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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清夏流年纪事(续)-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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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两个,弱鸡样的,像什么样子!一二,站直了!各班注意,以班为单位,排好!”

配合部长的训话,带队的教导老师执起哨子猛吹,各班马上集合整队。

这时,军训基地的一名中年军官,带着大约一个连的战士,踩着整齐的小跑步子过来了。

中年军官和部长熟人见面地打了招呼,之后,阵地完全移交到了军官手里。

中年军官双目如电,携风带雷,目光所到之处,队伍里唧唧歪歪的嘈杂声即刻消音,一时间,偌大的地面,偌多的人,静得没有一点杂音,惟有细细的微风,吹着毒汁似的艳阳,泼头洒下。

第八十一章:教官

【那双斜斜飞上去一笔的吊梢眼,不语也有秋波送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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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基地的中年军官目光威严如电,他一个人的无声气场,压得我们所有人自觉消声,一时间,静得人群里没有一点杂音,惟有细细的微风,吹着毒汁似的艳阳,泼头洒下。

艳阳下,静站一分钟,额汗流颈脖,无人敢擦一擦,大家目光尽数投在军官身上。

直至下马威做足,中年军官认可地点头,才开始讲话。

我被晒得头晕,不断掐自己的掌心,对抗那种想要晕倒的感觉,中年军官具体说了什么,我不大听得进去,反正内容脱不了他是什么军职军衔,以及为什么要军训,这一类热血动员的东西。

幸好,中年军官不是那种官味浓,爱发言的没完没了领导,比较实在,他说了几分钟的动员之后,终于进入实质性的……

“这里条件比较艰苦,锻炼的,就是各位同学的意志。我身后的这栋六层楼营房,将是你们未来两周的宿舍;我右手边的这排平房,是食堂,但由于同学们人数众多,空间有限,你们的就餐将在外面完成;我们这里的水很宝贵,营房后的水塔是六十年代建成,用的水全靠电力抽送,属于限制供应,你们没来之前,我们的战士还要经常去河边挑水吃,所以,你们只能三天洗一个澡,煮好的开水是用来喝的……”

“哇,开水是用来喝的,那来例假怎么办?”列队里,不知是那个女生这么彪悍地喊了一句话。

进入青春期的女孩儿都知道来月经不能洗冷水,而且,要保持干净卫生,每天入睡前要用水冲洗,来月经没有热水洗,可怎么办?

顿时,这话喊出了我们女生集体的心声,众多目光“唰”地投向了中年军官。

中年军官八成是遇见很多次这种问话了,他脸未变,色未变,直视人群中的某个点,声音铿锵有力,不容置喙,“来例假向班级带队老师报备,每天供应半桶凉水。洗凉水,身体健康,有助于增强你们的抵抗力!想想红军时期的女战士,她们行军途中,爬雪山,过草地,有时候,连水都没得用,说不定还得生孩子……”

中年军官继续动员训话,我在下面翻个白眼,已经懒得听下去了。

真是屁话!

您就动员忽悠吧!

没见红军女战士后面疾病缠身,不在少数么,要是真像红军女战士那样,回去,个顶个地要得妇科病。

我体质阴冷,保养还来不及呢,疯了才会去洗凉水,要是军训期间来月经,我肯定打电话给周子辰,让他接我出去。

哼!

“……下面,分配班级人数,教官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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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是男女生分开,我们班男生占了大多数,女生被分出来以后,人数相当地少,只比军队建制“班”,多出3个人。

不像中文系女多男少的局面,我们系其他几个班也是如此,男多女少,一个年纪4个班的女生合在一起,勉强组成一个建制单位“排”。

以“排”为单位,派来教官。

“小原,这个班归你管。”中年军官分配任务。

“是。”应声地,从连队战士中,跑出一个古铜色肌肤的小兵。

瘦高个小兵向中年军官敬礼过后,向我们小跑而来。

说也奇怪,这个小兵面貌普通得很,穿了军装也不过是军人英气,我明明不认识,怎么会瞧得他目不转睛?

