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妖娆-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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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她居然跟陈妈妈说,要靠自己赚钱还债。难道她不知道,他当时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为了刺激她,让她乖乖的把伤养好。
他已过不惑之年,而且一生沉浮,历尽人间沧桑,理应是泰山崩于面前,也丝毫不该脸色的……
偏偏这一刻,他就像个孩子一样别扭起来。
他对她说的,都是气话,难道她不明白?
他这些日子一直没来看她,也只是和她赌着一口气。
只要她说句软话,说一句,她不是在利用他。
一切一切,他都不会再计较,他会好好待她,好好疼爱她,让她再也想不起什么是伤心……
可是,她居然出来见客。
出来见客!!!
这算什么?
算是对谁的折磨,对谁的惩罚?
“哎呦呦呦呦,今儿个来的客人可真不少啊!”
陈妈妈花枝乱颤的从楼梯上晃悠下来,边走边妩媚的向几个熟人抛着媚眼,“哎呦呦呦呦,董爷,您也过来啦?我还以为您上次没投到花魁,生了咱们的气,再也不来光顾咱们了你呢!”
九重宫阙 第131章 赌注(二)
董修摆弄着桌上的酒杯,漫不经心道:“老子这一辈子就他娘的喜欢两样东西,一是银子,二就是漂亮女人,陈妈妈说这话里外都带刺。老子先不跟你计较,要是一会儿新花魁出来了,担当不起你们先前所说的‘空前绝后’,老子可是要连同上次空手而归的帐一起算!”
空手而归还不是因为你银子没别人多?
这会儿倒是装起大爷来了!
陈妈妈哈哈一笑,“哎呦呦呦呦!董爷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凤鸣楼号称京城第一烟花地,岂会弄个假美人来砸自个儿的招牌?只怕呀,呆会儿那诗儿姑娘一露面,就惊呆了董爷,让董爷你啊,倾家荡产也要和佳人一叙。”
“哼!倾家荡产?”
董修漠然地哼了一声,满眼轻视,“老子半辈子走南闯北,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就他娘的没见过有哪个能让老子心甘情愿往出掏银子的!女人见多了都他娘的一个样,老子偏不信这个邪……”
“女人见多了都是一个样?你这样说,就证明你只见过很少很少的漂亮女人。”
一个柔和至极的声音突然从高处飘落,所有人不由得抬起头来。
通明暖室,漫天飞雪!
飞雪?
怎么可能?
明明身在堂内,明明没有寒风,哪里来的雪?
可是,这感觉如此强烈,且丝毫不受控制。就好像真的有雪花,在头上飞舞旋转。
而那些根本不存在的雪花,竟似真实的现于眼前,每一片都像是有生命的,柔柔依恋,辗转缠绵。
莞落身穿一件雪白的缎袍,宽松的衣摆轻轻坠在地上,一头乌黑如瀑的青丝,只散散的用一条银白色丝带挽起少许,其余长发任意的散落在软绸白沙上,脂粉不施,简约无华,风姿绰约,缓缓踏着长长的红毡毯,从高耸的楼梯上走下。
朝雾盈雪,芬芳缭绕。
白衣女子仿佛是天地间最耀眼的一道光芒。
温柔如水,却一触即沉。
大厅内,所有的客人全都不自觉的摒住呼吸,更有甚者已控制不住的从座位上站起,双眼发直的死盯着莞落。
鸦雀无声……
空气突然凝固。
像是停在了这道绝美身影出现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眼前的慵懒妖娆深深吸引住,一刻也别想离开。
一刻也别想逃脱。
楼林亦然。
他仍坐在椅上未动,仍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
可眼里的热切和强烈的情感已经出卖了他的心。
漠然妖娆,红尘倾慕。
他已不是第一次见她,却从来没有想到过,她竟然可以魅惑至此。
那神态,那眉眼,那气韵……
如此,熟悉……
如此,怀念……
楼林的眸光中又平添几分迷惑,像是要对未知的世界探个究竟,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莞落……
就像是,一场漫无止境的梦……
岁月残留下得痕迹迅速从他身上抽离,可以清楚地看到,某一年的某一天,年少的自己,立于某一个喧闹的大堂内,不经意的旋身间,一张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绝美容颜措不及防的映入眼帘,闯入心底。
可以清楚的看到,年少的自己,年少的她,嘴角都扬起明亮的笑颜。
傲气年华,风花雪月,不曾消逝。
“你长大了。”
“你竟还记得我?”
那神态,那眉眼,那气韵……
那只一眼对望便从此不可收拾的心动。
那是……
他真真切切爱了一辈子的——
赫吟婉。
就像是,一场漫无止境的梦……
某一年的某一天。
千军万马之前,众目睽睽之下,她与他脚踏铺了百丈远的大红喜绸走向对方。
他站在她面前,心中千言万语竟不能成言,只是与她痴痴对望。
原来,这世上有这样一种感觉。
可以另一个人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刀山火海之间游荡数十次。
却依然甘心,情愿。
原来,这世上有这样一种爱,一旦开始,就注定纠缠一世。
天长地久,有时有尽。奈何绵绵,此情难休。
那个某一天,是太子大婚的日子。
她,是太子妃,另一个男人的妻。
是在,某一年的某一天。
微风如熏,夕阳如梦,她微微垂下眼,看不见她目中神色,只听见她轻声对他说:
“原本我以为,我可以做一个普通的过客。可是如今我次感觉到,早在很久以前,我已有沉溺之心。”
他恍然,迷茫,更加怀疑。
但当他的目光对上她清澈如水的眼眸,心,就在那一瞬间宁静了,满足了。
他凝视着她,柔声回答,“有的时候,过客反倒可以让人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让他永生难忘的那个某一天,她突然不远千里的来找他。
目的,是为帮她的丈夫夺得天下,一统江山。
她一生之中,受过三次重伤。
第一次,是因为他。
第二次,是因为他。
第三次,仍是因为他。
直到现在,他依然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双纤纤玉手,紧握着一把短剑,将剑刃,刺入他腹中。
她连刺他三剑,他从始至终都是不躲不避。
不躲不避的站在她面前,将生死成败交于她手中,等着她亲口说再见。
连刺三剑,血流如注,触目惊心,却无一剑致命。
她说,“我今日杀你,不是为赵轩。”
她说,“我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上天给了我某样东西,再将他从我身边夺走。”
她说,“他死了,我无能无力,你死了,我拿命赔你。”
你死了,我拿命赔你……
那个某一天,他失去了足可以动摇朝野的权势,失去了至高无上的王室地位。
失去了亲人。
失去了,一切……
“楼林,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如果你只爱一个人的光芒,而不爱他的黑暗,这是爱吗?”
