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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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稳稳昨晚最后一招。收势,仍旧站在原地,抱拳朝老夫人道,“请祖母指教。”
老夫人眨眨眼,吃惊的看着她,“你是才学的这套拳法?”
江意澜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她抬手擦了擦。借此掩饰心虚,唯恐被老夫人看穿,遂又改口道,“这都被您看出来了,其实我就看过了,不过那时只看了看学了两招,这几天才开始练起来的,祖母,您可真是火眼金睛。”
老夫人这才释然。她本人虽不是练武出身的,但这些练家子的招式她也见过很多,方才江意澜这一套走下来,一看便知不是刚学的,不过见她动作这么缓慢,硬是初学的缘故。
“这套拳法,你是从哪里看来的?”骆镇南的声音从花园另一头传过来,江意澜吃了一惊,没想到还有人在看她练武,忙起步走进小亭子,乖乖站到老夫人身后去。
骆镇南缓步走过来,目光炯炯有神,定在江意澜身上,像是要把她看穿,“意澜,这套拳法,你是从哪里看来的?”
江意澜心头暗惊,难道被他瞧出什么端倪来了?他可是这方面的行家,练过武打过仗的,她脑筋急转,“二叔,很早之前看过的了,现在记得也不是特别清楚,大体上是这些招式,让您见笑了。”
老夫人看一眼骆镇南,“老二,怎么了?你也会这套拳?意澜说是专门给我们这些女人练的,强身健体。”
骆镇南笑了笑,“此拳招式连贯,动作缓慢,确为强身健体之好。意澜,这套拳法,看似缓慢,其实进退皆有转换,动静有常,势势相连,绵绵不断,重在意在心,如果用在对付对手上,该是威力无穷的吧?”
江意澜愕然无语,这些话似乎当初练太极拳的时候听那师傅说过,说是精髓,不过她早就忘记那些了,但太极拳的威力她可是知道的,多少电视多少书中都写过太极拳的威力,一招发出去,威力强大,骆镇南连这个都看出来了。
她却不敢承认,只能继续装呆,皱着眉角,“二叔,您说的这些我可不懂,只知道练得顺手了,感觉浑身都舒畅了许多。”
骆镇南看看她,见她不像在说假话,更何况文江侯府一向以文示人,不可能教出来个练武的女儿,而且瞧着江意澜也不像是练武的行家,遂放下疑心,“呵呵,我随口说说而已。”
转过头看着老夫人道,“母亲,这套拳法极适合您练,您不妨跟意澜多学学,对您的身体终是好的。”
见得到儿子的赞许,老夫人笑的很开心,“那我就跟她学学,左右也没什么事,权当活动活动我这把老骨头。”
骆镇南笑了笑,同两人告辞。
江意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深呼一口气,幸好没被他发现什么,如果非逼着让她找出太极拳的书来,那可就惨了,指不定还会被当成妖怪拿起来烧死。
她打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了。
老夫人奇怪的看她一眼,“出汗冷了吗?”
