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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宫闱血-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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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对了,王爷今日怎的亲自来了?”

他坐下了,才言:“哦,公主想来也快上路了,本王是想着来问问公主,可还短些什么?只管告诉本王,本王立马叫人去准备。”

知他话里的意思,璇玑将手中的东西搁下,才道:“倒是也不短什么,正是今日想要离开,王爷亲自来了,也省得本宫跑一趟。”

襄桓王会意一笑,却又低声道:“公主上回说的事情,本王想了下,也不想公主冒那么大的危险,全城的兵力部署就不必了。本王,只要一处。”瞧见璇玑讶异的眼色,襄桓王笑着道,“郢京之北,有他的一处暗卫部队,多年来由韩青直接统领,本王只要知道那边兵力如何。”

强压下心中的好奇,璇玑点了头:“好,王爷等兴平的好消息。届时,也请王爷不要忘了兴平拜托你的事情。”

“一定。”他爽快地答。

从城中离开,璇玑坐在车中呆呆地想了一路,她不免觉得悬。襄桓王不是真怕她有危险,唯一能说明的,便是他在郢京的密探早已将别处的兵力部署给摸清楚了!到头来,只剩下那最后一处,是探不到么?

她不禁觉出了凉意,好厉害的密探,这么多年,薄奚珩居然都不知道么?

有些坐不住,她不觉掀起了帘子出去,夏玉手执着马鞭,抽打下去,侧脸瞧着她:“你说会不会西凉皇帝已经知道你来了这里?”

她果断地摇头,庆陵王的事情放过,他不会那般明目张胆。襄桓王既知道是她来,定会倍加小心。这一点,她可以放心。

夏玉又问:“襄桓王要你做的事,你以为很容易?”

这回,她却是笑了:“不容易。”但是她倒像是习惯了,两年前,她也为了薄奚珩做过同样的事,再艰难,她也照样做到了。

“我帮你。”

一句话,却是叫璇玑怔了怔,她不知这句话他何以说得这般轻巧。一个不慎,那会丢了性命。

果断地摇头:“不,送我回京之后,你马上回鄢姜去。我答应了王上,还他一个完好无损的夏玉。”她在鄢姜王面前提了那么多条件,可不能再弄损他一员大将。

握着马鞭的手一紧,他到底是不善于死缠烂打的。吸了口气,转口道:“襄桓王答应了你什么?”

“事成之后,让我离开。”

“去那里?”侧脸凝视着她,他似是惊讶,她居然会说要离开。

其实真正的原话,璇玑并未告诉他。只因她不是真的公主,而他也不是夏清宁。

兴平公主应该和夏清宁在一起,可是她是璇玑,他是夏玉。

低下头,蓦地一笑:“还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也许,会找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也许,根本就没有那个机会。可是,她却一点都不惧了。

有些话,梗在喉咙口,却是问不出来。脱了口,却是问她:“为什么不帮晋玄王?”晋玄王心里有她,他早就知道,他以为,她会帮晋玄王去夺那皇位的。可是她却来找了襄桓王,这个疑问,一直压在他心底,直到今日,才想着问出来。

这句话,到底让璇玑的指尖一凉,她低下头去,瞧着底下迅速往后退去的青草与石子,她真的很想笑。

“璇玑?”他瞧着她。

她却起身走进车内,悄悄地开口:“师父还是不要多问,王上知道你管了太多西凉的事也怕不好呢。”

他的眼底似是失望,抬眸处,眼前是野外翠色的一片,刚收起的小雨湿了地面,一丝的尘土味都没有激起。

去郢京的路上,经过一个镇子,璇玑将襄桓王送给她的那些金银首饰全都送给了穷人,她本也不该带着这些上路的,去了郢京,恐薄奚珩生疑。如今用来送给穷人,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他们接近郢京的时候已是八月低,璇玑没有径直回宫,而是先去了皇陵。

