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歌 第一部-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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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成形,最终盘算好了接下来的举措。
想好之后,张淮深也就不在多废话了,又打了几句哈哈后径直插入了主题:“这次马大人前来夏州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陛下关心边军,派下官前来慰问而已。”马元贽眼睛也不眨地答道。
“哦,真的么?我这里可是偏远的小地方,怎敢会劳动大人前来,大人可是朝中的要员,来我这穷乡僻壤不是委屈了大人么,何况路途遥远,又是边塞不靖的,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得了,朝中那些大臣怎么这么胡涂,就这样冒冒失失地把大人遣了来,真是不像话。”
马元贽脸上一抽,并没立刻答话。他脸上的这变化虽然一瞬即过,但还是被张淮深敏锐的眼睛给捕捉到了,他明白这是为什么,心里一喜,接下来的话说得就更直白了,只听他好像很随意地埋怨道:“仇大人也真是的,大人可是神策军中第二人,若是他有什么万一,那可是大人来接掌神策军,怎么还让那些大臣这么胡闹,他倒也不担心。”
马元贽的脸色更难看了,忽然他说道:“张大人,下官可否和你单独谈谈。”
张淮深心里偷笑,知道他忍不住了,回首和仆固俊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稍微弯了弯腰,转身退出房去,临了还把房门给掩上。
等这两人一走,马元贽脸上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口气很郑重地道:“张大人,你我这几年来也算是有点交情,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你就说打算把我怎么样吧。”
“我想先请问马大人,你来夏州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张淮深不答反问道。
“下官是奉了仇士良之命前来此处安抚鹰扬军,防止他们知道你的事后起兵反叛,若是有可能,也可寻机收编入神策行营。”马元贽知道大家都是明白人,也都是钩心斗角的老手,也就不再掩饰,径直挑明了。
仇士良?张淮深注意到马元贽是在直呼其名,心里雪亮,知道是为什么,当下笑笑道:“那马大人以为此事可行否?”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自然毫无可能。”
“那如果我没回来呢,大人觉得此事有多大把握?”张淮深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大家都是聪明人,你的意思我明白,我目下和仇士良之间的情况你也知道,也就不必多说了,这事我自然会记在心里,若是有机会,也不会放过,但这也要我回去之后才行。”马元贽说得干脆,话也说得直白。
张淮深笑了,很高兴,因为他明白,既然马元贽如此精明,那对将来的事情也更有帮助,能和这么看得透的人说话,很多事就变得简单了,所以张淮深也就不再掩饰。
“骊山比剑之时大人的关照下官一直铭记在心不曾忘却,仇士良遣大人前来的用心下官也明白,所以大人还请放心,下官不会做那些令仇者快的事情的。”
“那好,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走?”虽说得到了这个承诺,心里有了底,但马元贽也不敢把自己的性命当作儿戏,立刻追问了一句。
“送大人回京只是小事一桩,只不过下官还有些事情还想请大人帮忙。”张淮深知道马元贽的急切心情,虽说放他走于己有利,但也不能这么轻易就答应,所以他开出了条件。
“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做的到,回到京里一定尽心竭力去办。”
“下官离京比较匆忙,也不知道家中那些亲朋好友的下落,若是大人回去后能给我个准信,若是可能的话,再多加照拂,那下官则会感激不尽,虽不敢提酬谢二字,但总要每日点一炷香,祈福大人长命百岁。”
“这点小事,不成问题。”还以为张淮深会开什么苛刻的条件,原来只是这点举手即可办到的小事,马元贽放了心,更何况张淮深还暗示了另一个报酬:保证他今后的平安,所以他立刻满口答应。
“对大人来说自然是小事,可他们的生死,下官倒是很在意得紧。”张淮深生怕对方没有明白自己的真正意思,补上了一句。
“这是当然,人命关天么。虽说是成事在天,但也有事在人为的说法,只要下官在,这种事想有也很难。”听懂了张淮深的意思,马元贽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一口应承了下来,毕竟比起那些人的生死,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他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最后还是留了点余地。
虽然没能听到十足十的保证,但张淮深也没怎么失望,毕竟真要马元贽完全做到也未必有这可能,所以他拱拱手道:“只要大人尽心,那下官就领情了,将来或有见面之时,必当有所厚报。”
还了一礼,马元贽谦谢了几句,既然都说透彻了,张淮深又把话给叉开,闲聊了起来,命悬人手,所以马元贽也不敢表示不耐烦的神色,只得认真敷衍,说了好半晌,张淮深起身道:“打扰了大人这么久了,也该让大人好好休息了,请容许下官告辞了。”
马元贽陪着起身,见他要走,忍不住问道:“下官在此处已经叨扰了许久,张大人既然已经回来,下官也就无事了,也不知道这几天天气如何,什么时候可以放晴,下官也好起身回京。”
虽说此时还是寒冬季节,但夏州这几天并不曾下雪,马元贽这么说也就是在问什么时候可以放他回去,张淮深笑而不语,打开了房门,走到了庭院之中,才对跟着出来的马元贽说道:“大人不要急,大人是朝廷钦使,怎可轻慢,等过几日下官整顿好了,必定亲送大人回去。”
马元贽听了心里一凉,他以为张淮深要将他扣在军中,随军而行,直到长安才放行,面色不禁为之一变。张淮深知道他误会了,笑着补上一句:“虽然塞外关山险阻,但关内还是平安得很,等送大人入关之后,还请准许下官疏懒一些。”
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马元贽知道张淮深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心下大定,拱着手笑道:“多谢,多谢。”
走出马元贽住的院子,张淮深背着手,低着头,走在了前面,仆固俊和常慕德在后,默默随行,一行三人不一会儿来到张淮深平日办公的书房,入内坐下后,常慕德忍不住问道:“七郎打算放马元贽回去?”