是了,因为他长了一双好眼。

小兵有一双生得极好的眼睛,像两丸会说话的黑水银,眼梢长到尾处斜斜向上飞去一笔,为那普通相貌平添许多勾惹人的目光,平凡中自有一股无法言说的魅力。

他小跑,在队伍前站定,和带队的助理班主任打个招呼之后,面向我们做正式介绍,“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教官,姓原,原野的原;名野,原野的野,你们叫我原教官就可以了。”

原教官一边说,一边逡巡整排的人,惹得女生们纷纷小叫一声“哇”,原因无它,这个原教官看人的目光,无声无息地就带了风情,像临水的秋波送到人心里去。

原教官若是再长得稍微好点,岂不是……

周围的女生在惊艳,我却发生了奇怪的生理反应,控也控制不住,心紧紧地揪住,喘不过气,眼睛难受得想要流泪。

“楠楠,你怎么了?”旁边的杨晓艺轻轻扯我一下,低声问,“你哭什么?”

苏兰小动作地碰碰我,“楠楠,你还好吧?”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头……头有点晕……”我恍惚着,擦那满头的大汗,那原教官逡巡的目光此时恰好落在我身上。

刚打个照面,我便再也支持不住,两眼一黑,向前栽去……

“诶,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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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美好,空气清新,我却蹲在草地上哭泣。

“楠楠,你为什么只流泪,不说话?”一个清脆的小男孩声自我头顶传来。

“可青,可青不见了。”我揉着眼啜泣,“我在找他。”

稚嫩的小手按在我的头上,咯咯笑的声儿如同风铃轻击,“你抬头啊,你抬头看看我,我就在这里啊。”

闻声,我抬头。

阳光下,小小孩童的身子,突兀一张空白的脸,印在我的眼帘里。

我惊悚,尖厉大叫,“可青——啊——可青——”

“夏楠楠?!夏楠楠,夏楠楠……”一阵摇晃,我穿过梦魇醒来。

做助理班主任的师姐关心地看着我,“夏楠楠,你做噩梦了。”

是的,我做噩梦了。

抚住额头,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师姐,麻烦你了。”

师姐倒了杯水,递给我,“没事,你中暑晕过去了,喝点水,在这医务室休息一下,等会感觉好了,去五楼503女生宿舍,你们宿舍的同学已经帮你把东西拿上去了,你直接去宿舍就行了。”

这时,外面有人叫师姐的名字,师姐应了声,又和我说了几句,然后出门了。

我一个人静静躺在医疗床上,直愣愣注视头顶旋转的电风扇,脑中挥之不去的,是原教官的眼睛。

那双斜斜飞上去一笔的吊梢眼,不语也有秋波送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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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营宿舍一至四楼住男生和教官,五和六楼住女生。

住宿条件的确不好,睡的是有上下铺的大通铺,尽可能多地安排人住在里面,左右两排床之间留有不宽的过道,许多女生是大包小包背来的,一个房间塞了4、50人,那个拥挤可想而知,未来的汗臭味也可想而知。

我进503宿舍,扫一眼室内,不禁皱了眉。

“楠楠,快来,我们睡这儿。”杨晓艺从某个下铺床位中探出头招呼我。

我跨过地上众多盆盆桶桶,和几个擦肩过的女同学打招呼,然后,往那边接近,“我们睡这儿?”

“是啊,幸亏艳婷动作快,要不就只能睡上铺去了,等吹个临时集合哨什么的,穿衣都来不及,别说下去了。”杨晓艺边说边拾掇铺位,其实也没什么好拾掇的,大夏天的,席子和枕头是军训基地准备好的,我们用自己带的毯子足够,她能拾掇的也就是把湿毛巾挂床头钢丝绳上。

“艳婷和苏兰呢?”我奇怪地问。

“学生会那边有事呢,艳婷去开会了;按学号排,苏兰是内务班长,她这会正领着人去倒垃圾呢。”杨晓艺笑嘻嘻,笑容甜得很,“楠楠,你的东西,我帮你弄好了。”

“哦,谢了。”我蹭掉鞋子,爬上床,整理背包。

杨晓艺凑近我旁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得可爱,“楠楠,好点了没?”

