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名-第6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听了很开心地微笑,「为什么说想不到呢?」她问。
「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差一点。」戴娜淘气地说,「我等赛维恩来找我,整整等了两个小时。」她悲伤地叹气,像圣人雕像般朝侧边上方望。「最后,在满心绝望下,我想,这次或许换艾洛茵来找他也可以,管它故事怎么说。」她露出顽皮的笑容。
「『所以我们是夜里光线昏暗的船……』」我引用歌词。
「……『相互接近,却不知彼此……』」戴娜接续完成。
「《菲瓦德之殒》。」我以非常佩服的口吻说,「很多人都没听过这出戏。」
「我不是『很多人』。」她说。
「下次不会再忘了。」我鞠躬以示我深深的敬意,她哼了一声挖苦我,我故意装作没听到,继续以更正经的口吻说,「今晚你这样帮我,实在是令我感激不尽。」
「感激不尽?」她说,「那真遗憾,所以你能感激我多少?」
我不加思索,马上伸手到斗篷的衣领,拆下我的银笛,「就只有这么多了。」我说,把银笛递给她。
「我……」戴娜迟疑了一下,有点受到惊吓,「你在开玩笑吧。」
「没有你,我也无法赢得它。」我说,「我也没有什么其他贵重的东西了,除非你要我的鲁特琴。」
戴娜深色的眼睛细细地打量着我的脸,仿佛她看不出来我是不是在开玩笑。「我想你无法放弃你的银笛……」
「其实我可以。」我说,「史丹勋说,万一我弄丢了银笛,或是把它送人了,我就得再挑战一次,才能获得银笛。」我拉起她的手,摊开她的手指,把银笛放在她的手掌上,「那表示我想怎么处理都可以,我很高兴能把它送给你。」
戴娜凝视着手中的银笛,然后分外仔细地看着我,好像之前她完全没注意到我。顿时我尴尬地意识到自己的外表,我的斗篷破旧,即使穿了我最好的衣服,依旧显得寒酸。
她再次低下头,缓缓把银笛握在手心里,然后抬起头来看我,表情中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我想你可能是个了不起的人。」她说。
我吸了一口气,但是戴娜抢先说了,「不过,」她说,「这份感谢太贵重了,远比我帮你的忙还多,这样反倒变成我欠你了。」她拉起我的手,把银笛塞回我手中。「我还是让你对我心怀感激好了。」她突然露齿而笑,「这样你就还欠我一个人情了。」
周遭明显变得更加安静,我环顾四周,因为忘了我身处何处而感到困惑。戴娜把一根手指放在唇上,指着栏杆下的舞台。我们靠近栏杆,往下看,看到一位白胡子的老人打开一个形状奇怪的乐器箱。当我看到他拿起的东西时,心头一惊,倒抽了一口气。
「那是什么东西?」戴娜问。
「古代宫廷用的鲁特琴。」我说,难以压抑惊讶的语气,「我从来没亲眼看过。」
「那是鲁特琴?」戴娜悄悄地开口,「我数了一下,有二十四条弦,那要怎么弹?比有些竖琴的弦还多。」
「那是很久以前的设计,当时还没有金属弦,也不知道怎么固定细长的琴颈,真的难以想象,那弯头琴颈的设计比三个大教堂的设计还要精密。」我看着那老人把胡子整理好,调整坐姿,「我只希望他表演前已经调过音了。」我轻声说,「否则我们光等他调琴栓,就要一个小时。我爸说过,以前的吟游诗人要花两天帮宫廷用的鲁特琴上弦,再花两小时调音,才能演奏两分钟的音乐。」
那老人只花五分钟就把弦调好了,接着他开始演奏。
我实在很不好意思承认,我完全不记得那首曲子弹得怎样。虽然我之前从没看过宫廷用的鲁特琴,更别说是听过它演奏的声音了,但是我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戴娜,听不进其他的东西。我们肩并肩倚着栏杆,我从眼角偷瞄她的身影。
她还没用我的名字叫我,也没提起我们在若恩的车队里相遇的往事,那表示她不记得我了。我想,她忘了路上只认识几天又一身破烂的男孩,也没什么好讶异的。不过,我还是有点难过,因为我思念她好几个月了,现在又无法在毫不尴尬下重提往事。我看还是重新开始比较好,希望这一次我能让她记得更久一些。
等我回神时,歌曲已演奏完毕,我热情地鼓掌以掩饰我刚刚的分神。
「刚刚你重唱副歌时,我以为你唱错了。」掌声渐渐消失时,戴娜告诉我,「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会想要陌生人加入表演,除了晚上在营火边以外,我从来没在别的地方看过那样的表演。」
我耸肩,「大家一直告诉我,最优秀的乐手都来这里表演了。」我朝她的方向挥手一比,「我相信一定有人会唱那个部分。」
她挑起一边的眉毛,「那还满冒险的,」她说,「我等候其他人自告奋勇加入,本来还有点担心,不太敢贸然开口。」
我露出疑惑的表情,「为什么?你声音很美啊。」
她不好意思地扮鬼脸,「我之前只听过那首歌两次,我不是很确定我都还记得。」
「两次?」
戴娜点头,「第二次还是在一旬以前,我去艾提亚出席一场正式的晚宴时,看到一对夫妻表演。」
「真的吗?」我不敢相信地说。
她前后来回晃着头,仿佛说谎被逮到,深色的头发垂到了脸庞上,她心不在焉地把头发拨开。「好吧,我想,晚宴前,我的确听了那对夫妇排练了一下……」
我难以置信地摇头,「那真的满惊人的,那首歌的合音很难,况且要记住所有的歌词……」我静静地惊叹了一会儿,然后摇头,「你耳朵相当厉害。」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戴娜挖苦地说,「但是你可能是第一个边说边盯着我耳朵瞧的人。」她意有所指地低下头。
