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中华-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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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载冕不免有些心惊起来,虽说自己年方五十,还有一二十年好活,但是这储君之位,不能一日虚悬……如今朝鲜局势,皆决于眼前这位监国大人一人,之前晋李峻镕为永宣君时。袁世凯也是一句话就同意了,如今这……他又是什么意思呢?李载冕开始有些动摇了。
五大家族反对怕什么?只要有清军地支持。五十大家族都无所谓。李载冕缓和下来,向袁世凯示好道:“监国大人,我朝鲜已向皇上请表册封永宣君李峻镕为王世子。万请监国大人在皇上面前促成此事,也好解我朝鲜臣民之惑。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好说好说。王上既有此念,世凯便上请册世子之折,这都不是难事。”袁世凯满口说好,突然又深深叹了口气道:“王上有所不知啊,世凯东来之时蒙皇上陛见。皇上再三吩咐世凯三件事。”
“请监国大人明言。”自打这场谈话一开始便已经完全被袁世凯的神态说话所牵引的李载冕很配合的发问道。
袁世凯又是一叹,摇了摇头道:“这其一便是册定新君,王上出身贵胄,人品端正,册王上为朝鲜国王,实乃朝鲜国民之幸。王上继位以来,以迅雷之势肃清罪族,此诚英明之举也。”
李载冕很是汗颜。族诛闵氏和金氏,乃是袁世凯一力授意他进行的,也是他登上王位地交换条件,袁世凯现在这么一说,便是将这事情的主谋者责任推到了他的头上,但是面对袁夸奖地语句和咄咄逼人的目光,他不敢不接下来。
“其二便是朝鲜东面已无倭人之威胁,国内应可裁撤甲兵了,朝鲜乃我大清藩属,世凯以为本宜应仿琉球体例,不留军队。然皇上体念朝鲜新蒙不测,可以保留五万军队用来维持国内,这事情世凯一直还没有着手进行。有负皇上重托,世凯惭愧啊,唉!”袁世凯摇了摇头。
李载冕心思电转,朝鲜十五万军队,如今只剩下大约十一二万地样子,裁撤个六七万人也没什么,皇帝说得在理,东无倭人之患,北无罗刹的威胁,朝鲜的确没必要有那么多军队,多了恐怕让人攻讦朝鲜有异谋,照撤就是了。开口道:“待明春之际,监国大人便可进行此事了。朝鲜确无保有那么多军队的必要,有圣明天子垂爱,朝鲜万民福祉就有了保障,臣王叩谢天恩。”说完还当真跪向西方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袁世凯不敢站着,也陪着一同行了礼。起身后仍是叹息,看着李载冕疑惑的目光道:“王上有所不知啊,世凯所忧心的这便是皇上交办的第三件差事。皇上言说朝鲜小国寡民,却滋养诸多高门豪族,士民疾苦不说,还易滋生不臣,如今王上欲立亲子为嗣却遭抗命,五家朕合上书,本监国亦不得不如实呈奏九重……王上……”
“不……”李载冕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随后便立耶反应过来,恢复常态道:“唉,这也是我朝鲜地难处,政令必得豪门大族支持方可施行,孤这个国王也是有名无实的很啊。想来监国大人也甚有难处,万请在皇上面前代孤分辨几句。”
袁世凯面露苦相,涩涩的笑了笑道:“世凯虽官居监国,然实无监国之实啊,虽名正言顺,然职权未明。不得王上及诸豪族支持,世凯也是寸步难行呢。世凯也恭请王上在皇上面前多为世凯分辨几句,否则这办事不力之罪追究下来,再算上前些时日……嘿,李址镕,京畿指挥使全奉准一体劝进袁某人,皇上震怒之下,说不定世凯这脑袋就要搬家咯!”