“楼林,爱是一辈子的事,选择了,就不能后悔,放弃了,也不能再拾起,你明白么?”
怎么会不明白呢?
“吟婉,你听说的爱,我全都懂得。因为我也是这样的,在爱着一个人。这样的爱,有两种结局,今**全都见到了。可我却从来没有一刻后悔过。”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爱恨悲欢,史书万重。
缘分变动,真爱难逢。
天意作弄,寂寥相从。
来去匆匆,情难独钟。
是非不懂,一片朦胧。
驰骋万里,徒劳无功。
他的一生,究竟是在为谁的光荣而拼死效忠?
他的抱负,究竟是在为谁被传诵而残忍英勇?
谁能看懂?
谁能想通?
谁还会在他跌倒时为他心痛?
谁还会记得,是谁用自己的铁骨热血染红边关桥东的天空?
谁能稳站如松,射日张弓?
谁能浩气长存,如九天飞龙?
谁能立于泰山顶峰,上千万人鞠躬?
谁能,傲笑人间,独称英雄!
英雄的宽容,能不能成就英雄的成功?
能不能成全,自己的梦?
梦……
全都是梦。
英雄是梦,感动是梦,歌颂是梦,轰动是梦……
一切,都只是,一场漫无止境的梦……
他所有的往事,所有的伤口,自他身上逐渐消失。
他遇见另外一个“她”,被“她”身上琢磨不定的脆弱而又固执的倔强所迷了心智。
莫明的,心疼“她”。
心疼“她”的自暴自弃,心疼“她”的无奈,心疼“她”的悲伤,心疼“她”的黯然……
“她”让他,很心疼。
“她!”
“她,”庞莞落。
“子际,仇可以比山高,恨可以比海深,但是,若是真爱,何惧刻骨仇恨?
如若你确实真真切切的爱过我,怎会因世事百转而放弃,又怎会改变初衷无所顾及的伤我?”
落落,是怎样的情深意浓能上你说出这番话。
落落,我不要你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我不要你的心里再装有一丁点的失望。
落落……
像是上天专为他楼林而派下的救赎。
像是上天专为他等待而恩赐的温暖。
像是上天专为两个无所依傍的灵魂而排下的相遇。
我们,是命中注定的。
似乎什么也看不到,楼林的眼前浮现出一片白色。
很久,很久……
渐渐变淡,渐渐透明,那一道光华璀璨的身影终于重新映入眼帘。
凤鸣楼的大厅内仍是一反常态的宁静。
莞落端坐在琴案前,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九重宫阙 第132章 赌注(三)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绿波。
颠倒众生的美。
铮!
一声尖锐琴音忽然破空而出,律震四方。
但只是一声而已。
下一刻,一根琴弦忽尔在莞落指间断绝,琴音亦随之止歇。
所有人的心,都在这尖锐荡起的刹那骤然纠在一起,又因接下来的蓦停而松动下来。
一上一下,一拿一放,心里的防备与虚伪瞬间荡然无存,天地之间只剩下内心潜藏的真情实感。
“梦回沉烟,嫣红开遍,难遣春回天。春回难遣,惜春念,凄草似去年。莫道谁牵桃花缘,谁家缘分,乱煞小庭院。”
清雅的歌声伴着如泣如泪的琴音再次响起,动听中带着低沉,幽雅里藏着哀伤。
“雨丝绵绵,雨丝片,繁华一梦,红尘宴。繁华梦,临风倦,彷徨游荡落素颜。”
莞落低垂眼帘,状似漫不经心地轻声浅唱。
“秋来霜叶遍,霜叶华服盖千面。秋来琴瑟牵,哀怀何处言。”
她唇畔漾着无谓的浅笑,她是在淡淡的笑,轻轻地唱着,“秋来霜叶琴瑟牵,哀怀何处言呵,无处言……”
楼林听了片刻,记得这曲调与瑞王府出事那晚莞落所奏的曲子甚为相象,想起她花样年华便遭家门不幸等诸多变故,不禁又心疼起来。
“怜幽怨,心难怨,悬梦遥寄彩云边。彩云边,韶光见,是非堪能辨?莫再辨……”
琴声依旧,柔和缠绵,哀伤的词句,奇迹般带给人真实温暖的感觉。仿佛一幕幕春色,毫无保留地展开在世人面前。仿佛身临其境,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混合的泥土芬芳。
厅中人听得如痴如醉,感叹如此曲风跳进耳膜,竟能给人截然不同的豁达畅快,竟能想像出明媚的春光笼罩在身上,撩人心醉的沉寂温柔。
虽是冬日,却已经丝毫感觉不到冬日的阴寒。
琴声到处,仿佛带来夕阳西下时的绝美宁静,时光一下子去得急了,让人刹那间感觉,人生如此短暂,理应放开心灵,活得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