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中华-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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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道:“那原也是不怪你。朕也不是要抛弃数千年的圣人之学,只是要引入西学以图强而已,是朕没有说清楚,倒教翁师傅担忧了。”
翁同龢听了我这软语,心潮激荡,激动地说道:“皇上能与老臣如此交心,老臣何幸如是?皇上所说的,正是当年冯桂芬中堂所说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之道理,臣当年亦曾反对,如今国家如此,陛下又如此圣明,老臣若是仍旧不以国家为重,岂不是误国?皇上圣明,教悔老臣,免老臣于万死,臣……知错了……”说到最后,身子软了下来,两行老泪,顺着皱纹密布的脸,稀稀疏疏的流了下来。
我扶起了他,叹了口气道:“翁师傅批折子吧,你能理解朕,那是最好,教化万民忠君爱国,朕总是需要老师帮着朕。这军机要枢,原也离不开翁师傅你这样的公忠体国的老臣。”
翁同龢点了点头,抹了一把泪道:“皇上,当务之急,乃是要立振国威,振奋民心,如此,皇上更得万民崇慕之心,何事不可为?”
我笑了,这番话正是我想说的,点了点头道:“翁师傅还念着琉球那档子事?朕今天就在这给你个准信,你可以回去跟那姓尚的说,不出三年,必叫琉球复国!”
翁又是一怔,转头道:“皇上要用兵?这倒是良策,只是老臣斗胆尽言,我大清近世无骁勇之兵,无必胜之将,皇上定要策万全而后用刀兵。”
我仰头哈哈一笑道:“上兵伐谋,朕这回是兵谋并举,必要一战成功!翁师傅,你是文臣,用兵上的事情,就不与你商议了。”
翁同龢答应了,低头去批阅折子,我转了一会儿,便想着要走,那边翁同龢却突然咦了一声,迟疑着站了起来道:“皇上,这边有湖广总督张之洞大人的折子,倒是对龙旗军削发一事大加褒奖的。”
“哦?”我大喜,快步走了过去,接过来一看:
为新军削发称善更请推恩至全国兵勇事跪折——臣张之洞叩首。
内容洋洋洒洒,约有数千文字,总意便是大大的支持新军削发,更说道:本朝入关以来,推行削发令,固有顺化万民之意,然杀伐稍重,便即如此,亦有俗从僧不从等特例宽允,自西人东渐以来,国家民心不振,臣常为此忧心无寐,今听闻皇上于新军推行新例,臣于千里之外遥遥叩首,为吾皇之圣明而兴奋不寐。此二削发令,此二不寐,天差地别,臣无庸妄言,如此行之,固有守旧之士以祖宗成法攻讦,固有无良宵小以孝经相流言,然臣以为,此皆不足虑也。但风气一开,自必遁形。臣尝于军中效力,自知削发之利,故而恳请吾皇,推此大恩于全国兵勇,以振奋士气,以利杀敌!
又,臣闻知皇上兴办西学事,臣深以为然,臣以为,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实振兴国家之良策也。
……
(注:以孝经相流言,指《孝经.开宗明义章》所说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清号称以孝治天下,此举自然忤逆孝经。又,这些古文,我才疏学浅,若有写得不当之处,请海涵。)
我越看越激动,看着翁同龢道:“好!好!待朕朱批!”
我接过身后寇连才送来的笔墨,在奏章上朱笔写下几行字:香岩所语,朕深以为是,亦深以国家有此良臣而心慰之……光绪御笔。
将笔一扔,合上折子,递回给翁同龢道:“明发!明发天下!”
第四十二章 … 荣禄的智慧
张之洞的折子一经明发天下,朝野上持续了许多天的议论纷纷暂时平息了一阵,舆论导向便渐渐的倒向了我这边,但凡稍稍有些智慧的人,都能看出我明发此折的意思,没停了几天,便陆续有人上折子称赞我的英明举措,对新军的新制度,新训法夸奖不已。更有四川提督宋庆,伊犁将军长庚,吉林将军长顺,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福建台湾道唐景崧,广西按查使李秉衡,云贵总督王文韶,两江总督刘坤一等人,均都上折称善。
李鸿章更集得北洋百官折表一体呈上,丁汝昌,林泰曾,刘步蟾,邓世昌,萨镇冰等人纷纷在列。
至于反对之声,开始几天还有零星几个,到后来,便是一个也没了。
事情至此,我便顺理成章的下了一道上谕,谕示全国军队,头发不得超过一寸,更加推恩退伍之后,蓄发自便。我想的是几年十几年后,退伍的人多了,到民间不以不蓄发为异的时候,那时候民间潮流,再加上战场上频频得胜,那便是最好的改革时机了。
不过古往今来,几千年下来的教化,唉,估计也不是一朝一夕一道上谕可以改变的了的吧。
这天刚进军机处,就看见翁同龢皱眉沉思着什么,居然没注意到我来了,我探头过去一瞧,却见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张之洞那份奏折。
我走的近了,翁这才发现是我来了,慌忙要跪下见礼。我摇了摇手道:“免了免了吧。翁师傅怎么看得这么入神啊?”
“噢……”翁同龢呈起手中奏章交给我道:“皇上请看,这兵营割发,乃是皇上在七月初七下的特旨,传到京城中物议四起时,已是七月十一左右。老臣早一点,在七月初十便得知了,但香严公这折子却是七月十五便到了……”翁脸上是一派思索的神态,丝毫不见有任何提示于我的样子。
我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翁师傅是想说张之洞在京城有耳目?那也自是正常。”
翁同龢摇了摇头道:“那倒也不算什么,但老臣身在京城机枢,也是在七月初十才得的消息,京城与武昌相距千里,驿马总要有近十天的功夫,张大人便算是在京城有成千上万个耳目,也不可能如此快法。”
我心中一凛,的确是这样的,从事发到他折子上来,一共不过八天,其他各地的督抚都没他这么快的。大多数是假做不知,直到我明发朱批折子,这才陆续有外地的折子递上来。
我点了点头道:“翁师傅以为……”
翁同龢脸上这才露出忧色,迟疑道:“臣思来想去,必定是龙旗军中有一个聪明绝顶之人,体会上意,料定此是一个好机会,恰好此人又与张之洞交好……”
“你是说荣禄?”我眉头一皱道:“他自己怎么又不上折子?”
