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豪侠-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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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留意她的死活,你……”
黑凤脸色大变,尖叫道:“杀了她,你将后悔一生,你……”
“曾姑娘,你是怎么回事?”秋华讶然问。
“怎么回事?她是我姑母。四神中,真正希望杀你的人,只有一个旱天雷而已。我姑母如果存心杀你,等不到今天,要不是她及时阻止旱天雷下手,早在成都你就活不成了,你……”
“但围攻我最出死力的人,就是你姑母。”
“如不是你激怒了她,她不会下毒手的。”
“一切以后再谈,我得去追旱天雷,他要杀人质。”
黑凤冷笑一声,厉声道:“人质控制在旱天雷手中,他将人藏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只有我知道藏在何处。你杀了我姑母,你必须偿还血债。你去找他好了,等你找到他之后,一切都晚了。”
“曾姑娘……”
“你艺业比我高明,我不敢向你动手,且让你后悔终生。”
“曾姑娘,请听我说……”
黑凤向后退,切齿道:“我不听你的。本来我想先带你去救人质,却鬼使神差,你被峨嵋三老给激走,我追不上你,真是命也!”
“你姑母恐怕不会死,我带你去找她,可好?”秋华急叫。
“好,如果我姑母死了,你休想要安逸。”
两人到了先前的斗场,哪有半个人影?黑风看到了地上的血迹,悲愤地尖叫道:“你还说没杀她?你……”
“也许她走了……”
“呸!我不听你的解释……”
“姑娘……”秋华焦急地抓住她的膀子叫。
“你如果想杀我,请下手,我黑凤可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你的朋友,你的爱侣,足以抵尝我的命,你下手好了。”黑凤咬牙切齿地说,酥胸一挺,冷笑一声。
秋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狂乱地叫:“曾姑娘,救人如救火,旱天雷已走了这许久……”
“你的人性命宝贵,我姑母的命活该贱如草芥?你……”
“我并不知道紫云娘是令姑母,你事先并未对我……”
“当然我不知你的艺业如此高明,现在说起来,我姑母已是九泉含恨,你……”
“姑娘……”
“我要走了,你如果不杀我,告辞。”
秋华自然不能杀她,急得喉间发痒,胸中发疼,激发了先前项脊被击的内伤,“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厉叫道:“好,我不求你,吴秋华不是人间贱丈夫。假如吴某的朋友和爱侣死了,我发誓,我将血洗江湖。如果没有你们这些人出面阻扰,我的朋友和爱侣死不了。你记住,吴某言出必行,决不食言的。”
血洗江湖四个字,说得声色俱厉,刺耳椎心,神色厉恶已极。说完,倏然转身。
黑凤骇然一震,叫道:“站住!你自己做错了事,岂能迁怒江湖?”
秋华转身死盯住她,目中焕发着可怖的厉光,不言不动,脸色铁青,神情十分可怖狰狞。
“杀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姑娘骇然叫。
秋华伸手拭净口角的血迹,一言不发扭头便走。
黑凤心中在天人交战,从秋华的为人看来,血洗江湖并非不可能,他有能力办到,也必能办到。江湖上罕见不怕四神的人,他竟能一举歼灭四神,闹上峨嵋,扬威成都,今后谁还敢和他动手结怨?谁又能禁得起他一击?
