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泪谷-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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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红军顿时脸红了,他急忙心服口服地道:“算数!还是你最了解我。反正,闺女我是认定了。”
开玩笑归开玩笑,大队长心里别提有多踏实了。如果乔巧儿真的去给老红军当了干女儿,她就有了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家了。爹是个红军,她的出身也就变了,由黑变红了。于是没有去跟乔巧儿商量,大队长就替她做了主,答应了老红军。
这是一件好事儿,可乔巧儿怎么都不相信。一直到了去跟老红军见面的那天,乔巧儿还是半信半疑地问:“叫我去给老革命当闺女,你是哄我高兴吧?”
大队长指着头顶上的天道:“我要是哄你,叫天上的雷劈我。”
这么一发誓,乔巧儿心里热腾腾的,泪水也就淌了下来。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刚一出生,乔巧儿就背上了富农子女的恶名,她把人间的侮辱受尽了。乔巧儿小时候,她就羡慕那些出身好的人,人家出身好,人家就什么都不怕,活得那样轻松和自由。而她跟着爹,一直被革命阵营当作坏人看,没有政治生命。要想在政治上翻身,给自己钉上一张红色标签,再不黑了,你就得脱胎换骨。大队长这回帮助她,使她成为老红军的女儿,这就是将她变成了好人,从此再不用担惊受怕过日子,甚至可以不怕天,不怕地,你什么都不用恐惧了。她就好比是一只小鸟,羽毛换了,可以自由地在天空飞翔。乔巧儿不敢想这些,一想,她就激动得直落泪。
认亲的这天,乔巧儿将自己打扮了一番。所谓打扮,也就是梳了梳头,洗了洗脸,去掉憔悴,使自己有点生气。她是由大队长陪着她,很郑重、很正规、很准时地来到了老红军的小院里。
老红军这天也不含糊,他专门请了一位厨师,炒了菜,烫了酒。他把村干部们都请到,让他们喝一喝,热闹热闹。他说他认闺女,是个喜庆,他要让上上下下都喝好。他连衣裳都是焕然一新,他没有礼服,他竟把早年留下的一套旧军装穿到了身上。那军装是八路时期的灰军装,乡亲们没见他穿过。他往身上一穿,首长的派头儿出来了,吓得大队长对他肃然起敬,使劲儿给他点头哈腰。
“啊呀!真是一个老干部,真是一个老英雄。”
老红军确实像个司令员,他指挥着全体的村干部们喝酒吃菜。
“老革命,你真是晚年得福,认下了这么好个闺女。在咱后沟村的妇女里边,乔巧儿是个人梢子。”大伙儿巴结着。
宴席直到傍晚才散去,送走了客人,老红军点亮了灯盏,窑里顿时光芒四射。
只剩下两个人了,父女二人想拉拉话。两个人的世界,不由地就使人产生一种奇思妙想,乔巧儿端详着老红军,在她眼里,她面前仿佛站的是那位烧炭的英雄张思德。乔巧儿喜欢老红军穿的那套八路军制服,在她看来,那是革命的标志,那是红色的火炬。八路军制服,革命的人物才配穿。看见了灰制服,她感到无比的亲切和兴奋,老红军呀,你要是年轻一些该多好啊!乔巧儿也不晓得自己心中怎会响起这样的声音。
身穿八路灰制服的老红军,也在默默地打量着乔巧儿。以前,只是听说,乔巧儿长得比本地的漂亮女人还要出色,她是生活所迫,先后嫁给了一队的老贫协和二队的钱串串。老红军早就想看看她。陕北的女人本来就俊,一个比陕北女人还要俊、还要艳的女人,那该是个什么样的精灵呢。当老红军看见了乔巧儿时,只一眼,他就再也忘不掉了。人活一世,苦难太多。老红军认为,一个男人,无论命运多么坎坷,只要他和最漂亮的女人曾经有过一段情缘,两人可以推心置腹地拉拉话,那便是幸福,再坎坷也值得。因为你拥有过人生最美好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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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宴席上,老红军以父亲的身份,很从容地深深欣赏了乔巧儿那青春、灵秀的风韵,他心头滚烫,那是一种农民只有看到了丰收才会有的喜悦之情。普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怪东西,看见了美女,精神抖擞。漂亮女人是精品,对男人有着挡不住的诱惑力。在老红军的视野里,乔巧儿是兰花花,是山丹丹,她是一枝名贵的花朵。现在名贵的鲜花向他一个人盛开着,没有旁人欣赏,被他独霸着,他感到他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老红军可以尽情地欣赏着乔巧儿,闻着那扑鼻的芳香,这谁能办得到呢?他心里就乐得开了花。
两个人变成了一家人,感觉又都挺好,都在笑,可谁也不知道此时说点什么话才最合适。
老红军喜欢乔巧儿,但他却非常谨慎,他怕万一自己过于激动,说错了甚,或者话语不合适,引起了乔巧儿的厌烦,那他就追悔莫及了。可是不说出来,心又不甘。于是他绕个弯子道:“闺女,你看看我,我不是个坏人吧?”
