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无边-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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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洛河?为什么要出城?”
耿六说道:“前方有一个码头,从那里下洛河,关注的人少。”
卢萦又问道:“迎接一个人?迎接什么人?”
耿六嘿嘿一笑,道:“这个人啊,还真值得我们迎接一下。阿文你是知道的,我们这些人,在家族中虽然也是嫡子,可都不是嫡长子。父亲的权位我们没份,家族中的很多大事,我们也伸不了手。这一辈子,也就这样玩玩便过去了。这个人原也与我们一样,当时在洛阳时,他天天闷在家里读书,平素又不会玩不爱玩,大伙还看不起呢。哪里知道,他一过继到他伯父名下,啧啧,短短一年多时间,便像脱了胎换了骨,与以前简直是判若两人了。现在洛阳城中的纨绔,都把他与我家耿二一起提了,你说他了不了得?”
见到卢萦怔住,他笑嘻嘻冇地说道:“反正今天你会看到他。得,我也不说了,行不行,你亲自判断。”
这时,少年们的车队过了山道。
当众人来到河边时,只见不远处,又来了几辆马车。看到那些马车,一少年瞟向卢萦,要笑不笑地说道:“哟,范阳卢十一又来了。”
卢萦抬头,果然,前方出现的几辆马车中,走在最前面的,不正是卢十一郎?便是另外几辆马车中的少年,长相都与卢十一郎有点相似。
竟在这里遇到了范阳卢氏的众子弟。
此刻,这些范阳卢氏的少年们,也在向卢萦看来。
盯着她,这些少年一个个表情各异,不过总体而言,表情都带着点不善。
不说别的,这个卢文光是他的姓,便是对范阳卢氏的一种挑衅,更何况他又是个不知收敛的主?现在市井都有传言,居然说这卢文才是真正范阳卢氏的嫡系嫡孙。
出身不正,是范阳卢氏一脉永远的痛,而卢文,则是引起他们疼痛的那根刺。虽然现在族中的长者还没有发话,可年轻一辈沉不住气的,已是越来越多。
注意到范阳卢氏的众子弟在靠近,耿六等人也沉默起来。他们看了看卢萦,又看了看众子弟,不一会,耿六凑近卢萦,低声说道:“阿文,大伙都是要在洛阳混的,你呆会多加体谅一点。”
卢萦转头看向他,扯了扯唇,她很是温文有礼地说道:“耿兄这可错了,我从不挑事。”在耿六瞪大的双眼中,卢萦叹道:“你不信?你算一算,哪次是我主动挑的事?”
马车中的几个少年还真的寻思起来。
耿六想了又想,赫然发现,还真如卢文所说的那样,好似,每次的事情,都不是他主动挑起来的。可是怎么发展到后来,大伙就光记得了卢文的神采飞扬,得理不饶人了呢?
低语声,卢十一郎的马车,终于与耿六的马车并行。
转头盯着卢萦,卢十一郎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温文有礼地说道:“卢文,耿七生辰那晚你提出的赌,现在还作不作数?”
卢萦抬头看向他。
见到卢萦的目光,卢十一郎慢慢一笑,他朝前面的洛河一指,说道:“非常凑巧,听说那绮香阁想打入洛阳,把他们的船队都开过来了。然后咱们洛阳的醉梦楼不服,于是这两家约好了,遍请天下权贵作证,就在洛河这一段,靠近正河的支流之侧做为场地,两家以十日为期,准备比个高低。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卢萦,咧嘴一笑,“阿文那晚的赌约还作数的话,那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众少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事,一个个都兴奋起来。耿六叫道:“有这回事?是什么时候传出的?”“以十日为期?从什么时候开始?”
询问中,卢十一郎道:“今儿才传出来的消息。听说,为了以示公正,这两家都不提前准备,实行临时编乐编舞。至于日期嘛,便从后日晚上开始。”
说到这里,他又叫道:“咱们大伙都是洛阳出了名的会玩之人,那贴子肯定都有送到。”
他转过头看向卢萦,笑眯眯地问道:“怎么样,卢文,敢不敢玩?”
