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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风尘豪侠-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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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来了。

马脸阎罗一剑失手,愤怒如狂,拔剑挫身扭转腰干,一声大喝,向落下的血掌尹光劈去。

剑下的刹那间,他看出是血掌尹光的身影,不由大吃一惊,猛地扭身收招,人向后飞退,幸而他的剑术已臻化境,收发由心,一发之差,收回挥出的一剑。

原先从他身后不远处飘下的秋华,已算准他的撤招后退方向,同时截住他的身后,长鞭一抖,便卷住了他的脖子,大喝一声,将他勒在一株树干上。

马脸阎罗骤不及防,在阴沟里翻船,在血掌尹光砰然落地的声响中,被紧勒在树上无法脱身,剑向后掷出,双手忙去抓勒在脖子上的长鞭。

掷出的剑擦秋华的右胯而过,秋华岂肯松手?左脚蹬住树干,双方神力骤发,酒碗粗的树干亦随之而略现倾斜,马脸阎罗即使有万斤神力,咽喉被勒呼吸停顿,有力也用不上,被勒得双睛外突,舌向外伸,不片刻便行昏厥。

小白龙站在一旁调息,苦笑道:“老凶魔果然名不虚传,我自命不凡,却想不到他会如此高明,几乎断送在这老贼手中,危险极了。吴老弟,兄弟十分惭愧,你的真才实学,比我高明多了。”

秋华松手弃鞭,动手搜光老凶魔身上的暗器,笑道:“任兄,不瞒你说,两个老魔都比我高明,真要论艺业,我是无法和他们相比的,只不过侥幸而已。走!去看看辛大爷有何话说。”

马脸阎罗躺在树下像条死狗,昏迷不醒。血掌尹光挣扎着坐起,嘎声叫:“朋友,留下大名。皋兰双凶这次毁在你们手下,败得不甘心,山长水远,希望咱们后会有期。”说完,不支地躺倒。

“朋友,在下小白龙任家宏,你好好记住了。”小白龙答。

“我,四海游神吴秋华,咱们在江湖上见。”秋华接着说。

两人走向不远处的旁观人群。

蹄声震耳,西面来的大群人马到了,但不知林中有变,越过官道驰入镇中。

辛大爷恐惧地站在林荫下,进退失据。

辛姑娘大踏步迎上,她这时反而沉着了。

秋华一面走,一面探囊抓金创药掩敷肩上的伤痕,迎着辛姑娘冷冷一笑,说:“辛姑娘,你似乎有话说,该不是为了皋兰双凶的事来道谢吧?”

辛姑娘神色木然,冷然地说,“落在吴爷手中,与落于双凶之手并无不同,用不着道谢,贱妾只想向吴爷恳求恩典。”

“呵呵,你的意思是……”

“贱妾任性妄为,罪该受报,愿一力承当,任由吴爷处置,以赎往昔罪孽,但希望吴爷高抬贵手,放过家父,给家父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次贱妾独自前来昭仁寺,便是向吴爷请罪来的,不想恰好碰上双凶,引起了这场风波。”

秋华一怔,大出意料之外。

小白龙冷哼一声,问道:“你这是因为经过刚才的危难,才生出挺身担当的念头么?”

辛姑娘凄然一笑,说:“不,贱妾今晨便有此打算了,所以独自前来,家父带人前来追赶贱妾,贱妾已将心愿向家父说明了。”

“你真是甘心任由咱们处治么?”

辛姑娘木然地点头,木然地说:“贱妾字字出自肺腑。”

“你不怕报应之惨?”

