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妻策,倾城花嫁-第3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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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疑在何氏的胸口狠狠地捅了一刀,这一刀够狠,疼得她几近失去呼吸。
她曾想,只要她娘家兄长强硬些,出面斥责温子群,或许他就不会娶新人过门。
何氏早已泪流满面,想着过往点滴,直到之前她从不认为自己被兄长利用,可现在她有些信了,为自己曾经的信任感到可笑。
何婆子心疼地看着何氏,“中太太,要不与镇远候府递过话,让温候爷、雍王妃出面阻止。”
“二老爷敢替大老爷张罗婚事,以他对温青兄妹的好,不可能事先没
通气,他们不过是瞒着我们母子罢了。”
温子群与宋小姐已经换了庚帖,订了吉日,她方才知晓。
她不是嫡妻,她是平妻,温子群要娶新人过门,根本都不屑告诉她一声,因为她与宋小姐一样,都是平妻,是一样的名分。
何婆子问:“这么说,就阻止不了大老爷了?”
“阻止不了啦!”何氏像是回答何婆子,更像是对她自己说的。
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在温子群的眼里竟是如此的淡薄,当年他待杜氏有多冷漠,今日待她便有多寡情。然,她比杜氏伤得更重,杜氏与他做夫妻的年头到底短些,上头还有老夫人视若女儿般的疼着,至少杜氏所出的儿女更体谅她、敬重她。而她何氏呢?母子离心,两个儿子一门心思地替自个盘算,从不曾想过她的难处,她比杜氏伤得更深。
这,就是报应么?
当年她过门,咄咄逼人要压杜氏一头,甚至在成亲之时对外说杜氏是平妻,要不是汪氏压着,若不是族谱上写着杜氏是嫡妻,她就生生地把嫡妻位分抢过来了。
因为位分的事,曾有几年温子群对她心生愧意,是待她极好。
可现在,曾经对她的愧意,成了温子群嘴里的“不贤、失德之举”,甚至说她“不敬嫡母”,全都成了她的罪名,他便可以心安理得的另娶他人。
杜萍,你当年也是如我这般无助吧?
不,你至少还有一个敬你、疼你的弟弟杜蔷,否则他不会在你嫁入温家多年后给你添补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让你的嫁妆不亚于我,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能在温家抬头做人,能够让你稳握嫡妻的位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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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轮回
第272章轮回
何氏仰望着屋顶,脑海里又忆起若干年前的那一幕。
那是她嫁给温子群后,第一次随他回西山县祖宅。她的归来,是让族谱之上记下“三房温子群嫡妻何氏志敏”几个小字,要确定她的嫡妻位分。
这,是温子群就答应她的。
然而,温顺如水的杜萍却第一次开始了反击,她先找到了老夫人汪氏哭诉,请求老夫人同意温子群休她珐。
那时候,何氏就站在祖宅上房的院子外头,她听到了杜萍的哭声,心里却有一种胜利者的得意。
她就是个秀才女儿,她就是给温子群冲喜的女子,凭什么和她争祧?
“婆母,我不能做平妻,更不能为妾,还是请婆母让子群休了我吧……”
汪氏伸手搀起了柔弱无助的杜萍,“好了,你的心思,我懂!这次子群在外没与你商量就娶了新人,是他不好,我会说她的。你安心回去歇着,回去照顾玉堂吧。”
如果不是杜萍,温子群就病死了。
杜萍嫁入温家后,上孝顺公婆,下善待下人,这些汪氏都是瞧见的,她汪氏年轻守寡,杜萍虽说有丈夫,却早已失宠,这与守活寡没什么两样。汪氏也是女人,她明白杜萍的心思,杜萍已经失去了丈夫,如果让嫡妻的位分都没了,让她如何受得。
汪氏又忆起自己生病时,杜萍在病榻前的嘘寒问暖,这一份孝顺,便是温子群兄弟也没做到,在他们兄弟在京城书院读书的时候,陪伴她的是杜萍。
人,是要讲良心的,她不能任由温子群这样伤害杜萍。
杜萍出了上房院子,月夜下却看到一抹美丽的倩影。
“杜氏。”何氏冷冷地唤了一声,摇曳着身姿,步步走近,“你哭闹一阵就能保住你的嫡妻位分么?杜氏,你这招以退为进的计策对老太太管用,但对大老爷不管用。你不过是个山野秀才家的女儿,凭什么和我比,我才是堂堂官宦家的小姐,大家闺秀、名门之女,岂是你这等绌妇能比的,我劝你,还是自降为贵妾的好,免得到时候撕破了脸面彼此都难看。”
杜萍气急地望着何氏:“何志敏,你何苦为难我,我把丈夫让给你,你还想要我的嫡妻位分。你不愿看到我,我可以承诺永不踏入京城温府。”
“什么让给我,你说得真好听,还不是你抢不过我。我何志敏看中的东西,就会自己的去抢,我不需要你让,我现在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温家大太太的名分是我的……”
在她眼里,那个一惯温顺柔弱的女人,居然对她大嚷道:“为了玉堂,我是不会退让的,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变成庶子……”