“是啊。”李载冕的面色狞了起来,狠狠地在案上一捶,狠狠地说道:“既是如此,这些目无君上的人,要狠狠地严办才行!”转过脸来,换了副笑脸道:“只是这些。要跟监国大人好好商量商量呢,恐怕要借大人的镇兵才行……”
景阳宫摇曳的烛光下,袁世凯微笑起来。他知道他的计划已经快成功了。
朝鲜这一年地冬天很冷,自京畿道以北,大雪封山,北方民间有谣言传说,天降红雪,主有肃杀之变。这一年地冬月,腊月。朝鲜的豪门大族除纷纷为王军所围,一应外界供应全部断绝。因牵扯谋逆事,无人胆敢多言。
以高宗李熙之前的宪宗之太后神贞太后地势力获得膨胀的丰壤赵氏,也是众豪门中根基最浅的一门,自光绪十六年神贞太后死后。渐渐的已经没了往日的风光,可惜后人不知警惕,依旧以朝鲜大族自居,这次便是首先遭殃。官军以谋逆大罪逮捕事前与闵妃一党关系密切的赵成夏,以及族长赵宁夏两个兄弟。就地斩立决。继续围赵氏一门,大有不杀干净不罢休的气势。
袁世凯以监国身份委汉城镇副将唐绍仪率兵传令,着朝鲜王军撤围。朝鲜军拒绝,经协商后,赵氏允割出良田两千顷,分别交王军以及清军,终于得以免追余罪。唐绍仪留一营五百人维持秩序,并分发田亩于周边穷户。至月底方返汉城。
其余大户心惊胆战,纷纷请以同例免罪,不管怎样,花点钱买个安生年过,总比春节办丧事要好。
但是此事还没那么容易结柬,因为朝鲜国王李载冕已经踏上了南下釜山地路,在那里登上清军兵舰,经海路至天津,而后与天海国王松平志男,琉球国王世子尚宏,一同赴北京面圣,共贺圣朝新春。
身在朝鲜的袁世凯,也接到了钦使颁发地圣旨:着袁世凯晋东海总督,原朝鲜监国职仍旧兼署,晋唐绍仪为汉城提督,寿山为平壤将军,二人辅佐袁世凯共治朝鲜。
这是我东路人事调整的一部份,朝鲜日本的事务,交给袁世凯对付绰绰有余,连顺着晋新湘巡抚,吉林将军长顺晋新蜀巡抚,辽东三省八旗驻兵调七万人分赴上述两省,新蜀四万,新湘三万。
辽东的兵员缺额,调丰升阿至吉林,北方四省新设辽东总督,由依克堂阿晋任,并补授大学士,仍保留定边大将军称号。四省要在两年内,完成一支二十万人左右地常备军的训练。
由于北京至嫩江府的铁路将在明年正式开通,辽东的满人生活基本都受惠于远东股份公司,所以辽东的情势基本不用太过担忧。东面及北面地人事及军事的调整,有袁世凯及依克唐阿主持,进展已经不用我再太费心了。
农历九月末以,从直隶到新蜀,又新湘,自高松港而大阪,又经陆路经名古屋至静冈,又东京,张謇一行二百余人这一路甚是辛苦,不过亦有所得,除了为他的官营纺织厂弄了许多熟练工人以及破产的工厂设备之外,张謇这一路还有个心得。
“东亚病夫”这四个字是西方人称呼东方的中国和日本的,这几年随着国家打了两场大仗,称呼中国人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在他概念里,这四个字已经是日本人的专属了。只是不来不知道,来了才发现这四个字似乎日本人都认为天生就应该是中国人地,从来没有意识到这四个字也是对自己的侮辱。
特别是年轻人,他们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中国人=东亚病夫=大日本帝国应该挽救的国家。如今虽然战败了,但是这种概念似乎还在,特别是越近东京,越是能感觉到很多的年轻人狂躁的很。总认为日本是政府无能,伊藤博文无耻出卖大日本,致使日本丧权辱国,割地赔款。
所以,张謇这一行的到来,诱发了日本的一场横跨政界军界的大震动。
“季直兄好书法,不愧是状元公呢。”驻日钦使汪凤藻见张謇脸色凝重的放下了手中的笔,看了看横幅上那四个大字,心中有所感触,转换话题夸赞起张謇的书法来。
张謇转头笑了笑道:“身入宦海数载,倒差点把这大字书法给忘了,惭愧惭傀。”
汪凤藻笑着打趣道:“季直兄谦虚啊,真该当把这书法给日本人看看,这是为一国之楷模呢。”
“给日本人看看?”张謇一愣,口中重复道:“云章兄你是说将这四个字给日本人看看?”