“是,留之无益,放之有利,当然要放。”张淮深点头道。
“此人不是庸碌之辈,又是神策军的中护军,位高权重,放他回去恐怕对我等不利。”这几日接触下来,已经有点了解马元贽了,所以对张淮深这番话,常慕德有些不以为然。
“正是因为此人不是庸碌之辈,所以才要放他回去。”
“禄伯的意思我有点明白了。”将之前张淮深说的一些话串起来想,仆固俊隐约找到了点眉目,这时就插话道:“我想神策军里也是有钩心斗角的事情吧。”
“正是如此。”张淮深知道仆固俊明白了,答的很是干脆。
这下子常慕德也一下子懂了,接下来道:“七郎的意思是打算让马元贽回去牵制仇士良?”
“不错,神策军中其实并不是铁板一块,尤其是马元贽和仇士良之间。大家有所不知,马元贽此人城府很深,也颇有能耐,而且他又不是个甘于居人下之人,从表面上看,他和仇士良没什么不和,但绝对有取而代之的意图,尤其是这次他回去后,必然会怀恨在心,加紧他的图谋,如此一来,对我们非常有利,因为无论职位还是手段都他都是仇士良强劲的对手,这么好的一记棋子,怎么可以放弃不用。”
“七郎怎么知道他们之间有过暗中的争斗,怎么敢断定他回去必然加紧图谋?”常慕德因为不知道以前的事情,乍听之下不敢确定,因此表示了自己的疑问,仆固俊也是这样想,两人看着张淮深,等着他的回答。
“你们有件事不知道,当年我曾和豆卢着在骊山行宫比武之前,马元贽曾暗中相助于我。”张淮深回忆往事,将当年的情景一一到来,最后道:“从那次起,我就知道马元贽此人的野心了,所以当年才会和官家提议授他神策军中护军一职,为的就是想牵制仇士良。另外在那年夏天扳倒豆卢着的事情中,他也很是帮忙,若不是他相助,也没那么容易就成功。所以两下衡量,还是决定放他回去。”
“禄伯说的很是。”仆固俊沉思一下后道:“其实马元贽前来之事也令人深思,此人位高权重,怎么会干冒风险来此宣旨,那时候我还以为仇士良特别看重这里,生怕我们造反,原来是故意让他前来,行的是借刀杀人之计啊。”
“正是如此,所以才要放他回去,除了不让仇士良奸计得逞以外,更能给他添些麻烦。”张淮深接着道。
“按照你们这么说,就有点矛盾了。”常慕德有些不以为然,说道:“要知道马元贽此人不是泛泛之辈,才智手段也是一等一的,既然如此,那就算仇士良故意让他来送死,难道他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么,凭他的权位,为什么不能回避这趟差使,要是他一定不来,仇士良也不见得能勉强他。”
“就是因为他才智手段了得,所以他才会来。”张淮深紧接着说道:“仇士良对他的猜忌他怎会不知,但他毕竟身居下属,若是执意不来,就算不得个抗命的罪名,也一定会加重仇士良对他的疑心,所以他不得不来,此外,大伙也知道,他来后一直在拉拢仆固,这就更说明此人的老谋深算,他是想来这里把仆固宠络好了,把鹰扬军抓在手中,这样他外有大军的声援,内有心腹的内应,这才有机会扳倒仇士良,取而代之。”
常慕德不做声了,看来也觉得张淮深这话有理,仆固俊在旁打圆场道:“马元贽这几天确实很是宠络我,禄伯说的该是没错。右郎将不知其中关键,不明白也是正常。”
“也许七郎说的对。”常慕德不无遗憾地道:“那就送他回去吧,不过白白放过此人倒也真可惜了。”
“慕德啊,你还是不脱商贾习气。”张淮深微笑道。
“你就脱了么?”常慕德也笑着反驳道。
“当然没有,送上门的自然不会白放过,我可是让他答应关照我们京里被关押的那些兄弟们才放他走的。”张淮深不无得意地道。
这话一下子提醒了常慕德,他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问道:“七郎,你是逃出来了,那我们乐荣轩那些兄弟们怎么样了,我父亲和芊芊他们可曾平安?”
张淮深的神情一下子僵硬了起来,常慕德见他这样,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不禁焦急地问道:“怎么了?你快说啊。”
勉强张开口,张淮深觉得这话说出来是那么得艰难:“慕德,你要沉住气,不要激动。”
“怎么了?”常慕德冲上前来抓住张淮深的胳膊使劲地摇着:“你快说啊。”
“慕德,我从宫里逃出来的时候听陛下说,听陛下说……”张淮深努力地想把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却怎么也做不到,一狠心,他连着一口气说道:“常叔在神策军抄家的时候遇害了,你家里其他的人都被下了大狱。”
啊!常慕德一听之下,直如五雷轰顶一般,跌坐在地上,眼神涣散,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嘴唇不停地哆嗦,说不出话来。
“慕德,慕德。”张淮深吓得连声呼唤。
连摇了他身体十多下,常慕德才转过神来,突然跳了起来,怒吼道“神策军,仇士良,我和你拼了。”说着他转身就向外冲去。