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血-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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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从头到尾,薄奚珩都不认为是冤枉了他。当日现场留下庆陵王的令牌,有可能是嫁祸,也有可能就是他的。如今看来,不正是这样吗?
而这些,都已经在他预料之中。真正让他怒不可遏的,是庆陵王那句“这皇位父皇难道真的是传给你的”。这,才是一直一来笼罩在他心头的抑郁之事。
顿了下,他沉声开口:“给朕用刑!”
韩青吃了一惊,忙道:“皇上,此事还需要用刑么?”方才那些话,难道还不够定庆陵王死罪么?
皇帝转身往外走去,韩青忙跟上,听他道:“那就问他,共谋是谁?”
庆陵王方才说,皇长子和皇嫡子都还在,怎么也轮不上他。庆陵王既然那么清楚,那么,就算自己下台,怎么也轮不上庆陵王。薄奚珩紧抿着薄唇,他需要知道,庆陵王到底是谁的人?
韩青这才微震了下,点了头。
御书房前,佟寅见薄奚珩过去,忙迎上来,他径直问:“有谁来过?”
佟寅摇头:“回皇上,没有人来。”
“哦?”薄奚珩的嘴角终归牵出一抹笑,方才在祥屏宫,他随口吓唬吓唬璇玑,看起来,她倒真的与晋玄王无关。如此,他也便放心了。
舒了口气,他却并未进门,而是转了身过乾承宫去,低声吩咐着:“朕回宫休息会儿,无事,任何人都不要打扰朕。”
“是。”太监恭敬地应下。
……
一连数日,皇帝没有过任何嫔妃的宫内,宫里人只道是韩青和丞相频频入宫。
璇玑仔细地替华妃插上最后一支珠钗,小心摆正。华妃抬手,略拂过晃动的钗尾,颦笑道:“你的手艺越发好了。”
“娘娘喜欢就好。”她略低了脸,伸手扶她起身。
华妃舒心一笑,璇玑扶她至院子里散步,走了一段路,华妃却是蹙眉道:“听闻皇上最近时常在御书房待到夜深,本宫担心他的身子,一会儿让人炖了燕窝,你就给皇上送去。”
既然是华妃的意思让她去,倒是不会让人起疑,只是,直觉告诉她,这次的事情定不会小,她不想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凑上去。
迟疑了下,开了口:“娘娘,过御书房去,奴婢还是觉得不太妥。您以后是要独坐未央的,可别落人干政的口舌。”
一句“干政”,叫华妃的身子一颤,她猛地想起皇帝那次的那个眼神。本能地咽下口水,将目光转向了远处。
璇玑松了口气,华妃过亭子里坐下,回头看着璇玑,突然道:“如果真的是晋玄王,那妁儿可就脱不了干系了。”
璇玑的脸色微变,忙跪下道:“若真是那样,届时也求娘娘替妁儿求求情!娘娘您是知道,奴婢如今只妁儿一个亲人了,奴婢不能失去她!”
见她果然紧张起来,华妃倒像是放了心,拉了她的手,道:“这有什么难的,或许还不必本宫替你说话。你以后也是要做皇上的女人的,到时候,在皇上枕边吹吹风就好了。”
看着这件事,华妃还记在心里。
可,就算做了他的女人,晋玄王若是真的谋反,璇玑深信,谁求情都不会有用的。她不知道这次谋反的人是谁,依薄奚珩的性子,定不会轻饶。
主仆二人在亭子里说了会儿话,才要回宫,便瞧见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璇玑叫住了他:“慌什么?”
太监回头,见了华妃,忙跪下行了礼:“娘娘,外头都在传,说庆陵王谋反了,宫里人都在传呢!”
华妃“嗬”了一声,璇玑亦是吸了口气,怎么也想不到,竟是他!
看来这安静的几天定是在暗审,庆陵王终归是全招了。皇帝下旨革去庆陵王的爵位,贬为庶民,赐死。庆陵王府,满门抄斩。
听闻庆陵王的三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三岁半。
太监絮絮叨叨地说着,又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如今谁还敢流露出同情惋惜的意思?那都是活得不耐烦了!