她银牙紧咬,叹口气叫道:“我带你去。”
“谢谢你。”秋华木然地答,并未转过身来。
“不必谢我,走,我们抄捷径,也许还来得及。”
“来不及,吴某花二十年工夫,血洗江湖,逐个铲除武林人,来一次江湖瓜蔓抄。”瓜蔓抄,是指景清被族诛的事。
“你……你不能让我成为武林罪人,你……你这人多可怕哪!”黑凤一面狂奔,一面哭泣着叫。
要不是旱天雷心有所惧,想故布疑阵引开秋华,在山林中转折留迹。那么,必将早到许久,入质势必被处死,乱子可就闹大了,日后真不知如何善后。
玉女峰的峰顶,有一个不到五尺见方的小泉,天旱不涸,水色清澈。据说,那是天女的沐盆,有些人称它为天池、玉女池、或天女盆。之外,没有任何名胜。游山的人,谁也不愿费劲爬上山去,看这一方小小的泉水。
峰巅水池的北面,有一座乱石堆,商株古老的冷杉耸立在那儿,亭亭玉立,经年在寒风中挣扎。
旱天雷手下大将中,有两个留在树下,看守着制了穴道,被牛筋索捆得死紧的七个人质。他们是秦柏年、大管家、龙璇、袁珩、柳琮、唐琛、黑煞女魅。
旱天雷在楠木坪故布疑阵,耽搁了许久,方从峰北登山,疾趋峰巅。
峰西北,半山中本来有两个人向上搜,一僧一俗,突发现旱天雷向上急奔。两人打手式示意,先一步向上爬升。
黑凤心中焦急,领着秋华从峰东盘升,一面走一面说:“人质藏在峰巅的寒杉下,是家姑母告诉我的。”
“曾姑娘,对不起,在下先走一步了。”秋华说,立即展开轻功,恍若电射星飞,向峰顶飞掠而上了。
峰巅树木稀少,荒草萋萋,视力可以及远。远远地,便看到了北面飞掠的旱天雷。至于寒杉下的景物,却无法看到,因为附近有不少新生的寒杉,挡住了视线。
两人距寒杉皆在三二十丈外,秋华心中大急,不顾一切全力狂奔,不再顾惜体力,也不在乎力竭的后果。
他距寒杉尚有十余丈,旱天雷比他落后了五丈余。
“站住,再接近人质将人头落地,早促其死。”旱天雷大吼。
寒杉的景物已可入目,两名青衣大汉抡刀屹立,叫:“启禀长上,属下候命操刀。”
秋华心中暗叫完了,不敢不站住,冲势止住,已距寒杉不足五丈了。他目眦欲裂,厉叫道:“人质如有损伤,吴某要你们粉身碎骨。”
旱天雷移近秦柏年和黑煞女魅,哈哈狂笑道:“一比三,还不知鹿死谁手呢。再说,池某死不足惜,只要拼死你这丧心病狂之徒,便心满意足了。”
“你说谁丧心病狂?”秋华厉声问。
“你。”旱天雷厉声答。
西面的小杉林人影乍现,是法慈和尚与一位中年人。法慈念了一声佛号,大声说:“以三比三,檀樾似乎机会甚少。”
旱天雷仰天狂笑,笑完说:“有七个人质陪死,池某万幸。再说,池某已尽了心力,九泉之下,可见故友之面何所惧哉?杀!”
他的断剑举起了,秋华最后两枚飞电录亦行将出手。两名青衣大汉也应声举刀,生死须臾。
蓦地,南面人影乍现,一心大师的喝声如洪钟:“池居士,且慢动手。吴居士,飞电录下留情。”
旱天雷大喜,叫道:“大师来得好,搏杀这小辈永除后患。”
接着钻出林来的是大成丹士、张三丰。旱天雷一怔,脸色大变叫:“大师,你……”
一心大师举步走近,笑道:“池居士,此中有误会。吴施主人中之龙,仁心侠胆,豪杰襟怀,岂会是害死西海怪客、出卖名单的人?请先释放人质,老衲一错不能再错。”
一心大师的话,不但旱天雷失惊,秋华也莫名其妙。
“大师,是不是贵门弟子已受到吴小辈的威胁,而说出这些话来?”旱天雷愤然问。
“一心大师,到底是怎么回事?”秋华也错愕地问。
一心大师请众人坐下,叹口气向旱天雷说:“老衲替你引见周颠大仙的师弟大成丹士,他就是吴居士的师父,居士会不会相信吴居士是杀西海鲜于居士的凶手?且先请吴居士将鲜于居士身死的情形说来听听。”
