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哪里跑-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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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上心。如此的话,那为何当初不干脆剃了头出家去当个姑子,反而要皇宫里作这个劳什子的皇妃,岂不矛盾?
但这也亏得小皇帝是个懂得体恤民意的君主,所以心底盘亘的这个疑问没有等待多久就被他亲自解开,只是过程委实叫心酸了些。
酉时三刻,金乌西坠,残阳似血。
小皇帝踏着这抹略显凄凉的血色残阳,从宫门外闲庭信步而来。彼时正捏着块抹布立殿门后,堪堪望见他唇角噙着的那一丝难以名状的笑。
于是慌忙嘱咐红梅去请来白涟漪,因小皇帝此番未着通报,想必就是要瞧瞧大伙慌乱的模样,但这却未必是件好事,尤其是对于白涟漪来讲。
可白涟漪终究是晚了一步,她没来得及换下那一身缟素并耳畔一朵莹白的羊脂玉花,小皇帝便似笑非笑地站了她面前。
白涟漪有些慌乱地扯下了那朵雪白雪白的花儿,小皇帝却低笑一声,上前将那簪子从她手里接过去,贴近了白涟漪垂首替她仔细发髻上重新簪妥。
“朕瞧着这样就挺好,清秀可,凤歌——说是不是?”小皇帝蓦地回头来看,惊得一愣,下意识就称了声“是”。待缓过神来时,却发觉连额际都有了层细密的冷汗。
小皇帝挑起一侧唇角,望向白涟漪的眸子里染了浓浓的□,他哼了声道:“传膳罢,想必爱妃也饿了。”
伴君如伴虎,时至今日,方才略略晓得了这句话里隐含的无奈。
一刻钟后,小皇帝屏退左右,徒留下一伺候他与白涟漪用膳。
白涟漪用一种几乎如履薄冰地姿态坐小皇帝身侧,脊背僵硬地受着他温柔地为她布菜,立不远处瞧着,手心里莫名地攥了把湿冷的汗。
“爱妃,常太医曾说体寒,眼下正值隆冬,不如两个来喝一杯驱驱寒意。”
小皇帝言罢,便从善如流地凑过去为两斟酒。
白涟漪执起酒杯,仰头灌下,压根就没有与小皇帝多说几句情话的意思。小皇帝将那瓷杯拿手中把玩,饶有兴趣地看着白涟漪微微蹙起的眉心。
“来,满上。”
于是继续为白涟漪添酒,她也继续豪饮,丝毫不顾忌小皇帝的态度,与方才简直判若两。
几杯薄酒下肚,白涟漪原本苍白的脸上已泛起丝丝潮红。她目光呆滞地盯着已然见底的瓷杯片刻,忽然勾了勾唇角,攒出一个苦笑来。
当啷,那酒杯应声落地,破碎的瓷片散落白涟漪的裙边。
她苦涩地回眸,看看小皇帝,自语似的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娶?为什么每年的今日都要来招惹?明明就知道今日是他的忌日,为什么……”
小皇帝玩味地望着白涟漪脸上颗颗淌下的泪珠,哼笑一声,用指腹揩去那一颗滑落她颊畔的泪水,眉峰微微一扬,道:“问朕为什么,朕也不知道该如何答。朕给无上的荣宠,不稀罕,那朕就赐卑贱的地位,却也不意。每年的今日,都为别的男戴孝。白涟漪,要找的如今就站眼前,要不要亲口去问问,为什么一心牵挂的死了,她却活着?”
白涟漪身子蓦地僵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一双泪水连连的眸子,“说,什么?”
小皇帝斜眼望了望,眼底漾开一抹几近残忍的情绪,他探手捏住白涟漪的下颌,强迫她将视线转向捧着酒壶的,然后就听他用呵气般的口吻道:“沈凤歌,难道不是朝思暮念的?”
白涟漪颤抖着一双手按住桌沿,想要站起来却手心一滑,又重新跌坐下去。
白涟漪拼命地摇头,几乎失去理智地想要摆脱小皇帝箍住她的手,“沈凤歌——她怎么会是沈凤歌,沈凤歌是男,他姓沈,秦凤歌只是与他同名罢了。不是她,不是她。”
小皇帝嗤笑一声,眯起一双细长的眼对白涟漪道:“爱妃怎么连朕的话都不信了?要不,咱们就请沈将军自个儿来解释解释,如何 ?”
