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妻策,倾城花嫁-第3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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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青又对梁婆子道:“你上些心,别累着奶奶。我回北府陪客,有事派人与我说一声。”
梁婆子应声“是”,待温青出了内院门,才道:“奶奶怎不告诉候爷说你肚子疼。”
“我歇了一会儿,肚子又不疼了,你别说出去,没的让人笑话,这两日正是府里忙的时候,可不敢出了岔子。”梁氏捧着肚子:孩子,你要好好的,你姑姑出阁娘不能慢怠啊!待你出来,娘好好疼你。她一面想着,一面轻抚肚子,早前那隐隐的疼痛感一扫而空。
梁氏又喝了碗羹汤,越发觉得有精神了,又开始投入到忙碌之中,虽然各处都有可靠的人张罗、打点,可她到底还是不放心。
黄昏时分,一群奉慕容恒之命前来催妆的少年进了镇远候府。这些人里头有顾家公子、池聪,又有几个与慕容恒交好的年轻臣子等。
一行八、九人,站在安然阁外头大喊:
“催妆了!我们替雍王殿下来催妆了!”
“新娘子打扮漂亮些。”
“要打扮得像仙女一样,明儿把雍王殿下迷得不分东西南北……”
说着说着,就冒出了荤段子,这也是各家催妆的规矩,有些近乎闹洞/房,却又有所不同,只是他们只是嘴上吵闹、说说,并不会有任何行动,而且不会进安然阁,就是说些稍微过分的话,就是为了让主家打赏封红。
温青、温檀兄弟出来,给每人发了一个封红。
“温候爷,就一个封红就想把我们打发走呢?不行,不行,就这么点我们可不依,兄弟们继续啊!”
几个人正打趣说笑着,便有梁家的两个少年也跟着起哄。原来催妆这么好玩,即便是说了过分的话也不会惹主家建议。
就像现在,顾家的公子就大嚷道:“温候爷,封红给少了,我们可不走,嘿,我们今儿在外头嚷一夜,让新娘子睡不好觉,到时候柔软无力正好让雍王殿下推倒……”
他音一落,立时就哄笑开了。
梁三爷跟着道:“要想明儿新娘子漂亮上轿,温候爷就得拿封红。”
梁二太太听人说,自家两个混小子跑去催妆了,吓了一跳,并不生气,急匆匆到了安然阁外头,一把扯住大儿子,啐骂道:“没脸没皮的,你们算是娘家人,你们去催甚妆,还不滚出去,真真是惹人笑话!”
梁六爷不解地道:“大家不是图人喜庆么,他们能闹得,我们也能闹。”
“你们闹,那也是站在你大姐夫这边,怎么站到雍王府那边了。”
这样也可以?
梁三爷兄弟俩这才明白了自己的位置,也不走了,站在温青身后,跟着催妆的公子们讨价还价起来。
梁家兄弟在长辈的训斥声中,方才明白他们站错位了,他们不能催妆,只能算是娘家亲戚,只能站在娘家立场,而不是跟着起哄讨封红。
他们也想要封红,可这会子是没份了,那是给婆家来的催妆少年们预备的。
这催妆可是好活,说过分的话,主家不会生气,就说了几句荤话也不会被视为失礼。瞧起来是很意思的样子。
温檀模样儒雅,用略带三分稚嫩的声音道“一人一个封红,不少了,赶紧的,都散了。”
顾四爷嚷道:“不走!不走!封红少了我们不走。”
他们来了可不是发笔小财,讨点茶钱么,这少了他们还不乐意来,他们这支催妆队伍可不简单呢,是京城的名门公子组成的,人数不算多,但个个身份都不俗。
刘公子扯着嗓子叫道:“谁不知道温候爷家业大,最少得一个人六个封红,六六顺,多吉庆。”
“少了我们不走,我们就在这催一宿的妆。哈哈……到时候新娘子休息不好,明儿正好让雍王殿下手,哈哈……”
温青道:“我就再添一个!就添一个封红。”
“不行,得两个!再给我们每人添两个。”
“我可是说的六个封红。”
“好!好!六个就六个。”温青只想尽快把他们给打发了,万一拖得时间长了,指不定又有旁人加入催妆队伍中。
又从怀里摸着了一撂的封红,还不等他给众人分发,顾四爷伸手一夺。
温青忙道:“你别独吞啊,赶紧给他们都分了。”
顾四爷给每人分发了两个,剩下的一古脑儿地搁到自己怀里,然后有模有样的冲着温青抱拳
一揖,又对着安然阁大叫:“新娘子,明儿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把雍王迷住!”
