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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天下有敌-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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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决不可能!”

温文平和的道:“是的,没见识过这筒针的威力,的确破不了。”

他又很温和他说:“可是,我们都见过。”

天下第七怒道:“你说谎!我们父子都没用过这筒针对付过温家的人——!”

忽听一个声音道:

“但却有用来对付过我。”

这个语音很冷。

很定。

也很傲。

说话的人好像完全没有感情,但又好像是竭力把一切情感都压抑到听者完全感觉不出来的境地。

天下第七一听,心就沉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8.一毒即发

说话的人是无情。

——他跟文张交过手,他当然知道这种神针的威力。

温文还是把话说得更明白:“何况,雷卷也是我的好友,他是唯一个亲接过令尊翁的‘九天十地,十九神针’而不死的人。”

天下第七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当日,文张以“天地神针”向雷卷发射,雷卷便是利用他身着的毛袭以避过一死的。

只要他们两人还活着,便有人见过“九天十地、十九神针”!

无情突然将手一掣:

他袖子里露出一截非铜非铁的澄黄色圆筒,意与天下第七手中所持、为戚少商铁臂所“吸”的那口筒子一模一样。

只听无情道:“我们不但知道,甚至手上还有一筒。”

——这当然就是文张段后遗留下来的“九天十地、十九神针”发射弩筒!

温文温和的道:“所以,我们就根据这个,与霹雳堂携手合作,找出破解它的办法。”

戚少商笑道:“他们却交给我来试用——万一死了,也是我死,不关他们的事。”

温文谦和的笑道:“戚楼主言重了。而今,戚大侠已完全制住了这个元凶。”

戚少商道:“不,是你制住了他,不是我。”

温文道:“是戚楼主击败他的,大家都瞧见了。我只是提供了‘老字号’制作的‘金狗脊’。”

——原来破“九天十地、十九神针”的“事物”,就叫做“金狗脊”。

戚少商扬声道:“你过谦了。‘金狗脊’上有‘一毒即发’温文所下的毒,天下第七这才无还手之力——我那一拳,就算打得他鲜血披面,也不见得能让他如此服帖。”

他公开说出这关键,完全不肯占这便宜。

温文文文秀秀的笑了起来,“看来,戚大侠是很不愿欠人情。”

戚少商道:“在江湖,人情是欠不得的,我宁可欠你人头。”

两人哈哈大笑。

无情却道:“我却要蹑你拿一个人。”

戚少商皱了皱眉:“他?这人可拿得不易!”

无情道:“问题是:我欠了人一个大情。何况……”

他悠然道:“众目睽睽,你总不能就此杀了他。把这种人留在你楼里,只怕金风细雨楼也得要像今日的三合楼,满目疮夷了。”

“好!说来,我也欠你的情……”他突然一扬手,把天下第七推了出去,顺手疾点了他身上五处大穴:“至少,我是欠了诸葛先生的人情。”

天下第七因手部关节装上了“九天十地、十九神针”的发射筒,一旦与戚少商的“金狗脊”相接,不但筒内机件破坏无遗,而且让“一毒即发”温文所布上的“火炭母”

剧毒蔓延过来,侵入手臂,直上心脉,他一时因痛不及以内功护体,早已中毒,四胶乏力,乌黑满脸。

而今让戚少商封住了穴道,更加动弹不得。

只听戚少商叱道:“他——我给你!”

他把天下第七扭送往无情轿前,无情身边的剑童,跃出二人,分左右接住,戚少商却飘身到无情轿前,迅速而低声的说了几句话,天下第七却趁此际向温文嘎声道:

“我知道你这是要为许天衣报仇——你杀了我好向温嵩阳交代!你动手吧!”