言罢,小皇帝蓦地转过眸子来瞧,眼底翻滚的怒气中又腾着几分狠厉。
老实讲,此时的并没有生出许多感慨,只因眼下的变故实是个情理之中的事,不然小皇帝费尽心思地将拎进内宫这件事就失去了意义。但也着实没有料到这个变故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地猝不及防。
将手中捧的酒壶放下,规整了衣裳二跟前缓缓跪下,心知这件事若矢口否认那就是太不明智的选择。
尽管并不晓得小皇帝实际的用意,但这场戏,总归要陪他一道退场。
“是,草民正是沈凤歌。”
听着自己不够响亮的声音空荡荡的屋中沉闷地回荡,心底生出几分鱼死网破后该有的宁静。
亘古绵长的死寂后,白涟漪忽然从椅子上猛扑过来,她抓住的衣襟死命地摇晃,用一种近乎歇斯底里地喊叫来掩盖她该有的绝望和恐惧。
“是!是害死了南平!为什么选他作前锋,为什么!”
跪地上,膝盖被寒凉的青石地硌得生疼。寒意浸透了那层单薄的裤管一丝丝往地膝盖缝里钻,那过去行军时候落下的腿疾这会儿子倒是不争气地发作起来。攥紧了拳头抵青石地上,原是想减轻些膝盖的负担,却没料白涟漪这厢抵死揪住的衣襟,勒得几乎喘不上气来,也就搞得两只手根本是不出力气。
“南平他不是打仗的粗!他不是!他好端端一个兵部侍郎,为什么偏要挑他上战场?为什么派他作前锋?他没打过仗啊……”
白涟漪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原本清秀的面容几乎扭曲。她的指甲抠领口边的皮肉里,钝钝地刺痛。
确实,南平是挑上的,亦是将他推向鬼门关的,可也仅是一枚棋子。
为君分忧,是当初身为臣子的责任。
彼时的不懂,南平必须死的理由。
但不懂,并不代表不会去作这个刽子手。
封奕说的没错,这一双手上,沾满了无辜的鲜血。
“那么——小沈,要不要与朕的爱妃解释个缘由?”
小皇帝骨节分明的手中捏了块凝白的玉佩,那玉佩的雕工很是精细,莹白的梨花瓣恍若落雪,一瓣瓣煞是喜。
“秦璋,这块玉佩很好看,送给好不好?”
“这是聘礼,收了,可就得嫁给了。”
“……那再思量思量,不着急。”
一贯都晓得,这玉佩是狐狸珍之重之的物件,可如今,它却落旁手上。
恍然听见什么东西心底碎裂的声音,那的音容笑貌脑海中如破碎的菱花片片散落。无尽的黑暗仿佛要一点点吞噬残存的清醒,恐惧感一波波袭来,却无力抵挡,直至最后一分理智全然崩溃。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更了~~哈哈哈哈
话说,狐狸童鞋已经收麦子回来了,小九会加快他进入剧组的时间,恩恩
感谢丢地雷的童鞋~~鞠躬,撒花~~
各位晚安,看文愉快!
40第三十八章 丞相府
这几如一潭死水的屋里;唯剩下灯烛燃烧的哔啵声和白涟漪无望的抽泣声。
跪坐地面上;紧盯住小皇帝捏手中翻来覆去的那块梨花纹玉佩,脑海里飘忽的思绪杂乱无章。
半晌,才勉强敛住慌乱的心神,打算把这出将推向万劫不复的闹剧继续下去,于是说:“皇上;此事并没有什么缘由;只因草民那时甚为欣赏南平大的谋略;便请旨由南平大出征。南平大之死;是草民一之责;请皇上明鉴。”
白涟漪用那充血的双眼无神而空洞地盯着,旋即缓缓卸了手上的气力,慢慢向后跌坐那坚硬的青石地上;唇角挂着一丝无意识的惨笑。
“这么样呵,那就很好。”小皇帝闲闲从紫檀木椅上站起来,踱到白涟漪身侧,将她抱怀里,就如同抱着一个易碎的瓷器般,小心翼翼。
“爱妃,是她杀了南平,与朕无关呐。所以,爱妃想要如何处置这个刽子手?”
