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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阿拉桑雄狮-第33章

小说: 阿拉桑雄狮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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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阿马尔心想,不光我—个人困惑。

四周欢声雷动,震耳欲聋,叫嚷声从城墙上方和竞技场旁的王室看台响起,帽子、丝巾、手套、皮酒囊从空中飞向他们。那一幕感觉非常遥远。

出于习惯,阿尔马试图说点俏皮话,“咱俩是不是应该为他们继续表演,把对方杀了,好给这场戏画个圆满的句号?”

被他俩击败的几名对手正从地上爬起来,当然,是还能站起来的几个。有个家伙,也就是那位卡奇佣兵,被剑面打断了胳膊。还有个人已经爬不起来,只好用担架抬了下去。一条女人的淡蓝色头巾,在日光中飘飘摇摇正好落在他身上。阿马尔只隐约记得断了胳膊的卡奇人和那记造成伤害的剑招。

罗德里格·贝尔蒙特听到他的自嘲,并没有报以欢笑,甚至没有微笑。瓦雷多人站在他身边,站在响亮而遥远的嘈杂声中。

“你我为这场戏画上句号吗?”

阿马尔摇了摇头。他们独自站在世界中心,一片宁静祥和的小岛,如梦似幻。衣物和花朵在秋风中飘落,还有更多的酒囊。欢呼声排山倒海。

“还不想,”他如是说,“不。但结局也许终将到来。无论咱们是否希望。”

罗德里格沉默片刻,带有苍鹰顶饰的老旧头盔后面,透出平静的灰色眼眸。一名宣令官从国王看台走来,身穿正式袍服,态度彬彬有礼,恭顺谦和。

就在官员走近两人之前,瓦雷多队长轻声说:“如果那天终将到来,就让它来伞4笊窕岵枚弦磺小5艺獗沧踊勾用桓晒庵质拢丛鹑瞬⒓缱髡健!?

一颗晚星落入湖泊西方的群山黑幕。伊本·哈兰听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脚步忽然停止,随后退了回去。一个人,守夜人,没有危险。不管怎么说,此地不会有危险。

伊本·哈兰精疲力竭,思绪却不允许他休息。白月高挂中天,在水面洒下闪烁涟漪;蓝色新月从东方投来黯淡波光。两个晕环在他脚下重叠。这是夜里水面的特性,光芒会晃动到你跟前。我今天的工作,应该能抵不少薪资,伊本·哈兰心想。薪资。他现在是个佣兵了,替—位巴不得看到卡塔达化作瓦砾的国王效力。巴蒂尔也许会在来年春天派兵西征。根据契约,阿马尔将加入这支部队,成为其中一名将领。他还不太习惯效忠对象的剧烈变化。

他杀了阿玛力克,二十多年的同伴。他们相伴相依,慢慢攀升,然后突然崛起。人会随着岁月改变。权势兴衰往复,产生种种影响。时光变迁,群星流转,人心改变。

伊本·哈兰毒死的国王,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称作朋友的人,虽说这个词不适合用在国王身上。他今夜念诵过自己创作的挽歌。这是马祖·本·雅夫兰的要求,意图伤害他的感情。宰相的确是聪明人。但阿马尔在随扎比莱东行的路上,早已经开始酝酿这首诗。他今晚在卡塔达敌人的宴会厅中,唱咏了斟酌已久的词句。那是间有小溪流过的大厅。水,又是水。亚夏人在荒漠中的梦想。那宴会厅矫揉造作,但不管怎么说都令人印象深刻.而且本身品位高雅。阿马尔暗想,他也许会喜欢上拉寇萨的巴蒂尔,尊敬起马祖·本·雅夫兰来。卡塔达之外也有别样生活,别样天地。

卑微的兽群占据了这里……

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湖边,开始往回走,把清风明月抛在身后。

贾罕娜站在一栋仓库橡木围墙的阴影里,看到他离开水边和两堵向外伸展的城墙。她刚才几乎走上码头,但又原路返回,在这儿静静等待。伊本·哈兰走过来时,贾罕娜的眼睛已经适应暗淡月光,可以看到他脸上有种奇怪的内省神情。她有点想放他直接过去。但她还未及细想,便发现自己已经迈步走到街心。

伊本·哈兰停下脚步,右手闪向剑柄。但贾罕娜看到他很快认出自己。医师猜测将听到几句嘲弄,或是一个玩笑。她的心跳得飞快。

“贾罕娜·贝·伊沙克,你深更半夜跑到这儿来干吗?”