“不以生死为虑,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事了。”

“说说你爹如何改过自新,好不?”秋华接口。

辛大爷解剑丢在地上;大踏步上前说:“两位请听在下表明态度。”

小白龙冷笑一声,不屑地说:“有令媛担当,你可以放心表明态度了。”

辛大爷懔然地摇头,一字一吐地说:“大丈夫敢作敢当,岂会让小女出面承当在下的罪孽?牧场是辛某所创,任何过错皆必须由辛某担承,与小女无关。牧场自即日起,交由舍弟经营,所有牧奴及奴仆,皆以公平相待,去留听便,恢复自由之身。辛某任由两位处治,千刀万剐决不皱眉。”

“爹!”姑娘颤声叫。

秋华冷笑一声,冷冷地说:“你说得倒好,可是在下却没有这种打算。”

“吴爷的打算是……”辛大爷抽着冷气问。

“在下的打算是从令媛身上报应,可不想让你一死了之,免得便宜了你。”

“我跟你走。”姑娘大声答,向秋华走近。

秋华瞥了她一眼,冷冷一笑。

辛大爷呼出一口长气,闭上双目说:“孩子,爹不会负你,你先走一步,爹先回家。”说完,扭头便走。

秋华拉了辛姑娘的手,说:“走,先跟我到昭仁寺。”

辛大爷一群人回到寺前,各自去牵自己的坐骑,将被双凶击毙的保镖尸体捆在马背上。

秋华将辛姑娘推出,沉声道:“你的事以后再说,回去尽快召集近半年来从庆阳府一带买来的牧奴,在下有事要找他们。给你们一次自新的机会,看令尊是否有改过的诚意。”

辛姑娘感到意外,怔住了。

秋华和小白龙大踏步离开,牵了坐骑入寺而去。小白龙在寺门扭头叫:“辛场主,明晨在尊府见,今晚你们可以安枕了。”

安顿好坐骑,两人以目光示意,立即开始搜寻修罗姹女的踪影。

修罗姹女已不见踪迹,平白失去了形影。

两人搜遍全寺,牵出坐骑绕镇北驰向镇东的梁公庙,要找西海怪客通消息。

他们的坐骑绕至镇北,镇西栅口奔出八名老道和二十余名打手,柴八爷一马当先,奔向昭仁寺。

但秋华和小白龙不在寺中,老道们穷搜一个时辰,方转回镇中。他们是刚才从西面来的人马,崆峒派的高手们,终于在柴八爷的礼聘下提前赶到了。

秋华和小白龙在梁公庙前下马,急急进入庙门。梁公庙的规模比昭仁寺小些,但却更为破败,能住人的地方,只有庙侧的一栋香火道人住宅。

小白龙走在前,推开了虚掩着的朽木门,叫道:“鲜于前辈修罗姹女曾经在昭仁寺现身哩!”

西海怪客端坐在破蒲团上,闭目垂帘打坐,不言不动,没有任何表示,似乎对小白龙的话充耳不闻。

两人不知有变,大踏步入室。

“鲜于前辈。”秋华大声叫。

西海怪客寂然不动,似乎已沉沉入睡。

以一个练武之人来说,这种反常的现象,是决不可能发生的,即使是午夜入睡时,风吹草动也会令人警觉,何况在大白天,怎么连叫数声,西海怪客仍未醒来?

“咦!”小白龙讶然地叫。

秋华一纵而上,伸手在西海怪客眼前一晃。

西海怪客毫无动静,安坐不动。

“咦!他……”

“先别动他,左右看看有何可疑处,老前辈已经死了。”小白龙悚然地说。

秋华心中一懔,提高了警觉。

住处破败不堪,仅可聊避风雨,地面积满了半寸厚的尘埃和鼠粪,漏雨处冲成不少水线,四壁蛛网尘封。西海怪客安放蒲团的八尺圆径内曾经清扫过,自房门至坐处,只有西海怪客的靴痕,和打狗棍所点的遗孔,并无可疑的第二人足迹。

两人先从西海怪客的遗体附近察看,一无所获,然后细察唯一可通向屋外的木窗。木窗原已钉死。但年深日久,本板已经腐朽和裂开,最大的裂孔足有海碗大。

“我到外面看看。”秋华说,出房而去。

窗外是一座废园,满园荆棘,枯草萋萋,人如行走其中,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果然不错,从西北角直达窗下,发现有人走过的痕迹。来人似乎十分小心,每一步仅相隔三尺左右,从枯草荆棘被压的形迹看来,这人并没打算掩去形迹,不然便不至于用踏而不用探。可惜的是枯草荆棘太浓密,只可看到踏下处,而无法看到靴痕,无法分辨来人是男是女,更无法判断来人的身材。

秋华循遗迹一步步细察,直抵窗下仍然毫无线索。

他的目光向上移,突然眼前一亮,向里面叫:“任兄,你出来看看。”

小白龙急急出屋,奔到问:“老弟有何发现?”

