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栈-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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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天行眼神一黯,腰间寒光闪动,铁剑出鞘,直朝卫法师激射而去,众人竟没看清她是何时抽剑发剑。
冷如月挥袖为网,卷住剑刃,欲以柔劲化消剑势,但闻嘶拉一声,长袖被利刃撕裂,卫法师朝左闪避,这一剑正中他的肩头,有冷如月缓势在前,只刺破了皮肉。
卫法师捂着伤口,呸的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阴谋被揭穿就等不及杀人灭口了吗?”
明道子本就对金厥真人不声不响离观修行抱有怀疑,又见戮天行的反应,对卫法师的说辞,不由信了三分,沉住气回身质问:“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灵珠抱紧了剑匣,脸上带着怒气:“那贼道胡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师父才不会做那些事!”
“你闭嘴!我要听她亲口说!”明道子胡须箕张,面露凶相,竟不顾礼数,对戮天行厉声喝问。
五行道子当即拢上前,戮天行负手而立,冷冷盯着明道子,“我派素来持戒奉斋,但凡受过戒的道者不得婚嫁蓄子,师兄贵为掌教,难道还会亲手毁了道清观百年清誉吗?”
明道子一时哑然,忽听院外锣鼓声嘈杂,由远而近传来,就见复平道众人分列两边,一队人马自山道上缓缓行上来。
善缘道:“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戏?”探头去望,仍是看不清楚,索性跃上栏杆登高远眺,就见一架八抬大轿吱嘎吱嘎摇上门来,轿子整体被黑布遮罩,两边四角插着黑白小旗,顶幔下挂了一圈符纸。轿前开路人一袭黑衣黑袍,脸上戴着一个硕大木制鬼面,手持一柄桃木剑,剑上挑着三张符纸,一面走一面左右摇晃,像在驱鬼请神。轿后紧紧跟着两列黑衣道人,当先四人敲锣打鼓,口中怪腔怪调地唱着曲子。
轿子到门前停下,锣鼓声止,卫法师走到轿前双膝下跪,拱手高喊:“恭迎天师!”
复平道众人也都跟着下跪,伏地齐声呼道:“恭迎天师!”
善缘心说这个天师不会就是何秋子和李古口中那采阴补阳的淫魔天师吧?当下凝神看去。
就见开路的鬼面人掀开帘幔,一名中年道人从矫上下来,这道人身着五花大褂,头戴定坤冠,发须虽是灰白,但面色异常红润。
明道子一看,登时瞠目结舌,呐呐唤道:“师父……”
冷如月垫步走到那道人身边,微垂面孔,“相公,你来啦。”
善缘惊的从柱子上滑下来,“相公?哈?”
虚空禅师双手微颤,抖着声音道:“没错,没错!老衲识得,他就是金厥真人张宣公!”
杜少凡这边看看那边看看,被眼前的情况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是金阙真人?是前任掌教……他不是死了吗?”
张宣公对冷如月轻声道:“辛苦你了,如月。”迈入院中,将拂尘往肩上一甩,看向戮天行:“师妹,久违了。”
就在这时,五行道子中的金诚子突然冲向灵珠,抱起她就往院外跑,戮天行伸手一挡,只来得及将剑匣捞住。金诚子将灵珠夹到冷如月身前才放下,他是五行道子之首,最得戮天行器重,这突来的异变,叫其他四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反应。
灵珠瞪向土冲子,“师兄,你干什么!?”话刚说完就被冷如月轻抚睡穴昏了过去。
戮天行看向土冲子:“你要背叛我吗?”
“背叛你?你可还记得鹤书同?我的亲弟弟,只因与乡村女子相恋就被你打断手脚逐出山门,受尽侮辱,最后投井而亡,我之所以还跟着你,就是为等这一刻,看你身败名裂!哈哈……哈哈哈哈!”土冲子咧嘴一笑,面上尽显狠戾,募然高喝:“就是这贱人,逼杀掌教,谋夺道主之位,与其他教派勾结互利,排除异己,私设酷刑残害同门,如今金阙真人已现身,还不快快过来拜见掌教!”