温文温文的看了看无情。

无情无情地摇了摇头。

温文叹道:“我也想这样做,可惜,我不能这样做。这是京城,可是有王法的,盛大捕头在这儿,他代表了王法,我没有办法。反正,我已破了你的绝活儿,又把你毒倒了,回去向‘大老’也可以有个说法了。”

天下第七知道自己今日落到这个田地,已是一败涂地,但犹求死不得,心中大恨,只知有一日若能脱困,定必将这些人逐一凌迟致死,以泄心头之愤。

——甚至连旁观者一一都不放过!

他现在只好企求“六分半堂”的人念在同一阵线上会为他做一些事……哪怕只说几句话也好!

雷纯果然站了出来。

她似是吩咐了狄飞惊几句话。

狄飞惊凑过头去听,听得很专注,也很仔细。

他听的神情似在品味,也似在回味。

听完了之后,他似乎是有点为难,但雷纯却坚定的向他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去办事。

他仍垂着头、屈着背,但他的样子和背影,却一点也不像是个恭顺的奴才,却似是一个忠心的大臣,鞠躬尽瘁,只为他值得效忠的家国君主、天下江山。

——那就像一个真情的丈夫对他的爱妻,一个极孝顺的孩子待他的母亲。

虽然他走的时候,脸容依稀有点不舍,眼神隐约有点迷惑。

走了狄飞惊,雷纯依然笑得美,笑得情、笑意盈着艳。她一点也不怕。

——实际上,在这周围、身边,不知有多少为大家所熟悉的知名高手或全不认识的神秘高人、好手,正在保护着她、维护着她。

她只盈盈的向戚少商走来。

没有人跟在她身边,甚至连狄飞惊这一次也给她支走了,不在她身侧。

也许只有一个铁衣老者,大约远远跟在她身后一丈三尺之遥。

这个老者,十分矍练,站在那儿,像一个立体的影子,但形体又似是不断的在膨胀、缩减。

似一朵云。

铅云。

谁也不知道他是谁。

雷纯行近了戚少商的身前,看看戚少商,又看看他身侧左右的杨无邪和孙鱼,忽然拢袖掩靥笑了起来。

笑得虽然“忽然”,但又十分自然。

也不知怎的,她这样一笑,全场都轻松了下来。

紧张场面好像全都舒缓了过来。

红颜一笑,倾倒众生。

只不知为何,这些嗜杀为雄刀头舔血的江湖汉子的,在这儿见她一笑,大家本来绷得紧紧的腾腾杀气为之消饵泰半,群雄大都心中舒泰了过来。

孙鱼看了她半晌.终于沉不住气,问:“你笑我?”

雷纯笑着摇头。

杨无邪干咳了一声:“姑娘总不会是笑的见在下吧?”

雷纯也摇摇头,一双美目却落在戚少商身上。

戚少商道:“我看不出来我们有什么可笑的。”

雷纯又笑了起来,笑得像风吹起一湖涟漪,不但干卿底事,简直要大家都我为倾狂:

“我笑我们。”

“我们?”

这句话可连智计绝伦的杨无邪也听不懂。

“当然是笑我们,我们大家。”雷纯那么滟滟的一双妙目,一笑起来,跟悄巧灵艳的脑、险、颊、额、颧、鱼尾纹之间皱成浪一般的波纹,花一般的层次,近看的人,这才省悟原来一个真正美丽的女子,就连皱纹也可以有一种令人失措、失惊、失落的美。

“我们来这儿,是洽商的,会谈的,而不是打架的、打斗的;”雷纯又笑意盈盈的补充道:

“怎么现在全都变成火拼力斗,煞气严霜呢?”

大家都怔住。

说的也有道理。

戚少商却冷哼一声道:“不错,我们确是来谈判的,但先动手的,卸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哦?”雷纯柔顺的反问,她的柔和顺,就像她后颈的细嫩绒毛一般的轻和软,带点卷曲的好看:

“那会是我们这边的人吗?”