秋华便将宜禄镇的事说了。旱天雷苦笑道:“如此说来,鲜于老前辈之死确是天煞星李权所为了。我手下的十位弟兄中,有五个人我无法控制,李权便是其中之一,他是胡大人派在我手下的心腹,名义上是助我,其实是监视。他死在停口镇,死有余辜。”
一心大师已看出秋华的疑惑,便将内情一一说出。
原来四神之中,旱天雷是唯一同情逊帝的人,暗中与一心大师互通声气,保全随逊帝亡命的人。上次在宜禄镇,他故意装腔作势,希望西海怪客能闻风远避,不想却被天煞星坏了大事。后来,他误以为西海怪客是死在秋华手中,加以名单的事谣传甚广,他信以为真,便加紧追索秋华。入川之后,与一心大师取得连系,借玉牒召集四川群豪截杀秋华夺取名单,阻止秋华与紫云娘见面。屡次失败之后,正待不顾一切亲自出马,恰好阴风客擒获了黑煞女魅,他也捉住了秦柏年主仆六人,正好设计诱秋华到峨嵋决战。紫云娘阴风客与血雨剑,并不相信秋华真有名单,因此对杀秋华的事并不热心。只有旱天雷坚持要搏杀秋华,而且图谋甚急,用意是速杀秋华灭口。
秋华第一天到达峨嵋,定下计策便悄然隐身练功,一心大师又不愿暴露身份,想找秋华又无处可找寻。幸而张三丰与明业大师同在峨嵋驻留,便请两人出面邀请秋华至凉风洞商谈,却未能留住秋华,大成丹士却挺身而出。大成丹士在峨嵋暗伏九日,一切都已了然,只不知人质藏在何处,只好让秋华冒险闯归云寺斗四神。一心大师之所以派人拦阻,只是太过小心,怕秋华心急救人,意志动摇事急以名单交换人质,那还了得?不得不加以防范,却未料到因此而伤了不少门人弟子,实为遗憾。大成丹士虽保证旱天雷不受损伤,老和尚怎能放心?委实急出一身冷汗。假使法慈和另一位中年人早到一步,救走了人质,旱天雷恐怕性命难保,见面便被秋华搏杀并非不可能,谁也救应不及。
法慈过来与众人相见,他竟然是当年黄山十二名宿大会中的参与者之一。那时他叫痴僧,与张三丰及一心大师皆是旧友。只因黄山会后,他觉得在十二名宿中,他的艺业最差劲,不由心灰意懒,从此隐遁峨嵋,不再作出岫白云,想老死异乡。他的师弟叫铁钵头陀了丐,也就是黑煞女魅的师父,多年前,铁钵头陀与姑娘的舅父同游浙江天台上,头陀不慎身中奇毒,身死异乡。姑娘的舅父引咎逃世,流落江湖无脸返家,从此音讯全无。
黑煞女魅正是鬼迷店中的秦姑娘素缣,小名冰心。父女俩仆仆风尘奔走天下,寻找舅父龙骧,好不容易探出师伯隐修峨嵋,猜想龙骧可能也到了此地,因此请来了熟悉峨嵋各地的好友四人前来寻找,却几乎送掉性命。
随法慈前来的中年人,果然是龙骧。两人在探出秦姑娘父女被囚之后,便分头搜寻。由于法慈是当年十二名宿之一,他不得不以道义为先,所以出面阻止秋华前往归云寺,几乎失手在秋华的凝霜剑下。
误会冰释,明业大师带着黑凤也赶来了。明业已将紫云娘的伤势告诉了黑凤,她不再对秋华怀恨。
旱天雷这才丢下断剑释放人质,他做事相当持重。
张三丰大笑而起,说:“贫道方外人,本就不管尘俗事……”
“你不再管尘俗事,管开山立派,是么?”大成丹士问。
“武当派与贫道无关,我仍是闲云野鹤。去了三神,不久朝庭自会派人补上。池施主如能够一本初衷……”
“小可仍愿为逊帝效劳。”旱天雷恭敬地说。
“大丈夫有始有终,施主的所为令人起敬。”张三丰笑答,转向大成丹士呵呵大笑道:“道友,你有何打算?仍然让你这狂门人在江湖兴风作浪不成?”
大成丹士大笑而起,说:“你少管闲事,山人自有打算。”又转向与龙骧低语的秦柏年道:“秦施主贫道有一件事请教。”
“小可深感荣幸,仙长请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