华妃倒是并不在意,璇玑心底思忖着,这道圣旨一下,于各位王爷,也不知是何种感想。可璇玑到底是觉得奇怪,那日薄奚珩在她耳畔说那句话的时候,她就觉得他已经胸有成竹。但这件事,竟是拖了那么多天才定罪,他一定是想问什么。
也许,是同谋。
嘴角微动,到底是没有吧?否则,都什么时候了,庆陵王以为他不说,那人还会来救他么?兜兜转转,皇陵刺客的主谋,还是庆陵王,谁说不可笑呢?
送了华妃入内室休息,璇玑出来时,见方才那太监和几个宫女交头接耳地说得起劲。她低咳了一声,斥道:“这等事也能在宫里议论?不想掉脑袋的,最好以后都别提!”
见她声色严厉,宫人们马上一哄而散了。
璇玑叹息一声,抬步出去。虽然此前曾有苏妃的那句“回去”,可直到今天才真的证实不是晋玄王,悬起的那颗心终是放了下去。
今日天色很好,阳光没有那么猛烈,天很蓝,云也很淡。清风只能微卷起地上的些许尘埃,空气里混杂着清新的草木香气。
璇玑此刻无事,便随处走走。却在御花园东侧的小道上,瞧见迎面而来的傅承徽和薛昭仪。她们二人素来看她不惯,她还是不要与她们照面为好。这样想着,便转身躲在了一侧的假山后头。
见她二人从假山面前走过,嘴里碎碎地说着庆陵王谋反一事。
等她们行得远了,璇玑才从假山后走出来。她深知,庆陵王的罪名一旦坐实,别说这西凉后宫,整个西凉怕是都在议论这件事。
回神之时,听得男子的声音已从前面传来:“看来你喜欢绕着主子走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璇玑一惊,瞧见薄奚珩不知何时站在前面的长廊上,正直直地看着自己,前后也不见一个宫人。璇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忙上前行了礼,从容解释着:“承微娘娘不喜欢奴婢,奴婢躲起来,也就不会惹她生气了。”她和傅承徽的过节,薄奚珩也是略知一二的,是以此事,也不必找借口来掩饰。
他依旧淡淡地看着她,是随便出来走走的,就遇见了她。眉宇间的疲乏未曾得到缓减,他却是停下了步子,迟疑了会儿,抬步往前。
明黄色的龙袍靠近了,他已然转口:“看起来这段时间你倒是过得不错。”
心下微动,璇玑忙道:“奴婢不好。”
“哦?”他的俊眉微佻。
她又道:“上回皇上和奴婢说的话,奴婢还以为是……”
“是什么?”
“是七王爷。”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心跳加快了,她忙又接上,“奴婢每天都很担心妁儿的安危,可又不敢说。”
皇帝倒是轻笑起来,淡淡说了句“起来吧”,见他转身往前,璇玑只能轻声跟在他的身后,听他道:“朕那日说的,可不是晋玄王。”
“是奴婢蠢笨。”低声答着,璇玑心下不免冷笑,他那日意指不是晋玄王,又能是谁?
他又问:“华妃近日可好?”
璇玑一一回禀了华妃的一切,薄奚珩点着头,璇玑又道:“娘娘还担心皇上太过劳累,要奴婢送了燕窝去给皇上补补。”
他略回眸:“那怎的就没去?”
她恭顺地低着头:“后来娘娘又说,御书房是重地,也不适合奴婢去,就作罢了。”
他低低一叹:“倒是有心了。”
璇玑不语,回神时,见前面已是出长廊的台阶。而他却像是并未瞧见,已经一脚踏空踩下去,璇玑忙伸手扶住他,惊呼道:“皇上小心!”
身子瞬间失去平衡,他本能地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她的力气不大,整个人被他攥了下去。勉强站住了身子,薄奚珩直直地看着她,她方才的神情像是……他心头微震,见面前的宫女又垂下眼睑,小声问:“您没事吧?”