道清观许多新进门徒不知真假,但如十殿掌院、四合庵主等人都曾在张宣公座下主过事,自然认得他的相貌,但这变故来的太突然,明明已经仙逝多年的观主突然又这般大张旗鼓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叫人实难一下便接受。
踌躇之际,忽见道清观监院疾步走到院当中,往地上一扑:“弟子拜见掌教!恭迎掌教回观!”
明道子眼中泪光闪烁,奔上前跪在张宣公脚下:“师父!徒弟无能啊!!”
四合庵主与十殿掌院见状也都跪伏在地,拱手高喊:“恭迎掌教回观!”
在他们的带动下,大部分门人都陆续跪了下来——“恭迎掌教回观!”、“恭迎掌教回观!”
一时之间呼声震天动地,院内院外跪了一地,唯有五行道子另外四人还站在戮天行身后。
善缘正看戏看的津津有味,忽见曹雷纵身跃下高阶,杜少凡紧随其后,善缘看向薛支:“继续作壁上观吗?”
薛支瞥了一眼冷如月,发现她正看过来,冷笑了声:“做不了,都是局中人。”
虚空禅师正待转身,善缘叫住他:“大师,你去哪里?”
他道:“这是道清观内部纷争,外人怎好插足?你们若是无关人士,最好也早早离开,莫趟这浑水。”说罢从楼廊里往殿后绕行,看来是要从后门离开。
善缘撇撇嘴:“这老和尚不经事,什么忙都指望不上他。”
薛支问她:“你待如何?”
善缘拉住他的手,“先下去看看,咱们眼下的贵人是曹堡主,跟着他准没错。”
第42章 天连决
“堡主,别来无恙?”张宣公见到曹雷,哈哈一笑,拱手作礼,神态间甚是欢喜。
善缘站在他身后打量张宣公,这道人样貌不差,剑眉斜飞入鬓,丹凤眼高鼻梁,年轻时想必也是个美男子,难怪冷如月会为他倾倒。
可看着看着总觉得有哪里古怪,但要她说,却也说不上来。
曹雷微哂,抱拳回礼:“掌教,你真是令曹某讶异。”声音低沉、口气平缓,却也不失热络。
二人对望良久,都哈哈一笑,张宣公叹道:“你我久别重逢,本该好好叙谈一番,无奈……”
曹雷道:“无妨,来日方长,要叙旧什么时候都可以。”说罢回头望了戮天行一眼,退至张宣公身后,这便是表明了立场。
杜少凡举棋不定,左右为难,戮天行道:“杜公子,这是我道清观家务,与你无关,你带令妹走吧,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多包涵。”
杜少凡与她眼神交汇,沉吟片刻,朗声道:“即是如此,杜某也不便留下来叨扰,诸位保重。”两面一拱手,双方都不得罪,走到薛支身前拍了拍他的肩,小声落下一句:“别站错边。”便登上高台朝别院去了。
冷如月将灵珠抱进轿中,走到张宣公身边,对善缘与薛支招了招手:“缘儿,你们到这边来。”
善缘回头看向戮天行,她以杀治道,手段严酷,对待门徒毫不容情,看了戒律堂上那一场私刑之后,会目睹眼前这一幕,善缘也没觉得有多意外,但见戮天行在众叛亲离之后,仍旧傲立于一干道人之上,面色如常,眼神也不曾有丝毫动摇,这一身风骨更令人心折。
善缘冲冷如月笑了笑,扬声问道:“姨娘,这是怎么回事呀?我实在弄不清楚。”却也不急着过去,拉着薛支退到一旁。
冷如月望着戮天行,又偏头看向张宣公,见他颔首才冷冷开言:“金阙真人与我相识之后,自知违背门规,本打算将掌教之位传给监院奉节先生,戮天行大感不平,挟小女灵珠相逼,真人迫不得已写下让位书与遗令,被她一掌打下断崖。”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垂下眼睑不再说话。
张宣公接道:“也是我命不该绝,坠入溪谷逃过一劫,但深受重创,幸得卫法师相救,今生才能再度踏入道清观。”顿了顿,看向戮天行,“师妹,你可有何要辩解的吗?”