“祝玉郡主与雍王百年好合!”
祝福之语此起彼伏,说了吉祥话,催妆的少年们彼此离开。
这催妆还有一个说法,催妆的必须是未成亲的少年,成亲的少年不能去催,今次过来的几个人全都翩翩少年郎。
他们在安然阁催妆,温家族里的小姐们便远远地看着,对着他们品头论足一番,仿佛他们不是来催妆的,而是来与她们相亲的。
梁氏与董氏进了安然阁,梁氏将一个裹着丝帕的书递给温彩:“一会儿我们走了你自己再看。”
不需要问,温彩也知道那是什么书——春/宫/图册。
似乎这是官家小姐们出阁时的成人教育之人。
前世时,这书是董氏塞到温彩手里的,今生却换成了她们俩一起将书送来。
董氏叮嘱了几句便与梁氏离开。
夜,静谧。
温彩躺在绣榻上,却半点睡意也无,满脑子想的就是明天这个时候,她就是慕容恒的妻子了,这比前世记忆里提前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嫁给他。
前世的他们,从相识到成亲有着太多的阻碍。
只因,那时的她不是“真凤命格”,更因她曾是和离妇人、声名有碍,皇帝一直不允这门亲事,直至皇帝病重这才勉强点头应承。
好不容易睡着,正睡得香甜,便听到麻嬷嬷、冬葵等人催促起床的声音,侧耳聆听,府外更夫的声音:“四更二刻,小心火烛!”
青莺领着两个粗使丫头进了阁楼,将香汤倒入浴桶。
接下来便是沐浴、更衣,从里到外的衣衫都换了新的穿上。
喜娘是从宫里来的,听说寿春长公主、景阳公主出阁都是由她做的喜娘,会说最流畅、最新颖的四言八句,还会唱最吉祥的祝福歌儿。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一路白头。”
梳完了头,便开始绾发,后又要绞面,喜娘说温彩的皮肤好,可以不用绞面便直接上妆。两个时辰后,温彩穿上了一袭绯红描金宫装,凤羽飘飞,华美宫锦金灿灿、红彤彤,映得她的玉脸犹如红霞铺面,耀花人眼;金丝梅形凤冠嵌在飞仙髻上,梅妆妍秀,长眉朱唇,少许笑意绽在唇角,玉润中略显羞赧,端的是道不出风华/绝/代。
外头,天色已经大亮。
皇帝赏赐皇家圣物:一对莲纹玉如意,又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并一套华美的牡丹富贵纹凤袍、一套皇家亲王妃才能佩戴的凤冠。
这一套亲王妃穿的六尾凤袍、六尾凤冠,便是皇帝承认了她是皇家妇、是雍王妃的身份,而这更是亲王嫡妃所拥有的恩赏。
皇后赏赐宫袍十套。
德嫔赐头面首饰四套,清一色由内务府打造。
梁氏与董氏火速拢成了五抬,将御赐之物记入嫁妆簿的空白首页之上。
可出阁的吉时未到,梁氏、董氏等都云集到安然阁里,围着温彩说话,董氏抹着泪儿,一脸不舍,梁氏也顿时有些落漠起来。
京城各家女儿出阁,皆有哭嫁的习俗,女子上轿则由娘家兄弟从闺阁一直背到花轿上,直至到了婆家才会着地,以示女儿家身份娇贵。
鞭炮声响,声乐齐鸣,温青穿着一袭得体的锦袍,站在安然阁外头,顿时间眼睛微红。
梁二太太问道:“可是吉时到了?”
