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遗恨-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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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雨见她一双手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一边安慰她,一边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量帮你的。”她也知道事情严重,不是她去求陆致洵,就有用的。可是为了顾晴,她总要尽力试一试。
因为心里装了事,她准备晚饭的心情也受了影响,最后只准备了四个菜一个汤。顾晴先回自己的地方去休息了,临走时还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再一便求她。她认识顾晴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她憔悴成这样过,若是宁远昇死了,顾晴一定会崩溃。她就这么一个朋友,还是对她有过那么多恩惠的朋友,她说什么也要帮。
陆致洵一整天都是心神恍惚的,今天报纸一出来,全城都已经炸开了锅,微雨现在已经知道了吧。心里的那把刀不停的搅着,生疼生疼。晚饭的时间早就已经到了,他却迟迟没有动身。他不敢回去,不敢面对微雨知道真相后的反应。
微雨等到天色暗了,还是不见陆致洵回来。心里有些急,想要打电话去叫他,迟疑着拿起听筒却又放下,她怕打扰了他。放下听筒的时候,瞥见电话旁边有张今天的报纸。今天忙了一天,连看报纸的时间都还没有,反正还要等致洵回来,索性先翻会报纸。
她拿了报纸,在沙发上坐下来。忽见那报纸上所登头条,套着红色的标题印刷,格外醒目,那一行字清清楚楚地映入眼帘中来:“总司令谭琨遇刺身亡,陆致洵与谭月华宣布订婚。”她只觉得四面八方有无数尖锐的声音冲撞了进来,脑袋嗡嗡作响,报纸从指尖滑落下去,手无力地垂下,腿也像是突然失了知觉,木头一样地钉在那。她手按着胸口,心里像被抽干了空气,窒息的疼痛。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陆致洵走到门口,心里生出一丝惧意,停了半响才终于推门进去。微雨坐在桌边,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他在她对面坐下。她的身子在微微的发抖,他嘴角一动,想说什么,可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电子书】
她平静的道:“吃饭吧。”听不出一点情绪。他似有一种近乎害怕的感觉。他不确定她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明明应该是知道了,可是她不哭也不闹,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地。他不愿意去想,不愿意打破这最后的平静。他为她盛了一碗汤,俩人就那么默不作声的吃着。
她只是麻木将那饭往嘴里塞,饭粒自筷尖唇角落下,她的眼泪也突然落下来,啪嗒啪嗒滴在桌上。他乱了分寸,茫然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绕道桌子另一边,从背后紧紧的抱着她:“你不要哭,是我对不起你。”她终于放声的哭了出来,哭的心肝肺腑都要出来。她的手在他的掌心,荏弱得似轻轻一捏就会碎掉。他声音颤抖着道:“长崎岛国的人就要打过来了,我也是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啊。”
她望着他,嘴角是凄怆的笑意,眼底是无尽的悲凉:“就算长崎岛国没有打来,你。。。还是会娶她的,不是么?”她了解他,也了解他的抱负。若是长崎岛国没有打来,他也不过是将这一天的时间延迟些。她第一次见到谭月华的时候,心里就有异样的感觉。也许那个时候,直觉就告诉她危险近在咫尺。可那时,她并没有意识到。
他无法反驳,要想控制华东军,没有什么事比这一步更简单有效。就算长崎岛国没有打来,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最后不会走这么一步。他几乎要心痛的哭出来:“微雨,我欠你这样多。”他恨自己,恨自己错过了那样多的时光,等到他爱上她,他却还是能做出这样残忍的选择。他满腔的怒气,对自己的怒气,汹涌的冲上来,抡起桌上的一只碗就杂碎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他的肩膀剧烈的颤抖着,那熟悉的头痛汹涌着冲上来。她却反而平静下来,望着他,悠悠的问:“你爱我么?”如果一切已经注定,一切都是枉然,她最后想问的就只有这最傻的一句。
他的头脑里一片混乱,头疼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剧烈,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噪音。他双手死死的按住头,表情痛苦到扭曲。她的话他听的很模糊,根本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可是现在他只想对她说:“我爱你…微雨,我爱你。”眼前的黑暗突如其来,他就那么倒下去。
“微雨!”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尖叫着醒过来。他躺在床上,章有文立在床边:“司令,医生已经来过了,没什么事,但说您需要休息。”因为他接任司令职位和他的婚讯是一同公布的,所以下面的人都改了口。那句司令在他听来是那样的讽刺,焦急四顾,房里只有他跟章有文,他心里冰凉:“微雨呢,她…”他甚至不敢问下去,她一定是走了,他那么样对她,她一定是走了。眼神一晃,却看见微雨正端着药碗站在房门口,他一愣,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她,好像不相信她还在这似的。章有文连忙知趣的退了出去。
微雨走到床前,将药碗放到床头柜上,扶了他坐起来,又将药碗端了递给他:“吃药吧。”他从没有想过在微雨知道那些之后,还能如此平和,欣喜的接过药一口喝了。那药很苦,他却觉得像一股甘泉流进了心里,忐忑的问:“你…不恨我么?”
她别过脸去,并不去回答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陪你软禁那时候,我以为我们会死,可那时候我一点都不难过。我以为我终于可以陪着自己爱的人—— 一辈子。可是我没想到,上天终究是不给我机会做到。”她不恨,只是难过。
他心里的抽痛,千丝万缕的缠上来。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什么,所有安慰的话都是一种讽刺,因为这伤害是他造成的。她明明伤的鲜血淋淋,可看上去却是这样的平和。这平和叫他从心底升起惧意来:“我还可以为你做什么,还可以做什么!”