乔巧儿给逗笑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老红军会问这样的话。乔巧儿就非常肯定地道:“你是个好人,我相信我的眼睛。你不光是个好人,是个善人,是个有同情心的人,你还是个党信得过的红人呢。”
这番话说得老红军十分入耳,心里美了一阵子。不过很快,他又很难为情地说:“要说红,我是红不起来了。好人我还算一个。可我的政治觉悟不怎么高,我没有听从毛主席的教导,我是一个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人。我在有些方面很自私,自私得很。”
自私和低级趣味这种话,听得乔巧儿有些紧张了。自私是占有欲,那么低级趣味又指什么呢?不等乔巧儿产生反感,老红军就开始斗私批修道:“闺女,我有私心。我认你当女儿,我是想叫你陪我说说话。我这辈子,没有痛痛快快说过几回话。你知道吧,说话这事儿可不简单,那是吃药!对心思的人一块儿说说话,那是良药。不顺眼的人跟你说话,那是毒药。我请你到窑里来,我是想天天和你说说话。委屈你了,闺女。”
人生的不幸和需要,被老红军朴朴实实地说出来了。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就是在说良药和毒药。服了良药,身体好。服了毒药,送命了。老红军还真有两下子,他是个有智慧并且有情感的人。这样的人难得。人无情感,注定是一个苍白的人。乔巧儿作为女人,她有幸陪着老红军这样一位有情感的男人在一起生活,这叫锦上添花,很豪华了,她也就别无所求了。
乔巧儿心里感到特别幸福,她说:“老天爷对我真好,让我又遇上了好人。你想说话你就说吧,我还没有跟革命的人说过话呢。可我不知道我是良药还是毒药。”
“你是甘露。”老红军开心地说。
这个夜晚,两人坐在炕桌前,面对面,盘着腿,在灯盏的陪伴下,在无声的光芒里,老红军向漂亮的乔巧儿讲述了自己。原来,老红军竟也有过轰轰烈烈的恋爱。
许多年以前,在队伍上,老红军是个班长。那时他长得帅气,人很机灵,作战也勇敢,首长对他另眼相看。
老红军虽然是一名出色的战士,可他的名字并不好听,叫个牛娃子。抗战时期,他跟着部队打了几次硬仗,立了功,团长看中了他,挑他当了警卫员。
团长称他小牛同志。开始他挺不习惯,小牛同志,难道这是喊我吗?因为牛娃子叫惯了。一声小牛同志,他觉得这不是叫自己。团长叫得次数多了,他听得也就悦耳了。后来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团长喊一声:小牛同志。他就立刻回一声:到。非常协调。由于团长这么一赐名,跟着是机关的,后勤的,连队的,甚至连驻地的老百姓,都统统喊他小牛同志。叫得很响亮,很时髦,小牛同志!牛娃子一下洋气了。
小牛同志自从跟了团长当上警卫员,文化生活变得丰富了。当时的延安,因为有毛主席在那里,延安人的素质很高。那里有报纸,有音乐,有戏剧,文工团经常演出。延安是个革命熔炉,也是一个中国顶级人才的荟萃之地,要风有风,要雨有雨,阵容相当整齐。
要问漂亮的女人哪里找,请到文工团里瞧一瞧。文工团的女战士,不但节目演得好,她们长得也迷人。当时有点职位的人,都想到文工团里找媳妇。
团长那会儿正值英年,该搞对象了。他也正为谈恋爱的事情上瘾,每逢看完文工团的演出,团长就很兴奋,就敞开心扉,就不遮不掩地问警卫员:“小牛同志,你看戏台子上,哪一个女演员最漂亮?”