惠妃病逝,追为仁孝敬敏皇贵妃,以皇贵妃之礼下葬。

马车没有驶入皇陵,他们现在是鄢姜人,不能如此堂而皇之地入内。而璇玑,也不想让薄奚珩知道她来过此地。毕竟,不论是之前的宫女璇玑,还是现在的兴平公主,她与惠妃之间都不该有过深的感情。

皇陵的另一侧,是山壁,不过有夏玉在,要上去应该还不算难事。

一直等到晚上,他们才从皇陵后面爬了上去。

夏玉是此刻才猛然回想起那次她的那句“他死了”指的是谁。有些吃惊地拉住她:“惠妃究竟是你的什么人?”她还要他为惠妃看病,还有那次她说她死了,那种悲恸的神情装不了,骗不了。可他所知道的是,那时候在宫里,华妃才是她的主子。

夏玉越发地茫然了。

卓年的事,璇玑不会告诉任何人。拂开他的手,径直朝前走去。

他只呼了声“璇玑”,此刻也再不敢大声,怕引来巡逻的侍卫们。

那座墓,很快就找到了。

呆呆地望着墓前的碑文,璇玑像是怔住了,良久良久才反应过来。今夜,无月光,只能依稀辨得出上面的字。风却是大得很,像是很快便要下雨似的。

璇玑的心头颤了颤,卓年到死,都不能用会自己的名字。

她很想亲口对他说声“对不起”,可是再没机会了,永远没有机会了……

脚下步子有些虚浮,她依旧缓缓上前,指腹,细细地掠过他的墓碑。跪下去,攥着衣袖认真地擦。

卓年,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卓年,来世一定要投个好人家,不要再受这样的苦。

深吸着气,不让自己哭出来,她不希望在他的墓前让他听见自己的哭声。一点,都不希望。

夏玉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不知为何,见她细细地擦拭墓碑,他心底忽然很难过。略别来脸,他不知道哪一天,他若是死了,是否也有这么一个人,愿意来自己的墓前,替他细细地擦……

擦了好久,她才站了起来,后面,是庞大的主墓,她绕过去,伸手欲抚上去时,忽见什么东西从上面滚落下来。她吃了一惊,身子一种力道传过来。

夏玉一把将她拉过,那东西像是落在他的手背上,一阵剧痛瞬息传遍全身,他不禁弯下腰去,咬着牙没有吭出一声来。璇玑吓了一跳,忙扶住他:“师父!”

她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夏玉毫不犹豫地一脚将那东西踩死在脚下。额上是涔涔的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是尸虫。”但却不是普通的尸虫,像是被专门训练过的。

璇玑心头一震,皇陵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东西?夏玉显然也意识到了,抬头,另一手探上去,璇玑欲拦他,他却低声说了句“没事”。上面的墙土,一碰便“哗”地掉下来,很像是新堆积起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璇玑忽然想起一事,急急开口:“我得进去看看!”她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卓年的墓有人进去过了,一定有人进去过!

夏玉点着头:“应该不难,他们像是也从这里入内。”

“师父你……”

“没事,只是当时被咬时比较疼。”

这里一片墙土果然很清脆,一推就倒,今日的夜色倒是也给他们撑起了一道防护屏。二人能悄然入内,幸好好备了火折子,往内一些,才吹燃。

其实早在进来时,他们都问出了,新鲜泥土的味道。果然,墓道里,纵横交错的脚印,璇玑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匆忙往内棺木已被打开,更多的尸虫正从棺木内往外爬,璇玑忍不住想要叫出来,只能死死地捂住了嘴。越是靠近,她越是害怕,不知道棺木中的人,会是何等的面目全非。

