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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繁花落定-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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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其中有一些,纥干承基认识,分明是容书儿用过的。

落雁淡淡道:“容书儿一早从你房中出来后,把她所有的首饰金银都摘下给我了。她说,要我照顾你,别让你孤零零的。”

“你胡说!你胡说!那女人才不会那么好心!她,她多半又有什么计谋!”纥干承基面色涨得通红,一掌击在桌上,震得茶盏飞起,掉落地上,“啪”地碎了。

落雁叹气道:“一个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跑妓院里来等你,甚至以身相许,到底她想达成什么计谋,值得她付出这样沉重的代价?”

“一定,有计谋!”纥干承基喃喃坚持着,抓起一根金簪,指节一屈,已经折断了,其中的一头深深扎入他的手心,迅速渗出鲜血来。

落雁也不去帮他包扎,冷冷道:“我当初认为容姑娘欺骗你,觉得她受你冷落是活该。但现在,我觉得你才活该。你昨晚一定说了不少伤人心的话,让容姑娘认定你恨她入骨,再不可能原谅她,所以才不愿再多作解释,宁愿你彻底地恨她,也不愿你再为她迟疑痛苦。这样的胸怀和感情,只怕大唐没几个女人及得上。可惜,你到现在还在疑忌她。”

“我没有!一切证据都在眼前,她就是在骗我!”纥干承基继续握紧指节,浑然不管正滴滴嗒嗒往下掉的鲜血。

“也许她有苦衷?或者你们有误会?”

“那她为什么不解释?”

“你给她解释的机会了吗?”落雁的反问好生迅捷。

纥干承基的面色渐渐由通红变得苍白。

夕阳余辉下,那纤薄的女子分明曾下得车来,苦苦地说:“听我解释!”

而昨夜的缠绵里,她那么深情地在唤着他:“承基,承基,对不起!”

自己有细问过她么?有试图听过她一星半点的解释么?从知道她用血帕欺骗自己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对容书儿已经绝望,绝望如坠入了永久的冰窖。那种绝望,真的让他变得偏执么?偏执得甚至不愿再多听她说一句话!

落雁叹息道:“纥干公子,快去找她吧,也许还来得及。”

纥干承基定定神道:“我再想想。再想想。”心里还是茫然,但原先的坚持,已经动摇。

落雁甩手走出房去,道:“那你慢慢想去吧。等你想完,你跟容姑娘大概也该彻底完了。”

纥干承基凌厉瞪她,道:“你这么阴阳怪气说话,什么意思?”

落雁回眸又看了纥干承基一眼,居然有了一丝同情之意。她道:“那位容姑娘说,她今天就离开大唐了。听她的口气,她去的地方,你将永远找不到。”

纥干承基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几乎快要炸开,连心都随之炸碎了一般,立刻冲出了房。

落雁看着他飞奔的背影,倚着墙叹息:“人,为什么总要等到失去,才知道珍惜?纥干承基,祝你好运!”

纥干承基奔出落雁楼,正要往容府奔去,只听一旁有人叫道:“纥干哥哥!”忙回头时,却是桃夭,一身简单的素锦夹衫,红通通的面颊不施脂粉,爬满清晰可辨的泪痕。

纥干承基顿住脚步,惊讶问:“桃……桃夭?你怎么来了?”

桃夭一串串掉下泪来,道:“我在等你啊。我原以为你该从外面进来,怎么会从楼中出来啊?小姐说,她昨晚等了你一夜,没等到你。”

纥干承基狠狠握住拳头,低低咬牙道:“这么说,昨晚,真的是她?”

桃夭擦着泪,问:“你说什么?”

纥干承基霍地抬头,急急问:“容书儿现在在哪里?”

桃夭道:“小姐去吐蕃了,一大早就出发了。她为能救你出来,费尽了心思,连白玛姐姐的性命都陪上了。谁知你出来却对她好生冷淡!不过用个血帕骗了你而已八五八书房,有什么了不得的?如果不这样,你肯招承出太子,保住自己的性命么?她做这一切,都不过为了救你而已,你却这么狼心狗肺……喂,纥干哥哥,你去哪里?纥干哥哥……”

桃夭看着脸色又由白转红的纥干承基突然跳起来,往西方发足奔去,不由挠了挠头,自语般道:“哥哥,会去找小姐么?”

