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記-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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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花销也都有账目,扣除这些。一个月所剩无几。朝堂之上。皇城之外,有哪一个人能说文家有不洁之事?有哪一个人能指出文家有一件收受不清之事?有哪一个人能说文家能有千两以上银钱可失?”
皇后被我的诘问给弄得愣住了。愣过之后反应过来,发觉了我的嚣张态度和我问话之后的意味,顿时“腾”地站起身,喝道:“谁给你胆子这般质问与我地?来人!”
我等着上刑,却也气得胸膛起伏不停。不过等了很久,门外没有应声的。
皇后又喊:“来人!”
我咬着嘴唇,看到张太后毫不动气地依旧品茶,仿佛皇后的叫嚷根本不存在。
此时,一双靴子轻轻前后迈进门槛,同时一把冷清嗓音响起:“太后宫中为何如此喧闹?”
我的保护神,总是及时出现。我不敢露出得意的笑,只是用眼角扫扫他无甚表情的脸庞。
“没什么。是皇后心情不大好,发出来就是了。哀家一直想见见媛淑人,陛下总是搪塞,今日哀家听说她入宫来,只好亲自打发了人叫她来让哀家见见。哀家还是很喜欢她的,有股子倔强劲儿,看得出心地纯良。”张太后站起身,慢悠悠说,似乎讲得不是眼前的事儿,而是一千年前故事一样。
“太后想见,也该告诉朕一声。媛淑人没有回府,很多人都会以为有什么事情。”皇上的语气放暖了些,回道。
“是哀家考虑不周了,以后不会了。”张太后抬手摸摸皇后僵硬挺直地背,“皇后这两天操劳了,陛下该多关心关心才是。”
“这两天操劳的可不止周家。”皇上把周皇后本人一下子丢入了家族集团来清算,“不报出实数来,神仙也帮不得。”
周皇后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嘴唇紧紧绷着。
皇上背向她们,转过身来看我,我以为他是要计较我没来得及行礼,赶紧要俯身时候,他先开口说:“免礼了。”
我这才又看他,他对我一扬下巴,眼里问着:有没按我说的做啊?
我忙不迭点头:有啊有啊。
他这才微微眯了眼睛,转回身对太后说:“时候不早了,媛淑人该出宫了。她得回府好好做准备,文侍郎就要凯旋了,这个夫人务必要一切都好才是。”
这话说得满有威胁意味地。我看见张太后也蹙了一下眉。皇后看着皇上,仍旧不发一言。
“媛淑人,随朕起驾了。”皇上对那边俩女人颔首,然后大步迈出了门槛。
我心里一阵欢呼,对两个大明地位最牛的女人行了礼,转身匆匆去追那一个大明地位最牛地男人。
我应该没有看错。在我转身地一瞬间,张太后脸上的表情是舒怀一笑地。
第四卷 终之卷 第二十一章 凯旋
皇上出了门,略绷着的肩膀松了下来,不快不慢地在前头走。王承恩和几个控龙辇的宦官远远跟在后面。而待我的宫轿则跟得更远些。我想脱离队伍,可是无奈我也要走这条道出宫。
吸取了在文禾和彤戟两人身上都曾撞疼了鼻梁的经验教训,为了防止他也来个急刹车,我很小心地跟在两米开外前进。“媛淑人!”走出了将近十丈,皇上突然叫道。
我赶紧靠近些:“陛下。”
他仍然往前走着。“你想家吗?”
我怔了一下,说:“臣妾……臣妾当然。陛下何以突然出此问?”