“散步,跟你一样。”

“根本不—样。夜晚对女人来说不安全。千万别犯傻。”

贾罕娜觉得心头冒火,“我也觉得奇怪,自己没有得到阁下指点,居然能在拉寇萨活这么久。”

伊本·哈兰没有说话,他脸上还挂着那种奇特的表情。医师想知道他为何来到湖边。她不是出来吵架的,但也说不好自己出来到底干吗。“城里人都知道我是谁,”贾罕娜换了个口气,轻声说,“没有危险可言。”

“半夜?湖畔?”阿马尔说着扬起眉毛,“光这件斗篷就可能把你害死。或者单单因为你的宗教信仰。你的仆人呢?”

“维拉兹?应该是在睡觉。今天对他来说相当漫长。”

“你呢?”

“也够长了,”贾罕娜说,“我刚治完你弄伤的人。我是从诊疗室过来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贾罕娜扪心自问,让自己总想向他挑衅?

伊本·哈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珍珠耳环在月光下反射出苍白微光。“站在这儿太冷了。跟我来。”他说着迈开步子,继续朝市中心走去。

贾罕娜跟了上去。夜风从背后吹来,刺透了她的斗篷。天气很冷,而且不管贾罕娜嘴里怎么说,她到底不习惯在深夜跑出家门。说实话,她上次深夜外出,还是初遇伊本·哈兰的那天晚上。城壕之日。贾罕娜当初以为那场血腥屠杀,是出自他的残忍谋划。阿拉桑所有人都这么想。

医师说:“我还记得你在费扎那说过的话。你说那件事与你无关。”

“你不相信我。”

“不,我信。”

伊本·哈兰瞥了她一眼,两人继续朝前走。

贾罕娜早些时候透过诊疗室的门洞,正好看见他从街上走过。她的两位病人已经睡着了,一个为了缓解骨折的痛苦,吃了催眠药;另一个晕得不行,脑袋旁边肿起个驼鸟蛋大的鼓包。贾罕娜吩咐过了,让人在每次夜钟敲过后把他叫醒。今晚睡得太沉会有危险。

医师站在门口附近,呼吸着夜晚的空气,努力抵抗倦意,正巧看到伊本·哈兰走过。贾罕娜想都没想就穿上斗篷跟了出来,除了冲动以外,没有任何借口。

他和罗德里格贝尔蒙特今天做了件惊世骇俗的事。以二敌五。要不是贾罕娜早知道他俩的实力,没准儿会认为那五个人是故意放水。整场战斗如此短暂,如此干净利落,甚至有几分优雅。但她确实早料到了。医师今夜在为他们的两个对手疗伤。断了胳膊的卡奇人仍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始终闷闷不乐,备感羞辱。谁也不愿意吃败仗,至少不是以这种方式。

贾罕娜尾随伊本·哈兰走到街上,尴尬地想到还会有某些女人这样做,特别是在今天的精彩表演之后。她甚至觉得真能看到几个浓妆艳抹、香气扑鼻的女人跟在阿马尔身后,追逐新鲜出炉的英雄,希望碰触荣耀,同时也被荣耀碰触,好似粘在名人周围的微光。她对这种女人只有鄙夷。

贾罕娜心中暗想,自己跟上阿马尔可不是为了这种事。她已经不再年轻,更不会神魂颠倒。她工作时戴了顶白布帽,以免头发遮住眼睛.但她没戴任何首饰,靴子沾满泥污。她头脑冷静,是个循规蹈矩的医师。

“你今天下午没受伤吗?”贾罕娜仰头瞥了他一限,“我好像看见你腿上中了一剑。”

伊本·哈兰现出隐隐笑意,她记得这种表情。“皮外伤,真的。其中一个人倒下时用剑刮到了我。多谢你问起,医师。你的病人们怎么样了?”