我听到我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开始觉得我脸颊涨得通红,「你在这里啊!」我转身,看到萨伏依,那位在进阶共感术课上帮我押赌注的高大俊俏朋友。
「我在这儿。」我说,很意外他竟然在找我,更意外的是,他看到我在和小姐聊天,竟然还没礼貌的上前打岔。
「大家都在这儿。」萨伏依走过来时对我微笑,若无其事地把手围在戴娜的腰际,他故意对她皱眉说,「我找遍楼下,想帮你找那位合唱的歌手,结果你们两个一直在这里,还亲密得很。」
「我们是碰巧遇到。」戴娜说,把手放到萨伏依搂着她的手上,「我知道你至少会回来拿饮料……」她朝附近一张桌子摆头,那里除了一对酒杯以外,空无一物。
他们一起转身,挽着彼此走回他们的桌子。戴娜转头看我,扬扬眉毛,我完全不知道那表情是什么意思。
萨伏依对我挥手,要我加入他们,帮我拉了一张没人坐的椅子过来,让我有地方可坐。「我本来不敢相信下面那个人是你。」他对我说,「我以为我认得你的声音,但是……」他做了一个手势,表示他是在伊欧利恩的最高层,「三楼虽然很适合年轻的恋人私下欣赏表演,却不太能看清楚台上的状况,我不知道你会弹鲁特琴。」他一手搭着戴娜的肩膀,张着那双湛蓝的眼睛,露出他迷人的微笑。
「偶尔弹弹。」我随口回答,顺便坐了下来。
「还好我们今晚选择的娱乐是来伊欧利恩,算你幸运。」萨伏依说,「不然,可能只有你的回音和椅子吱吱嘎嘎的声音和你配唱。」
「所以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我说,恭敬地对他点头。
「下次我们玩角牌时,你选西蒙一组,就算是还我人情了。」他说,「这么一来,那死小子只拿一对也敢叫牌时,就换你吃亏了。」
「一言为定。」我说,「虽然是我吃亏。」我转向戴娜,「你呢?我欠你一份人情,该怎么回报才好?只要你说,在我能力范围内的任何事情,我都会答应。」
「在你能力范围内的任何事情,」她顽皮地重复,「那你会做什么?除了演奏得那么好,让天神与天使听了都感动落泪以外?」
「我想我什么都能做。」我轻松地说,「只要是你要求的。」
她笑了。
「对女人这么说很危险。」萨伏依说,「尤其是对她,她会叫你去世界的另一端,从唱歌树上摘片叶子给她。」
她往后靠向椅背,用危险的眼神看着我。「唱歌树的叶子,」她若有所思地说,「那倒是不错的东西,能帮我摘一片吗?」
「好。」我说,也很讶异她真的这么要求。
她似乎还在思考,然后又摇头打趣说,「我不能让你跑那么远,我想把这人情留到改天再用。」
我叹气,「所以我欠你人情。」
「喔不!」她大叫,「我的赛维恩心里又多了一个负担……」
「我的心如此沉重,是因为我怕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你的芳名,我可以一直把你想成菲露芮安。」我说,「但是那会造成不必要的混淆。」
她打量我,「菲露芮安?要不是我觉得你在骗我,我可能还满喜欢那说法的。」
「骗你?」我生气地说,「我看到你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菲露芮安!我刚刚做了什么?我在下面接受朋友的祝贺根本是浪费时间,要是我能挽回那些虚掷的时间,我会希望我更善用那些时间,用媲美日光的光线暖和我自己。』」
她笑了,「你是小偷也是骗子,你偷用《戴欧尼卡》第三幕的台词。」
她也知道《戴欧尼卡》?「被识破了。」我坦白地说,「不过那不表示我就是骗人的。」
她对萨伏依微笑,然后又转回来看我,「甜言蜜语是不错,但是那样还是无法得知我的名字。萨伏依说你在大学院和他不相上下,那表示你也在玩一些最好别碰的黑暗魔法,要是让你知道我的名字,你可能会有掌控我的可怕力量。」她讲得一本正经,不过从她倾着头,眼角流露出的笑意,可以看出她是在开玩笑。
「没错。」我也用同样正经的口吻说,「不过我们可以打个商量,我也把我的名字告诉你,这样我也受你掌控了。」
「你是在唬弄我。」她说,「萨伏依知道你的名字,假设他还没告诉我,我可以轻易从他口中得知。」
「的确。」萨伏依说,似乎对于我们还记得他在场而松了一口气,他拉起她的手,亲了一下手背。
「他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我不屑地说,「但是他不能把名字给你,只有我才能做到。」我把一只手摊放在桌上,「我刚说用我的名字换你的名字,这提案仍有效,你要接受吗?还是我得永远把你当成艾洛茵,而不是你本人?」
她眉飞色舞,「很好。」她说,「不过我得先听你的名字。」
我把身子前倾,比手势要她也跟着向前,她放开萨伏依的手,把一只耳朵靠向我。我一本正经地在她耳边轻声说:「克沃思。」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我猜应该是香水的味道,但是那味道之下是她的体香,像青草一般,有如春天细雨过后的空旷道路。
接着她回到位子上,似乎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克沃思,」最后她说,「很适合你。」她的眼睛闪闪发亮,仿佛握有什么秘密。她缓缓地说着我的名字,像在仔细品味,然后自顾自地点头,「那是什么意思?」
「有很多意思。」我尽可能模仿至尊塔柏林的声音说,「不过你要让我分神,没那么简单。我已经说出我的名字,受你掌控了,换你说说我该怎么称呼你好吗?」
她微笑,再次把身体前倾,我也跟着做,把头侧向一边,感觉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