我点头,“好多了,就是中暑,没大事。”

“嘻嘻,楠楠,你真是个妖精。”杨晓艺笑着捅我,没来由说了这么一句。

尽管二哥和周子辰都叫过我“妖精”,但我实际是不喜欢这个称呼的,还有点下意识的反感排斥,妖精是坏女人,我可不是坏女人。

横她一眼,以作警告。

谁知,她不以为忤,反而笑得更神怪,说悄悄话似地和我说:“你不知道,你晕过去的时候,我们原教官急得什么似地,冲到我们中间,抱起你就跑,等我们反应过来,他抱着你跑出老远了。”

我心微动,却是不想泄心事被不相干的人知道,装作耳聋,不搭理她,继续埋头整理自己的东西。

我不理她,她继续腻我,拉住我的胳膊晃来晃去撒娇,“楠楠,和你开玩笑的啦,别生气嘛。”

被她晃得头晕,吃不住她撒娇,我赶紧投降,“我没生气,你别这样啊,我要被你晃晕了,撒娇也不看看对象,你对二哥撒去嘛。”

杨晓艺住了手,没像往常那么脸红,她脸皱得苦,“我找谁撒去,我最近打电话,都没人接听,楠楠,你说会不会……”

尽管我时不时打击杨晓艺和梁艳婷,清醒她们俩的过热大脑,但是,太那个什么的话,我也说不出口。

我安慰她,“最近地产市场这么好,二哥公司生意忙是肯定的,你多理解他一下吧,别在晚上应酬的时间打电话过去,就行啦。”

开公司,不是等天上掉钱。

像周子辰这么厉害的人,在没有培养出心腹骨干之前,也不敢放权,况且,打理公司有很多事情要做,开会、谈生意、应酬、管理、看数据什么的,剩下的时间不多。

“呃,我都是晚上打电话的。”杨晓艺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知道错了吧。”

“嘿嘿,知道啦,楠楠,你真好,我就晓得你最好啦。”

“哼,少灌迷魂汤!”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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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第一天基本没做什么,大家中午和下午躲在楼道里,把饭解决掉。

下午2、3点,太阳最猛的时候,按规定在宿舍睡觉,3点过后,吹哨集合,男生去外面大操场,女生去兵营宿舍楼后面的荫凉地,两拨人分开训练。

训练完以后,通身的大汗,被告知不能洗澡,两天以后才有凉水供应,大家抱怨也是无济于事,臭烘烘地挤在一堆,睡大通铺。

晚上十点熄灯睡觉,可宿舍里没人睡得着,一方面汗臭味太浓,另一方面这个位于偏僻山地的军训基地早晚温差大,入夜以后,凉嗖嗖的,盖了毯子不抵事,只好把晾着的半干军训服重新穿回身上,这样才勉强能抵得凉意。

我们躺着聊天,大约聊了一个多小时,才慢慢睡去。

刚要跌入梦乡,突然,我旁边传来低低叫疼的唉哟声。

我的左边睡着梁艳婷,右边睡着苏兰,这会是右边的动静,自然是苏兰不舒服了。

翻身,面朝苏兰,我低声问:“兰兰,你怎么了?”

黑暗之中,苏兰抽着气,小声回答我,“来月经了。”

宿舍里,我和苏兰的体质皆是偏阴,月经疼肚子是一定的事儿,我俩交流过月经肚疼的经验,她疼得怎么样,我清楚,没有热水捂肚子,会有一种痉挛的疼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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