“怎么了?”王凤藻有些惊讶。踱步过来念道:“东亚病夫,就是这内容有些不妥,哈哈。季直兄重新再写一幅,明天我找人裱了送给伊藤博文,那家伙近来可是醉心书画之间啊。”
“哦?”张寨若有所思的轻轻嗯了一声问道:“他这个首相不理政务了?”虽然这次他并没有与日本政界接触的任务,只是来东京收罗一些破产企亚的设备等等转移到国内或新湘新蜀二地,但是对于日本政界这么个大人物,他还是很有兴趣。
汪凤藻奇怪的看着这个状元公,似乎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心事,当下点了点头道:“是啊。自从马关签约以来,伊藤博文便赋闲在家,因为围在他家附近地暴民实在太多,伊藤也就是每日里闭门不出。只是偶尔会见会见客人而己,正式场合也不见他出现。”汪凤藻顿了顿道:“要说他是首相,既然民间不满,倭王便当命其下野,重新任命首相才对。然而倭王也不这么办。风闻倭王正在思良变更国体,也许这首相该当如何处理还没想好呢。哈哈,凤藻早年留洋时,观欧美诸国国体,似乎与倭人变化不大,倭人向来以为用了这个体制就能如何如何了,如今逢了这大败,又不知要如何变下去呢。”
“这个。云章兄你可要写个条陈呈奏给皇上才是。”张謇恢复常态,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朝廷要他用民间武师打击日本人自信的差事该当如何进行。手轻轻在桌上条幅上拍了两下道:“云章兄,明日帮我找个人裱一下,多刻几个木匾我有用。另外云章兄,你在东京这里,有多少扈卫?”
“一营五百人。”汪凤藻抬头讶道:“怎么?季直兄要用?这里是使馆区,自年初出了倭人闹事的事情后,倭人是不得入内地,这一营人马也是个摆设。不过海军的巨舰每日下午都会到这里巡视的,有事的话,一个电报就能召来。”
“是么!”张謇兴奋的摩擦着手掌道:“云章兄,正好带你去见几个人,都是国内的武林高手哦!”
黄飞鸿,霍元甲,杜心武以及他们的徒弟随人等几十个人正在使馆卫戍营房内吃饭,听说张侍郎和钦使汪大人一同前来看望,纷纷站了起来。
“这是广东黄飞鸿师傅。”张謇一一介绍道:“天津霍元甲师傅,湖南杜心武师傅,都是国内有名地武林高手,黄飞鸿师傅还是丹青国手,前段日子打琉球,还多亏了黄师傅呢。”
又向众武师道:“都见一下钦使汪大人吧。来见各位,是跟各位说说这日本的情形,接下来地差事,也要跟各位交代一下。”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众武师已经知道了这东京的几个大武馆,相应的馆主,狠角色什么地。黄飞鸿还专门派了弟子去个武馆试了试,似乎这些武馆都注重拳术,要不就直接是刀术。拳术最有名的是扶桑馆,门口的幡牌半降,打听了一下,是说不洗国耻,不敢全幡。国耻者,败于清国而赔款失地者也。
而刀术有名的则有两家,神刀馆和武道馆。神刀馆似乎在办丧事,人人额缠白布,打听得知,乃是祭奠一个叫浮竹桂子六的勇士,此人当日在东京街头被日本政府处以枪决。这些武林人士不知道,但是汪凤藻却是一清二楚,当下眉头就紧锁起来。
“这事情要给日本人递抗议,这些人如此光明正大祭奠刺杀我大清和谈贝勒大臣地凶徒,太过胆大了!”汪凤藻气愤的在书房内转来转去,唤来文书道:“你去拟一个抗议书来,署我的名字,递给东京知事!”
张寨笑了笑止住道:“云章兄,太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