他慢慢停下脚步,似乎感觉到我的小心翼翼似的,转回身来,看着我。我脑袋忽然嗡了一下。他这神情目光,怎么就这么像我曾经梦到的被破城时赴死的那个朱由检呢?我心口陡然一揪,动了动唇,却没能说出半个字。
他注视着我内心斗争的过程,最后轻巧地牵了牵嘴角:“没事,随便问问。”然后再度转过身去往前走。
“多谢陛下方才解围。”我讪讪地跟在后头。
“不必言谢。”他的后半句话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应该的。”
再无多远,他要往南去,而我要向北拐了。他站着看着我行礼而退,并不挪步。我迟疑地看向他。
“入轿吧,不必拘礼。”他淡淡道,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我脸上。
“遵旨。”我转身进轿子里,感到自己被轻而稳地抬了起来。
彤戟第二日照计划启程了。我与皇帝之间的互动联络中断。京师里依然沸沸扬扬,因为失银的事情喧闹着。人们各自揣摩着,猜疑着。皇上将文禾班师的消息压着不张,也是不让矛盾焦点呼一下转到他身上。可是。这个转移是迟早的。
三天以后,文老爷子照例点卯去。我早早起来安排府内地大扫除。定夺接风家宴的菜单。文老爷子说,这种情况皇帝是要赐宴的,可是,我仍然希望文府给文禾一个家人式地洗尘。文老爷子见我认真,也含笑由着我去了。他的身体日渐不好。咳嗽频繁,我很担忧。
正在想着鳜鱼地做法,笔尖迟迟不能落下时,齐之洋跑进文禾的书房来找我:“夫人,有公公到。”
“请。”我满脑子红烧糖醋清蒸油炸,下意识回答。等我反应过来他说的到底是啥的当儿,那个叫张保的御前牌子已经雄赳赳气昂昂进门来了。
“媛淑人,咱家有礼了!”他不卑不亢躬身行礼。
真不愧是皇上地牌子,架子不小。。。我想起那日被皇后贵妃在乾清宫门口不远堵住时候。他曾经想进去找皇上报信,倒是多了一份好感。皇上肯带着信着的人,也必然有他可信之处吧。“公公多礼了。”我抬头看着他。并不打算起身。
他仿佛也不介意似的,只表情轻松地从袖里掏出一个红色小布包来。上前几步。放在书案上面,然后退步回去。道:“陛下赐符!”我赶紧起身对那所谓的“符”施礼:“谢陛下恩典”,然后拿起小布包打开,看见里头是半块黄玉符,轮廓似乎是象。
“皇上说,夫人会用到此物的。”张保的语气忽然缓了,很熟络般说道。
“哦?什么时候?”我问。
他往外面看了一眼。文府家丁都精明着呢,看御前牌子来,就知道是宫里消息,早避开了。他回过头来,说:“今日天黑前文侍郎部将临京师城下。军士马匹众多,文侍郎与参将等会在城外二十里扎营整顿,两日后仪仗进城。”
“还要整顿两日?”我皱着眉,“所以,我如果想去看他,就要用这玉符?”
“媛夫人明白,咱家就不多说了。”张保挺着肚子,手里握着拂尘,“咱家这就回去复命了,媛夫人保重。”
“公公请留步,”我虽然厌恶,但这些俗礼还是知道一二的,虽然张保语气和善,可也不说明他真拿我当什么自己人。我从书架上取了一个小锦盒,不动声色塞给他,“劳烦公公辛苦了,请慢走。”
他握住锦盒,脸上纹丝不动,礼貌地退了出去:“媛夫人客气,请留步。”说罢一甩拂尘离开。
张保一走,我立刻把菜单扔一边,跑回房里换衣服。钗钗环环大都摘下,换了身青锻袄袍,外出的布鞋。
“向北去城外啊。”我对冷广说。
“可是天不久就快黑了,夫人,你去那儿干什么呀?”冷广不情不愿地赶了车出来。
“去了就知道!”我利落地钻进车厢。
冷广“哎”了一声,跳上马车。
赶关城门前,出了安定门仍然向北,走了又有不知几里地,冷广忽然在外面喊了一声:“吁…………”
我撩开车帘:“什么事?”