在卢十一郎挑起的眉目中,卢萦慢慢的勾唇一笑,道:“敢不从命?”
一言吐出,四下一静,不过转眼,唯恐天下不乱的众少年,便同时欢呼出声。
第一百七十八章 相偎
欢呼中,耿六也笑道:“绮香阁和醉梦楼要拼上十日?这可是十年难得一见的盛况,好,太好了!现在我也有点迫不及待了。”
说到这里,他转向众卢氏子弟,叫道:“你们也是来迎接阴澈的吧?一起去吧。”
“我们过来,正是要跟你们说这事。”卢十一郎说道:“我们刚从上面来,听到阴府仆人说,他家郎君发来飞鸽传书,说是突然遇袭,如今归期难定!”
“什么?”
众少年叫出声来。阴澈竟然在临近洛阳时遇到了袭击?那动手的人当真是胆大包天啊,天子脚下也敢这般任意妄为。
少年们的议论中,卢十一郎压低声音说道:“不过听阴澈说,他心中有数,早做了防范,所以损失很小。估计过个两日便能回来了。”
他的声音一落,另一个卢氏少年笑道:“我们刚才算了算,阿澈回来时,正好绮香阁也赶来比试了。他多半是掐着点来看热闹的。”
他这样一说,众少年哈哈一乐。
耿六等人跑了一个空,都有点失望。不过他们别的不多,这时间却多的是,当下耿六转过头朝着卢萦直笑,“看来今日白跑一趟了。阿文,既然来了,我们一道去醉梦楼玩玩,看看他们准备怎么对付绮香阁?”
去青楼?
这个卢萦有点不敢。她现在扮起男子来虽然惟妙惟肖,无人可以识破。可真正进入青楼,与那些常自在男人堆中混的女人打交道,却是没有信心。而且,看这些纨绔子弟的模样,以他们的荒唐程度来猜测,只怕到时还会来个现场表演啥的。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可那种事真不适应。再说,给刘疆知道了,那后果不敢想象。
想到这里,她摇头道:“先回城中吧。”
“好,大伙回城。”
众少年嘻嘻哈哈掉转马车,朝着城中返回。
这一路上,众卢氏子弟与少年们打闹成一团,看起来关系好得很。而且这种好,颇有种把卢萦排斥在外的感觉。
可惜,卢萦一直明白得很,真正让一个人,一个圈子看得起你,从来不是这种虚妄的交情,而是实力,魅力和魄力。
这种打闹交际从来不是她的长项,而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勉强。在她看来,总有一天,这些人会象成都的尚缇文庆等人一样,接受性子本来便清冷的她,把她当成真正的朋友。
于是,在热闹中,卢萦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车一侧,静静地翻着书卷。
入了洛阳,卢萦不顾耿六的不舍,与他干脆告别后,便令驭夫驶向昨晚上郭允安排给她的庄子。
西城玉柳巷背山临水,是个极美丽的地方。从青山小道上驶过,不一会,马车便来到一个庄子外面。
守庄的门子是个矮瘦的老头,他朝卢萦的马车和卢萦看了一眼后,佝着腰示意她通行。
马车缓缓驶入了庄子中。
庄子中,只冇有一个楼阁,离楼阁很远的地方,才有一排木屋供给下人使用。
而此刻,那楼阁前,站着几个一动不动的青衣卫。
这是卢萦没有想到的情景,她不由一呆。
在卢萦下了马车,缓步靠近时,圆脸青衣的郭允也看到了她,他大步迎来。一对上卢萦,他便低声说道:“主公来了。”
卢萦眨了眨眼。
郭允的神色有点复杂,他盯着她,慢慢说道:“昨晚你离去后,我便向主公提到此处。今儿一早,他便来了。”
顿了顿,郭允慢悠悠地说道:“卢氏,他这是想你了!”
卢萦猛地抬头看向郭允!
