷入了宁和和寂静,仿佛她刚才听到的声音,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萧萧长呼了一口气,放松了些许警惕,但一想到霍斩言现在的状况,不由蹙了蹙眉间,加快了脚步朝向树林深处走去。

夜晚的紫雾弥漫,笼罩在树木中间,像是一道厚重的屏障,让人感到神秘而危险。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凄厉突兀的鸟鸣,紧接着又听到了翅膀急促扑打枝叶的声音,萧萧连忙拔出了手里的短剑,清冷的目光环视着周围的灌木,然而等她看清了隐在黑暗中的东西,竟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那是一双双闪烁着淡绿光芒的眼睛,幽深而冰凉,加起来总共有十几道,不,数十道之多,它们潜隐蛰伏着,以她为中心小心翼翼的靠拢,甚至从那些隐忍的喘息声中,她都能感到喷薄而出的、充满贪婪的血腥。

萧萧握剑环视了一圈,身上升腾的杀气令那狼群不敢轻易靠近,双方对峙了一会儿,终于有按耐不住的雪狼,朝着她嚎叫一声直直的扑了过来。

萧萧身手敏捷的躲闪过去,泛着阴寒气息的锋利短剑划过那只雪狼的肚子,只听得一声惨叫,那只雪狼被瞬间斩成了两段,尸体在地上挣扎片刻,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鲜血喷洒一地,腥热的气息弥漫在夜色里,久久不散。

狼群里一阵骚动,它们没有因为同伴的死去而感到哀痛和惧怕,反而更加狂热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它们在灌木丛中迂回前进,隐忍的低吼嘶嚎,不时做出攻击的架势,仿佛下一刻就要一哄而上,在利爪下把这个人撕得粉碎,蚕食她的内脏和血肉一般。

萧萧侧身持剑而立,血腥的气息勾起了她杀戮的**,她感到体内正在热血沸腾,方才由于伤重而感到的疼痛,被这种肆虐的疯狂安慰抚恤,她的眼神中充满杀气,以一种同样贪婪的目光看着它们,紧紧的握着手里的短剑,迫不及待的想要享受刀剑划破血肉的狰狞快感。

几只雪狼长嚎一声齐齐的向她扑了上来,萧萧一边躲闪着它们的攻势,一边用短剑阻挡着撕咬,她伸脚将一只雪狼踹飞出去,又有另一匹雪狼扑了过来,手起刀落间,那几只雪狼都负了伤,哀嚎嗫喏的佯装下一波的攻击。

萧萧身上已然负伤,鹅黄的衣裙上,几道触目惊心的爪痕横贯了大半个后背,殷红的鲜血浸湿了衣衫,她单手拄剑,半跪在地上筋疲力竭的喘息着,然而凌厉嗜杀的眼神,却一直冰冷的盯着周围伺机而动的狼群。

见到她的颓势,那些雪狼终于不再隐忍,纷纷从灌木丛中横贯跃出,贪婪的上前撕咬着她的身体。萧萧的短剑一挥,将几皮雪狼逼退了好几步,然而就在这个空口,一只雪狼猛得将她扑倒,尖利的牙齿死死的咬住了她握剑的那只手。

萧萧疼得脸色苍白,用尽全身力气去推那匹雪狼,手臂疼痛到麻木,她冷汗森森,左手接过短剑,找准时机在那匹雪狼的颈间狠狠划下一刀。

温热的血液浸透了她的衣衫,雪狼几乎没做什么挣扎就倾倒下来,萧萧一阵作呕,用力将雪狼的尸体推到一边,挣扎着跪在地上,手里拄着短剑剧烈的喘息着。

经过一番激战,她的身边还包围着十几头雪狼,它们贪婪而又忌惮的绕着她来回走动,仿佛在迟疑要不要继续攻击下去。

萧萧嫣红的唇角勾起邪魅的笑意,近于疯狂一般:“来啊,传闻中的天狼也不过如此……”

她剧烈的咳了咳,唇齿间溢出猩红的血迹,缓缓低垂下眼帘:“我不会死的,没拿到天狼血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说到这里,她艰难挣扎着站起身来,因为右手已经完全没有知觉,所以只能用左手持剑,她环视着狼群,看着它们的恐惧和唯诺,唇间勾起嘲讽和冰冷的笑意,像是一个傲视天下的帝王,此刻正要为了心中的那一人,不顾一切掀起滔天的血海和杀戮。

剩余的雪狼迟疑了良久,最终长嚎一声,不甘不愿的结伴朝向森林深处逃去了。

萧萧凌厉的眼神终于黯淡下来,清丽的面容写满了疲惫之色,脸色苍白如纸,映衬着浑身的血污竟有一种诡异妖冶的美丽。

她轻咳了一声,失力跪倒在地上,凌乱的发丝挡住了她的容颜,显得落寞而黯然。黑暗中,她疲倦的眸光忽然闪了一下,淡淡的声音轻念着:“斩言,你等着我……等我回来……”

寂静幽深的树林里,那道早已筋疲力竭的瘦弱身影,迈着虚软的脚步踉跄的向前走着,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蹁跹惊鸿影(六)

少林寺的古刹中,响起了一阵突兀的敲钟声。

数百个手拿棍棒的僧人鱼贯而出冲出大殿,朝向寺院中央的广场奔跑出去,主持和几位长老手持念珠,急匆匆的跟随其后。

不多会儿,他们便来到了大殿前的阶梯前,垂目望去只见一个女子站立在广场中间。

这女子年方不过二十岁模样,容颜妖冶艳丽,嫣红的唇角边勾着嗜血残忍的微笑,她的身上满是血污,脸色惨白如纸,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惨不忍睹的激战,一袭长发凌乱的散落在肩上,白净如雪的肌肤,在污秽和血腥下显得诡异妖艳。

她的右臂血肉模糊,森白得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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