小皇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简直轻的要飘起来,可望向的那一双眼中,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要她死,和南平一样。死柔然的铁蹄下,尸骨无存。”白涟漪言语间那刻骨的恨意,让森森觉得这世上果然是最毒妇心。
“那么——就如爱妃所愿。”
小皇帝噙了枚笑将望着,亦和蔼地回看着他,并不怕他将如何。
但终归小皇帝是遵从他爱妃的意思,将如何了。
蹲天牢里,发觉这个世界实有点荒谬。
入宫的意义,约莫就于为白涟漪解开一个盘亘已久的心结。所以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她郁结胸口的那一堵恨意几年来都找不到一个宣泄点,自然是憋闷得狠,那就更遑论与小皇帝花前月下。
这一遭,唔,也算是对得住小皇帝当年费心费力地将那鹤顶红稀释了的恩德。
眼下,住的这间牢房里,东面墙上开了一扇窗户,所以透过那扇不大的窗,恰能望见稀薄的月华与几颗璀璨的星子。
牢房里冷得如冰窖般,缩角落里,将那枚温润的玉佩从贴身的衣裳里翻出来,对着惨淡的光晕仔细打量。
玉佩上的梨花瓣很薄,硌手心里就像是一片薄刃,有浅浅淡淡的痛感。一簇梨花压圆润的枝头上,十分热闹。
相较之下,平整玉面上那那几瓣随风而逝的花瓣,就略略有些凄凉,叫看着不大舒服。
其实从来都没有去问过狐狸,为什么他的玉佩会这样与众不同,为什么玉佩上会细致地雕了这么几瓣些鲜活的梨花瓣,仿佛是怀念着谁。
然后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心里好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卡那儿不上不下,憋屈得慌。
也许是狐狸思慕着谁,思慕一个从不晓得的。
这个被思慕的大抵就不是的师兄花月,因为他从来都不喜爱花花草草,他只喜爱大型哺乳类动物,并将动物们引为知己。
而到了这个时候,才惦记起一件被忽略许久的事情。
当初,是为何将狐狸划分到了断袖那群里去的来着?
旋即,这个问题把自己陷入到一个逻辑怪圈里,绕了许久也未曾绕出来,直到困意来袭,已忘记了最初考虑到这个问题的缘由,于是只得服从于生理需要,堪堪睡去。
梦境里纷杂的场景醒来时已不能记得,唯一能够脑海里重现的场景就是荒原里的一场熊熊大火。
睁开眼,恍然看见牢房里坐着一个。他手里捻着一根枯黄的稻草,眼中有几分难见的淡泊。
“醒了?”他将手里的稻草挽出一个难看的死结,遂又扔地上,“不会杀,既然三年前无心杀,那么眼下也就不会杀。”
撑着酸疼的腰从那石头台子上坐起来,看看小皇帝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就拂了拂耳边的碎发道:“知道不会杀,不是那么糊涂的。”
小皇帝叹笑一声,“怎么不自称草民了?”
“前些年,是储君,是臣子,也是伙伴,可以不遵虚礼;前几日,是君主,是百姓,须得遵一遵礼制;眼下,是朱承钺,是沈凤歌,曾经相识的旧罢了,又何必执着于世俗的东西。”
小皇帝也不嫌弃地倚草垛旁,轻飘飘看了一眼,说:“自问这一世,没什么东西是要却要不到的。脚下的王土也罢,兄弟的性命也罢,可唯独白涟漪是个意外。就算要了她的,也求不来她的心。先前年岁浅,以为只要南平从这世上消失,她就会是的。可直到将她霸身边,才懂得,南平的死,才是横亘与她之间的最大障碍。
涟漪将一腔的恼怒和恨就算头上,平素里就连看一眼都不肯。时日久了,愈加不能忍受这样的苦。寻了来,为的是叫她再尝一遍失去南平的滋味。只有将她的伤口撕开了,才有机会为她疗伤。这件事上,虽是算计了,可也没什么愧对的。小沈,曾是伙伴,也曾促膝长谈,这份情谊断不会忘记。但是以后,不再是朕的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