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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谁说青春不能错-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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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等我气喘吁吁地到达那个地方的时候,我马上呆掉了,就跟电脑当机一样:地上有过打架的痕迹,一个酒瓶的残骸碎在一边,还有一些衣服的碎片,我在路边的树下发现一个蠕动着的东西,像一个人。
  这就是季银川吗?不是,绝对不是,他一点都不像,不像那个帅帅的有着孩子一样笑容的季银川,不像那个有着精灵一样淘气眼神的季银川。面前这个——可以说是怪物吧,全身都是泥巴和血的东西,他脸上都是血,我分不出哪是眼睛,哪是鼻子,反正都是血。我镇定了很久才确定他就是季银川,因为我看到他手上那条链子,那条链子已经勒进他的肉里面了。我认得那条链子,是我们一起在石头记买的,吴羽飞为我们一人买了一条……
  这就是季银川吗?……不能哭,我是男子汉。我用衣服给他的脸擦了一下血,他还是睡着没有睁开眼睛。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敢碰他,害怕会弄疼他……我颤抖地拿出手机来,带着哭腔打了120。
  我轻轻叫了叫他的名字,他慢慢睁开了眼睛,说,你来啦,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没事!我看着他身上的血滴下来,每一滴都仿佛落在我心里,像硫酸一样炽烈地烧着。
  过了一会儿,他奄奄一息地说,我的鞋……
  我才发现,他的鞋只剩下一只了,那是我和他一起去买的那双阿迪,他曾说过他特别喜欢穿这双鞋去踢球,感觉就像在飞一样。我一定要帮他找到。可另一只在黑夜里怎么也找不到,我哄他说,嗯,马上就可以找到了。
  我往草丛里面钻。以前我最怕草丛最害怕蛇了,可我今天什么都不怕了,我只想找到那只球鞋——季银川最喜欢的鞋,是贝克汉姆做广告的那款阿迪……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同时听到救护车的声音……
  完全醒过来是在医院里。他睁开了眼睛,虽然眼睛边上都是紫色的,透过纱布都渗出点点血珠出来,我还是看到他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说,谢天谢地。
  我颤抖着说,真该谢天谢地,但是你怎么这么傻,你打不过可以跑啊!
  他说,我脚疼。我才记得他的脚踢球时就受伤了。这些畜生!
  他又断断续续地说,你不是说了吗……他横任他横……清风拂山冈……他强任他强……什么照大江来着……
  我声音都哽咽了,可是,可是,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啊。
  季银川轻轻笑了笑,说,我保护了啊……我当时还是这样想的,首先我得是个人……是不?……后来再想想……活下来后还得是个……男人是不,我就……
  他挣扎着做了一个足球中保护下体的动作,然后继续说,……最后我想,我还得是个……帅帅的男人吧,我就护着脸……你看我的脸……是不是还帅着吧?
  我含着泪看着他那张不是肿就是青的脸说,帅,真帅。
  我发誓我说的是真心话,那的确是世间最帅的脸。如果我说假话,老天你尽管打雷下来劈死我吧。
  他好像突然记起什么事,挣扎着要起来,我说,要电话?
  嗯。
  干吗,给你家?
  不,你马上打电话……给系主任,告诉他发生了……打人事件……记住……是打人,不是打架,我一拳都……没有打他们……还有,不要联系我父母,我怕他们担心,这不过是小伤……
  我突然明白了,然后眼泪刷地就下来了,跟AK点射似的。
  第二天,吴羽飞也来了,她和我的第一反应也是一样,都不敢相信她自己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就大哭了起来。不过后面的事情就比较后现代了,她哭了一会儿后,突然又开始笑了,一句话差点没让季银川和我同时断气,她说,小样儿你怎么跟木乃伊似的。
  我狠狠横了她几眼,她吐了吐舌头。
  我看着季银川手上的伤口说,还疼不?疼你就别说话了。
  不疼,一点都不疼。
  吴羽飞看季银川还不承认,说,别信他,季银川他幼儿园就会拐骗小女孩了,你的——知道?
  季银川有气无力地开着玩笑,飞儿讲话别像日本人一样,好不?
  只有我怎么也笑不出。我真他妈不是东西,我的兄弟在被五个喝醉酒的足球流氓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我正在逃跑,而我的兄弟一边被打还一边想着怎么才能一劳永逸地帮我把我们的敌人打败……
  ……
  后来呢?杨小雪可能是怕我太痛苦了,打断了一下我的思路,也许她害怕我回忆得太投入了。
  后来?
  我想了一下,……后来,季银川就转了个医院,悄无声息地转了,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的,医生说他回北京去了,我想去看他,可是没有地址,也没有联系电话,那个手机被那帮人打坏了,估计还没买新的,所以我就只能等着他哪天回来。
  和季银川预料的一样,由于是打人事件而非打架事件,那些人开除的开除,留校查看的留校查看,不过最不公平的是,那个主犯,也就是那个亚历山大,在球场上踢伤季银川那个家伙,他居然只得了一个留校查看就完事了。每次我看到那个亚历山大,我就恨不得上去抽他几耳光,再用脚踩着他的头,骂他“fuck you,sb”,可惜我是张文礼,我不是季银川。
  ……
  杨小雪又问,那他什么时候痊愈的呢?
  我想了想,说,大概过了很久,三个月吧,快考试的时候,季银川突然回来了,是在一个晚上。当时我在寝室自习,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捂住我的眼睛,我从他手心的温度就知道他是季银川,我很高兴,他也很高兴,还叫我看,是不是一点儿伤痕都没有,我说是啊,你住的什么医院啊,怎么一点儿伤都没有,真是灵异事件!
  季银川还在贫,可不是,靠,那帮家伙也真她妈狠,打得我HP只剩下20,差点就被PK了,幸好没有带什么极品在身上,不然就掉出来了……
  他还是那么帅又那么贫。



