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寒江-第5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伊寒江漫不经心道,“我是怎么让皇帝改主意的,你不用猜,我也不想告诉你。因为这是我和景故渊‘两人之间’的事,他的现在和未来都只有我了,没有你插足置喙的余地。”
“伊寒江你怕么?”四下无人,倒是直接指名道姓了。
怕?怕什么?怕她苏婉容与景故渊的过去?人总要向前看,就像是一江春水向东,人生也只会向前不会折返。过去,怀念可以,沉溺就不必了,不然只会自伤,什么都握不住。
何况那段过去对景故渊来说也就是一段回忆而已,或许有些价值,但却不是无价,根本就威胁不到她。
“我虽然知道虚张声势也是打击对手的一招,但我实在不了解,这招对着我能起什么作用。皇帝疼爱景故渊又因为他的腿对他怀着愧疚,你真的不懂么,我求没用,只有景故渊求才能成事。若不是景故渊开口说想娶我,怎么会事半功倍,这么快就水到渠成。”
苏婉容冷声道,“那是王爷心善。你抗旨,王爷若不帮,你难逃一死。”
所以她就想要翘二郎腿,翘首以盼。想看她是被皇帝下旨关进囚车游街示众后秋后处斩,还是夹着尾巴逃之夭夭,逃回南蛮吧。只是没如愿,让她大失所望了。
“看来宫中守卫森严却也是受不住秘密,不会又是你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闲话家常吧?”伊寒江挑拨道,“皇后曾请皇帝下旨赐婚呢。”
苏婉容先是一怔,声音越大越是显得底气不足。“我不会中你的离间计的。”
“儿子和媳妇怎么会一样,儿子是亲生的,媳妇却不是。大皇子是手心,你却不是手背,要取舍,真是一点也不难。”她语气轻滑,似带着同情可怜在看着苏婉容,“当时在场的又不单是皇后,你不信下回再去‘闲话家常’时可以顺道问问。只是连枕边人对你都未必坦诚,其他人说的话,你敢信么?”
“你真的很讨厌,王爷怎么会要娶你这种女人。”根本是让人恨到发指。
“我是恶人,不止你知道,他也知道。他决定娶我是接受了我这份真,不必像你对着最亲近的人也要掩藏着做人。”她手抱胸,嚣张的断言,“至于他为什么娶我,你可能知道只是你不信,也可能你不知道,若是不知道,我只能说一句你还真是可悲了,这生,就算能和景驰拓举案齐眉,也做不到相濡以沫。”
明知道口才不如她好,却是一而再的来挑战,这就是所谓的越挫越勇么,还有情感烧光了理智,扭曲了从容。
好在她是喜欢挖苦、讥讽、嘲笑。有人愿意让她骂,不至于让她生疏了这门技艺,她倒是也会好好回味苏婉容每一回的落败。
苏婉容虽是神色黯然,却又带着傲然和不服转过身,声音有些压抑,“难道不知相濡以沫的下句,是不如相忘于江湖么。也只有你这样活的自由的人才能这样大言不惭。”她话里有恨,也有埋怨。过了一会,才小声道,“不要负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苏婉容又迈开细碎步子,走过落寞的花径,牡丹垂首,即便园中百花以它为首,无人留意,一样只能孤芳自赏。
“孔濂溪未必会想见你,本该是你嫁过来,她却代替你做了替身,就算心胸再宽大,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何况你还即将要嫁给王爷,两方处境相比,她心里有没有怨气,你冰雪聪明也不必我说。”
“你似乎压根不着急。”
“与你比,她像是一只温顺的羊羔。”大皇子想娶的是伊寒江,皇上却是李代桃僵让他娶了孔濂溪,虽是笑着领旨谢恩,但大皇子心里的不悦。她知。孔濂溪嫁进来,也不过是多养一个闲人。“这府里最多的就是女人,哪一个不是争奇斗艳花尽心思讨好大皇子,可孔濂溪却是郁郁寡欢,谁都知道她心不在这,男人最忌讳什么,上回在王府你还教我。”再这样下去,孔濂溪也就自生自灭了。
卷一缘起第九十二章 物是人非(二)
苏婉容指了指前方院落,“她就住在那,你自己过去吧。”安置孔濂溪的小院离主房甚远,阴暗潮湿,可见孔濂溪有多不受宠。陪嫁的小锦正在打水,见到伊寒江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孔濂溪出门来看,霎时愣在当场,恍如隔世。她的际遇直转急下得这样快,她已成了大皇子的妾侍,而伊寒江依旧的美艳动人,不久就要嫁给她朝思暮想喜欢了好多年的心上人。孔濂溪梗咽道,“我不太舒服,不想见客,请回吧。”
只听见伊寒江问,“见到我,你心里就真没话和我说?”