秋华用手向窗上一指,说:“你看,这是不是手指印?”

这一块木板上端向内倾斜,并向右略行倾倒,露出一处大逾饭碗的裂孔。由于上端倾斜,因此积尘甚多。左面的一块窗板,右侧无尘,显然这两块窗板原是相叠一半的,最近被人扳开了。积尘的木板上,清晰地留下了两个指印,一看便可知可能是右手食中二指的第一节。可惜积尘甚干,没有指纹留下,在中指的外缘,似乎有一道凸痕,可能曾经受过伤,手指的皮韧厚而有韧性,愈合时疤痕凸出而不向内凹。

小白龙伸手在指痕上虚量,脱口叫:“是女人,手指纤小,不会是男人。”

秋华就破孔向内瞧,室中一目了然,缝孔的部位,正对着西海怪客的右侧。他用手在破缝孔试了试,断然地说:“来人是用暗器袭击的,相距仅一丈四五,正是暗器最有效的距离。任兄,西海老前辈打坐时,不知会不会练气?以他老人家的造诣来说,如果在练气,普通暗器毫无用处,而身右也没有致命的要穴,除非……”

“除非耳后的藏血,或者射中太阳穴。”小白龙接口道。

“但……但相距这么近,老前辈决不至于毫无警觉的。咱们和老前辈分手,前后不到三个时辰,而且是大白天,这人踹草而来,老前辈岂有不知之理?”

“咱们先看看老前辈的右太阳穴和藏血穴,便知猜想是否有误了。”小白龙说,立即离开。

秋华仍在察看,目光向后移,突然发现在西面两丈外,有一处草丛向下凹落,更远处约在四丈外,也有一处凹痕,但更为小些,五丈余也有一处凹痕,草显得有点乱。

他心中起疑,本想前往察看,但小白龙已经走了,他只好放弃察看的念头,跟着小白龙入屋。

西海怪客的右太阳和右耳后下方的藏血穴,皆没有被击的痕迹,太阳穴是弱点要害,禁不起打击,藏血穴是大动脉所经处,被击伤足以令头部失血,也是致命要害,从侧方袭击,只有这两处是最佳下手部位。胁下虽也有要害,但西海怪客的手臂足以保护双胁,袭击头部,一时不会致命,西海怪客的死状就不会如此平静安祥。

两人花了不少工夫,遍查西海怪客全身,但他们失望了,找不到任何足以致死的伤痕。

小白龙大惑,苦笑道:“老前辈年仅花甲出头,练气有成,艺臻化境,龙马精神矍铄不减盛年,怎会无缘无故坐着逝世?怪事。”

秋华细察西海怪客的五官,问道:“任兄,修罗姹女会不会使用毒香一类玩意?”

“不会的,侠义门人从不使用这些下三滥玩意。”小白龙斩钉截铁地说。

“但……但好像是中毒。”秋华说。

“你找到征兆了?”

秋华将西海怪客的眼帘拉上,说:“任兄可以看看。如果是正常的死亡,瞳孔该是散光现象。你看,老前辈的瞳孔缩小得几乎看不见了。”

“唔!眼珠白得可怕,恐怕真是中了一种化血的奇毒哩!”小白龙说。

秋华再详细检查西海怪客的鼻孔,跌脚道:“老前辈确实是中毒,鼻涎已将鼻孔凝塞,必定是一种可怕的毒烟。”

“咦!难道是江湖上玩毒享誉武林的毒娘子不成?”

“不对,毒娘子今年初春在京师留连,后来与赛红线北上泰

山,与泰山的红俏仙姑聚首,按行程,她决不可能前来西北一现芳踪。”

“那……那又该怀疑谁?窗外留下的指痕是女人的,用的是毒香一类玩意,除毒娘子有此悄然接近的艺业,以及如此歹毒的毒物外,没听说过谁还有这种能耐。”

“任兄毫不怀疑修罗姹女。”

“按情理论,没有怀疑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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