“会的,一定会!”不知什么时候,落雁走了出来,目送着纥干承基的背影,一贯清冷的眸子,缓缓流动着某种温暖的光辉。

纥干承基不知道自己换了几匹马,又在怎样的不眠不休往吐蕃赶。他心里一直跳动着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容书儿,亲口问她,究竟,她爱不爱他?只要容书儿肯点一点头,那么天涯海角,只要有容书儿的地方,纥干承基就一定跟着!

容书儿,容书儿,其实,其实,我并不恨你哦,只要你告诉我,你爱我……

一路飞奔,眼看出了大唐边境,又进了吐谷浑,依旧不见容书儿的身影。

纥干承基放慢了行走速度,开始苦笑。他知道自己多半与容书儿走岔了。容书儿毕竟是个女子,又一行数人,赶了那么久,绝不可能赶她不上 。。。只怕那么多条通往吐蕃的道路,容书儿的选择路线,和他的选择路线并不相同。

好在,他知道容书儿的目的地。

文成公主李络络,在容书儿的心目中,大约是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吧!她最艰难痛苦的时候,并没有选择回家,而选择了李络络的陪伴。现在,是不是又是她最痛苦的时候?是我,伤了她的心,让她又到络络那里去寻求帮助和安慰么?而我的冷淡,如果真能那般伤她的心,只怕,只怕她喜欢我,也不是一点半点了。更何况,那暗夜中温柔的以身相许,彼此交缠的相偎相依,和交汇流淌在两人面颊的泪水……

那种潮湿而温热,似乎依旧挂在满是风沙的面庞,一点点浸润温暖纥干承基的心。他扬起鞭来,飞快往吐蕃赶去。

容书儿,容书儿,我在吐蕃等着你。我绝不放开你,我绝不辜负你,我一定会守着你,到天荒,到地老。

公主殿里,络络见到风尘仆仆的纥干承基时,自然是说不出的惊讶。她立地高高的殿堂之上,话语也有些不善:“你来做什么?”在她的心里,与容书儿最般配的,应该是东方清遥,至少该是苏勖那般雅洁的人物。

纥干承基的回答简洁明了:“我来等容书儿。”

“书儿?”络络叫道:“书儿在大唐,你跑这里来等她?”

纥干承基望一眼远远的宫外,语气不由温柔:“她比我先出发,已经快到这里了。”

“书儿要回来了?”络络喜出望外,走下石阶,道:“她救出东方清遥了?那她没有嫁给东方清遥么?”

纥干承基蓦地抬眼,眸子闪亮,高声道:“她不会嫁给东方清遥。她喜欢的是我,将来一定是我的妻子!”

他的宏亮嗓门,惊起屋檐一群鸟雀,簌簌飞起,逃得无影无踪。

络络也给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瞪着他喃喃反问:“是么?书儿喜欢你?”

这一路过来,纥干承基早把这个信念坚定了又坚定,差不多横了心肠不再想其他的可能,所以他肯定地道:“是,她喜欢我。我就住在这里,等着她,做我的妻子。”

络络张了张嘴,竟没能说出话来。她突然发现这小子也蛮可爱的,这么嚣张骄傲的性子,只怕也就冰雪聪明的容书儿能收伏得住了。

“来了!”络络笑着吩咐:“打扫一间客房出来,让远方的客人住吧。”

纥干承基自此就住了公主殿,除了睡觉,便一直在殿门前的塔楼前守望,守望远方是否有熟悉的身影飘来。他唯一的消遣,就是将紧挂在脖子上的那块螭纹宝玉取出,温柔凝视,静静摩挲,一遍又一遍。