夏玉将火折子移过去,置于棺木上方,不过浅浅一照,璇玑到底“呜咽”一阵哭出声来。双目猛地一合,本能地钻进身侧男子的怀中,浑身瑟瑟发抖。

夏玉饶是男子,瞧见棺内情景亦是觉得阵阵凉意自脊背后升起来。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将夏玉手中的火折子忽的吹灭了。他一惊,凝神回眸,倒是并不觉得像是有人来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与璇玑二人退出来,才至那洞口,竟有雨水流进来。他们才方知外头已经下起了一场铺天盖地的雨,更多的雨水带着泥土流进墓中。

璇玑心痛不已,慌忙推开了夏玉伸手去堵面前塌陷的洞口,卓年还在里面啊,不要……不要冲进去……

夏玉动了口,想说什么,终究只用实际行动代替了。

因为是临时堵上的,方才那一推倒是容易,此刻再要堵起来倒是困难了。更有是,雨下得那么大,松散的泥土都已经变成了泥浆,根本不好弄。

他警觉地朝四下看了看,却定没有人,才又看向璇玑。却见她忽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目光空洞地看着面前依旧没有被堵住的洞口。蓦地,又抬眸,天空中落下的雨很大,硕大的雨点砸在脸上会觉得很疼。

她像是瞬间想起了什么,霍地起了身:“师父,我们回去。”

他有些吃惊,不必堵了么?

她不说话了,伸手处理了他们来过的证据,现在也庆幸他们入内之时天还未曾下雨,里面是不会有他们进去的痕迹的。就算有,今日这场大雨,会将所有的证据一并洗刷抹去。

原路返回,此刻城门早已紧闭,他们的马车停靠在离开城门不愿处的树下,马儿很有灵性地刻意靠近茂盛的树冠下躲雨。夏玉扶着璇玑上马车时,二人都已经湿透。

璇玑只呆呆地靠在角落里,目光盯着沾着泥土的脚面,眼神空洞。方才在墓室里瞧见的那场景再次浮现在自己的眼前,她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两眼紧闭上,那些画面像是越发地清晰。

夏玉落下车帘之时,手背上那伤口传来一阵刺痛,此事外头落了雨,这里的光线已经很暗,他适才想起啃噬过尸体的尸虫是有毒的,方才墓中的一切,早已说明了一切,棺木中的尸体已经被尸虫啃噬得千疮百孔,也正好证实他的猜测,果然是专门培养过的虫子。

他凭着记忆,从马车里摸出了匕首,深吸了口气,轻轻滑下去,将伤口周围的肉切去。包袱里还有金疮药,他处理完伤口,才找出了干衣服递给璇玑。她不看也不懂。

他没有强求,外头的雨依然在下,树冠下却是要好许多。出去换了衣服进来,她依旧呆坐着。

想了想,夏玉才开口:“也许你未曾看清楚,方才棺木中……”

“师父!”她有些惊恐地叫,双手捂着耳朵拼命地摇着头,不要,不要告诉她卓年死得那么惨!

“璇玑。”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她那么辛苦地上去,不就是想知道一个真相么?她拼命地想要推开他,缠在手上的帕子掉了,他没有退,任由她再次捂住自己的耳朵,他还是要说,“她背上整整一块皮肉,是被利器割下的。”那绝对不是尸虫,虫咬不会呈现那么整齐的口气。并且,尸体是被翻过来的,面部朝下。尸虫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虽然皇陵的墓室是不会被人再开的,但是来人很谨慎,怕万一被开,也要有个准备。那人只是没想到,尸体未啃噬完,他与璇玑就进去了。

她震惊地抬眸看着面前的男子,马车内的光线很暗很暗,她几乎要看不清楚男子的面容。

背部的一块皮肉……

在心底念的时候,夹杂了无限的恨,她想她是不会放过那个人的,一定不会放过他!

半夜,璇玑又病了。

今夜虽然下着雨,却并不冷,其实这样的天气不太容易生病。夏玉却知道,那是心病。

发着烧,还说胡话。

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却只道一直反反复复地念着一个名字:卓年。

迟疑了一整晚,他到底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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