议论女人,小牛脸就红了。可小牛跟团长的关系非同一般,说说也无妨。他也就不遮不掩地道:“我看都漂亮,一个赛一个。她们都好看,都是山丹丹。”
团长就说:“我是问你,哪个最漂亮。白面馒头和大米饭,都是细粮,都好,可吃起来还是不一样。”
小牛就说:“团长,那你是看上哪个啦?能不能透露透露?你要找,当然得找最好的,找最漂亮的。不是最好的,配不上你。”
这话说到了团长的心上。他轻松而深长地笑了笑:“小牛同志,等到革命成功了,你就知道我看上的是哪个啦。”
文工团有一位演话剧的女兵,是从北京来的,人长得清秀,风度很好,大家叫她小白。叫她小白,她皮肤也白,白得不像劳动人民,像个资产阶级小姐。小白很美,美得可以为革命增色。而这种美,一旦掌握不好,她也会给革命队伍添麻烦,出乱子。
团长看上的女人是小白。时间不长,他就开始单相思了,白天心里是小白,夜里心里是小白,眼前永远是小白,脑子被她占得满满的,团长革命干不成了。
“娘的!没有想到,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劲儿。”
团长向组织交了底。团长官儿再大,他也大不过组织去,组织是父母。组织负责为革命干部找老婆,可组织却说这事情得慢慢来。
人想睡觉了,哪能叫人硬熬着。团长熬不住了,他夜里做梦他和小白结婚了。
是个梦,又不像是个梦,活灵活现的,他搂着漂亮的小白,那种感觉实实在在的。
团长和小白上了炕,团长光着,小白也光着。两人光对光,你看我,我看你,一男一女,都是光光的,怎看怎像坏人。
科学告诉我们,性是一种本能,不是不健康。在自家的炕上,男人和自己的女人做爱,只要抱着一个科学的态度,风风火火地爱一爱,这本身就是非常健康的。只要心中有科学,炕上的事情,哪有什么正确与错误。
心中有科学,行动也就果断了。团长搂着小白的裸体往下行动,挥洒着激情。一个长期行军打仗没有沾过女人的团长,头一回跟心上的女人上了炕,小打小闹,他觉得不爽。他就放倒了小白,骑到她身上,冲锋了几趟。他喊着:“拿下!拿下!”
小白问他道:“拿下了山头还是碉堡?”
团长只管冲锋着:“我把战场包圆了。”
小白不高兴地道:“大老粗,你没有情调。”
团长越冲越猛道:“有情调。等到革命胜利了,我要天天科学。科学就是好,是最好的情调。”
有了这次梦中的相爱,团长更爱小白了,他恨不得马上就跟她结婚。团长等不及组织上的帮助,他把真情告诉了小牛同志,他让小牛同志给小白捎话过去,告诉小白首长爱她。小牛听了吓出一身冷汗,因为他正和小白热恋着。
青年对青年,本来就有吸引力。什么时候联系上的,只有天知道。错就错在,团长不该带着小牛去看演出。
谈恋爱,团长不是小牛同志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