络络默默观察他几日,见他只是痴痴模样,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也便常和他一处守望,顺便问他容书儿在大唐的情况。纥干承基性情虽是冷漠孤寂,这一路却给相思痛悔煎熬得苦了,见络络相问,也便将容书儿在大唐的事情一一道来,尤其说到狱中的真情表白,和落雁楼的以身相许,不由眸光温柔如水,连声音都轻软许多。

“公主,你那般了解容书儿,你说,容书儿是不是喜欢我?”纥干承基十分希冀地向络络求证。等了五六天了,他需要有人进一步加强他的信心,对书儿的感情的信心。

络络本来正坐在小几边吃着梅子香糕,因听住了,手中抓着咬了一半的糕点一直顿在空中,等听到纥干承基问这话,已将糕点一头扔到纥干承基身上,叫道:“你这混蛋,怎么能这么伤她的心?你木头人哪?”

纥干承基又惊又喜,道:“你是说,你是说书儿她……”

正说之际,忽见络络目光凝住,盯向远方。

一回头,远方奔来一骑,好熟悉。络络熟悉,纥干承基亦是熟悉。

因为来的是顿珠。

只是一个顿珠而已!

容书儿呢?

满面风尘的顿珠正飞马向前冲来,跑到宫门口跳下马,那马满口白沫,长嘶一声,颓然倒地。而顿珠只是从马脖上取下一个圆坛形的包裹抱在手中,也不多看那马匹一眼,转身往宫内冲来。

“顿珠!出了什么事?书儿呢?”络络飞奔下塔楼,迎下顿珠。

顿珠俯伏于地,喘息着叫道:“小姐不听劝阻,执意去了香巴拉山!”

络络的脸顿时白了。

纥干承基心头大感不妙,犹自呆呆道:“书儿,书儿去香巴拉山做什么?”

络络叫道:“她想回去!她想回去!你这个傻子,你把她气跑了!”

纥干承基捏紧拳头,满手冷浸浸的汗水,艰难问道:“她,回哪里去?”

“她本来就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跟我来吐蕃就是因为香巴拉山能带她回她自己的世界去。”

见纥干承基还是怔怔的,络络气急败坏,吼道:“简单的说,她回去了,就再回不来了!你,和我,都再也见不到她!”

络络一面往外冲,一面一迭声叫道:“备马!备马!快给我备马来!”

马给急急牵来时,络络尚未及跨身上去,已被人一把夺过缰绳,飞快驰去,转眼只剩了一道黄尘滚滚,正是纥干承基。

牵马来的侍从正惊讶间,络络醒悟过来,扭头叫道:“别怔着了,再牵一匹来啊!”

其实也不必牵了,公主要骑马出行,自然要有人随后保护,早有当值侍从将各自马匹牵出待命。络络再顾不得别的,将其中一人推开到一边,上马便行,直奔香巴拉山。

天气明明很好,香巴拉山顶上为何弥漫了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似有阵阵尖厉的呼啸,层层叠叠从云层中穿越,回响在香巴拉山顶。

但神庙之中,却是异常安静,连贡布和仁次都呆呆立庙宇中央,低了头,似给骇住了。

纥干承基本来迅捷在前走着,此时脚步却缓了下来,竟似迟疑得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

络络也几乎顿下脚,忽然吸一口气,猛地冲向前道:“书儿!”

法师的脚下,安静地卧着一人,半绻着娇娇小小的身子卧着,长发拂面,肤容雪白,连唇边都没有一丝血色。这是书儿!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书儿!

络络颤抖着手,去试了试书儿的鼻息,软软坐倒在地,出了一会儿神,忽然站起来,冲法师叫道:“为什么送她走?没有我的命令,你为什么送她走?”

法师慈目低垂,悠悠道:“不是我要送她走,而是她自己生了去意。”他慢慢将头转向贡布和仁次,道:“这姑娘,神思不属已经好长时间了吧。”

贡布颤声道:“是,小姐从出了长安,就极少说话,面色越来越差,在离开大唐前,我们曾求了她,一定要她找个郎中瞧瞧,结果又没瞧出什么来,就见她精神一天比一天不济,身体一天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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