孔濂溪用力的抓着门门框,不这样,她怕自己会站不稳。“木已成舟,我还能说什么。”
“说你心里对我的怨怼。说你的不满。”
忽的记起第一次将孔濂溪送回孔家那日,她为了几个挨打的丫鬟挺身而出,那份单纯不谙世事跟着生活和心境的剧烈变化而变化。这样的拔苗助长,让孔濂溪了解人世间的残酷,对她来说是比凌迟还要难受的酷刑。
孔濂溪低声哭道,“我知道你从来不想害我,可我的人生却是因为你天翻地覆。先是陆大哥,然后是大皇子,为什么你不愿意做的事,最后都会由我来承受?而我最想要的,却是被你轻易就拥有了。”
她隐隐感觉得到伊寒江和景故渊之间的情愫在发酵着,从一坛清水慢慢酝酿成了一坛美酒。
她想过祝福,可是做不到,这是多么不公平的事!她情路走得坎坷,走得满脚都是鲜血,可为什么伊寒江却是这样容易,只花了几个月就能与喜欢的人白头偕老,一点点阻碍也没有。
孔濂溪缓缓转过头已是泪流满面,“我已经是一无所有了,爷爷,爹,还有……”她说过不会抢走她的东西,偏偏她的所有,都被伊寒江抢走了。
“老头子和叔叔从没遗弃你。你还是他们最疼爱的孙女、女儿。”
孔濂溪摇头,“爷爷最疼的不是我,是你。他为了不想你嫁给大皇子,为你着急,为你张罗,我都看在眼里。而圣旨下到孔家那日,他只对我说了一句天意如此,甚至没为我据理力争过。”
伊寒江淡声问,“是他们心里有了比较,还是你心里有了比较?”
她以为孔濂溪只是怨她一个,可听语气却是讶异她连对孔公晏和孔书继都心怀埋怨。圣旨没下自然有转圜的余地,而一旦圣旨下了,即便换做是她伊寒江,老头子也断然不会为她做出不忠的事来。
老头子要守着一生的清誉,但更要守着孔家几十口人命。
“你不像我认识的孔濂溪了,我认识的孔濂溪是连花落都会叹息的人。你愤世嫉俗,也该恨对人吧。”阴差阳错代她嫁给了景驰拓,她心里有不忍,但一件事归一件事,和景故渊在一起,她不觉得有错。
“我已经不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了。”孔濂溪眼神空洞的问,“圣旨下的那日,我爹去派人想去王府找你商量,为什么你没来?”