阳光下,郭允脸上依然带笑,可那笑容却比平素多了几分慎重。他看向卢萦,压着声音,认真地说道:“我与主公一起长大,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在意一个女人……阿文,你要懂得珍惜!”
卢萦低头。
阳光下,她俊丽的面容波澜不动,乌黑的眸子光芒闪动。直过了好一会,她才轻轻问道:“主公呢?”
“在二楼。他知道你来了,上去吧。”
卢萦点了点头,提步入内。
郭允慢慢回头,他看着阳光下,一袭白袍,风度翩翩,仿佛把阳光折射出七彩华晕的俊美少年,突然叹了一口气。
不一会,卢萦来到阁楼上。
她一眼便看到了刘疆。(文*冇*人-冇…书-屋-。电子书)
他正双手撑着窗沿,静静地欣赏着窗外青翠的山林。只着一袭玄袍的他,身材高大,光站在那里,便如山凝岳峙,有种无法形容的静穆和神秘。
是的,是神秘……
随着来洛阳越久,卢萦越是捉摸不透刘疆的心思。她原本想着,他身为太子,一直以来应该努力的目标,以及唯一的目标都是巩固他的地位。
可是,这个二岁便成为太子,不但有人脉,也更有能力和魄力的男人,却在某些事上,带着一种轻浮地放纵。
如,他不曾早早定下一个势力庞大的妻室,帮自己进一步巩固地位。甚至,他放任与自己定下婚约的妻室暴病而亡。
这种事,再加上朝野间说他喜怒无常的负面评价,原本都是他可以也应该控制住的。
可他没有,他放任那些流言。
就在卢萦看着他出神时,背对着她的刘疆磁沉地低语道:“听说你又多管闲事,毁了一个女人的容貌?”
卢萦被他的声音惊醒,她提步上前,与他一样微笑地看着外面的青山绿树,口中则淡淡回道:“是啊。”
刘疆似笑非笑地问道:“便是为了告诉我,你的独占之欲有多么可怕么?”
“不止。”卢萦一派大方,她甚是随意地说道:“我就是不喜欢看到那些顶着闺蜜的名头,去断人性命婚姻的……这种人,我见一个灭一个!”如冯二姑子这样有身份的世家女子,她涉足孙朝的婚姻,图的不可能是他的妾位!而她要成为心上人的妻室,在这个联姻事关家族,和离并不现实的权贵圈中,最好也最实际的手段,就是把对方的正妻,曾经的好友活活气死,逼死,自己再坐上那位置。要是她手段高明,还会令得那个被逼死的亡妻,落个不能容人的身后名……
刘疆苦笑摇头。
事实上,做为好友却插足他人婚姻,却是这时代最常见的情况。毕竟一个正宗的闺秀,如果不是与女主人交好,根本连与男主人见面的机会都没有。男子也是一样,奸奸人妻室的,往往是男主人的好友或兄弟。
刘疆慢慢转头。
倚着窗台,他低头看着卢萦。
从窗口透射过来的光线,铺亮了他半边面孔,另半边面孔,却有点阴暗。这般一明一暗的光线,铺陈在他的墨发上,令那缕缕发丝根根可见,铺陈在他的面容上,令得他那俊美得无懈可击的面容,如苍天鬼斧神工下的杰作,如那雕塑,透着种说不出的,直是惑人心神,动人魂魄的魔力!
天下间,能看透这个男人的,应该没有几个吧?
卢萦仰着脸看着他,乌黑的眸子,在窗口透过来的光线下,显得专注而温柔。
这种温柔,让刘疆的眼眸中慢慢荡漾出笑意来。这一刻,他在听到卢萦对冯二姑子下手后产生的无奈和叹息,也都烟消云散去!
他慢慢伸开双臂,轻轻地把卢萦搂在了怀中。
便这般搂抱着,他没有用力,她也安静地伏着冇,温暖明亮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竟给卢萦一种天长地久的错觉。
刘疆低下头,他把脸埋在她的秀发间,只觉得疲惫尽去。这个时候,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