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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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名堂?
郝风楼微笑道:“请大人离开,是为大人安危着想。在那儿,咱们正在试火铳,若是误伤了大人,这该怎么说?”
杨开冷笑连连道:“你们试造火铳,擅自放铳,这也是大罪。”
二人纠缠不休,不过显然,郝风楼的目的达到了,他慢悠悠的道:“放铳不是擅自,这是奉陛下的旨意,此次大军南征,缺乏弓弩箭矢,卑下奉旨试制火铳,尝试效果,怎么,难道这也有罪?”
高高坐在御椅上的朱棣咳嗽一声道:“这件事……朕想起了,确实有这么一个旨意,只是没有经过文渊阁,算是中旨。”
摆明着是偏帮。
杨开倒是不敢在朱棣面前放肆,一时没了主意。
文武大臣们有人心焦了,那解缙却是不露声色的站了出来,道:“话是这么说,那么敢问郝千户,这火铳试制得如何?况且就算陛下命你试制,却没教你拿这些东西来吓唬御使,奉劝你还是不要狐假虎威的好,在这殿上更不该大放厥词,要注意自己的仪礼。”
解缙的出场一下子让气氛紧张起来,谁都知道,这位解学士的身份不一般,不但是近臣,而且还统帅翰林,天下的政令大多出自他的手里,再加上与太子之间的关系,说此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紧接着,许多人便跳将出来,其实解缙的话不算太重,可这本就是一个风向,解学士表明了态度,那些个趋炎附势之人此刻若是再无动于衷,下次哪里还有机会?于是接二连三有人站出来,他们的态度可就不如解缙那般轻描淡写了,便听人大喝道:“郝风楼,你素来狂妄,到了现在还巧言令色,岂有此理,本官乃是兵部给事中,你试制火铳可曾到兵部报备?你自南京造作局取了火药百斤,硝石无数,为何不和兵部招呼,我看你分明是蓄养私兵,大逆不道!”
“堂堂千户奇巧淫技且是不说了,本官要弹劾你目中无人,私德败坏,郝风楼,你休要抵赖,近来京中多有烟花女子打着你的名号,声称受你的保护,四处招徕客商。这等下贱勾当,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却如此肆无忌惮,难道不可笑吗?”
“不只如此,松江府有人传书,说是此人虽是功臣之后,可是行事荒诞,据闻此人还得过花柳……”
满殿哗然……
这样的揣测都拿到了明面上来说,出现在这庙堂,简直就是其心可诛,以至于连一些瞧乐子的人也觉得有些过份。
只是当事之人却只是淡淡一笑,一言不发,看着这些言官的表演。
朱棣此时也坐不住了,郝风楼素来颇受重用,这件事,南京皆知,现在这些人如此抨击郝风楼,说他品德如何败坏,其实某种程度也是连带着把朱棣也骂上了,这个亲近小人的帽子是摘不掉的。
朱棣冷哼一声,脸色略带铁青,道:“郝风楼,他们说的可都属实吗?”表面上一腔怒火,对着郝风楼发泄,可是显然,却是项庄舞剑。
郝风楼坦然道:“微臣从前,确实有许多孟浪之处。”
他这倒是实话,但随即道:“不过年少轻狂却也难免,我倒要问问殿中诸公,莫非诸位自幼便能有今日气度,一丝不苟,有大臣威仪?谁若是敢拍着胸膛保证,郝风楼愿认罪服法。”
这回,殿中默然。
郝风楼冷笑道:“既然有人要翻旧帐,那么也是无妨,微臣不过是个小小的千户,放在京师里也不起眼。微臣也从未说过我是什么正人君子,若是真要计较,至多也只能说是个办事还算勤勉,肯为国尽忠,为陛下效命的寻常武官。今日诸公群起而攻之,教人心寒,这件事的原委其实争论得越多越是无益。不过有一件事必须讲清楚,方才解学士问起火铳试制的如何,然后有人竭力攻击我的品德,可是在我看来,这火铳才是重中之重,朝廷即将动兵,数十万军民枕戈以待,牵连何其之大,此战既关乎大明的体面,也事关国计民生,国之大事,庙堂之上却还在计较武官的私德,这不是儿戏吗。”
这番话倒是颇得某一部分人的胃口,最关心安南事务的多是朱能为首的一批人,他们是责无旁贷,是要亲自上场的,既关乎了国家,也关乎到了自己的私人利益,眼下大军都已经集结了,能调用的粮秣也在云南、广西二地囤积,烽火已起,磨刀霍霍,虽然有人未必喜欢郝风楼,可是郝风楼直接痛斥某些大臣不分轻重,却让朱能等人的心里舒服了一些。
郝风楼继续道:“陛下,大臣们指摘微臣的罪过,微臣无可辩驳,微臣这月余的功夫,精力都扑在了火铳之上,只愿为将士们的南征尽尽绵薄之力,虽说远水救不了近火,只是微臣已经尽力,至于陛下是罪是罚,微臣甘愿领受。”
又是以退为进的把戏,只是在退之前抛出了一个噱头。
大家瞧郝风楼的意思,似乎这火铳还真有几分玄妙,不免提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其中朱棣更是如此。
因此许多人的心思又转到了火铳上头,潜移默化之下反而觉得方才的争论确实有些无趣了。毕竟罪名这东西向来都是自由心证,一旦争议,那就没完没了,还不如直接找点实质性的东西来抨击一下。
朱棣虎目四顾,见殿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自己的裁决,他抚案,慢悠悠的道:“怎么?你自称是费劲心力,要为南征尽一尽绵薄之力,既然如此,那么朕就拭目以待,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当真勤于王事,而疏忽了其他,朕自然非但不怪你,反而少不得一封恩旨,可假若是你拿一些并不稀罕的东西来滥竽充数,借此脱罪,朕就少不得要从重惩处了。”
朱棣的眼眸微抬,没有去问郝风楼满意不满意,而是直接抛出一句话:“诸卿以为呢?”