“皇上……”翁同龢笑了笑道:“皇上圣明……”
我摇了摇头,看着翁同龢道:“翁师傅,此事便当作没有吧。朕不放在心上,你就别去让那些御史去写什么折子上来了,朕自有主张。”
说完捏了捏拳头,掉脸往外走去。
这荣禄,还真是会想,知道这是个拍我马屁的机会,于是就通知张之洞,让他独树一帜,写个与众不同的折子上来,必定有好处。而果然也实现了,我明发朱批,大大夸耀了张一番。
可是,这荣禄难道自己不得到半点好处吗?
新军,在京城的新军勾结外臣,这在任何朝代都是大忌,也难怪翁同龢会深以为忧。尽管我相信张之洞的操守,不过……还真是不能不妨。
心下把这事情记在心里,因为没有真凭实据,也轻易动不得荣禄。这家伙的关系网实在是太复杂了,嘿,算起来当日我想起夺宫之后并未及时处理荣禄,反而是错有错招,走了一步好棋,如果那时候再办了荣禄,一来宗室中反弹更甚,就怕外地督抚中,也会有一二个跳出来闹事的,以我来说,我还真没有对付这些老家伙的政治经验。
如今荣禄这家伙,到底在存了什么心思呢?说他想造反,估计他也没那个胆,也没那个实力,龙旗军不是由他说了算的,虽说是请了礼亲王主持,不过世铎也知道,那里主事的不是他和他的女婿,而是聂士诚。如果说礼亲王懂得这个道理而荣禄不懂……相信再笨的人也不会相信。
当下下定决心,再去龙旗军军营一趟。
龙旗军兵员无定额,目前是一万两千余人,但还在陆续招募中,我本来的意思,是首先练出一支中华第一军来,然后打一场硬仗,以此培养出第一批职业军官来分配到各地军营去,以此提升全国军队的军事素质。
世铎,聂士诚,荣禄三人一身官服,率领身后数十位大小军官在辕门迎接圣驾。我的车驾一到,众人纷纷下跪。
下车进入军营,这段时间我一直注意荣禄,只见他一脸坦荡,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这本在我意料之中,像他这样老奸巨猾的人,本当如此。
这次来,一来是呆会找三巨头特别是荣禄谈谈心,二来嘛,也要看看请来的洋人教员。当下示意世铎,将洋员都请来。
不一阵,在中军广场上,聚集了几十位身着新式军服的洋人,见了我纷纷鞠躬。“YourMajesty”“大皇帝陛下”“皇上”各式各样口音的中文外文脱口而出。看得世铎连连皱眉。
我哈哈一笑,起身问世铎道:“这些都是哪国人?”
世铎躬身回道:“回皇上话,大多是德国人,也有少些奥匈,英国,法国的,美国的也有一些。”
我点了点头,缓步走下观礼台,不理会身后几个官员惊诧的叫声,信步走到外籍军官中间,笑着用英文说道:“诸位远来辛苦了,朕代表中华亿万人民,欢迎诸位阁下!”
洋人们大都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有个大胡子的军官咧嘴一笑道:“陛下,你也会说鸟语?”这话却是用中文说的。
我忍不住哈哈一笑,这是哪个翻译教他的,这家伙居然这样教老外……
我点点头道:“你好,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国来?你们的鸟语……朕说不好……”
大胡子一腆胸,精神抖擞地说道:“回禀陛下,俺叫冯.因斯坦诺,从德意志来。”我一笑,哦,不是从鸟国来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前又走了几步停下,那大胡子居然跟了上来,向我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威廉.梅巴赫。”
我点了点头,每走过一个人,大胡子都要介绍那人的姓名,当快要走完这个队列的时候,突然大胡子的一句话让我停下了脚步:“陛下,这也是我的朋友,退役帝国炮兵上校费迪南德.冯.格拉夫.齐柏林……”
“齐柏林??”我本来已经走过齐柏林身前,听到这个名字,立时回过头来,紧盯着那个叫齐柏林的中年人看去。
第四十三章 … 皇家研究院
齐柏林的长相很有特点,他和他的朋友因斯坦诺那副蓬松的大胡子不同,他的胡子是两边向上翘着的。让人一见而生出那种傲气的感觉。
“陛下,齐柏林先生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有伯爵的封号,之所以来到陛下的麾下,纯粹是出于对陛下和您的土地的好奇。”
“好奇?”我颇感惊讶。只见齐柏林微微颔首,从怀中取出一份报纸来,很礼貌的呈了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一份名叫BerlinTimes(柏林时报)的报纸,头版头条是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图片的旁边写着极大的标题,身旁的一个官员赶紧上前几步,走到我身边道:“皇上,这是说,光绪大皇帝陛下的强国之梦,下面的内容详细介绍了您亲政以来的革新事迹,并且在欧洲广为邀请人才的事情。也是这份报导,让齐柏林先生对我大清有了好感,是以与他的朋友们不远万里来到北京。”
我点了点头,问他道:“你叫什么?”
“回皇上话,臣许公望,充任龙旗军通译一职。”这年轻人相貌平平,属于那种一眼看去绝不会给人留下任何特殊印象的那种,只是双目还算有神,也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吧,我能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这也让我对他生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