“我们‘六分半堂’里,可用不起罗睡觉和文雪岸这样的高人。”

她说。

且说得无暇可袭。

一如她的肌肤,玉洁冰清。

9.明天你是否恨我依然

谁也不能否认她的话说的很有道理。

孙鱼道:“可是,这些不是‘六分半堂’的人,却都埋优在‘三合楼’里。”

雷纯淡淡的道:“是的,不过,‘破板门’这一带一向既不属于敝堂的地盘,也下属贵楼管辖,孙香主这么说,难道是要把大好‘三合楼’地段,奉赠给我们‘六分半堂’不成?”

孙鱼哑然。

杨无邪道:“没有你们的同意,罗神剑和天下第七,决不可能欺人三合楼,甚至与你一同躲在屏风之后。”

雷纯笑了。

牙齿很白。

唇很红。

——贝齿只露一些徽,唇的弧度很美,这白和美,教人看了就浑忘了一切疑点和一切无伤大雅的误会。

“我怎会是天下第七和罗汉果的对手呢?要是他们硬是要躲在屏风之后,我这样一个弱女子,还能声张吗?”

她也不经意的反话了一句:“孙香主可也不是打从老远的把孙大侠包扎得像一窝被子似的提上来三台楼吗?要是孙大侠一跳出来一剑把我杀了,我也一样无法招架、不能抵抗的呀。”

杨无邪默然。

戚少商道:“好,现在罗睡觉走了,天下第七也失手了,你要怎样?”

雷纯幽幽的道:“我有一个请求。”

她美睁里闪动着情灵的幽光。

幽怨而悠远。

优美而忧愁。

戚少商叹了一口气。

他心中忽然因为这两朵眼神而想起一个人。

回忆是因为不再拥有。

——但回忆一样是不能拥有。

回忆是空。

真实却也是虚。

戚少商即时把一切虚空,所有空虚,都藏于心中,斩钉截铁的道:

“你如果要我放了天下第七,那是不行的,因为他现在已是盛大捕头的犯人,与我无关。”

雷纯摇了摇头,眨了眨眼。

模样不但有点无辜,而且还教人怜爱。

在旁听到戚少商口气这般强硬的群豪,不禁都打从心底有点讨厌,不忿起戚少商来了:

此子或也不懂风情,不解温柔!

但戚少商接下去的话更强硬直截:

“要是你还想说回刚才在楼上咱们讨论的事,只怕也一样没有商量余地,咱们背景不同,取向不一,难有合作之机。”

雷纯的样子看去有点委屈。

委屈得让人感觉到:像她出落得这般露沾荷瓣的女子,本就不该来这红尘俗世,尤其是这险恶江湖来冒这趟浑水

这种感觉甚至使人为她感到不忿,不甘和不平。

可是她摇头。

同样的,她的摇头也很不犹豫。

很坚决。

这下可连戚少商都感到狐疑了:“那你要淡的是什么?”

雷纯的妙目又向杨无邪和孙鱼左右溜了一下,只说:“可否借一步说话?只一下子,只一句话?可否?”

可否?

哪有不可以的!

在光天化日下、大庭广众中,众目睽睽里,戚少商这么一个身经百战的高手,难道还会怕去面对这么一个娇小、柔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要一个人、单对单的跟他说几句话、甚至只一句后吗?

这不是一个问题。

因为不是问题。

这也不是一个选择。

因为没有选择。

这样一个合情、合理、谦卑而友善的要求,竟然仍有人提出否决。

而且还是当众拒绝。

提出否决的人竟然是:

杨无邪。

“不可以,”这是他的回答:“对不起。”

雷纯嫣然一笑。

敢情她是一个极好脾气的女子、受多大的侮辱,或遇上多大的欺凌,她都保持温柔优雅的风度,不温不火,也宽容慈悲,不以为忤。

她的温顺甚至使人为她抱不平,感觉到不忿。

她自己倒没什么,既没感觉到伤害,而且也似决不会主动去伤人。

她仿佛与世无争——然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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