温青不语,只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转身蹲了下来:“族长、二叔、外公都在前府会客厅,你到那儿跟他们磕一个头儿……”他声音不由得有些哽咽,又反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背,示意温彩上背。
温彩俯下身子,对着董氏磕了一个头,又对梁氏一拜:“嫂嫂,哥哥就交给你了,哥哥心眼好,只是性子直、脾气急,你多担待他些。”
温青咬着嘴不说一话,梁氏心头一酸,眼泪儿便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温红妻道:“大嫂和婆母快别哭了,十六妹妹又不是远嫁,雍王府也在这荷花里,往后要走动也是方便得紧。”
董氏想到了温紫出嫁时的情形,这会子哭出声来:“你女儿还小,哪晓得我们这母亲的心,自家的女儿自是宠着、疼着的,到了婆家哪会如娘家一般自在。”董氏又叮嘱道:“嫁到雍王府,万事都要多个心眼,若遇上难处,可来寻我和你大嫂,我虽是你二婶,这些日子是拿来你如同女儿一般看待的。”
温彩一一应了,听董氏一阵絮叨,那眼泪也不由自己的滑落。
温青背了温彩,快步往前府会客厅移去。
“妹妹在雍王府若是受了委屈,别闷在心
里自己难受,哥哥就是你的娘家,你虽没爹娘疼,哥哥把爹娘的那份也来疼你……”
温彩的泪如决堤的洪,不可以自抑地奔涌而出,瞬间便迷糊了视线。
“若是雍王欺负你,我便闹上门去,将他揍上一顿,必不叫他再有下回。这男人有时候该闹就得闹,别顾着什么大家闺秀的体面委屈自个儿?
若是府里下人不重你,你过门就是主母,该狠的时候就得狠,或是贱卖出去,或是杖责打罚,要罚得重些,待你有了威严以后就好行事。
你虽出阁了,但永远是我的妹妹,是我这辈子最看重的亲人,遇事就来找哥哥,我定会给你做主……”
温青一路上絮絮叨叨,温彩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哥哥还有如此慈爱的一面,越发不能自抑,扒在他背上更是泣不成声。
在前府会客厅,拜别了长辈,温青又背了温彩上花轿。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吉日到,送亲的队伍缓缓而动。
三月十六的清晨,大街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突地看到送亲队伍,街上一阵***动,你推我搡,几乎要冲入送亲队伍之中。
近了,骏马缓缓地驰来,绸幡旌旗飘然挺立,如云蔽日,伴着送亲队伍浩浩荡荡而来。当先者,四列轻骑开道,接着是两列神驹缓缓驶来。
深红服色内侍手持礼器相随,粉红服色宫娥抛洒五色花瓣,陪嫁妆奁各取所长在后,蜿蜒而行,直出了京城南门外,直至让京城民众望不到尽头。
为首者,十六抬为制的华美花轿,粉红纱幔外覆,朱色帷帐内盖,华丽高张。内坐之人乃一绯色华服女子,高髻珠钗,粉面樱唇,容貌娴雅,恍若神仙妃子。
中间者,抬的是皇帝御赐、皇后所赏、德嫔精心预备的几抬嫁妆,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带有祝福之意的玉如意等。
之后,是一抬抬的嫁妆,从精美华丽的布料到名家手笔的字画,一应俱全,光是头面首饰就高达三十六套,每抬又有四层匣盒,光是头面就抬了十六抬,瞧得百姓们啧啧称奇。另有宫绸贡缎就有六百匹之多,颜色花式竟无两匹完全一样的,件件皆是精品,更是令京城民众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