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殇-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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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引章与罗潜之俱是变了脸色,一边急急吩咐去找大夫,一边宽慰她。
只是念语却似充耳不闻,紧紧抓着罗潜之的手问道:“罗叔,消息既然穿得到江陵,定也传到了雁关与蜀国,他们,他们会不会……”
话音还未落,便有个侍从匆匆跑了进来,禀道:“大人,雁关与益州都有信来。”
罗潜之一见念语面色苍白,想起有孕在身,便不愿当着念语的面拆信,一把拉过侍从便要往外走,那侍从只有再禀道:“有封信是顾小姐的一位旧友写的,说是要面呈。”
念语立时起身,从侍从手里夺过信,信不长,只几句:“于公于私,请小姐三思而后行。”落款是枚上刻“峤亭”二字。
念语眼眸微转,便知益州那里听闻消息应是等不及了,如今大周正乱,此去西蜀怕更是艰险重重,如此一想,便又夺过另两封信拆开看了。果不其然,突厥可汗听闻大周内乱,自然想趁机从中得益,已是几次催促顾清丞举兵反叛,益州方面也是催得很紧。
捏着信纸的手已密密出了一层细汗,念语从未面对这般复杂的局面,一时竟叫她有些手足无措,心中万千思绪,却又不知要从何想起,无数个主意在心头闪过,却又被她一一否定,如此殚精竭虑之下,她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便是晕了过去。
迷迷蒙蒙之间,却见一个熟悉
向她走来,只是浓雾重重,任凭她如何向前却始终穿雾,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却不能看清他的面庞,心中一急,便有眼泪夺眶而出。
忽而听见那人开口说话道:“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来了。”见他一步踏出,浓雾尽散,而她也终于看清身处何地。
面前一池湖水清澈,岸旁杨柳依依。这场景于她来说是这般熟悉,偏生却想不起来到底是何处……
身旁的男子见她眉头微蹙,便伸手替她抚平,柔声道:“你忘了这里?这是我们初见之处。”
初见,初见……
忽然脑中清明来,才抬眼看去便见有两个小小的身影倚在岸边的柳树旁,一个是她,一个是他……
再忽然,她觉得胸口一窒,:紧地抓了身边人的袖子,道:“皇上,皇上,不要走。”
楚澈嘴角含应她道:“好。”但是那面目却越来越模糊,慢慢的,浓雾又起了,他的身影似乎要溶于这浓雾之中,她更是紧张,将那袖子攥的愈紧,忽而一阵钻心地疼痛传来,浓雾在此袭上,而他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她蓦地张开睛,却见罗潜之与夫人,还有罗乐青都站在床前,而自己的手却被秦引章握在手心。
“顾姐姐醒了,顾姐姐醒!”一见她醒转,罗乐青便大叫起来,被罗潜之瞪了几眼。
“念语,可还得有不舒服?”罗婶上前轻轻问道。
“我很好,”念语想一动手,却觉掌中刺痛,顺着望去,见秦引章两眼通红,心疼地看着她,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罗潜之一见少年如此表情,微微叹惋,将房中其他人都叫了出去,只余他们二人。
念语见引章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总觉得要说些什么,想了想,便道:“引章,你扶我起来可好?我想坐着。”
秦引章低低应了一声,先将枕头竖了起来,然后温柔扶起念语,只是就在放手的一霎,他用力将念语揽进了怀里,牢牢地抱着,生怕她会再度离开一般。
念语也不说话,任由他这样抱着,心里却是想起方才的那个梦来,楚澈缓缓消失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她顿觉心如刀绞,直到她听见似乎有低低的呜咽声传来,才回过了神。
她小声唤道:“引章?”
呜咽声转成了抽泣声,许久之后才又慢慢小了下去,念语听得身后传来闷闷的一个“嗯”字。
“尘颜,我不奢望你忘了他,只是……只是愁能伤身,方才大夫说你忧思过度,要静养才是。”
秦引章缓缓松了手,似有万般不舍,念语看到他眼角的泪痕,觉得心头被一只小手捏了一把般,酸酸的,透不过气来。
他见她脸色微变,方才才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可又是觉得不舒服了?我去叫大夫来。”
念语拉住他的手,笑道:“哪里那么容易又出事,方才我睡了一觉,觉得精神好点了。”
引章却是有些悲戚,道:“你梦见他了,精神怎么还会好呢?”
适才念语叫的楚澈,一声一声,那般情深,在他心中,尤甚针刺。
“引章,我……”
“我说过了,我想对你好是我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念语正欲说些什么,罗夫人已是亲自端了药进来,殷殷道:“刚煎好的药,记得趁热喝下,你睡了这许久,想来饿了,想吃什么,罗婶替你去做。”
秦引章将手伸在念语前头接过了药碗,罗夫人见他情切,看一眼念语,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忧色。
“给罗婶添麻烦了,但凡罗婶亲手做的,我都爱吃,所以罗婶就不必费心了,随意做点便是了。”
罗夫人点头应下,又嘱咐了几句,方才出去。
“引章,我自己来便可以了。”
秦引章却是不肯:“你手上有伤,还是我来罢。”说罢,也不顾念语反对,轻轻吹散热气,将勺子递至念语唇边,念语拗不过他,只能一口一口喝了。
喝完之后,秦引章才长出一口气,道:“你好好歇着罢。”替她放平了枕头,重又扶她躺下。
念语闭了会眼,觉得有些异样,睁眼一瞧,见秦引章仍是坐在原处。
他见她望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看着你,可以吗?”
念语本想回绝,只是看到他黑眸中那一丝渴望,那个不字就说不出口了,便道:“我才睡醒,一时半会地也睡不着,不如你讲你小时候的事给我听?”