她回过神,忙道,“没事,没事,刚才是出汗了。祖母,现在咱们开始学吧。今天先学前三招,以后咱们就一点一点的学,不着急哈。”
老夫人点头同意,跟着江意澜来到空地上,学着江意澜的动作,一招一式也做得像模像样。而江意澜则手把手的亲自教导起来。
一连三日,江意澜都带老夫人去花园里练拳,渐渐的,整个侯府里的人都知道了,纷纷跑去看她们练拳,也有在旁边跟着学的,也有呆在一旁哈哈笑的。
她们自然不敢笑老夫人,每每都笑江意澜动作缓慢不优雅,笨的像猪。
老夫人似乎丝毫不介意她们的这些嘲笑,照旧命江意澜在花园里教拳法,她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连带着气色精神都好了很多,脸上的笑容自是也多了。
何氏终于也忍不住了,假惺惺的假装过来问候老夫人,“母亲,您能撑得住么?瞧这一头的汗,我给您擦擦。”说着拿出帕子就往老夫人脸头上抹。
老夫人正练着拳,头轻轻一偏就躲过去了,何氏捏着个帕子尴尬的停在半空中,讪讪的退在一旁,找了个机会靠近江意澜,小声警告,“老夫人原本就身子骨不好,这么练下去,如果累坏了身体,仔细你的小命。”
江意澜呵呵一笑,“母亲言重了,祖母是强身健体,又不是上战场打仗,累了自然可以歇歇,没事儿的。”
其实她们一天下来基本上就练一个招式,而且总共加起来也就半个时辰,中间还要休息上个两三次,压根儿累不着人。
第一百一十章。离间
何氏一听立马恼了,沉着脸低声呵斥,“江意澜,莫不成你还以为这府里你是当家的人了?老夫人的事还要你来安排,你也不好好想想,你做的那些事,哪一样能上得了台面,行了,谁也没心思在这里跟你费口舌,赶紧劝老夫人回去。”
江意澜面色微沉,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在不远处练拳的老夫人听得清清楚楚,恭恭敬敬的道,“母亲,练拳对祖母的身体好,这也是祖母愿意练得,媳妇实在无力安排祖母什么。”
何氏气的双目圆瞪,狠狠的挖了她两眼,然后走到老夫人跟前,柔声顺气的道,“母亲,您身子本就不好,习武之事您还是少练,免得累坏了身子。”
老夫人做个收势,从袖里拿出条帕子在脸上擦了擦,冷声道,“看来我是该交权了,有些事该交给你来安排了。”
一句话不冷不淡,却狠狠的砸在何氏的心窝上,老夫摆明了在讽刺她惦记着侯府大权的事,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尴尬的喃喃道,“母亲,您……”
老夫人又拿着帕子在脸上擦了擦,目光从何氏面上扫过,淡淡道,“如今老大才是正儿八经的侯爷,侯府理应你管着,过几日过来领钥匙吧。”
何氏心下一慌,老夫人说的云淡风轻,可谁都能看出来她似乎有些着恼了,难道有什么风声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去了?这事要是传到大老爷耳朵里,岂不成了她逼迫老夫人让权?大老爷不掐死她才怪。
何氏忙急着道,“母亲,您这话是从哪里说起?老爷是做了侯爷,可是媳妇万万没有要权的那心思,媳妇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的很,媳妇可不敢担这个担子,母亲若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还望母亲明察。”
说着抬起袖子在眼上抹了抹。似是悲痛欲绝的模样。
老夫人撇她一眼。语气更加冷淡,“什么闲言碎语,我老了,让你分担着点不应该吗?”然后朝四周看了看,大声道,“行了,都别在这里看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出来活动下也落不得素净,意澜。扶我回去吧。”
江意澜应声是,忙上前搀住老夫人。亦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小心扶着老夫人回木雪园了。
回到房里,老夫人走到椅上坐下,接着便有丫头端着木盆进来,双手递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将手放进盆里稍稍洗了洗,拿起手巾在脸上擦了擦。那丫头便将木盆端走。
江意澜刚想行礼辞退,老夫人就开口问道,“侯府大权早晚都要交到侯爷夫人手里,你说现在就交给你婆婆,你认为怎么样?”