松开她的手,他立刻正了色。
这次因为庆陵王的事,他一直期待的那个同谋却没有拷问出来,虽已定罪,他终究是不满的。方才不过是一时间走了神,没注意脚下罢了。
璇玑又道:“皇上可是累了?奴婢……送您回宫?”
睨视了她一眼,他到底没有拒绝。
扶了他回宫,却不见佟寅。璇玑知道不好多问,才要告退,却听他开口:“给朕沏壶茶来。”
应声退出来。
薄奚珩见那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闭上眼睛靠在软榻上,侧了身,听得有脚步声入内,却在帘子外站住了。宫女的声音很轻:“皇上,苏妃娘娘来了。”
没有睁眼,他只说了句“让她进来”。很快,又是一阵脚步声,他已然闻到女子身上浅浅的药味儿了。
内室,熏香袅袅,男子轻卧在榻上,薄衾落在一侧。苏妃拂开岚儿的手上前,俯身扯过薄衾盖上他的身,轻声道:“天气虽热了,皇上睡觉的时候还是该盖上被子的,当心着凉。”
听着她软软的细语,薄奚珩的心情没来由的好。大掌握住了她的小手,开口道:“朕没睡着。你怎的来了?”
被他拉着,顺势在他边上坐了,苏妃敛起了笑,鼓起勇气道:“臣妾来,是为了庆陵王的事。”
一句话,叫皇帝的眸子霍地睁开,冷睨着面前的女子。
她的神情明显有些紧张,浓密的睫毛半复下,小声道:“臣妾知道皇上不爱听,或许还觉得臣妾干了政……”
“既知道,为何还来?”未等她说完,他边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苏妃的眸光略淡,起身跪在他的榻前,只一手,还被他握着,她也没有抽出来,就这样说着:“庆陵王虽犯下死罪,可是王府的妇孺罪不至死。古语有云,罪不及家眷,臣妾今日,是为那些人求情的。”
她的手有些颤抖,掌心早已是一片湿漉。岚儿亦是深深低着头,侍立于一侧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谁都不知道苏妃方才的这番话,会不会换来榻上男子的勃然大怒。
外间,传来女子碎步入内的声响。璇玑抬眸,透过若隐若现的珠帘,她似乎瞧见里头多了几个人影。心底略怔,脚下的步子没有停。
珠帘一阵清脆回撞,余光瞥见入内的宫女,苏妃猛地吃了一惊。
璇玑亦是讶然,见她跪在皇帝的榻前,忙上前行了礼。薄奚珩未曾说话,却是坐了起来,低下头,凝视着底下清瘦异常的女子。
璇玑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正踌躇着,他开了口道:“倒两杯茶,看来苏妃还有话还与朕说。”语毕,他俯身,将她搀扶起来,转至眼前的桌边。
倒了茶,奉至他们面前。一侧镶金镂空的香炉里,还袅袅地飘着薄淡的白雾,闻之不浓不淡。却在这一室闷闷的气氛里,又显得突兀起来。
修长的手指圈住了茶杯,他浅浅地抿了一口,这才淡声道:“朕记得以往你都不喜欢管他人的闲事。”一句闲事,不过是在告诉她,那个人已不属于皇室,他自然也不会轻饶。
面前的碧螺春淡淡地散着清香,苏妃没有去尝,她的眸子微抬,瞧着他:“因为以往臣妾什么都不懂,更不明白孩子给臣妾带来的欢乐。可如今,臣妾也做了母亲,想着那么小的孩子,实为不忍啊。皇上,稚子无辜,您……”
原本在其指尖流转的青花瓷被用力置于桌上,茶水瞬息被震了出来,洒在他的指尖。苏妃被吓了一跳,轻呼着伸手去擦拭他手上的茶水。那明黄色的衣袖却是一抬,轻巧地避过。
深邃的眸子微转,恰到好处地掠过璇玑的脸。她猛地回神,忙抬步上前,取了帕子轻轻替他擦拭。茶水并不会很烫,指尖的皮肤嫩,到底已略起了红。
苏妃见势,忙起了身就要跪下,他也不拦着,话语很淡,淡得让人生怖:“如今他是要弑君谋反,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