听她如此说,秦引章略略放下她梦中唤楚澈的不快,微微一笑,便讲起他幼时的事来……
【人去暗度流光(五)】
引章正讲到小时候与秦家小少爷爬树摘果子时。一个丫鬟敲门进来,说是晚饭已摆好了,问念语是在房里用还是出去与罗大人他们一道。
念语当即起身,见秦引章有些担忧,便道:“我哪里就有这么弱不禁风呢,可别忘了,初初见面的时候,你可是败在我手上的。”
想起那日的情形,秦引章有些苦笑不得,却也只好由她去了。
入了座之后,众人方才动筷,却听有人来传,问那门房,却也说不清楚,只道是来人一口咬定了说府上有位姓顾的小姐。
罗潜之面色一变,便怀疑起这府中出了内贼,泄lou了念语的行踪,念语心中亦是一颤。见她脸色有异,罗潜之试探着问道:“可要见上一见?”
念语苦笑道:“也只有兵来将挡了。”
罗潜之这才命人带那人进来,甫一见面,众人竟是唬了一跳。
“致远。你怎来了?”
因在顾府住过不少时日,慕容致远与罗府上也算有些相熟,只是毕竟现下已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在见面不免有些尴尬。
慕容致远抱拳行了个礼:“致远见过罗将军,罗夫人。此番打扰,只为来接顾小姐往蜀国一行。”
罗潜之脸色微沉:“致远,明人不说暗话,把念语交给你我是放心不下的,你还是请回吧。”
听了这话,秦引章稍稍上前半步,挡在了念语前面,一脸警惕地看着慕容致远。
“致远也知如今情势有变,将军不信致远也在情理之中,但也正因为此,务必请小姐往蜀国一趟。”慕容致远这番话说得极是诚恳,只是罗潜之却仍是不肯放人。
念语在一旁听了许久,方才问道:“只不知叫念语前去蜀国是为何事?”
慕容致远眼中略有一丝痛楚,只道:“事涉机密,小姐到了之后自会知晓。”
“念语一孤弱女子,到了蜀国岂不是只能任凭你们宰割?不行,这事我不会答应的!”罗潜之连连摇手。
念语沉思半响,反问道:“到了蜀国,我可有说不的机会?”
慕容致远抬了头,直视她的目光,心中倍感苦涩,待她到了蜀国,怕是心中确实不愿。那不字却也是说不出口的吧,“若是小姐到时不愿,致远拼死也会保护小姐。”
“好,致远,我信你!”
“还是没有顾念语的消息?”凤寰宫中宁素素抱着啼哭不已的皇长子,有些不耐地问道。
底下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答道:“只查到了她曾到过江陵,在江陵守备罗潜之的别院住过一段时日,但是后来却是全无消息了。”
“罗潜之?也难怪,”宁素素将皇子抱给奶妈,揉了揉额道,“太后最近几日可有什么动静?”
底下那人摇了摇头:“太后只是吃斋念佛而已,仍问不出玉玺的下落。”
宁素素不觉有些颓然:“皇上呢?可有皇上的下落?”
那日宁相举兵,围困了大周宫,将楚澈堵在了乾清宫,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谁料楚澈竟也在宁相的人中cha了一枚钉子,虽说大局已是不可挽回,但是到底还是让楚澈逃出了皇宫。
“京中可稳?”
“那些读书人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杀了几个抓了几个,便也不敢闹了,相爷吩咐我转告小姐。事不宜迟,可以动手了。”
宁素素怔忡了一会,面上lou出些许疲色,许久不语。
天快要擦黑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喃喃道:“这么快就天黑了啊。”
她低低的声音在这宫中盘旋了许久,才慢慢散去,愈加显得这后宫中最显尊崇之地一片孤寂了。
“来人,传太医院院丞。”
翌日,便有一则消息在京中传开了。
“哎,你听说了没有,皇上病重了。”
小酒馆内有不少人聚在一起小声说着。
“嘘,轻点声,不怕被抓进去啊?”
“嗨,听说皇上早就病的不行了,宫里一直掩着这消息,这才有小人动了心思,所以后来宁相才要清什么君侧。”
“不会是乱传的吧?”
“我瞧倒是有几分真,哎,我家隔壁那个王裁缝的女儿是宫里当差的,前几日透消息说皇后娘娘砍了好几个太医呢!”
“对对对,确有这事,我家前门那王太医可是好几天没回家了,家里人担心着呢。”
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一个年轻男子看似自斟自饮,但是却一字不落地将这些对话听了进去。
这时从酒馆门口进来一人,看似不着意地在那年轻男子旁边一桌坐下,轻声道:“西门可出。”
青年男子似浑然不觉,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起身便走,正在这时,忽听那一桌人又道:“我听说西蜀那个诸葛小王爷大婚了,你们猜新娘是谁?”
众人立时来了兴致:“快给说说。”
“听说呐这新娘长得与暻皇贵妃娘娘那是一模一样啊。”
青年男子忽而顿住了脚步,静静听了下去。
“这暻皇贵妃娘娘一直身处后宫,外头见过她的人拢共也没有几个,这消息怕是胡说的吧?”
同桌有一人却低声道:“这暻皇贵妃娘娘生前没病没痛的,忽然传出薨了,难道不可疑么?”
“她薨的消息传出的时候不正是蜀国派使者来的时候么?”另一人小声补充着。
这时一旁一个从未说话的人忽然cha话道:“听说这皇贵妃娘娘生前有孕了,是被人害死的。”
方才说诸葛小王爷大婚的那人一拍大腿道:“这就对了!你们猜怎的,听说王爷本不想认这个媳妇,但是诸葛小王爷把她带回去的时候,那身孕都显出来了。”
这句一出,整桌的人都静了下来,这种皇室秘闻,真真是太过于惊世骇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