“那你就为我做一件事吧。”如果她的结局注定是分离和痛苦,她不希望别人饱受同样的折磨,尤其是她最好的朋友——顾晴。
金陵城危1
早晨的凤凰山官邸,一片鸟语花香。草地上露珠子一闪一闪的发着亮光。却无人有心思欣赏这派良辰美景。
谭月华满脸怒气的冲进来,往陆致洵桌上重重一拍:“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释放宁远昇。”
陆致洵依旧批着手中的公文,淡淡的道:“反正你要的只是为父报仇的孝义名声,我会对外宣布他被你亲手处以极刑,你的目的一样能达到。”
“哼”谭月华冷笑“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与你无关”
“好,与我无关。那我们就聊聊与我有关的事,我们订婚的消息已经公布,那对林微雨的休书是不是早该拿来了?”
陆致洵的表情瞬间阴冷,将公文猛的合上:“你不要太过分!”
“你若是不休了林微雨,我就在后天的演讲上,将我父亲死的真相,还有你如何夺权的事全都抖出来。”
他手里拿着的一支笔倏然折断。“那你就试试看!”
谭月华一震,可是富贵权势近在眼前,她怎么能放手。“你…”刚要撒泼,严正急急忙忙进来:“司令,长崎岛国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能发兵。”
“出去!”陆致洵暴喝一声,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被他摔到了地上。
谭月华不知趣的还想说什么,被严正拉了一把:“你不想死的话,就别火上浇油!”
屋里只剩了陆致洵,桌子上一滩刚才打翻茶杯留下的水,顺着桌沿一滴一滴的坠落到厚厚的地摊上,消无声息的没入。整个屋内是如此的沉寂,连晕黄的灯光都是冷的。他从未给过微雨什么,甜言蜜语,温柔呵护都没有。除了冷漠相待,就是跟着他担惊受怕,可是到头来,他却要舍弃她。他被自己的残忍和自私深深的刺痛,抵抗外敌到底是他的无奈,还是他野心的借口,连他自己都模糊了。
外面下起了大雨,雨水无边无际的倾倒下来,天地间灰蒙地什么都看不清。窗户上一片朦胧水汽,将外面的世界生生的隔绝开来。
微雨用力的擦着窗户上的水汽,眼里没有一丝神采。可这水汽是在窗户外面的,怎么都擦不去。就像她心里的蒙尘,今生今世只怕都擦不去了。事到如今,她谁也不怪,谁也不恨。江山万里跟她又怎么能在同一个天平上呢。她只是觉得自己傻,明知道是飞蛾扑火,她还是奋不顾身的一头栽下去,而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个巴掌。
昨天夜里,她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眼泪也都哭干了。前程往事纷至沓来,这一路走来,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以为自己如星星月亮般期盼的人终于有了回应,到头来,却是笑话一场。呵,她真的是自作自受。
算了,都算了吧。微雨将一张纸放到桌子上,那是一张休书,已经签了字。她自嘲的笑着,所有的苦水都从心底涌上来,自那笑容里四散开去。她想那是陆致洵如今唯一缺的东西了吧,那她索性成全了他,也成全了自己。
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她最终的归宿。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什么可以带的。这样也好,和所有的过去都彻底诀别,再不被这些所恼了。
微雨一拉开门,却见陆致洵浑身湿透的倒在门口,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气。他很早就到了,支退了所有的侍卫,却不敢进去。一扇门,仿佛隔了两个天地。而他把自己驱逐在外,不敢踏进另一个世界半步。他听到开门的声音,晃悠着站起来。才隔了一夜,面前的她却是变了一个样子,并不是因为惨白的脸色,也不是因为红肿的眼睛,而是那眼睛再也没了往日神采。他记忆中娇柔的笑容,只怕永远都看不见了。他仿佛呓语般:“微雨,我对不起你。”
微雨冷冷的道:“这句,你已经说过了。”
他心里的痛更深,她的语气没有怨怼,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可是对他来说,有什么比她的平静更叫他害怕。若是她闹她恨,那他们之间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她这个样子,是真的死了心,连一点机会都不留了。
她指一指桌上:“那里有你要的东西。”
他见桌上薄薄的一张纸,疑惑着过去一看,竟然是一张休书!他只觉得所有的血气都往上涌,整个人像被撕裂了一样难受。他脸上毫无表情,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我不要这劳什子东西,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嘶~嘶…”一张纸瞬间变成了无数碎片,自半空中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就好像她们破碎的过往和幸福。
她的嘴角只剩凄绝的笑意:“是你放弃了我。”不是她要离开,是他没给她留下的理由。
他冲过去抱着她:“微雨,你相信我,只要驱逐了外敌,我会给你应有的名分,会将一切都还给你。”
她并不挣扎,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你没有什么要还我的,反正我从来也没得到过。”
他被她的目光刺痛了,这些年他步步为营,虽然几番艰险但到底是做到了。可是这代价却实在是太大了,清如死了,难道他要连微雨都失去么:“不,我不能让你走。”
“陆致洵,你凭什么!你自己跟别人定了婚,难道还要我留下来。”她再也无法面对他,见到他,她的心里就只有无尽的伤悲和绝望,一切就只剩了逃离这一条路。
她说的对,他凭什么。可是她一但离开,那就意味着他将永远的失去她,这叫他如何能接受。 “微雨,你若不愿见我,我不会来打扰你。可是我不能让你离开。”就算她怨他恨他,他也一定要将她留下来,只要她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