贾罕娜耸耸肩,“断胳膊的没什么事,很容易接好。罗德里格爵士打倒的巴提亚拉人直到睡着前都不记得自己的母亲叫什么。”

伊本·哈兰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看来问题很严重。当然,如果他不记得父亲叫什么,那在巴提亚拉倒是常有的事。”

“来吧,再讲几个笑话,”贾罕娜忍着不肯笑,“你倒是不用给他治伤。”——这话真蠢。

“万分抱歉,”伊本·哈兰关切地说,“我今天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贾罕娜皱起眉头,这是她自找的。跟阿马尔说话千万要小心。他跟马祖一样言辞机敏,甚至更胜一筹。

“你父亲怎么样了?”伊本·哈兰严肃地说。贾罕娜吃惊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连忙扭开。两人走在黑沉沉的街道上。医师记得很清楚,今年夏天伊本·哈兰曾跪在父亲跟前,四只手握在—起。

“我的父母都很好,谢谢。自城壕之日过后,我父亲……通过口述给我写了几封信。我相信……同你的那次谈话,对他有些帮助。”

“你能这样想,令我备感荣幸。”

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贾罕娜今晚听过他的悼诗。伊本·哈兰杀了她发誓要亲手剿灭的仇人,让她孩子气的苍白誓言从此变得毫无意义。听到那些韵律优美的诗句,她几乎感到伤悲。是啊,他的利剑后面潜藏着伤悲。

贾罕娜说:“我本想亲手杀了阿玛力克王为父亲报仇。这是我离开费扎那的原因。”这两句话刚一出口,贾罕娜立时明白自己为何要在寒冷秋夜跑出门来。

“我一点也不奇怪。”伊本·哈兰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对她这个金达斯女人和那孩子气的轻率誓言来说,这句话显得宽容大度,颇为认真。“我抢先完成了你的目标,你生气吗?”

贾罕娜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两人默默走了—会儿,转过—处街角。“我有些羞傀,”医师说,“我四年来什么都没做,跑到拉寇萨来依旧什么也没做。”

“有些任务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只是碰巧对我来说稍显容易。”

化装成奴隶。贾罕娜参加宴会前,昕马祖讲了这个故事。把毒药浸在手巾里。王子是他的同谋,但事成之后又将伊本·哈兰流放。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他们转过又一处街角。两点光芒在街道尽头闪亮,正是诊疗室外的火把。另一段记忆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那还是在费扎那城,一个夏日傍晚,阿马尔站在窗口,她主动踮起脚尖吻了上去。又一次挑衅。

我肯定发疯了,贾罕娜心想。她在诊疗室外停住脚步。

阿马尔·伊本·哈兰似乎捕捉到了她的思维轨迹,突然问道:“对了,有关宰相,我猜得对不对?”笑意隐隐冒出头来,让人不免生气。

“什么对不对?”贾罕娜敷衍道。

伊本·哈兰肯定注意到她在今晚的筵席上被安排到什么地方,起码发现了她出现在宫里。贾罕娜只求绯红的脸色别被看到。她现在几乎后悔自己跑出来了。

伊本·哈兰发出一阵轻笑。“我明白了。”他说完又换上温和语气,“你是否准备去看望父母,或是干脆回家?”

贾罕娜瞪着他,怒火再度升腾。“你这话什么意思?”她冷冷地说。借着火把光亮,她可以看清伊本·哈兰的脸。男人注视着她,表情镇定自若,但贾罕娜似乎能够看到他眼角隐隐的笑意。“‘我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她质问。

短暂沉默过后,伊本…哈兰严肃地说:“请原谅。我冒犯你了?”

“没错,因为你那种腔调。”贾罕娜坚定地说。

“那么我有责任替你教训他一顿。”

这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非常耳熟。贾罕娜转身之前,看到伊本,啥兰的目光已从自己身上移开,表情也为之—变。

罗德里格·贝尔蒙特站在诊疗室门口的烛光中,还穿着参加宴会时的罩衫和衬衣,佩剑挂在腰际。

“我怎么老是被人教训。”伊本·哈兰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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