一支大戟冷不防戳过来,对着我面门,一个与大戟尖梢同样冰冷威胁的声音道:“来者何人?前方不能过了,请绕行。”
我定睛看着眼前地男子,他年纪约莫二十左右,眉若鹰翅,目若星辰,皮肤黝黑,骑在一匹棕色大马背上,身上穿着铠甲,头上戴着盔。这身打扮,是明军参将没错。那么这也就是说,文禾已经到了,并且扎营地距离也不远了。
“张望什么!没听到吗?”那男子横眉对我,“若不立即绕行,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望也是白张望啊。我泄气地看着远处暮色浓重的起伏山峦,点点稀疏灯火若隐若现。冷广还以为我被吓傻了,赶紧护着我对那参将说:“军爷。冒犯了,我们这就绕道。”
“冷广,我们走得对着呢。”我叹了一声。问那参将,“前方可是文侍郎携部宿营地?”
“……你们到底什么人?”那大戟又靠近了半寸。
看来确认无疑。我便在身上摸那半个玉符。参将以为我拿武器,立刻将戟要抵在我脖子上:“不要动!”
我翻翻眼睛,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自己会轻功或者土遁之术什么的,早就奔到文禾面前了。
“夫人!”冷广身手利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拨开马上就捅上我喉咙地戟尖。
“大胆!”参将怒吼一声。“来啊,把这两个人拿下!”
冷广啊冷广,你这么一弄,我还怎么拿玉符出来给他们看嘛!我气鼓鼓地看着几乎被绑得跟个粽子似的冷广和自己,又看看前面骑着马地参将和牵着马车走地军士,心里憋屈的同时又觉得有那么点高兴:第一是,好歹我们是要往军营去了,虽然不让坐车了;第二是,就目前来看。不管是身手还是军纪,这支队伍都比我想象地要好得多。那参将姓龚,我是听见他手下兵这么唤他才晓得的。他这是要把我们这两个疑似奸细地家伙亲自带回营中去,把另外十几个军士留在原地守卫。话说这仗都打完了回朝了。还枕戈待旦的。确实不容易哈。冷广看我脸上思考的表情瞬息万变,忍不住悄悄问:“夫人。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见大公子?他在前面么?这样也太狼狈了。”
“他见过我狼狈的样子还少么?”我嘟囔。又不是我心甘情愿被五花大绑的,方才我喊着“我身上有玉符,你们看了便知”地时候,所有的男人除了冷广,都以鄙夷和好笑的眼光看着我,不但一星半点都不相信,甚至连以此为借口来吃下豆腐的男人都无。文家军真是可敬啊可敬。
在我胡思乱想闷头走路的时候,突然感到前面的参将坐骑停下了步伐。我抬起头,听到了同时扬起脑袋的冷广的轻呼。
眼前是在一片荒土春草间延展开的巨大军帐集团。黛蓝地天幕正染上灰蒙蒙的暮色,那无际的军帐里闪起稀落地烛光。战马偶尔来去的营前,辕门内立着两根巨大地木柱,顶端是两面迎风招展地旃旗。一面白底红缘,上书一个大大的“明”字;另一面红底黑缘,上书一个大大地“文”字。两旗相靠,比肩而展,在夜空里如同大鹏的巨翅。这种舒展是胜利的宣告,是胜者的舞动。面前的军帐和兵士们虽然静默,却透着势不可挡的气魄。
“什么人啊?龚参将。”辕门口的一个男人离得远,模模糊糊的。
“路上逮的。”龚参将毫无情绪地说。[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om]
“那还用带回来?交给城门不也好?带回来还要我们管吃管喝不成!”那人牢骚道。
龚参将没有回答,叫军士把马车带走,他赶着我们两个往军营中间偏南的大帐过去。冷广接受了我的眼色,忍着郁闷也没吱声。乖乖让他赶着走。
大帐前垂着灯盏,随风轻晃。门口的侍卫与龚参将低语几声,让他进去了,然后走过来看住我们。我开始闭上眼睛读秒。一、二、
数到四十五的时候,我听见帐内一阵索之声,然后面前脚步落定,再然后“谁绑的?!”文禾的质问不似吼叫胜似吼叫。
龚参将脸上的表情一百八十度大变,尴尬而困惑地回答:“禀报侍郎,是属下……”
我眼里的文禾显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