伊寒坦言道,“我离开皇都,不在王府。”
“是与王爷一块么?”嘴上笑着,眼里却毫无笑意,徐徐道,“你是不是故意避开的?只有我出嫁,你才能和王爷双宿双栖。”
伊寒江眯起眼,怕的是和孔濂溪继续说下去,她的不忍会烟消云散。“你还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我若是要避开你,根本连今天都不会来。”
“你要自圆其说,你总要和我爹有个交代。”
她想做的事从不需和谁做交代,伊寒江冷笑,“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孔濂溪哭道,“爹说这是天意弄人,若非退了陆家的亲,或许就没有后头这么多事了。但我实在没有办法看开,我好难过,每天只想哭。”甚至想着哭瞎了眼睛也无所谓了,让她面对,她宁可什么都看不到。
伊寒江不是不知道孔濂溪看到她心里会不痛快,但她来了,还是要来问一句,“你要想离开,我可以帮你。没有人知道你的过去,你还是能过全新的生活。”一切都能重新再来。
孔濂溪凄凉的笑了,她已经是大皇子的人了,还能去哪。“寒江,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再来找我。我以后生死病痛都和你没关系。”孔濂溪说完,决绝的进屋将门关上。
小锦将湿漉漉的手往腰间擦了擦,走过来道,“姑娘不要怪我家小姐,小姐她心情不好。”
是她今天不该来才对。
伊寒江瞧见小锦手上,一道道都是被麻绳勒出了的血痕,“只有你跟着嫁过来么?这种粗活该找个男的来做。”
小锦抱怨道,“陪嫁的丫鬟有四个,可这里的人都狗眼看人低,让他们做什么都慢吞吞的,只好我们四个来服侍小姐,就算是粗活也得干。”往日在孔家哪里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可怜小姐在孔家是宝,嫁过来却成了草了。
伊寒江看了看那紧闭的门,拿出银票,“这些拿着,有钱能使鬼推磨。”
小锦摇头,“我不能收。小姐出嫁时,带了嫁妆过来,大人也给了我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我若是收下你的银子,小姐会生气。”
“孔家人为官清廉能给你多少银子。这些不是收买你的,拿去和些下人打好关系,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好早做提防。”她拉过小锦的手把银票塞进她手里,按原路折了出去,苏婉容像是料定了她待不久,就站着等她。
伊寒江道,“我不会再来了。孔濂溪虽对你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但怎么说也是孔家的孙女,皇帝赐的婚。她若是不好,传进皇帝的耳朵,你们一样也会不好。”
苏婉容道,“你不来,对我来说是极好的消息。”王爷也要成亲了,她既有她想要得到的东西,那就不该一心二用了……就各过各的吧,谁也不要去打扰谁的生活。“孔濂溪若是有事,你不会不管,我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了。有我在,不会教恶仆欺主的。满意了吧。”
满意?孔濂溪都不愿再领她的情了。既是开口要求不要再见,那就不要再见吧。
不见,至少回忆里,痛恨会少一些……
卷一缘起第九十三章 物是人非(三)
伊寒江脱了鞋一只脚浸在池子里。几条锦鲤好奇的游了过来。她恶意的一笑,既是她心情不好,也容不得这几条鱼怡然自得。她搅动池水,一时惊涛骇浪一般,吓得那几条鲤鱼摇着尾巴急急游开。
“蕊儿说你这几日都没出门,你还在在意孔姑娘的事么?”景故渊转动轮椅慢慢朝她这边来。
“没有啊。”
回答的太快了,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那为什么不去孔家,孔大人派人来了几次了,你都推说不见。”
见了能说什么,说她和孔濂溪对骂了一番,更决定此后老死不相往来么。“就只是不想去孔家,我也有不想见到老头子那张老脸的时候。”
景故渊温柔的笑道,“时间可以冲淡很多事,也可以平复很多事。等过一段日子,孔姑娘就会想通的。”
可怜的鱼受了惊,不敢再游到她附近。伊寒江收回脚,就晾在他眼前,打算等干了再穿鞋袜。“从小我外公就和我说,人都是会变的,只有变好变坏变聪明变笨的区别而已。不见,有不见的好处,我怕见多几次,她也会变得不顺眼起来。”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说起人的变脸,你看的应该比我还多。”
她生在山里,从小见得最多的是弱肉强食的动物,它们捕杀猎物,那是天性,单纯为了填饱肚子。可他生在宫廷,该是从懂事开始就见过不少人为了私欲向上爬翻脸无情泯灭良知的。
她抓着他的衣摆,玩弄了起来,“像你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