第四十三回

         这段回忆是我生命里最沉重的一段,我讲了两个小时,一直讲到太阳下山夜幕降临,中间间断了三四次,才把它讲完。杨小雪也很认真地听,每当我讲不下去的时候,她也不说话,就端一杯咖啡给我喝,然后静静地陪着我沉默陪着我难过,也许她知道沉默是对我最大的安慰,看得出她也很难过。
  最后我说完后,我们都沉默了很久。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她说话了,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说出来好不好?
  我已经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了,点点头叫她说吧。
  她说,如果我说了,你不要太激动了,我说的只是我的假设。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是还是叫她说下去。
  她接着说,我遇到过这样一种患者,他们会试图去忘记一些很难过的记忆,一部分人成功地忘记了,但是他们不希望再提起那些事,每次提起就像被针刺了一样难受。但是还有另一种人,对于越难过的记忆他们就越难忘记,所以当他们怎么努力也忘不掉的时候,他们就会用另一种办法来逃避,也就是想像出另一个版本的结局……
  她看着我的眼睛,停了下来,我用眼睛叫她继续说。
  ……举个例子,比如现在吴羽飞她不肯承认有季银川这个人存在,而你又不知道季银川的伤到底是怎么好的,他只是某一天突然就痊愈了,突然就出现在你们面前,我们可不可以这样假设:吴羽飞她很难过,但她用前者的方法成功忘记了这段记忆,但是你却选择了后者的办法,想像出另一个他伴随你们度过最后的大学时光。我们可不可以说,季银川在那次被打后已经……
  不可能!
  张文礼,你别逃避了,我们可不可以这样假设:那天晚上,季银川抬到医院后就……就……已经……你再好好回忆一下,季银川一个人对付五个人,都是喝醉了酒杀红了眼的人……
  我说求求你,别说了……
  我想起季银川确实是突然就痊愈了,而且一点儿伤疤都没留下,突然就出现在我们面前……想起这些,我突然感觉很冷,就像身体浸在冰水里那种直达灵魂的冷。一切都是假的?怎么会这样呢?都说医生都很变态,她一定是在骗我!
  她看我的样子也停住没问了,可是我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去胡思乱想,我的思绪就像一列高速奔驰的失控的火车,明明知道要冲出轨道粉身碎骨,但是我还是刹不住车去想……
  我说了声抱歉,我要先走了,再见都没等她说出来我就去结账离开了,然后走出咖啡厅,茫然地走在人群拥挤的大街上,想从这个熙熙攘攘的世界得到一点温暖。我要去人最多的地方,那样才不孤独,也许那里能遇到季银川……
  走了好一会儿我都没注意一辆车在我后面猛响喇叭,我转过头一看那司机,居然是李黎。我打开门上了车,但她仍不开车,定定地看着我,我说,你看着我干吗?
  她冷笑一生说,干吗?哈,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
  你自己明白!
  我没空和你啰唆。
  ……
  半天的沉默后,她阴阳怪调地开口了,当然,你当然没空和我啰唆,因为你要和美女啰唆嘛!
  什么美女?
  还装蒜?就是你这几天每天下班去找的那个。
  ……
  她跟踪我?
  她一字一字地说,你只要回答,你和她什么关系?
  我指着她的鼻子,也一字一字地说,你——管不着。其实我还算留了点情面,本来还那个“你”后面还有“八婆”两个字,被我硬生生吞进肚子里。
  我下了车,任她气急败坏地狂按喇叭我都不理,有种你开车来撞我。我走进人行道,找到地铁入口,走进那无边的黑暗,上了地铁。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我只是想走一会儿,就这样忘记空间忘记时间走一会儿……
  那天我游荡到很晚才回到住的公寓,从楼下的便利店里带了几瓶季银川最喜欢喝的百威啤酒,躲在沙发里,打开电视,正好是欧洲杯的英法大战。
  我打开啤酒一瓶一瓶灌下去,很苦,我喝不惯,但是我还是咬着牙喝下去,我只是想醉一次。不知道过了多久,喝醉了的我朦胧中仿佛看见季银川就站在绿茵场上长发飘飘带着队长袖标一路长啸,和贝克汉姆并肩作战。他说过他最喜欢的队是英格兰,最欣赏贝克汉姆和齐达内,今天他们俩都能在电视里看到。
  比赛特别精彩,英格兰和法兰西两支大军,金戈铁马,打得剑气四溢尘土飞扬。季银川如果在看,他肯定会一边大呼过瘾一边还要拿个足球恨不得一头钻进电视去。可会不会他真的像杨小雪说的那样,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不知为什么,一有这个念头我就眼睛疼,用手一揩,感觉有水珠,可能是啤酒,也可能是泪水……



第四十四回

         昨晚我都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先是我看电视,然后就是电视看我。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来了,我有个怪毛病,越是喝醉了越睡得晚就越起得早。
  记得整个大学我就喝醉过两次,第二天都是很早就起来了,季银川甚至怀疑过我根本就没有睡。
  一次是毕业那天晚上,另一次是和季银川打CS赌饭局。
  我们单挑反恐,吴羽飞当裁判,上半场我打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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