那时的她,竟是小窥了杜萍。
再柔弱的女子,为母则强。
不知道杜萍如何说动了汪氏,也不知道汪氏又如何说动了族长,族里的长辈都站在了杜萍身边。
开祠堂那天,族长与汪氏只认杜萍是嫡妻,从来就不承认她何志敏是嫡妻,最后,温氏族谱上记下的是“温子群平妻何氏玉敏”,这亦成为她一生的耻辱。
她一心想夺占嫡妻位分,汪氏却淡淡地道:“何氏,先后有序、尊卑有别,杜萍替我温家育下嫡长子,更是对我孝顺有加,因为她嫁入温家,子群的病好了,兄弟俩也都考取了功名。我们温家和我这老婆子只认杜萍是温子群的嫡妻,你若是不愿委屈,可与子群和离。”
和离!开什么玩笑,她嫁给温子群才多久,就让她和离,她往后还不得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她承不住世人的目光。
汪氏厉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群未等我同意就娶你过门,已经犯了不孝之过,念在你们真心真情一场,我就不追究了。事情到了这步,就各退一步,杜萍为嫡妻,你为平妻,杜萍久居西山县祖宅,你……替子群打理京城温府后宅。”
汪氏说这些话,是怕她欺负杜萍,那老东西视杜萍为亲生女儿一般,她来西山县温氏族里时,耳畔听到的都是族人们夸赞杜萍的话,说杜萍在冬天用自己的暖怀给汪氏暖脚,说杜萍在夏天给汪氏摇扇,直至汪氏睡熟才离开……
那时,竟是连温子林都站在杜萍那边,指责温子群不该在外头私娶新人。
回忆归来,何氏吐了口长气,仿佛一切都是报应与轮回。
杜萍,我错了。当年你指责我的话,如今我都感受到了。昔日,我抢走了他,如今我已失去了他。
原来,不是有人抢他,而是他原本如此。
何氏似乎明白了杜萍当年那一抹莫名的笑意,是她早就看清了温子群的本意吧。
杜萍曾说“你何苦为难我”,真正为难她们的是薄情的温子群。
何氏讷讷地坐在榻前,久久地望着一个地方发呆。
她想死,拿出了白绫,却在将头套进去的刹那畏惧了死亡。
如果她死了,温玄又要守三年的孝,三年后温玄的年纪就不小了,是二十几岁的人,一定
tang会怨她的。
她还没看着温玄成亲呢,怎能去死。
还有温彤,现下还住在乡下庄子里,听说脸上的斑点已经消褪了许多,再过几月定能康复,没有了她,再没有人会关心温彤,她还得替温彤另觅良缘。
她不能死,当年的杜萍为了儿女,那柔弱的肩上也负荷太多的重量,今日的她怎能连杜萍都不如。
何氏收了白绫,坐在榻前继续发呆,反复思忖着这一生。
喜乐阵阵,笑语声声,温子群今儿娶新人过门,她似乎听到了夹杂在那恭贺声中的娘家大哥之音。
她苦笑,这就是她的大哥,真真被温子群说中,他就是一个势力小人。
这一夜,曾经的二房那边红烛高照,何氏却望着摇曳的烛光坐待天明,她有两个儿子,又何必与宋氏争宠,她应该学曾经的杜萍,对,从今往后她就是第二个杜萍,一心只为自己儿女而活。
*
四月二十一日一早,温子群携着新妇宋氏来上房。
宋氏长着一张瓜子脸,有一双不大却很犀厉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左嘴角还有一枚小酒窝,高抬着小颌,穿着一袭紫色的锦袍,身后跟着一群婆子、丫头。
她微微欠身,甜甜地道:“给何姐姐问安!”接了婆子递来的茶水,“请姐姐喝茶!”
温墨妻笑道:“小太太,这敬茶不是要跪下的么?”
宋氏接过话道:“这位是二奶奶吧?我是大老爷的平妻,这位也是平妻。大老爷,我行半礼就算是尊敬何姐姐,难道还要与她跪下敬茶不成?这可是平妻敬嫡妻的礼。”
温子群正眼都不看一眼,想到近来何氏的闹腾就心烦,要不是礼节所致,要介绍家里人给宋氏认识,他还真不愿南府见何氏母子。冷声道:“娇儿,来我身边坐,我已经交代了二弟,让他与族长好好说,把你的名讳记入族谱。”
何氏伸手时,宋氏已经收回了手。
你不接茶,我便不敬了。
你又不是嫡妻,你接我的茶就是不认我的身份,你不过也是平妻,我敬茶是敬你,你不接我也不会在乎,失礼的还是你,更重要的是,借着这事,大老爷只会更厌烦你。
温子群问管家道:“姨娘、爷、小姐们都来了?”
管家道:“今儿一早就通知到了。”
温子群低应一声,吩咐管家与宋氏介绍了几房侍妾。
大姨娘原是何氏的陪嫁丫头,二姨娘带着三爷温黧住在西山县祖宅里,最近温黧夫妇入京,这几日也住在府里,又有三姨娘母子,四姨娘也回来了,六姨娘母子、七姨娘母子也在。
宋氏一一给了见面礼。
四姨娘低声禀道:“十八爷近来功课紧,十七小姐要帮衬大奶奶打理镇远候府,特让我向小太太赔礼告罪,让我给小太太多磕几个头。”
温绿、温檀是庶女,宋氏虽是平妻,可这礼节还是要做到。
四姨娘磕完了头,宋氏照例打赏了温绿姐弟见面礼。“大奶奶产后虚弱,还在坐月子。”
温墨妻“哟”了一声,“我记得大奶奶是三月十八午时生的四少爷,今儿可是四月二十一。”
早就已经足月了,却藉口不来。
温子群瞪了一眼,“大儿媳体弱,早前便说要做足五十天的月子。”
京城人对妇人产子坐月子也有讲究,有坐三十天的,还有坐四十天、五十天的,家里富贵的人家,尤其是头胎生了儿子的,都会坐足四十天或五十天。
何氏只不说话,但对温墨妻的表现颇是满意:“你不用替他们说话,说到底,玉堂夫妻就没将你娶新人的事放在心上。”
温子群一恼,“怎没放心上,昨儿我成亲,玉堂还过来坐了会儿,要不是官衙有急事,他还不会离开,送的贺礼也是极重的。”他最见不得何氏不留颜面的点破,巴不得他们父子不和似的。
何氏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