戮天行将剑匣往地上重重一顿,冷笑道:“是!是我戮天行将师兄逼得走投无路,可又如何,以一死换取英名长留,金阙真人四个大字长立永生牌位之上,道清观才不会因其一时过失毁掉百年清誉,我!何错之有!?”
明道子把脸一抹,怒发冲冠,从腰上抽剑指着她:“好你个戮天行,枉我这么多年一直对你深信不疑,因师父信中所言,尽心尽力辅助你,谁知道……谁知道你竟是这般狼子野心!”说着就要冲上前。
张宣公横手拦住他,依旧平和如昔,甚至在听了戮天行一席话后,面上泛出笑容:“师妹,道家本以阴阳五行之论为指导,以阴阳相合,调气顺血为养生之理,后世以此精神创立教派,各有演化、变革,但万变不离其中,道清观虽有戒律,然则戒不在束缚人心,师父亦曾说过,规矩只是为了正理明志,你却以此作为滥施酷刑的凭据,可不违背了我道家教义?”
这番话倒是有理有据,但善缘怎么听都不是滋味,敢情强抢黄花大闺女去采阴补阳还是值得提倡的了?
果然,戮天行反唇相讥:“杀我道清观门人,强掳民女,正是复平道所谓的正理明志?”
张宣公道:“师妹,我隐居幽门关,偶以开坛作法为名向附近村民赠药求斋,我复平道大多门人都是普通百姓,也有部分来自于其他道观,或是庙堂衰落徒众离散,或是因些小过错被逐出师门,我也只是给他们提供一个容身之处,至于强掳民女、杀害同门,我实不知晓,或许是有人打着复平道的旗号为非作歹。”
戮天行道:“你推得倒干净,既然已隐居,还来此作甚?”
张宣公哈哈大笑,大袖一拂,背过身去:“我来,除了请你归还小女,还要让你……还我一个公道!”
他笑,戮天行也笑,笑声冰冷如刀:“公道?你何不直说要我将掌教之位拱手相让。”
“本就不属于你,何需相让?”
张宣公抖抖袖口,监院奉节先生走上前来,双手高举,高声道:“众人请起,迎掌教上殿!”
虽说戮天行执掌道清观多年,但观中大小事务都由奉节先生打理,他自张宣公执教时便一直做监院掌管教务,观里新老门徒都要听他指示,与戮天行反倒生疏,此时奉节先生开口,许多门人竟不由自主的听令而行,都往两边退开,让出一条通往大殿的道路。
戮天行与五行道子站在人墙之中更显势单力薄。
张宣公道:“师妹,念在同门一场,若你能痛改前非,我便不念旧恶,让你重领前职,接替明道子,再掌戒律堂,继续为我道清观出力。”
戮天行冷哼一声:“笑话!掌教之位岂是你轻松可得,不管他人如何,我现在的身份依旧是道清观之主,岂容你放肆!”
她将剑匣横在身前,凛冽杀气缠绕周身,五行道子聚在她身侧,各持武器,怒目相对。明道子与金诚子也摆好架势,两相僵持互不相让,气氛登时紧张起来。
张宣公示意明道子两人退下,长叹一声:“我今日重回道清观,并不是为了与师妹你争个你死我活,你纵然有错,也不能抹煞多年掌教的功劳,这样吧……你我各退一步,以实力论高下。”
“你的意思是……”
张宣公往西首最高的山头一指:“一个月后,入天磋峰顶,飞龙坛上,再开天连决,邀请各方道友为鉴,只求堂堂正正决一胜负,胜者接任掌教,败者自废本门武功,自出山门,从此与我江东道门再无瓜葛!”看向戮天行,又道:“当年天连决飞龙坛上,我与三师弟角逐掌门之位,你却因年幼,又是女儿身之故,被师父排除在外,还因此大为不服,甚至愤而出山,一去两年未归,我虽侥幸胜了师弟,却从未与你正面交过手,如何?敢与我坛上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