到了这个份上,其实也不可能再多言了,众人一齐道:“陛下圣明。”
既是圣明,那么自然是朱棣说什么是什么。
朱棣道:“郝风楼,命人去取你的火铳来。”
郝风楼道:“微臣的火铳需要专门的人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请陛下恳请微臣命人提调火铳、火铳手若干,至宫中演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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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拿身家性命奉陪到底
宁王朱权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陡然意识到,问题并不如他起先想象中的简单。
又甚或者说,大臣们对郝风楼的口诛笔伐还没有他想象中的坚决。眼看郝风楼要拿出压箱底的本事,似乎颇有把握,宁王朱权眼眸闪烁,决心出手了。
在南京的这些时日,对朱权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天子迫他就藩南昌,他如今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可是玩不赢朱棣倒也罢了,郝风楼辱他太甚,已让他成为了天下的笑柄,尤其是世子断指,再到当庭被殴,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是咽不下去。
朱权明白,这是他最后一次的机会,否则等到将来被赶去了南京,从此之后就再无任何机会可言了。
既然如此,那么只能赌一赌。
“郝风楼。”这位站在金殿下的亲王此时拉着脸站了出来。
他突然一声厉喝,倒是让不少人打起精神。
朱棣则是抚案不语,他显然明白,自己这个臣弟今日像是吃了枪药,不过他不急,且看看朱权想说什么,又想做什么?
朱权则是直勾勾的盯着郝风楼,一字一句的道:“你自称操练了火铳手,我大明臣子没有擅自编练官军的规矩,你难道不知道擅自招募人手、放炮放铳乃是大逆不道?”
郝风楼早有腹稿,面对朱权的责难,心平气和的道:“回殿下的话,这并不是官兵,只是火铳出来总需要有人来试一试,即便是南京、苏杭等地的造作局也有专门的人员对火铳进行检验。”
朱权笑了,道:“火铳谁都会放,偏偏还要你招募人来专门操练吗?”
郝风楼镇定以对:“殿下有所不知。无论做什么事,最紧要的乃是专精,若是对火铳不够熟悉,岂能发挥火铳的最好效果?”
朱权冷笑道:“这么说来,你这是自卖自夸,说自己操练的这些人熟悉火铳已到了能发挥火铳最好效果的地步。你此前也说,你这火铳非同一般,既然如此,那么本王倒也想见识见识,但愿你能让本王开一开眼界。”
郝风楼至始至终都是态度平静。不卑不吭的道:“殿下尽管一试。”
别人都以为朱权只是想找茬,可是接下来朱权的话却是惊动了所有人,朱权步步为营,终于图穷匕见,一字一句的道:“试。当然要试,只不过要试却也不易。纸上谈兵终究没什么用处。要看你这火铳好不好,能否为我大明如虎添翼,自然是不能只看你操练着一群力士对着靶子放铳这么简单。本王也算是粗通一些军伍之事,总还晓得东西的好坏,不在于演得如何,而在于是否实用。既然如此。那么就不妨真刀实枪的试一试,本王问你,你有多少火铳,又有多少人手?”
郝风楼表面上虽然平静。其实肚子里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如今朱权咄咄逼人,他心里也是冷笑,却是依旧平静的道:“有力士五十人,火铳五十……”
朱权轻蔑一笑道:“小打小闹罢了,不过,本王倒是可以陪你玩一把,你不是要试一试你的火铳吗?不如这样,本王恳请皇兄,请他做主,调拨朵颜三卫五十铁骑和你这五十个力士比一比,当日,倭使无状,胆大妄为,皇兄亲自下场将这些倭人杀得片甲不留。本王固然不如皇兄,可是亦愿效仿,本王也愿亲自登场,带五十铁骑,来冲一冲你这火铳阵,如此一来,你这火铳的好坏自然也就一目了然。怎么样,你敢吗?”
整个大殿宛如发生了一场骚乱,无数的窃窃私语立即回荡起来,不少人低声接着耳朵,有人觉得惊诧,有人觉得新鲜,也有人阴沉着脸,觉得有些胡闹。
可是在朱棣、朱能等人看来,朱权这厮还真是有一些无耻。
别人或许不懂其中的关节,可是这些老将们却是一清二楚,朵颜三卫乃是依附大明的蒙古人组成的精骑,论其他战力,或许未必能及得上燕山卫,可是论马战,却是冠绝三军,这等精锐的骑军,即便是五十人编为一队发起冲锋,那也绝对声势骇人,勇不可挡。
而反观郝风楼呢,不过是一队临时为实验火铳编练出来的一支火铳队而已,操练的时间也不长,若是加上此前数个月的体力操练,那也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从未经历过战阵,又无冲击力,手里就拿着一根放了铳便成了棒槌的铁棍子,凭什么去和自幼在马背上成长,历经了无数战阵的朵颜三卫对阵?
任何人都可以想象,真要打起来,怕是郝风楼这些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莫说是五十人对上五十人,即便是五十人对上十人、二十人,朱棣几乎可以想象,这些人会如何被屠戮干净。
况且朵颜三卫一向对郝风楼抱有仇恨,上次的事还没有了结,据说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泰宁卫那边便是操练用的人形草垛子,上头都写着‘狗贼郝风楼’或是‘锦衣卫’的大字,然后无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