江意澜微愣,老夫人为什么突然问她这样的问题?侯府大权可不是她一个外来的小辈能评论的,遂道,“祖母,这样的大事。意澜不懂。”
老夫人看她一眼,强调道,“懂不懂的都说上两句,说错了又没人治你的罪。”
江意澜略一沉吟,认真的回道,“祖母,母亲是侯爷夫人,您也是侯爷夫人,不管是母亲还是祖母,最终目的都是为了侯府好。”
老夫人目光深邃,闪着亮光看着江意澜,这是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却又给出了一个很明确的答案,交权或者不交,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侯府好,如果自己认为大权交给何氏,侯府会更好,那就交给何氏,倘若认为交给何氏是害了侯府,那自然不能交给何氏。
这样一样看似明确的答案却又是个选择又抛回给老夫人,老夫人对江意澜不禁有些刮目相看了,她话不多,却遇事不乱,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远见,实属不易。
老夫人心里这么想着,但面上仍是淡淡的,“好与不好,也不是谁说了算的,算了,你先回去吧,我安静一会。”
江意澜福身行礼,从房里退出去,来到木雪园的小厨房里,沈妈妈果然正在忙碌,额头上已热出一脑门的汗,见她进来,忙迎上来把她推出去,“奶奶,这里呛得很,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是不是老夫人想吃什么东西了?”
江意澜微微一笑,“不是的,妈妈,我过来看看你,这些日子累坏了吧?怎么样?呆在老夫人跟前还行吧?”
沈妈妈笑笑,听江意澜这么说,心里颇感欣慰,“我没事,不过我瞧着老夫人气色好多了,其实老夫人没有多大的脾气,可能是老了,想的太多,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江意澜点点头,握住沈妈妈的手,“妈妈,老夫人就多麻烦你了,不管怎样,您将老夫人照顾好,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
沈妈妈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奶奶请放心,我定会照顾好老夫人的,您自己也要当心。”顿了顿又道,“奶奶,平日里您出门最好还是带个人,您自己来回总是不妥的。”
自朱颜走后,江意澜身边便很少一直带着人,她不过是每天来木雪园一趟,每每都自个儿跑过来,然后带老夫人去花园练拳,伺候完老夫人,自己再回去,似乎已经习惯了。
听沈妈妈特意吩咐她,她也不坚持,答应道,“妈妈,我知道了,院子里少了你和朱颜,一下子忙不过来。明天我就带着月笼。”
沈妈妈点点头,“奶奶,小心点总是好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江意澜才从木雪园里离开,又经过方才练拳的小花园,隐约听到里头传来窃窃私语声。
“祖母居然为了她训斥大伯母,实在不相信,难道她真以为可以上天了么?”
“哼,能上天怎么样?还不是一见大风就给刮下来,爬到枝头上也不见得就能成凤凰,入了祖母的眼又能怎样?祖母能跟她一辈子?女人最重要的还是找个能靠得住的夫婿,二哥已经注定断后了,她还能有什么指望?不过一只小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江意澜缓缓停下脚步,隔着花草缝隙朝小亭子里望去,只见骆玉蝉骆玉娴两人正坐在里头交头接耳说话。
骆玉娴又接着道,“大姐,您原本就要嫁个好人家做奶奶享清福了,可现在却被留在家里守孝,守孝一年,谁知道一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呢?这些还不都是那个女人带来的?若不是她,祖父怎会这么快就去了。”
骆玉蝉面上淡淡的,看看骆玉娴,似乎很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妹妹,生死有命,怪不得旁人,听天由命吧。”
骆玉娴却有些恨铁不成钢,“大姐,就您心地善良,咱们侯府里的姐妹谁不为你抱屈?恨不得抓住她撕个稀巴烂好给你出气,你却还这么漫不经心不放在心上的。”
骆玉蝉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但脸上却一派平静,“行了,妹妹,别说了,让人听见传到母亲耳朵里,又该挨训了。”
三房里,骆玉蝉是嫡女,骆玉娴是庶女,骆玉娴本就对骆玉蝉生着一份畏惧,再加上骆玉娴的生母王氏颇得三老爷喜爱,那三夫人陶氏自是将其恨之入骨,连带的对这个庶女也看不上眼。挨训是常有的事。
在骆玉蝉跟前,骆玉娴总是矮上一分的,但她却时刻盼着能寻个好人家将骆玉蝉比下去,如果能将骆玉蝉的婚事彻底破坏,她更是心头大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